最後一個江湖痞子 第五十章 受辱
屋內的氣氛達到了一種莫名的冰點，誰都沒有說話，吳晴的臉上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尷尬，她開始後悔把虞小樓帶到這裡來了，她心裡暗自想著，她也不喜歡這些人對待普通人，如同對待劣等人般的飛揚跋扈，可是他們是她的朋友，吳晴的身份，只能和這些人做朋友，至少在認識虞小樓之前是這樣的。
空氣好像都凝結在了這間房裡，算上吳晴，誰也沒見過像虞小樓這樣的人。如果虞小樓聽到那人這般的侮辱而勃然大怒，他們會大笑，因為這正是那人想要的效果；如果虞小樓唯唯諾諾，卑微的退了出去，他也會不屑的瞥一眼而已，證明虞小樓和那些普通人沒有區別，也是慫包一個。
可是虞小樓一動不動的站著，誰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吳晴甚至希望虞小樓可以反擊他們，因為虞小樓在她看來的神奇的人，他能夠賭贏金不渙，敢扯著嗓子罵屠佛，他肯定和別人不一樣。
陳少爺看著虞小樓，他期待著虞小樓有什麼反應，他是這幫人的頭兒，出言侮辱虞小樓的那人是他弟弟，虞小樓雖然沒看出他們的關係，但他看得出如果不是陳大少爺的意思，那人也不會這樣侮辱他。
這樣的把戲他們不知道玩了多少次，虞小樓站在原地，他的腦海里飛快的思忖著，不管他是勃然大怒，還是卑微的退下，陳少爺毀了他在吳晴眼裡的形象的目的都達到了。虞小樓覺得這人有些可笑，他本來就是個小痞子，還有什麼形象可以悔的呢。
虞小樓的腦海里浮現出了很多人，他在試想如果是那些人，他們會怎麼辦。他第一個想起的是白靖，如果是白靖，也論不到那人開口侮辱，他就已經被白靖抹了脖子，白靖只要看不順眼，就能掏出刀來。白靖要比自己狠，也要比自己凶。
他又想到了蕭書祺，如果是蕭書祺遇到自己這樣的境遇呢，憑著蕭書祺的心機，如今處於下風，大概會和和氣氣的退下，然後再做圖謀。不，蕭書祺根本不會落入這般境地，他一直是處於上風的。
出言不遜的男子，站起了身，走到了虞小樓的面前，他的侮辱好像對虞小樓沒起任何作用，反而好像是他受到侮辱，他走到虞小樓的面前。用巴掌輕輕抽打著虞小樓的臉，雙眼裡滿是怒火。
「說你呢！你是聾子還是啞巴！還是又聾又啞，滾出去，你弄髒我們的地毯了，弄的這的空氣也變臭了！」
陳少爺沒有阻止他，吳晴的身子微微發抖，她想要阻止他們這種行為，可是她還是沒有動靜，她的心裡好像一直喊著
「虞小樓，快走啊！」
虞小樓似乎聽到了這種聲音似的，他扭過頭看了看吳晴。吳晴望著虞小樓，滿是自責內疚和憐憫的目光落在虞小樓的身上，她覺得虞小樓受到這樣的侮辱是她的錯，可是她沒辦法替虞小樓出頭，這些人不僅是她的朋友，更是她吳家的朋友。
可是虞小樓仍舊沒有任何的反應，他們大概以為虞小樓嚇傻了，不僅是那個男子，就連其餘的男男女女也開始奚落起虞小樓。吳晴的心裡更難受了，就連她也以為虞小樓已經被他們欺負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很想替虞小樓解圍，可是她真的做不到，她張不開口。吳晴只好低著頭，眼神時不時的瞟向虞小樓，她看不出虞小樓到底是怎麼樣，難過還是生氣，虞小樓的臉上沒有寫出任何的情緒來。
只有陳少爺沒有奚落虞小樓，虞小樓心知肚明不是他不想，是他要在吳晴面前做出一派正人君子的樣子，虞小樓曾經是北平城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這些話根本對他造成不了任何的傷害，可他也不願就這麼忍受著。
虞小樓的腦海里，最終停留在了他在千門八陣圖的畫面，他趴在地上，眼前的杜岑，他有些吃驚這是他最不願回憶的一段，可是卻不停的冒出來，他忽然明白了，杜岑這個人對他的影響深遠而長久，是杜岑把他從獵物，變成了獵人。
奚落虞小樓的聲音仍未停止，虞小樓抬起頭，正視著那帶頭的男子，男子看著虞小樓的眼神，忽然萌生出一股退意，他無法描述虞小樓的眼神里含著什麼，但他知道已經是足以讓他恐懼的東西了。
他是堂堂陳家二少爺陳少傑，他為什麼要怕眼前的無名小卒。掩蓋恐懼最好的方法，就是乖張。
「我叫你說話！」他的這巴掌還未扇到虞小樓的臉上，奚落的聲音就停下了。
他的手臂被虞小樓死死的抓住！他想要掙脫，卻怎麼也掙不脫，他弱的像是一隻老鼠，虞小樓心裡想著，這個人和以前那些讓他恐懼的人相比，就是一隻螞蟻，他連郭一錘和錢小鞭都不如。
所有人都看向了虞小樓的舉動，如果虞小樓動手了，那他也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就連塗宴樓也會惹上一些麻煩。陳大少爺陳英傑正是這樣希望的，只不過是弟弟被虞小樓揍一頓罷了，可是卻能夠徹底覆滅他。
虞小樓沒動手，他放開了陳少傑的手，然後露出個笑容來，饒有興趣的看著陳少傑，陳少傑的額頭已經冒出了冷汗，虞小樓知道，陳少傑已經是一隻嚇軟了的兔子。
「你找死吧！」陳少傑大概還想說些什麼，這口氣他咽不下，但是陳英傑大少爺攔下了他，這個虞小樓遠比他想的要複雜的多。
「小兄弟，我弟弟的脾氣不好，我代他向你陪個不是。」
虞小樓點點頭，他只得陳英傑的話沒說完呢，他怎麼能輕而易舉的放過虞小樓。
「不過既然來都來了，就玩些什麼，這樣一來也好化解矛盾嘛。」陳英傑打著笑，其餘的人都紛紛點頭，虞小樓環顧一眼，這陳英傑肯定是他們的主心骨。
吳晴鬆了口氣，她也點點頭，虞小樓看看了她，一副好像如釋重負的樣子，虞小樓又提醒了一遍自己，不能鬧出什麼花樣來，吳晴才是最重要的，他只要最後能把吳晴安安全全的送回去，什麼都不要緊。
虞小樓也點了點頭，同意了陳英傑的建議。
「玩什麼？」虞小樓打進屋開始，第一次出了聲。他的聲音好想讓吳晴安定了，吳晴原本皺在一起的眉頭漸漸揉開了。
吳晴的這些微妙的變化都被陳英傑看在眼裡，也被虞小樓看在眼裡，虞小樓知道這陳英傑說是要玩些什麼，還不是想著辦法來羞辱自己。
「以往都是我們比些什麼，其餘的人博些彩頭。我想你也拿不出什麼彩頭來，倒不如你和我弟弟比一比，我們來博一博彩頭。你們兩個有什麼矛盾，也在比賽里較個高地，公平公正。意下如何？」
虞小樓露出個笑容來，點了點頭。
「比什麼？」
「你一沒錢，二沒勢，自然不能比以往我們比的了，比些別的吧，對你也公平些的。」陳英傑這樣說著，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同意。
「就比膽子，也省的別的刁民，說我們有錢人，貪生怕死！」
虞小樓完全不在意和他們比些什麼，他只想天快些黑，趕緊散場得了，讓他發愁的事兒還多著呢，該學的菜還沒學會，城裡還有大把的爛賭鬼找著他，跟這些事比起來，眼前的這些根本算不得什麼。
「怎麼比？」發問的卻不少虞小樓，是那陳英傑的弟弟陳少傑。
陳英傑微微一笑，打開了窗戶，然後轉頭看向虞小樓和陳少傑。
「這裡是四樓，跳下去不死也殘了。看看誰的膽子大！」
吳晴心裡倒抽一口涼氣，這不是逼著人跳樓嗎！可是辛虧只是比膽子，虞小樓完全可以不跳啊，但吳晴的心裡仍舊生出一股擔憂來，他覺得虞小樓不僅膽子大，而且不是一般的大，他完全可能會跳下去。
「如果二位都跳了，就看看誰先跳，誰後跳；如果都不跳，誰先從窗戶上下來誰就輸了。當然也不能耗著時間，如果最後都不下來，也都不跳的話。你們二位就要賠我們這些觀眾彩頭了。」陳英傑笑著說完了規矩。
虞小樓笑了笑，說到底還是為了坑他，陳英傑以為他不會跳，陳少傑也不會跳，最終僵局就是賠他們的彩頭，然而陳少傑賠的起，他虞小樓賠不起。到頭來出不起這個彩頭錢，陳英傑才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去羞辱他虞小樓。
陳少傑和他哥哥陳英傑心照不宣，他第一個站到了窗戶前，虞小樓緩緩走過去望了望窗戶，四層樓高，跳下去不死也殘了，這陳英傑的心底倒是狠毒。吳晴卻沒想到陳英傑的狠毒，她倒是想著虞小樓和陳少傑都不會跳下樓，僵持不下罷了，只當做是陳英傑給自家兄弟和虞小樓各自一個台階下，怎麼能想到這份狠毒的居心。
虞小樓也站到了窗戶上，低頭朝下看看，然後他轉頭看向陳少傑，陳少傑雙手緊緊抓住窗戶框，他是鐵了心的不會跳，虞小樓只想著是老頭助他，比什麼不好，偏偏比他最拿手，也是唯一拿手的輕功。
「若是有個輸贏怎麼說？」虞小樓扭過頭去，他笑著問道陳英傑，誰也沒料到虞小樓會問這個問題。
「贏了的自然能拿走所有彩頭！」
「輸了的也要有些懲罰吧」虞小樓凝視著陳英傑，他等著陳英傑的答案。
陳英傑皺起了眉，他沒想到會被虞小樓架在台上下不來。琢磨了半天，只能隨口說出一個懲罰來。
「輸了的就朝贏家道個歉罷！」
「好！」
虞小樓這一聲好還未落地，他的身影已經青島下去，吳晴嚇得站起了身趕緊跑到窗邊，眾人都怔住了，也隨之跑過去，全都探出去個腦袋看著虞小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只見虞小樓身輕如燕，雙手背在背後，兩條腿併攏左腳墊著右腳，右腳又墊回左腳，雙替著，身子如一縷飄絮，使出的正是當日在落馬客棧，一時技癢使出的梯雲縱。不過當日虞小樓使出梯雲縱只是起身利索，落地卻成了個狗吃屎。
如今虞小樓今非昔比，身子也比以前更加強健，體內也沒了渾濁之氣，使出梯雲縱來，得心應手，也不知道比當日厲害了多少。虞小樓只覺得自己用著比以前熟悉的多，卻不知道這都得歸功於病蟲兒和藥蟲兒二人的那一毒一藥兩桶洗澡水。
樓上的眾人訝異的嘴還沒合攏，虞小樓便已經輕緩落地，就連街面上的人也驚訝這打天上就飄下個小子來。虞小樓落地轉身，仰著腦袋，目光看向那窗口，陳英傑陳少傑兩兄弟的臉，可是變的難看無比。
虞小樓正得意著呢，本想再使一遍這梯雲縱，若是平地而起，在蹬到四樓，恐怕都要嚇傻了他們，可是虞小樓想了想還是忍住了，以來他也不知道行不行，二來太過扎眼了到時候又惹上一幫子閒人來學輕功，他可就得不償失了，還是慢慢的走回四樓吧。
吳晴心裡暗暗叫好，她臉上出現了陳英傑從未見過的喜色，這讓陳英傑更加氣憤了，卻也不能表現出來。虞小樓在吳晴的心裡，已然是個充滿了神秘的人，她能夠看到的只是虞小樓這樣一個映像而已，他到底是誰，他的身後藏著多少故事，吳晴都好奇，她都想聽虞小樓親口說出來。
虞小樓的身影再次出現在這間房內，所有人的目光都發生了改變，即便是陳英傑此時已經怒不可遏，虞小樓不但可以拿走他們所有的彩頭，還得讓陳少傑給他道歉，虞小樓今天可是風光到家了。
即便如此，陳英傑也在思考著這虞小樓到底是何方神聖，來南京城才多久，就賭贏了金不渙，搞得他陳家兄弟顏面掃地。
正當著陳英傑氣氛，陳少傑難堪的時候，二人都愁著要怎麼開這個口，讓虞小樓拿走彩頭是小，這道歉是大，他陳少傑跟這麼個下人道了歉，以後還怎麼在這幫人前抬得起頭。就是這麼個時候，還沒等他們開口，虞小樓就開了口。
「走吧，再不回去禿瓢又要生氣了。」虞小樓朝著吳晴開口說道，放佛其他人都是空氣。
「好啊。」吳晴點點頭，站起身來走到了朝著門口，朝著虞小樓走去。
虞小樓沒拿走彩頭，也沒要陳少傑道歉，這才是最大的羞辱。這如同表明了虞小樓既看不上他們的錢，也看不起他們的規則，所以不拿彩頭，也不需要他們的承諾中的道歉。陳英傑發著呆坐在房內，他沒說一句話，也沒人敢說話，他緩緩的閉上眼，終於憋不住怒氣把手邊的玻璃博砸了出去。
南京城又來了個厲害的人，陳英傑心裡這樣想著。
「你剛才是用輕功了嗎？」
「我也不知道」
「你還有多少秘密啊？」
「多著呢！」虞小樓朝著吳晴狡黠的一笑，然後放慢了腳步，走到了吳晴的後面。
虞小樓想著他到底要不要告訴吳晴他這半年來的遭遇呢，太過離奇又匪夷所思，不像是會發生在一個北平小痞子身上的事，但是又真真切切的發生在了他的身上。還是不要說了吧，虞小樓想著，至少現在還不好告訴吳晴。
「虞小樓，你今天為什麼不生氣啊？」吳晴走在前面，沒回頭，問著虞小樓。
「誰說我沒生氣，但是得顧著你吳大小姐的面子不是？」
虞小樓說著，幸虧吳晴沒回頭，沒看到他已經通紅的雙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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