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神若 第65章：赤圓靈
「都踏馬的睜大狗眼！你們的小命！一不留神，就送貨！上門！！！」
對於溫和的北赤龍族來說，我一直無法理解，這句話的真正含義。筆硯閣 m.biyange.net
我沉入她的意識里，感知著她的思想，她的記憶，她的感知，北赤龍族？戰場，是的這是一個訓練有素的士兵，想必經歷了無數大戰，才有這樣的警覺和拔劍速度，這裡是行星，有海洋的行星，不是地球，就是火星，難道，可以確定她不是巨蛇族人，也不是外星人，難道，真的有智慧生命？地球的，還是火星的？？我感到恐懼，注意力隨著她的凝視，望向遠方。
遠方的黑影，漸漸近了，我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那真的是，黑色的戰馬，我很久沒有見過這種生物了，它奔跑的速度並不快，像是受了很重的傷，逃命一般，向著這裡衝來，背上趴著的人，裹在一席黑斗篷里，我小心的，向前走著。
我突然發現，是沙灘，掩蓋了腳步聲，以至於我沒有及時發現遠處的威脅，但腦海里卻猛然回想起，可怕的聲音「赤圓靈，你老了，趁早交出圓靈劍和北赤軍團，你的反應太慢了，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哈哈哈哈哈。」
這種刺耳又囂張的大笑，最近總是在夢中出現，我常常，暗自責怪自己，沒有照看好弟弟妹妹，但是每次和他們相處時，我又不得不用「這兩個貨病了」來安慰自己，每當我想到那個瘋丫頭，所說的計劃時，我總是覺得脊背發涼，我的弟弟，多年來永遠是一副混吃等死的模樣，完全看不出是領軍的材料。
我強制著收起思緒，金屬的左手，抓著劍柄，讓我感到格外彆扭，這隻金屬左手，就像長在自己的手臂上一樣，完全是身體的一部分，強烈的不安，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我努力思索著，我，不，她叫圓靈？和墨零的名字很相似，她叫赤圓靈，北赤軍團，圓靈劍，難道是這兩把劍中的一把？弟弟妹妹？我對抗著她高度緊張，高度集中的意識。
突然，一片殘破的綠葉，
別在胳膊盔甲上的綠葉，讓我平靜下來，綠色的葉子。
讓我想起那三顆植物行星，當飢餓的巨蛇族人，撲向三顆植物行星採摘的時候，我們這些外星苦力，負責最難的採摘，爬上那些懸崖，採摘果實，綠色的葉子，那三個星球，是綠色的世界，到處都是綠葉，到處是果實，戰艦里永遠見不到綠葉，可愛的綠色，生命的綠色，她的盔甲上，竟然有一片綠葉，這是希望的象徵，綠色代表著生命，生長，希望，一定是特意別在這裡的。
記憶席捲而來，
就在三天前，我的左手，被暴龍騎兵的飛鉤擊中，從手腕齊齊的......
那一瞬間，我看的清清楚楚。可怕的記憶，可怕的感知，真實的感知，如同身受。
遠方，黑色戰馬，
跑的越來越快，越來越清晰，我死死盯著，積聚著全身的力量，突然，我向著遠方大吼一聲，那聲音雄壯而又悲愴，這是恐龍族人特有的吼叫，在生死決鬥前的吼叫，以暴龍族人最為恐怖，以微龍王族人最為溫柔，溫和的北赤龍族的怒吼，卻總是帶著一絲憂傷，那憂傷，就像這無盡的大海，看不到盡頭。
傷感席捲著我，恐龍族？這絕對不是巨蛇艦隊的人，絕對不是外星苦力，行星智慧生命！！傳言是真的，地球或者火星，那些生態系統里，有智慧生命，偵查和信標軍團，做了假，怪不得，武器粗糙，盔甲簡單，沒有重武器，這是行星，這裡真的是行星，蛇腳號的秘密機器，監視著行星，難道，無序星人！難道無序星人，已經潛伏到行星？！！
赤圓靈，莫非，是無序星人？我感到可怕，我的意識附著在，無序星人的意識里，不，不可能，上階文明的意識，很難入侵，是行星生命，不是無序星人，或許這是線索，尋找無序星人的線索。我思索著。
我嚴陣以待，右手中的長劍，向下斜刺著，這個星球上最鋒利的利刃，可以輕易切開巨蛇擒龍坦克的裝甲，甚至可以，劈開一個重裝機器人，這是六御龍王們，不擇手段想要得到的神劍，這是微龍王族眼中的不祥之物，這是北赤龍族首領的信物，這是園靈劍。
這也是我的妹妹，送給我的唯一禮物，那一年，在我生日過後，第二天的清晨，那個一向狂暴的妹妹，像是回到了年幼時，送了這把劍，給我，就在一轉眼的功夫，我就從那個小妮子的眼中，看出了她的後悔，無邊無際的後悔，永不終止，直到今天。
我痛苦的思索著，這是她的記憶，巨蛇擒龍坦克？重裝機器人？六御龍王？巨蛇族登陸了行星，這是巨蛇族登陸行星後的影像！！！
非時間生命！無序星人！古怪的年輕人！未來！那台機器，可以搜查未來！我的天！！！星牧！是的，星牧們有著艦隊最高的權限，很多技術，他們是可以掌握的。
星牧，只要潛入登星艦隊，就不會是一個，他們，在追查無序星人，在掃描未來，在掃描艦隊登陸行星之後的時間，那台機器！只有一種可能！是無序星人的！！麻德！！恐怕無序星人，早就在搜查我！或許無序星人和星牧們，早有勾結，熟練的巨蛇族操作員！他們懂得那台機器的操作方法，我恐懼，瞬間恐懼，這是陷阱！！！誘殺我的陷阱！我必須逃出這裡！
我掙扎著，想要游離出她的大腦，我無能為力，我無法控制。
輕輕的海風，
我的右手，微微的顫抖著，我再次努力的想控制，卻從來都無能為力，有時我幾乎相信，這就是我妹妹所說的，恐懼的表現，恐懼，是北赤龍族最不需要的東西，特別是在首領們的身上，絕對不允許出現。
就像無數次，殘酷的戰役里一樣，我強壓著右手的顫抖，幾乎沒有人知道，顫抖，是因為我總是在，危險的時候想起，一個人，一個像風一樣，從我的手指間，輕輕溜走的人。
「人，如何能抓住，吹過手指的風呢。」
這是我的弟弟，所說過的唯一讓我記住的話，我常常懷疑，這是那些充滿野心的將軍們，故意通過我蠢笨的弟弟來試探我，我又不能說服自己，那是一場，十年來最慘烈的戰役，持續了整整七十天，沒有一個將軍活下來。
就在開戰的那一天，在血色的殘陽下，我的弟弟，看到了我顫抖的右手。
悲傷席捲著她，也席捲著我，我無法逃離，我掙扎著，突然我的頭，劇烈的疼痛，就像裂開一般。模糊，襲來，一切變得模糊，清晰陡然出現，模糊迅猛變換，在清晰和模糊間，高速變換。
一千丈外
黑色戰馬沒命的跑著，殷紅的血跡，布滿了它的全身，數十支箭插在它的身上，有一支穿透了它的右後腿，透出來的箭頭上沾滿了馬血，不少鮮血滴落，落在，正快速向後遠去的沙子上，急促又沉重的呼吸，夾著白沫，從馬嘴裡鼻孔里噴出來，馬背上的人，裹在黑色的斗篷里，趴的緊緊的，不知是死了，還是活著。
破舊的馬鞍，已經鬆動，兩條腿沾滿了褐色的淤泥，和凝固的黑血，胡亂的掛在馬蹬上，突然右側的馬蹬斷了，踏空了的右腳，猛的下陷，馬背上的人，傾斜著幾乎就要掉下去，還好韁繩綁住了她的胳膊。
劇烈的頭痛，包裹著我，
我動不了，我竟然伏在馬背上，我的意識竟然偏移，離開了赤圓靈，出現在這裡，她又是誰，我拼命搜尋她的記憶，劇烈的頭痛，陣陣傳來，我掙扎著。
模糊的意識，在迴蕩著，
我正經歷著，最難以忍受的痛苦，就像一萬支針，天女散花般，飛快的穿過大腦，然後不斷的折返穿梭，這比死亡更可怕，我知道這種病毒的手段，會使一切發瘋，我變得越來越虛弱，最後的意識里，我斷斷續續，努力回想著，那條訊息，那條拼死也要帶出來的訊息。
寒冷的海風和波浪聲里，我感到從未有過的無助，我突然覺得，生命是一種懲罰。
我感知著她，竟然是一個機器人，機器人的意識，帶著某個信息，逃命，戰爭，一定是戰爭，智慧生命，行星智慧生命和巨蛇族人的戰爭，不可能，難道是高級智慧生命？不可能，應該，還是在搜索無序星人，只有這一種可能。
我逃了三天三夜，由炙熱變得寒冷，就在剛才，遠方模糊，傳來了一聲吼叫，那聲音很特別，我蜷縮在馬背上，根本沒有力氣爬起來，穿心的疼痛，讓我幾乎癱瘓，滑落的右腿，在空中找不到任何支點，我緊緊的趴著，努力不讓自己掉下去。戰馬的呼吸聲越來越沉重，它的名字叫黑風，我給取的，它曾是一個士兵的座騎，我在戰場上撿到了它，從它頭頂的印跡來看，它的祖先，來自地球亞扈省猿皇城，它則出生在火離沙海的戰馬基地，整個火星，最好的戰馬就產自那裡。
我震驚的感知著她的意識，可怕的信息，黑風，黑風二號運輸船，蛇腳號，到底是怎麼回事！不對勁，無序星人，是的無序星人不基於時間，難道說無序星人和巨蛇族開戰了？這裡是地球，還是火星？猿皇城？火離沙海？火星？地球？到底怎麼回事，時間，非時間的時間，無序星人，定然是無序星人！不可能，無序星人沒有機器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竟然進入了時間偵查儀器的光圖影像里。
突然，戰馬黑風，
猛的停了下來，但是衝力和沙灘，又讓它向前奔踏了數十米，黑風不安的奔走著，不時踏進那薄薄的海浪里，我用盡力氣說著「黑風，快走。」古怪的機械語言，不同於巨蛇族語和巨蛇機器人的機械語，我竟然聽的懂。
過了好久，我像是明白過來，用另一種語言，重複著這句話，戰馬黑風，猶豫著，想要掉頭往回跑，可是那個方向，又像是有什麼恐怖的東西，讓它不敢回頭，就在海浪再次拍打在，它的蹄子上時，它堅定了決心，悲愴的長嘶之後，沿著海灘，再次奔跑起來，向著遠方那個古怪的拿著雙劍的人，越來越快。
黑色的斗篷，在風中快速的飄動著，我伏在馬背上，看向海浪，是那麼美，人只有在最虛弱的時候，才會看到最該珍惜的。
我抵抗著巨痛，試圖讓意識連續起來，試圖想起那條訊息......
咣！
的一聲，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我被撞離了馬背，我聽到了利刃穿過黑風的聲音，還有碎裂聲，從我的懷裡傳出來的，一定是胸甲碎了，這讓我感到困惑，我想不到有什麼兵器，可以擊碎合金盔甲。黑風的慘嘶聲，幾乎在一瞬間傳來，夾雜在胸甲破碎的聲音里。我被撞出數米，掉在了地上，黑色的斗篷，緊接著捂住了她，
我頓時害怕極了，一定遇到了襲擊，心中的恐懼，隨著這個想法，迅速蓋過了一切，
「難道，還沒逃出來嗎。」
劇烈的頭痛，讓我的意識游離，我看著她們。
赤圓靈
驚訝的看著眼前的怪物，和左手中的斷劍，沙灘上那怪物，在一聲慘叫後，抽搐著倒在一旁，飛賤的紅色鮮血，散落的到處都是，怪物背上的人，被右手的圓靈劍撞了出去，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赤圓靈，老練的快步上前，一劍切開了那怪物的頭部，輕脆的骨骼斷裂聲，結束了它的痛苦。
圓靈扔掉左手的斷劍，小心的向著不遠處的黑斗篷走去，只見那人一動也不動，圓靈大喝一聲，躍起來一劍刺下，當的一聲，劍，再次刺到堅硬的金屬上，震的虎口發麻。
地上的人，依然一動不動，圓靈猛的抓住黑斗篷，一把撕開，她驚呆了。
她不敢相信，會這麼快再次見到，那是一個機器人，通身銀白色的金屬。
只見她，掙扎著伸起左手，用盡力氣衝著自己喊著，那古怪的語言，赤圓靈完全聽不懂。
「沙海！地底！孢子基地！」
我聽懂了她的語言，一個女機器人，一個北赤龍族，想必這都是無序星人的線索，沙海，火離沙海，難道這裡是火星？無序星人，藏在火星地底，不不，這是未來的景象，也就說是，無序星人將藏在火星地底，這是重要的訊息，我必須趕在星牧們之前，抓住無序星人，然後去蛇無該家族奪取無序飛船，帶上墨零逃離銀河系，是的，這是我的計劃，重要的線索，星牧，我必須殺掉所有的星牧，那個年輕人，還有蛇無該的太爺，星牧們果然潛入了三大登星艦隊。我必須抓住這些訊息，我必須要加快速度了，時間緊迫，時間緊迫。
頭痛再次襲來，
我回到了黑風二號運輸船，
我回到了宿崅的意識里，
「發現無序星人的蹤跡了嗎？五步勛。」蛇幡星牧輕聲問著，古巨蛇族語有些難懂，但面前的巨蛇族白衣老者，明白他在問什麼。
白衣五步勛，拖著蒼老的身軀，看著他，帶著一些興奮「這只是一個未來的鏡像片斷，機器起作用了。從時間截片來看，這段海灘的影像來自於未來，大約是十二年後的樣子，去掉行星時間誤差，不會超過十四年。她們的語言，還需要時間破解。」
蛇幡星牧，用力站直了身子，疑惑道「機器真的？.......」
蒼老的五步勛堅定道「時空，突然出現亂流，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巨變，無序星人，啟動無序飛行，這機器才能自動啟動，掃描到影像。」
蛇幡星牧，點頭道「看來定是無序星人，再次啟動無序飛行，他一直悄悄的跟著艦隊，像是在找什麼。遠古星牧們的計劃，看來都是真的，現在，無序星人是一個巨大的威脅，他有著遠遠超過我們巨蛇族的科技，我們必須抓到他，他必須為我所用。」
五步勛忙道「蛇幡先主，這是個奇蹟，機器真的可以掃描時空，假如都是真的，那麼他就躲在時間裡，不論他在找什麼，艦隊馬上登陸行星了，他一定會再次出現！雖然這次影像里沒有他，只要順著時空擾動的線索尋找，一定能找到他。如果找到他.......請讓我去封存記憶。」
蛇幡，注視著老人「你就不想，到行星上去看看嗎？」
「我的一生，都在戰艦里，我要和先輩們一樣，死在艦上。」五步勛威嚴道。
「那些蠢東西，是沒機會登陸行星，也不能永生，你不同，五步勛，你不同。」蛇幡再次用力站直了身體，接著說道「有我在，你可以再活兩百個行星年，你的身體，有這個極限。」
五步勛忙施禮，決絕道「蛇幡先主，雖然我不願相信，你們兄弟是我門的祖先，但我無法改變過去，我唯一能選擇的就是未來，請讓我在封存記憶後，面對死亡，這是每一個巨蛇族人的歸宿，死在艦隊裡，是我的心愿。也請先主，放了這裡所有的人，我們是你們的後代，我們，是一家人。」
蛇幡星牧，再次環視眼前的這群老人，他們是自己和弟弟的直系後代，他甚至有些感嘆，大休眠時，自己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女和五步的蠢兒子，竟然能活過那些滅絕危機，還能有如此數量龐大的後代們，五步勛，以名字為姓氏，五步的後代，竟然有如此睿智光明的後代。
蛇幡看著五步勛，點點頭，五步勛感激的施禮答謝，回到控制台前，分析光圖信息。
光息圖上的影像，吸引了蛇幡，他費力的往前挪著步子，盯著光圖，越來越興奮，儘管他完全弄不懂，那個沙灘上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看到了，那把劍，看似平平，卻可以擊碎一個機器人胸甲的劍，他要得到它，只要是他看上的，從來都會不惜一切代價得到，就像他必須掌控無序星人一樣。
「不好，這段信息有異常！」
五步勛，猛然抬頭看著蛇幡「這段信息後半部分，後半部分的時間，來自，來自數千萬年後！！」
在漫長的沉寂後，蛇幡星牧轉身離去，就在他離開房間時，用力的轉回身，看著蒼老的五步勛說道「看來還是失敗了，這台機器，只能掃描一萬年之內的時空，我會派出蛇借衛隊，去查明真相，你坐好準備。」
五步勛，早已全神的檢查著影像片斷，完全沒在意蛇幡的話，震驚和疑惑已經包裹住了他，他不明白，不同時間的人，為何，同時出現在未來的同一個影像里。
他應該震驚，看來他遠遠不清楚，無序星人的能力。
我跟著火袍子和衛兵們，走出了艙室，巨大的密閉門關上了，蛇幡，接過了隨從遞過來的黃金手杖，示意我近前，我跟了過去，他用力拄著，頓時感到輕鬆了許多，漫長，昏暗的陳舊倉道，狹窄，光線黯淡，似乎看不到盡頭，和上次看到的，一模一樣，蛇幡，努力睜著眼，適應著這昏暗的光線，費力走著，他的腿，定然有傷，我小心的跟隨，後面是火袍子們，突然蛇幡停了下來，用力的站直了身體，轉身對著我輕聲道「如果我死了，請原諒五步，請讓我弟弟活下去。宿崅。」
我看著他，年輕的巨蛇族人，帶著傷的年輕巨蛇族人，竟然可以和後世子孫相見，他是從大休眠中醒來，是的，只有這一種可能。他正嚴肅的請求著，
「恩公，你能給我......一個水離族的承諾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