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滿身清華,純澈如初的少年,邵斌隱隱有種詭異的感覺。
似乎他從未將葉飛凰掌控在手中,葉飛凰想何時離開便能離開,甚至葉飛凰想殺了自己,自己都沒有辦法反抗,真是邪門的厲害。
他眉目一斂,當年他認識葉飛凰時,葉飛凰只是一個九歲的孩子。
彼時他正為了一張藥方苦惱,這藥方能激人的潛力,讓人的功力瞬間增長數倍。
但偏偏他得到這張藥方時,裡面有一味藥材名字模糊了。
也是緣分使然,被只有九歲的葉飛凰不小心瞧見了,那孩子隨口一句便將困擾他半年的難題解開了。
擁有這等逆天的天賦,若不將其放在眼皮子底下,掌控他的一切,怎麼也說不過去的。
七年的時間過去,他看著小小的孩童長大成人,以前的邵斌可以拍著胸膛說,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葉飛凰。
可如今,他忽然覺得自己一直沒有看透葉飛凰,哪怕是當年只有九歲的葉飛凰。
葉飛凰不僅醫術天分很好,為人善良溫柔,謙遜純善,他對每個人都抱著最大的善意,仿佛在他的眼裡心中,沒有任何陰霾。
風光霽月,優雅從容。
他的手上從不沾人命,即便那個人是他的仇人。
他風度翩翩,從未對任何人過脾氣。他清雅矜貴,氣質強盛的堪比王后公子,氣勢凌人堪比宗師。
可他明明只是一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長大,整日與藥材病人為伍的孤兒。
邵斌鬱悶,若是平常孩子,這麼在他身邊長大,不說叫他一聲叔叔,起碼立場上絕對偏向他絕對沒問題的。
可葉飛凰就邪門了,一直不咸不淡,不遠不近。
有時對他時友善的不得了,但翻臉的時候依舊那麼友善。
總的來說,還是邪門二字。
葉飛凰究竟是怎麼成長到這一步的,邵斌百思不得其解,但唯有一點他清楚,那便是這個世界上絕對不會存在像葉飛凰這樣一個完美的沒有任何缺點的人。
葉飛凰這個人的秘密,比想像中的要多。
但他有的是手段拿捏,儘管他看不透葉飛凰,但他最為確定的一點便是,葉飛凰不沾人命。
不管是直接或是間接,葉飛凰都竭力避免有人因他而死。
所有的想法在腦中轉了一圈,邵斌冷冷的說:「本座知道攔不住你離開,但你若敢離開,本座便殺了地牢內所有的人,飛凰若是不信,可以試試。」
葉飛凰神色微動,像是天山頂上被風吹過的一汪澧泉,清澈見底,波瀾不驚:「谷主請放心,若沒有萬全之策,飛凰是斷然不會離開百草谷的。」
邵斌陰沉著臉,一字一頓的說:「飛凰莫不是忘了,你是百草谷的二谷主。」
葉飛凰放下茶杯,優雅的站起身,他撣了撣衣袖,淡淡的說:「承蒙谷主看得起,將飛凰困在這方寸之地成為二谷主,這等伯樂,飛凰心中感激。」
「你!」邵斌喘著粗氣,氣的不輕:「不識好歹,別忘了你有今日,全是因為本座。」
葉飛凰揚眉一笑:「飛凰從來不敢忘,也在努力的回報谷主。」
邵斌嗤笑一聲,憐憫的看向許程和羅雲,這般鋒芒畢露,不過是披了一層溫和的皮罷了,可惜這些人一葉障目,總看不透葉飛凰的為人。
「飛凰,本座對你已經仁至義盡,希望你不會讓本座做出一些無法挽回的決定。」邵斌最後警告了一句,轉身離開。
葉飛凰站在原地,對他的威脅不為所動,他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淺淡,微微垂眸,輕聲呢喃:「道不同不相為謀。」
眼看邵斌離開了,慫了的許程立刻張口就道:「先生,您沒事吧,剛才那鈴鐺對您有什麼壞影響嗎?」
羅雲也緊張兮兮的圍著葉飛凰,將他上下打量,唯恐他又被邵斌下黑手了。
葉飛凰哭笑不得的說:「好了,你們兩個放心,我沒事。」
他淺笑說道:「我一直與藥材為伍,為了知道不同的藥效,經常自己試藥,所以血液中積累了不少毒素。谷主種進我體內的蠱蟲開始有用,作了幾次後便後繼無力,被我的血液排斥。」
說到這兒,他彎彎眼眸,帶著他這個年紀特有的頑皮狡黠,說:「谷主他控制不了我,只能毀了鈴鐺。」
羅雲和許程聽的目瞪口呆,許久後,羅雲才清醒過來,像是一隻炸毛的貓一樣蹦了起來:「先生,你的血液中有毒,那豈不是說你中毒了嗎?你有沒有事啊,會不會影響壽命啊,連蠱蟲都能毒死,這該有多毒啊,你要給自己配解藥嗎?什麼天山雪蓮、冰蟾蟲草,只要你需要,我拼了命也給你盜來。」
許程在一旁附和道:「對對對,先生,您需要什麼便說,有的我讓爺爺送來,沒有的我讓爺爺找來送您,您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葉飛凰心裡帶著淡淡的暖意,卻還是有些頭疼的將兩人給推出去,說:「小程,你怎麼越來越囉嗦了。阿羅,你也跟著小程學壞了。」
許程理直氣壯的道:「先生若會多照顧自己一些,我哪裡會這麼多話。」
羅雲幸災樂禍的站在一邊袖手旁觀,最後還是瞧著葉飛凰頭疼的樣子不忍心了,這才大慈悲將許程給拉走了。
房間內重新安靜下來,葉飛凰終於鬆了口氣。
想到他們兩人對他的關心,葉飛凰嘴角微微翹起,笑容溫暖乾淨,隨即他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容緩緩收起。
儘管他們兩人竭力掩飾,不給他任何詢問的機會,但他卻能猜到,祝長生定然不在百草谷了。
以邵斌的為人,定又用那等威脅人的手段脅迫祝長生辦事了。
手段下作,愚不可及。
這麼多年了,一點長進都沒有。
葉飛凰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遺憾,邵斌真是讓他失望。
他將藥箱裡常用的藥補齊後,便背著藥箱朝著地牢而去,路上他又被許程給堵了。
看著羅雲在一旁偷笑,葉飛凰無奈扶額:「罷了,既然來了,就一起去吧。」
他心中清楚,許程和羅雲定是不放心他一個人去地牢,這才不管不顧的黏了上來。
他沒有任何不悅,只要能讓兩個朋友放心,其他的都不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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