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豹女王途 第三十一章 威懾7

    研究院大樓的頂端實驗室內，雲默捧著一杯熱氣裊裊的白水坐在茶几邊，她垂眸看著杯子內旋轉的小水渦，聞著空氣中瀰漫的咸澀滋味，心中說不出是個什麼感受。

    對面的老者和女子沉默了良久，他們時不時盯著她，又面面相覷了會兒，很顯然，雲默慣常的、冷淡得不像個孩子的模樣讓他們感到無所適從，縱是心頭有千言萬語，倒得此刻也成如鯁在喉，說不出口。

    想說的話太多，可不知從何說起，前前後後足足十三年的感情空白期，雲默之於他們是熟悉的故人之子，又是陌生到極點的命中過客。

    問問她曾經過得怎麼樣？

    可從周嚴的隻言片語里也可得知那境況並不如何。父母雙亡，從小在實驗室長大，周圍充斥的是噁心的T病毒和腐爛的屍體，在那等根本不適合孩子成長的環境裡，誰知道她究竟遭了多少罪？

    問問她近年來過得如何？

    這話一出，誰都知道蒼白得可以。十年國外漂泊，不到一年的國內生活，直到現在的四處奔波和接連不斷的戰鬥，她連快樂都不曾享受，哪裡來的「過得如何」？

    問問她喜歡什麼？想吃什麼？學得什麼？想要什麼？

    卻發現凡此種種，都不是他倆這剛見面的人能夠詢問或是給予的。他們自詡為雲默的長輩，可之間投入的精神和物質卻連對方的戰場搭檔都比不上。

    徐治國二人根本不敢唐突，他們害怕這孩子因著某話心存芥蒂，卻又更怕這孩子連與他們相認都覺得是多餘。

    周嚴說過雲默性子冷淡，他們初始只以為這孩子不善與人交談，存在交流障礙。可等雲默真正站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二人才倏忽間明白「冷淡」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那是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氣質，譬如高山頂端的勁松，兀自屹立不倒，給人一個只能仰望的高度。

    她不多話，不在意。不麻煩，好似與世界敞開了一層隔膜，外頭的人進不去，除非內中的她願意為他們放行。

    「寒暄」結束。便是沉默的開端，而沉默，便是尷尬的蔓延。

    眼見二人都寂靜了下來，王青黎不安、徐治國抿唇，雲默思量了片刻。終是打破了沉默。外界傳來了人流聲，似乎有不少人在向實驗樓靠近，然而，這並不能干擾她什麼。

    「兩位，怎麼稱呼？」雲默抿了口熱水，隨後便將茶杯放在几上，淡淡地說道，「兩位認識我的父母，我對你們，還算親近。」

    雖說雲默這淡淡的語氣著實聽不出太多「親近」的味道。可這在徐治國二人眼裡，已是最大的進步。至少，她願意親近不是？

    「我和你母親是一輩的，你喊我阿姨就成。我身邊的這位徐教授，你就喊徐爺爺吧。」王青黎輕笑道，雙手不安地搓了搓衣角，繼續道，「初次見面太突然了，阿姨這兒也沒什麼給你準備的，就連吃的耍的小玩意兒也沒有。」

    「你客氣了。我不需要那些。」雲默說道，「阿……阿姨，徐爺爺。」

    二人心頭突生感慨，眼中隱含激動。但片刻後。雲默便轉了語氣，變得公式化不少：「我聽說你們想見見我，現在我來了。我就問問你們，這一次見面是否只是寒暄？」

    「如果只是寒暄的話，那麼，到此結束。」雲默繼續道。「如果還有其它事項，請儘快告知我。」

    「很抱歉，我不善言辭，並不適合坐在這裡陪人嘮嗑。」雲默不喜歡拖泥帶水地迂迴，她的時間很趕，著實沒理由為人停留太久，「希望二位見諒。」

    這是雲默一生中為數不多的軟和語氣，連「抱歉」和「見諒」都出來了，若是「榮光」眾人站在這兒，八成得眼睛脫窗。

    「不，是我們磨嘰了。」王青黎猶豫了會兒，瞧著雲默忽然正經的臉色，一下子也變得嚴肅了不少，「雲默，我們想見你是出於真心的，但……關鍵的是，有些事情確實需要你的幫助。」

    「阿嚴說你是九階異能者，所以……」王青黎瞅了瞅徐治國，後者堅定地點了點頭，於是，她深吸一口氣，說道，「所以，我想請你看看，一名五階異能者的威壓震盪和破壞力，究竟該是哪種程度？」

    五階異能者……

    雲默忽然蹙眉：「什麼意思？你們的研究已經把手伸向異能者了麼？」

    「不不不。」王青黎擺了擺手，隨即乾脆帶頭走向實驗桌前，將一台筆記本抱到了雲默的跟前，「這麼說是有原因的，你該聽說了，我們京都有個五階的女孩兒，但是……」

    「我該怎麼說呢，那個五階異能者，說不出得詭異。」王青黎調出一大疊的資料，說道，「你看這些，這些是我根據地質局的情報整理出來的東西。」

    「地質局？」雲默略帶疑惑地說道，「你們……拿這個去測量異能者威壓了？」

    「是。」王青黎面色凝重，似是想起來不怎麼美好的事物，「你們異能者的威壓，確實能引起一定的震感和動盪，可以被檢測。所以，為了方便暗地裡觀察異能者，地質局從中分離了一個小隊專門研究異能者威壓檢測器，幸運的是，他們還成功了。」

    「暗地裡觀察異能者……你這麼擺明了告訴我，真的好麼？」雲默唇角微勾，很顯然王青黎合了她脾氣，她喜歡這種不隱瞞的女人，「還真是信任我。」

    「因為你的父母都是值得信賴的人吶。」王青黎帶著些許感概，但手頭的事兒倒也沒耽擱，「威壓檢測器……是為了區分異能者等級的，在京都這片範圍內的檢測都是準的。只是，落在那個女孩的身上後，總是失靈。」

    「夏美凝麼……」這個名字，已經不止一次在她耳邊響起，「失靈麼？看來，真是有問題的人。」

    「我們探不出對方的境界。」斟酌良久，王青黎說道，「確切的說。我們知道數值顯示的是五階，但我們的監控是長期的，所以……你知道麼？就在前幾日發生的高階體爭鬥中，安置在異能者大樓的檢測器。全部爆裂。」

    「把檢測器的樣本給我看看。」雲默說道。

    王青黎從一邊的抽屜中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金屬盒子，遞到了雲默的面前。

    後者當即擺弄了起來，時不時放出些威壓嘗試，瞅著小屏幕中出現類似心電圖的峰谷值時，她就明白這玩意兒跟探測震源的儀器該是一個原理。

    「最大承受值就是五階的威壓。」王青黎說道。「再往上可以檢測，但這儀器的質地扛不住威壓的碾壓，所以，如果到達六階的話，它只能報廢了。」

    「而那一天，能夠確定是兩頭喪屍體，且，都是五階以上的怪物。原本我們懷疑不到夏美凝，但……但凡她經過的地方，檢測器都報廢了。並且，她當時的表情，瞧著就像個怪物。」

    「疑點已經夠多了，但高層還是想保下她。」王青黎嘆息道，「說實在的，就算她真是喪屍體，我們也奈何不得。可是，與其拿一整個基地養活她，還不如傾己所有滅了她。至少，我不想活得跟牲口一樣。」

    雲默微微頷首。王青黎的話已然說完。而一旁的徐治國這時候才緩緩開口。

    「雲默。」他瞧著她尚顯稚嫩的臉，徐徐說道，「朝鮮半島淪陷了。」

    「嗯……我知道。」雲默回道，「我的隊伍中有一名韓國人。他還不知道朝鮮半島覆滅的事情。是因為沿海怪物上岸是麼？」

    「是的。」徐治國揉了揉心口，語氣中充滿疲憊，「成千上萬的變異巨蟹，已經盤踞在朝鮮半島，怕是過不了半個月，就會向遼省一帶轉移。可能京都也無法倖免。」

    「京都的地理位置本就危險。」雲默說道，「外蒙古、祁連山脈、太行山、渤海灣都是隱患，囊括了海洋變異體、森林變異獸、外來侵略者。如果此間事了，遷都是必要的。」

    「長江黃河流域，中部地區的城市就是個不錯的安置地點。」雲默說道，「但前提是，此間事了。」

    「怎麼了結？」徐治國苦笑，「連朝鮮半島都……」

    「朝鮮半島的事情還有迴轉的餘地。」雲默話一出，徐治國當場就怔楞了，「安排一支異能者隊伍前往朝鮮，夏美凝位於其中，我會隨行。」

    王青黎一驚：「你是想……」

    「戰場轉移。」雲默淡淡說道，「夏美凝不是高階體就算了，她要是，戰場遷移到朝鮮半島總比留在京都好。更何況，夏美凝要真是六階以上的強者，一旦發飆起來對於變異巨蟹也是種傷害，比起別的，這法子倒是穩妥。」

    「京都就麻煩周大校了。」雲默「啪」地一聲合上筆記本，就在此時，實驗樓內躑躅良久的高層和軍隊終於跨入了三人的區域。

    瞧著不少人正往此間邁進，三人已經收斂了神色，雲默端起茶杯抿了口水，看上去頗像是才坐下不久的樣子。

    「雲少校，你這樣……我們會很難做。」

    來者是個乾瘦的男子，配著一副眼鏡，語氣頗為誠懇，可給人的感覺並不是很舒服。他便是策劃轟炸軍機的關鍵人物之一，但由於踏腳石已死，他的存在自然被掩蓋了過去。

    如今，他再次站到雲默的面前，以一位軍部高層的身份「教育」雲默為人處世的「原則」問題。

    「你該明白的，這裡是京都，不是誰都能亂來的地方。」男子略顯憂鬱地說著，「京都也有自己的規矩和法則，雲少校，你這樣私闖研究院的行為違背了規矩，而且一批戰士被整得暈厥，影響惡劣至極。」

    「所以，你決定給我判罪？」雲默嘲諷道，「你倒是說說看，給我定個什麼罪？」

    男子登時啞然，他不過是唬人而已，看著雲默年紀不大以為好忽悠，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地打臉。就算真有罪定，也不是他能定的，高層對雲默的觀望態度，總是讓人摸不準是個什麼意思。

    萬一雲默得人青眼，而他曾得罪了她，那還真是……

    「不，雲少校誤會了。」男子腦筋一轉，立刻賠笑道，「看你年紀尚幼，有時候衝動處事在所難免，我們當然不會對不知規矩的人做出處罰，只有那些明知故犯的，我們才會給予最重的處分。」

    話雖是這麼說，可這之中的意思怎麼也聽不順耳，王青黎臉色一變正要發作，哪知道雲默先她一步直接甩出精神力將人給提了起來，一把丟出了窗戶外頭，高高拋起！

    這地方是實驗大樓的高處，少說有十來層，從這兒甩出去落在地頭上，就算是異能者也得死翹翹了。周圍齊齊傳出驚呼，哪裡知道外頭的慘叫還未停歇，乾瘦的男子已經再一次被提溜著丟進了實驗室。

    瞧著人影被甩至牆角，再瞅瞅這男子嚇得屎尿都**的模樣，所有人都失聲了。

    「你的嘴跟你的人一樣臭。」雲默面無表情地說道，「什麼時候學會好好說話了，什麼時候你才真正學會規矩了。明知故犯，確實該受到處分。」

    鴉雀無聲的一片，沒人敢多嘴一句了。

    「我先走一步。」雲默起身朝著徐治國二人道別，施施然起身，在眾人的目送中遠離了狼藉一片的實驗樓。

    直到女孩的身影已經走遠，就連腳步聲都不再聽見後，王青黎瞅著一地的狼藉，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這在安謐的室內，就顯得十分突兀。

    「雲默……鬼心思……」她小聲地念了句，隨後便抬頭看向眾人，「那個，還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想這個實驗樓大概是不能用了。」

    「你們看，資料樣本全糟蹋了，隔離門和密碼鎖全碎了，就算我們想留，你們總不放心吧。」王青黎幾乎是笑著說道，「這地方過夜我也不放心了，乾脆放我們回家得了。」

    要說雲默這一手，好就好在毀了這拘禁人的地方，現下，王青黎二人有八成的可能性被放走，而放走之後，就是變數的生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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