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長生來得第一站便是靈武,這裡是他和飛凰的家,十年不回,一朝來此卻也顧不上近鄉情怯。
據百草谷的探子回報,逃出那四人中,有三人已經在靈武會和。
傳言他們是想要看看恩人的家鄉和朋友,第二是想召集人手前往百草谷救人。
葉府大門深鎖,武林人士便住在了周圍的客棧,每個勢力派出一人住進據說是葉飛凰唯一好友的楊宛童的家。
祝長生到的時候,楊宛童正在院子裡扎馬步,一張嫩生生的臉曬得通紅。
「楊少爺。」祝長生在下人的介紹下,爽朗的問候。
楊宛童矜持的頷,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禮貌卻沒有任何意義。
也許是近朱者赤,在某種程度上,他與葉飛凰竟有些神似。
祝長生有一瞬間的愣神,隨著不羈一笑,說:「咋一看,楊少爺和飛凰還真有些神似。」
楊宛童臉色不變,眸子卻深了深,試探性的問:「這位少俠如何稱呼?」
祝長生朝著身後擺擺手,淡竹若有似無的看了他一眼,帶著屬下恭敬的退了出去。
身邊沒有了其他人,祝長生說話也沒有那麼多顧及,他開口說到:「我叫祝長生,飛凰跟你提過我吧。」
楊宛童眨了眨眼,笑著道:「飛凰是提過一個叫祝長生的人。」
頓了頓,他目光探究的看向祝長生,不動聲色的試探道:「不知祝兄有多久沒回來靈武瞧瞧?」
祝長生心下一笑,說:「飛凰交了有一個好朋友。我和飛凰乃是兒時的玩伴,已有十年未曾回來看看了。」
頓了頓,他長話短說:「飛凰如今被困百草谷受制人,我想要救飛凰就必須有你們的支持。楊少爺,你暗中通知那幾個從百草谷走出來的人,告訴他們,就說百草谷的人已經派人前來尋他們了,要他們一切小心。」
他的目光不經意掃過站在遠處盯著這邊的百草谷弟子,眸色冷淡到極致:「言盡於此,楊少爺,請一定要將話帶到。」
他走的瀟灑,站在原地的楊宛童神色中卻滿是糾結。
這人究竟可不可信,他完全沒有頭緒。
罷了,一句話的事情,他也沒有現什麼陷阱,給張涼大俠他們提個醒也沒有什麼錯。
想到這裡,他一抹臉上的汗,轉身朝著客院走去。
祝長生剛走了幾步,便被淡竹攔了下來,淡竹一張臉上從來沒有多餘的神色,他只平靜的盯著祝長生,漠然說道:「祝少俠想做什麼屬下管不到,但屬下多嘴提醒您一聲,請少俠切記,若一旦事有意外,您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二谷主了。」
祝長生似笑非笑的翹起嘴角,周身的氣勢格外危險:「我不會讓飛凰出事的。」
百草谷,葉飛凰昏睡了三天三夜才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睛時,是在深夜,許程和羅雲剛剛才去休息。
葉飛凰坐起身換了一身淡青色錦袍,打理好自己後,他泡了壺茶坐在窗前不緊不慢的喝了起來。
當第一杯茶飲完後,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指尖劃出一個小口,看著紅彤彤的蠱蟲像是逃命一樣鑽出來,他將指尖含在嘴裡,不過片刻,傷口便已經癒合。
然而,在他手上的傷口剛剛癒合的瞬間,從他身體內逃出來的蠱蟲便已經乾癟,夜風吹來,直接化為飛灰,消失不見。
長春園,正在休息的邵斌猛地睜開眼睛。
他下意識側頭朝著床角透明的瓶子看去,裡面的蟲子一動不動,沒有了任何聲息。
邵斌連忙坐起身,將瓶子置於眼前,但隨著他的動作,裡面的蟲子晃了晃,直接化為飛灰落在了瓶底。
「葉飛凰!」邵斌喃喃道:「本座早該知道,以你的天賦,這隻蠱蟲控制不了你多久的,可沒想到竟然這麼快。」
藥堂內,葉飛凰沒有理會那隻消失不見的蠱蟲,他端著茶杯看著窗外的明月,嘴角微揚,似在微笑,眉眼間卻隱蘊落寞。
銀白色的月光從窗外灑進來,寧靜而純粹。照在他的頭上時,仿佛滿頭蒼涼的白,不染紅塵、不占愛恨。
他到底在想什麼,無人知道。
俊美如玉的臉龐看上去依舊蒼白,給人一種大病初癒的羸弱。
一壺茶,一爐香,他在夜中靜坐到天明。
在雄雞破曉之時,許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和打著哈欠的羅雲走了進來。
兩人一眼便看到坐在窗前的青色人影,立馬便不困了。
葉飛凰也看到了兩人,他彎了彎眉眼,笑容清淺柔和,語氣溫柔:「你們醒了。」
羅雲腳尖一點,直接飛到了葉飛凰身前,隔著窗戶說道:「先生,您終於醒了啊,您不知道,這幾天可急死我和小許了,要是您再不醒,我都準備今晚悄悄摸進邵斌的屋子宰了他呢。」
許程這時也反映過來,他看了眼桌上只剩下半杯的茶水,又摸了摸只有些許溫熱的茶壺,皺了皺眉,在羅雲不解的目光下摸了摸葉飛凰的衣服。
果然一片冰寒。
「先生,您昨夜便醒了是嗎?」許程目光炯炯的問。
葉飛凰無奈一笑,說:「小程越來越細心了,這樣都瞞不過你。」
許程頗為不贊同的看著葉飛凰,說:「先生,您怎麼越來越不愛惜您的身體了,才從昏迷中醒過來,若您再出什麼事情該怎麼辦,您是嫌我們不夠操心嗎?」
葉飛凰眼底隱隱含著歉疚,說:「小程彆氣,我知道錯了,沒有下次了,可好?」
許程無奈,將茶壺拿下去想為他換上熱水,轉身便看到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邵斌。
他下意識退後一步,目光警惕的看著他:「谷主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一大早便知道先生醒過來跑來探望。」
羅雲也從窗戶外翻了進來,她以保護的姿態站在葉飛凰身前,毫不退讓。
邵斌壓根就沒有理會這兩人的意思,他看著葉飛凰,目光深沉的問:「飛凰的醫術真是當世無敵。」
葉飛凰端起茶杯,對著他低眉淺笑,溫和謙遜,彬彬有禮:「谷主過譽了,當世無敵四個字,飛凰愧不敢當。」
邵斌將鈴鐺從懷裡拿出來,許程瞳孔猛地一縮。
隨即,在許程驚愕的目光中,他手掌猛地一握,將鈴鐺捏成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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