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方建築里有大量黑科技和詭異的生物,那些封存的嬰兒、動植物樣本,究竟是從哪來的,依然是謎。
但我一點也不想再進入那種地方,可如果羊皮卷是紅夜的東西,她的失蹤會不會跟這上面畫的地圖有關?
我正想得入神,忽然聽到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古昱和哈善還沒洗完澡,我連忙跳下地去開門。
門外的人是付驛,他裹著一件深藍色的羽絨服,裡面穿睡衣,腳上還套著拖鞋。
「付醫生?」看到來人是他,我其實有點意外,他沒和其他人一起去接我們,聽阿熒說他在實驗室奮戰了七個晝夜,周禮通知我們回來的消息時,他已經累得睡死在實驗室,所以他們沒忍心叫醒他。
「我有了重要發現。」付驛的神態有些奇怪,好像不太開心。
身為醫學狂人,知道自己取得了重大發現,不該是這種反應。
我把他讓進屋,正好我也有東西要給他,我關上房門,然後去拿扔在沙發上外套。
「我帶回一些紅球的樣本,之前的那點用完了吧?」我記得他在原營地時,為了拿到指甲蓋大小的紅球樣本,犧牲了四名異能者。
「不需要了。」付驛嘆道。
提到研究,他向來精神抖擻,付驛的反常表現,讓我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我收回拿外套的手,轉過身不解地看著他。
「古隊長在嗎?」付驛的手插在羽絨服口袋裡,臉上還有睡覺時壓出的紅印子,頭髮亂糟糟地像雞窩一樣。
我好奇究竟是怎樣嚴重的事,才讓付驛如此失魂落魄,但還是先回答了他的問題:
「他在給哈善洗澡。」
意識到付驛可能不知道哈善是誰,我又補了一句:「他是變身系異能者,現在是變身狀態。」
付驛點點頭,也不知聽沒聽清我的話,看他的樣子,眼神發直,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坐到沙發上,把手從羽絨服口袋裡拿了出來,我看到他攤開的掌心裡有團紙,被他捏得皺巴巴的。
我覺得有必要跟他說說話,他的態度很糟糕,「你身體怎麼樣?沒事吧?」
付驛是普通人,和我爸媽一樣,我探測過爸媽的身體,知道他們沒有變成喪屍。
既然爸媽可以躲過未知疾病的侵襲,那付驛應該也是幸運兒之一。
我只是擔心他沒日沒夜的工作,把身體累垮,他黑眼圈兒重得都快成國寶了。
「我?沒事,嗯…有點不舒服。」
「那就先去補一覺,有事晚上說?」
「不用,我得把結果告訴你們。」付驛小心地展開被他捏成一團兒的紙。
「誰來了?」古昱的聲音從次臥里傳出來。
「是付醫生。」我走到次臥門口,「他有事要說。」
「稍等。」聽古昱的聲音,他應該還在衛生間裡。
我回到客廳,燒了壺開水準備沏茶,冬天屋子再暖和,洗完澡出來也會感覺冷。
次臥的門拉開一條縫,哈善從門縫裡鑽出來,門在門口一通抖毛,把水濺得到處都是。
古昱隨後拿著浴巾出來,結果哈善已經躥跳到沙發上,濕爪子把沙發踩出幾個水印。
這傢伙有時候像人,有時候又像狗,不過他再怎麼像狗,我們也知道他是個人,自然不會像對待寵物一樣對他說教。
付驛見古昱出來,立刻挺直脊背,清了清嗓子,現在人員到齊了,他似乎準備開始說正事了。
「抱歉,讓你久等了,有什麼事?」古昱用寬大的浴巾罩住哈善,把它的毛擦乾。
「你看下這個。」付驛把手裡的紙遞給古昱。
我代替古昱繼續給哈善擦毛,雖然我沒養過寵物,但以前聽別人說起過一些照顧動物的經驗,光把毛擦乾好像不行,應該用吹風機把他吹乾。
可是現在付驛找我們談正事,只能委屈哈善先裹著浴巾,等付驛走了再給他吹乾。
古昱低頭掃了一遍紙上的內容,神情忽然嚴肅起來,「阿斯加德?」
付驛表情愣了愣,好像沒想到古昱會說出這個詞,隨即點頭:「是的,你也聽說過那個研究?」
「好幾年前的新聞了,只聽過一些報道。」古昱說。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生物的始祖?它們是所有複雜生命的起源,動物、植物、真菌……」付驛明顯已經語無倫次,他不停打著手勢,他以前從沒這樣過,這說明他腦子很亂,好像有許多話想說,可惜千頭萬緒,不知該從哪說起。
「阿斯加德這個名字出自威國神話,幾年前,威國的科學家發現了一個微生家族,他們的研究表明,地球上所有的複雜生命,都是從這個微生物家族進化而來的。」古昱替付驛給我科普了一下相關知識。
「紅球?」我立刻反應道。
付驛點頭:「我的疫苗研究失敗了,最後一株屍香草用完,我就想到了紅球,想用它替代屍香草,因為它們都是喪屍的養份,但是紅球和源石相剋。我嘗試著用紅球培育屍霧,結果剛剛出來,我……」
「結果屍霧中的微生物,喪屍病毒的原始形態,二次進化了。」古昱幫他把話說完。
假如只是病毒進化,付驛用不著跟丟了魂似的,他肯定會興奮激動,繼續狂熱地研究下去。
我寬慰他道:「就算病毒進化了,只要不擴散出去,應該沒事的。」
「我……」付驛再次欲言又止,頓了下,他霍地站起來,「是我一時大意,搬家的時候打碎了一隻容器。」
我驚了下,連忙看向古昱,付驛沒說出來的內容,已經不難猜測。
小城的倖存者是在離開小城後才染病,我以為是他們出來後感染了外面的病毒。
見我和古昱沉默,付驛連忙解釋:「我那時候還不知道病毒進化了,新都的人到森林探路,大家決定搬走,化驗就被迫停止了,直到剛剛我才確認!」
付驛用力抓著一頭亂髮,重重跌坐回沙發里,他之前的反常和失魂落魄全都有了解釋。
小城損失了那麼多條人命,全因為他的一時失手,但這件事只能算是意外。
「你和小柔的父母,對新進化的病毒免疫?」古昱沉默半晌後問道。
「我還沒有驗證,也許我們是病毒攜帶者,也許——我不知道。」付驛陷入混亂的情緒當中,煩躁地揪著頭髮,把一頭亂髮揪得更亂了。
任誰突然知道自己身上背了那麼多條人命,估計都會陷入無措的境地。
付驛的心情我完全能夠理解,但這事兒不是我和古昱就能夠決定的。
小城內沒有執法機關,而且現在是非常時期,他確實有錯,但並非故意,我們總不能讓他以命償命。
可是要讓他坐牢,對活著的人又有什麼好處?
何況要是他心存惡意,就不會來找我們說出實情,這事如果他想隱瞞,我們誰都不會發現。
其實按我的意思是讓他將功補過,失去的已經回不來,活著的人卻還要繼續生存。
我跟古玉商量,等晚上的時候開個會,付驛的問題還是得聽聽其他人的意見。
或許是我和古昱沒表現出激烈的負面情緒,沒有把他當成殺人兇手立即槍決,付驛的情緒也跟著漸漸穩定下來。
他說他對自己的失誤感到內疚,更對屢屢失敗的研究結果灰心失望,他對我們說了這段時間在研究上的種種挫敗。
換作以前,我可能也會因為他的失敗而感到迷茫,但我和古昱已經知道未來是什麼樣子。
可以說,付驛的失敗是註定的,而提前預知未來的我們,在知曉他的失敗後,只不過是再經歷一次那種失望而已。
哈善已經恢復正常,我本來不打算去新都摻和疫苗的事,但付驛的失敗讓我有了一個全新的猜測。
世上沒有那麼多的巧合,喬堂身上的寄生蝶,是喬博士從未來帶回的,那麼他在未來遇到的倖存者又是誰呢?
當時看似渺茫的答案,在聽到阿熒說項依依化成蝴蝶飛走的那一刻,仿佛有了答案。
詭麗的藍色蝴蝶,寄生在人體內,或許這兩者之間有著直接的聯繫。
我覺得項依依體內的藍色蝴蝶,就是寄生蝶,而且項依依很可能被新都的人抓去了。
新都放出的消息,並不是空穴來風,他們所說的疫苗,也許就是寄生蝶。
從時間上來說,項依依失蹤一段時間以後,新都才放出消息,兩件事情也能銜接得上。
所以我認為有必要去新都再冒冒險,如果能找到藍晶晶就更好了。
怪不得在其他地方普通倖存者沒有感染未知病毒,現在忽然得知真相,我一時不知該作何感想。
我們失去了許多並肩戰鬥過的夥伴,對付驛的過失不可能不氣憤,但現在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顯得那麼蒼白。
我被深深的無力感淹沒,可這世上最大的懲罰不是死刑或終身監禁,而是來自良知的煎熬。
我找來吹風機把哈善的毛吹乾,付驛對我的淡定很是困惑。
他來之前應該就做好了承受我打罵的心理準備,至少我會發發脾氣什麼的。
然而我沒有,我腦子裡都被其它事填滿了,我發現自己還有很多事沒做,再說,那個被我擱置的計劃重新冒出來,如果這計劃能成功,所有悲劇都可以避免。
我尚且能維持表面的平靜,古昱就更不會因此失去冷靜,他跟傅儀說,晚上開會的時候,要他親自把對我們說過的話,對其他人再說一遍。
逝去的人是我們所有人的夥伴,其他人也有知情權。
付驛說他沒打算隱瞞,他來找我們,最主要的還不是為了承認錯誤。
他希望我們重視阿斯加德,它有創造新物種的能力,可以讓生物進化到更複雜、高級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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