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江湖痞子 第八十九章 杭州那些事兒

    屠佛似乎越發的避世而居了,相比起來,反倒是吳崇越來越積極的盤著自己的生意經,原本就是南京城最大的生意人,卻還在一直向上爬。而屠佛只是每日閉門念佛,開灶練廚藝,頂多出門和吳崇見面聊聊天。

    南京城正是亂的時候,虞小樓是這麼覺著的,無論他走到哪兒,都能聽到『殺狼顧,保南京』的口號,走到哪都能進見著,越是看著,虞小樓的心裡越是不踏實。尤其是聽過病蟲兒的那番話之後,虞小樓更為擔憂了。

    病蟲兒和一丈青走了約莫有一天了,虞小樓把二人送到了車站,直到那一丈青上車前,才攬住虞小樓的脖子,一反往日嫵媚的常態,反而神情嚴肅,望著虞小樓許久。

    「我聽那死蟲兒說了,南京城暗流翻湧,你要小心,一定要小心啊。」

    虞小樓很少見到一丈青這樣認真的講話,他的心裡好像被電打了一下似的,一下就軟了下去,他突然意識到,雖然有些人他幾年來都見不到一次,但終究還是有人關心他的。就好像那病蟲兒和一丈青,還有白靖,這是他從未預料到的,屬於他的財富。

    「得咧,快走吧!」虞小樓嬉笑著把一丈青送上了車。

    火車開始騰起了煙氣,正如同它來時那樣,嗚嗚的咆哮著離去。它冒出的白煙包裹住了站台,等它離開的時候,又帶走了這煙氣,在稀薄散盡的煙氣里,只剩下一個挺拔而消瘦的身影,一言不發的望著遠去的列車。

    煙霧從他的腳下飄過,這個聲音好像嘆了口氣似的,他從少年到今天,不過短短四年,但是這心卻好像翻過了一座再也不回回去的山似的。也許因為病蟲兒的到來,虞小樓又開始想念一些不知何時再相見的人兒來。

    不知白淨學成了沒,有沒有成縱橫天下的領火大盜;那癩子和小四兒如今身在何方,或許他們已經認為虞小樓,他們的虞小樓已經死了吧;還有那劉碧晨,她會不會回到了紅手絹,會不會成了新的門主。

    虞小樓嘆了口氣,他辜負了劉仁方的遺囑,可他當時也沒辦法,他自己也險些在落馬客棧殞命。

    南京城之前的人生開始像一張張畫紙交錯出現在虞小樓的腦袋裡,畫面卻已經不似當年那般清晰,他隱約想起來,他還欠當鋪吳掌柜五百大洋呢,這五百大洋他如今還得起了,可是癩子和小四兒人,卻是幾個五百大洋也找不著了。

    虞小樓覺著自己的腦袋裡一團糟,亂七八糟的思緒有一搭沒一搭的開始交錯,方才還想著小四兒和癩子,下一刻又不知怎的就想到了棲善堂,想到了那個帶著半臉面具,行事說話滴水不漏,卻懷著歹心的掩面賭佛。

    火車走了一列,緊跟著就會有下一列到來,站台上沒有固定的人,總是來來往往,歸鄉或是外出,唯有這濃密翻滾的蒸汽會一直飄繞在這裡。虞小樓坐在站台的長椅上,眼睛看著面前的鐵軌,他聽得一陣陣轟隆聲,保持著一個節奏,伴隨著嗚嗚的嚎叫而來。

    又是一趟列車。

    虞小樓抬起頭,他希望這趟車能給他帶來些他想要的東西,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想要什麼,可他就是盼著有,那種明知歹人何在,卻不知居心的感覺讓他寢食難安。

    今天是虞小樓近幾日裡第三次來車站了,他不用來的,可他著實希望第一時間就能聽到些消息,哪怕是捕風捉影的話兒也好。

    他是來接周潯的,周潯是虞小樓先前派去杭州的夥計。

    周潯約莫有個十七八歲,到塗宴樓不到一年,還不能下廚,做些端菜洗碗的活兒,他總嚷著要拜虞少掌柜的為師,虞小樓總是苦笑著拒絕他,他才多少歲,比周潯頂多大個三四歲,收哪門子的徒弟啊。

    列車緩緩停在虞小樓的面前,與鐵軌發出了刺耳的一聲長嘯,噴薄的蒸汽從列車湧向站台,虞小樓仍舊坐著沒動,他隱約看著車門打開了。從薄蒸汽里第一個衝下來的,就是個個頭兒不高的少年,一邊揮著手想要撥開蒸汽,一邊兒跳著腳張望著,他歪帶著一頂小帽子,穿上半身穿著襯衣,下半身卻穿條黑布褲子,腳底下又是雙布鞋,不倫不類的惹人發笑。

    這個少年就是周潯。

    周潯張望著腦袋走了幾步,就要路過虞小樓身邊的時候,虞小樓伸出手一下抓住了他。周潯下意識的想要逃竄,卻被虞小樓抓的結結實實的,怎麼也逃不走。周潯心想光天化日就是打劫的也不敢再站台打劫啊,他扭頭一看,原來是虞少掌柜。

    「少掌柜,您怎麼親自來了。我這」周潯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哪有掌柜的來接夥計的道理,倒是有些無措了。

    「跟我走吧。」虞小樓鬆開了手,站起身。

    他走在前邊兒,周潯跟在後邊兒,虞小樓也不想往遠里走,畢竟他心裡也急著聽消息,帶著周潯就來了這站台旁邊紅磚樓的雅間裡,周潯也沒來過這種地方,只能小心翼翼的跟在虞小樓的身後,待虞小樓坐下了,他還站在一旁。

    「坐啊,跟我這兒哪來那麼些個規矩。」虞小樓指了指他對面的位置,周潯才坐了下去。

    「吃喝隨便要,讓你打聽的事兒怎麼樣?」

    周潯一聽少掌柜的請客,趕緊拿過菜單來,上上下下點了一通,他這幾日在杭州奔波,兜里有錢卻沒空大吃大喝,這下可得放開肚皮敞開吃了。等侍應把東西都端上來,周潯還沒動手呢,虞小樓先擋在了前面。

    「別光顧著吃,先說!都是你的!」

    「少掌柜見笑了,您讓我打聽的胡六兒這個人,可了不得了,他身上背著一部奇案!」

    「奇案?」


    「對!他已經死了!這案子卻蹊蹺的很,我現在就跟您說!」周潯擦了擦嘴,把嘴裡的點心咽了下去,才開口徐徐說道。

    胡六兒本名已經無處得知了,這一部奇案的前半段,和掩面賭佛的故事並無兩樣,無非是他是個賭錢的箇中好手,卻連番敗給了掩面賭佛,以至於輸到傾家蕩產,但是掩面賭佛卻放了他一局,不但讓他贏回了本,還答應他再也不出現在杭州城。

    可是這案子,打這兒起,是才開始。掩面賭佛是不在杭州城了,關於他神乎其技的賭術,也逐漸被人淡忘,可是胡六兒心裡卻一直惦記著呢,他若是有這掩面賭佛一半的賭術,至少這杭州城,沒一個人能贏了他。

    眼看著十年期滿,胡六兒成了自由身,他可按捺不住了,四處找人打聽掩面賭佛的下落,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倒是真的打聽到了。這掩面賭佛的確是再也沒出現在杭州城,但是他壓根就沒有離開過杭州城!

    這事兒是胡六兒的三嫂告訴他的,三嫂和一幫太太整體就打麻將,麻將桌上得閒聊啊,不然多沒勁,這你一言我一語的閒聊起來,說出來的從家長里短到天南地北,什麼都說,便說了其中一位太太有一個怪鄰居。

    這個怪鄰居,整體不出門,但是一到晚上,他們家動靜可不小,那搖骰盅的聲音可大著呢,天天鬧的人睡不著覺。一天兩天就算了,可是半個月天天如此,這家的老爺不幹了,上門得說明白啊。

    老爺敲開了門,應門的冷麵人,好像一點表情都沒有,就問他有什麼事兒,老爺正在氣頭上,邁步就往裡沖,進去才看見,這家人在裡面賭博呢,賭博的是個老頭,還有一個戴著半臉面具的男人。

    兩個人神情專注,誰也搭理進來的老爺,好像壓根就沒注意到他。老爺一看,這二人可厲害了,骰盅一動,動靜跟敲鑼鳴鼓般的響,難怪天天吵呢。這家老爺是個本分人,不喜歡玩這些個東西,衝上去打斷了二人,一通臭罵。那面具男子連連道歉,答應了這家的老爺不再發出動靜,但是請他別把這事兒說出去。

    這老爺也奇怪,不就是賭錢嗎,光明正大的都能賭,幹嘛藏在自家院裡賭,還就倆人。不過後來這聲音確實沒了,老爺也就沒再過問,也沒提起,唯獨今天這家的太太聊著天就順出了口。

    三嫂回去一說這怪鄰居,胡六兒一聽,這肯定是掩面賭佛啊。好一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表面上走了,實際上就藏在杭州城裡鑽研賭術呢。胡六兒打這兒起是每天都去門口拜師求藝,可是沒人理他,都說他找錯了門。

    胡六兒知道不可能找錯門,當晚趁著夜裡,他翻過槍頭,心想著你不給教,他就偷學。趁著夜色,他潛伏在院裡,看著那掩面賭佛走過,他悄悄的跟在後邊,那掩面賭佛走到房裡,卸下了面具。

    那張臉是什麼樣胡六兒至今也忘不了,難怪這掩面賭佛要帶面具呢,這張臉給他嚇壞了。這一嚇就驚動了掩面賭佛,他立馬把面具帶上,朝著胡六兒藏身的草叢過去,胡六兒拔腿就跑,還沒跑多遠,就覺著後腦勺突然針扎似的疼了一下,他一扭頭,原來那掩面賭佛不知道拿著個什麼東西,甩手一拋,打在了胡六兒的後腦勺上。

    胡六兒也顧不得那麼多,一路狂奔回了家,這要是報官被抓住,他罪名可不輕。說也奇怪,胡六兒跑了一段路,回身看看,那掩面賭佛壓根沒來抓他。他一想難不成這是掩面賭佛變相的接受他偷學了,心裡不禁還有些竊喜。

    蠢人終究是蠢人,胡六兒到這兒還不知道,他死期將至了。

    胡六兒回了家,忐忑不安的睡了一覺,第二天睡醒心想還過去拜師,估計昨晚天色黑,掩面賭佛沒看著他的臉。可是一起身,他這後勃頸卻有些奇怪,他伸手過去摸了摸,什麼感覺也沒有啊,就連他手摸著的感覺都沒有!

    這下他覺得不對勁了,趕緊叫人來看,原來他這後勃頸上,多了一塊黑斑!任別人捏掐錘打,那塊黑斑都沒一丁點感覺。胡家大哥心一狠,他聽說中了毒只要把毒血放出來,就好了。於是拿過刀來,在黑斑上劃了個口子,就是這一刀,胡六兒也沒感覺。一刀下去,血就順著刀口流下來,可是黑斑不但沒見好,這血流到那,哪裡就生出新的黑斑來。

    這血里也摻著毒!

    胡家沒人敢碰這胡六兒了,把他關在房裡,害怕他得了什麼瘟病,出了門傳染。飯菜也做好了,只端到門口,讓他自己來取。

    到了第二天,這黑斑就擴大了,變成了烏黑色,而且還到了脖子前邊兒來,胡六兒發現有黑斑的地方不僅沒知覺,而且也動不了,他這脖子轉不了彎了。再過了幾天,胡六兒這身子也變黑了,手腳也變黑了,整個人意識還在,可是身子卻沒了知覺,動也動不了。

    他口渴了想喝水動不了,餓了想吃飯也動不了,就是想翻個身都成了奢望,到後來他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胡家人看每天做好的飯都堆在門口,胡六兒也不拿進去吃,心想這家裡有多少糧食也不是這麼個糟蹋啊,難不成病的茶飯不思了?這一家人是里里外外穿好,帶著手台,捂著口鼻,才敢推開門進去。

    屋裡透著一股子臭味,胡六兒早死了,變醜了一具漆黑的乾屍。到底是中毒而亡,還是幾天沒法吃沒法喝這樣死去的,沒人知道,誰也不敢把他送出去啊。家裡幾個哥哥心想到底是親兄弟,也不知道做了什麼孽。

    幾個人趁著夜裡把胡六兒抬到了荒郊,一把火燒了,把他那些個東西也都燒了。燒的時候,才發現了胡六兒死前用他逐漸沒感覺的手指,寫下的遺書。這遺書里才把他偷師掩面賭佛的事兒寫清了,可是等胡家人找到掩面賭佛府上的時候,打開門,壓根就不是胡六兒所寫的那樣,根本是掩面賭佛的宅邸。胡家人商量下來,只能當做這是胡六兒中毒腦子都昏了,瞎想出來的故事。這一個案子也就無疾而終,警察甚至都沒牽扯進來。

    掩面賭佛就此人間蒸發,化身成了棲善堂主,出現在南京城。

    周潯到了杭州,幾番打聽,找到了胡六兒的家,得知胡六兒死了的消息,是費盡了口舌,最終還是花了十塊大洋,才從胡家人手裡拿到了那一份胡六兒寫下的遺書。周潯說到這兒,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後從懷裡把那一封胡六兒的遺書遞給了虞小樓。

    虞小樓聽罷這個奇案,臉色大變,這胡六兒中的毒,不正是南京城先前爆發的怪病!他接過遺書,上面的字起初還算的工整,到了後面便歪七扭八,看樣子那時候胡六兒的手已經恐怕沒了知覺不能動了。

    嘆息一聲之後,虞小樓把那封遺書收在了懷裡。

    「這事兒你不要跟任何人說,我給你五十個大洋。」周潯一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到底是什麼事兒,值得讓他拿這麼多錢。

    「少掌柜,到底什麼事兒啊?」

    「拿著錢好好買幾身衣服,吃喝喝好了,去娼樓找個姑娘也行。你吃著,我先走了,今兒你就休息,明天照常好好給我端菜!」虞小樓笑了笑,遞給周潯一張五十塊大洋的銀票。

    周潯結果銀票,如獲至寶般的,樂的嘴都合不攏,朝著虞小樓連連點頭。虞小樓轉過身走了幾步,嘆了口氣,棲善堂主到底是誰呢?胡六兒看到了他的臉,為什麼卻沒敢記下來,還有胡家人找上門去,那宅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棲善堂成了虞小樓心頭的一個結,雖然如此危險的一個人並非是針對他,但是虞小樓隱約覺得,這事兒他似乎必須得解決了。



第八十九章 杭州那些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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