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來到小區的大門口,我抬頭往天上一看,發現c區正籠罩在一個龐然大物的下面。
這東西是個活物,像飛艇似的飄浮在城市上空,但它沒有翅膀,如同一座橢圓型的空中堡壘。
它距離地面大概還不到一千米,龐大的身軀遮住了滿天星光,地面的炮火打在它身上,連個坑都砸不出來。
炮火炸響形成的火焰光團四處開花,小區街道上躺滿了屍體,活活被燒死的屍體,死相極其扭曲恐怖。
有些屍體身上穿著睡衣,懷裡抱著包袱,應該是剛剛出逃的小區居民。
不管今晚突襲安全港的是什麼人,他們的手段都過於殘忍了,並且不分男女老少,只要是活人就殺。
我背著楊奶奶不方便去戰場,得先把她送去安全的地方,再回來找這些惡徒算賬。
楊奶奶眼睛看不清東西,這樣我反倒比較放心,她要是見到遍地焦屍,恐怕得嚇出個好歹來。
烈火炙烤著整座城市,猶如置身煉獄,每走幾步就有燃燒物,這種情形不適合使用飛灰跳躍,因為不知道哪次落腳會掉在火堆里。
火海還可以避著走,滾滾濃煙卻是避不了,楊奶奶雖然沒開口明說,但走了一段,她就開始咳嗽。
街邊的建築多半都著了火,隔著老遠就能聽到樓里的人嘶聲尖叫,玻璃窗被打破,很多人跳窗逃生,樓層低的還好說,那些住高層的人,跳下來也是死。
但人在這種時候,大腦往往已經不能正常思考,只想快點逃出著火的大樓,其他的全顧不上了。
楊奶奶聽光聲音也能知道城裡亂成了什麼樣,她縮在我背上,身體止不住發抖。
我撿了件被人丟在路邊的外套,把外套沾上融化的雪水,披在楊奶奶/頭上。
包住她的頭,一來可以減少濃煙的傷害,二來也是想把她『隔離』,減少感觀刺激,降低她的恐懼感。
一件外套固然不能替她低檔子彈,不過有時候心理暗示比鎮靜劑更有效。
原路線已經被大火吞噬,摩托車肯定也找不回來了,悟空說的那些藏身地點,全都淹沒在火海中。
我的臉被烤得生痛,濃煙遮擋了視線,遍地都是燃燒的屍體,簡直寸步難行。
「桑柔!」正在我準備使用飛灰,分解腳前的屍體時,一道熟悉的聲音迎面傳來。
「上官離?」
上官離穿著一身消防員的連體服,他身後還跟著蔣子晴,看到他們兩個沒事,我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我們正要去a區安保處找你,快走,這裡一會兒還有第二輪清洗。」上官離見我背著個人,但沒多問,掃了一眼我背上的楊奶奶,便催促我趕緊跟他們倆走。
「我要去a區的地下商場,那很安全,你們跟我走。」
「也好。」上官離點頭。
我們既然能在c區通向b區的必經之路上相遇,我猜他們倆今天就躲在c區某處,c區人口流動性大,今天進城、明天失蹤的人比比皆是,沒人會多留意陌生人。
蔣子晴的狀態看上去好多了,臉蛋被火烤得紅通通的,之前陰氣沉沉的感覺已經消失不見。
上官離戴上防毒面具在前邊開路,他有石棉服和手套,可以接觸燃燒物,將它們移開。
我試著分解了一輛燃燒的汽車,發現汽車分解後,火焰很快就熄滅了。
知道飛灰能派上用場,我心裡的煩悶去掉一大半,我發現自己的身體不怎麼怕冷,可是特別怕熱。
炙熱的空氣讓我心浮氣燥,感覺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躁動,腦袋脹得難受。
好不容易回到a區,卻看到a區邊界線上拉起了防護,水波樣的淡紫色屏障、好似輕紗包裹住暗夜中的城區。
「這不像安全港的技術。」上官離走到屏障前,撿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捅了捅淡紫色的護。
木棍捅進去,再收回來就短了一截,斷口整齊利落,像被鍘刀鍘斷了似的。
我本來想用飛灰帶他們跳進去,可看到木棍的切口,我便打消了這個危險的念頭。
上官離的推測很快得到證實,我們看到空中的巨獸像散豆子一樣、散下許多黑衣人。
他們沒有借用任何工具,直接從巨獸體內跳下來,近千米的距離,他們卻像輕飄飄的羽毛般落地。
這些人落在了屏障裡面,上官離語氣一沉:「不好,他們開始第二輪清洗了!」
a區的倖存者從各個建築中逃出來,有些離屏障比較近,直奔我們這邊逃過來。
上官離揮手示意他們別過來,有危險,可是驚慌中的人領會不到他的意圖,沖得快的直接撞上屏障,噴出一大股血花。
屍體向前傾倒,上半身扎進紫色的屏障,下半身留在裡面,鮮血登時擴散開來。
後面的人見到這一幕,紛紛調頭往別處跑,顯然這屏障的用途正是防止裡面的人跑出來。
我使用飛灰想分解掉屏障,但剛在上面打開一個洞,瞬間就會重新閉合,就像是河流水面,斬不斷、戳不破。
安全港的空軍基地不在市區內,此時我們聽到頭頂傳來轟轟的嗡鳴,正是戰鬥機劃破天際,直衝過來的聲音。
戰鬥機向天空的龐然大物發射了導彈,但巨獸體表好像有層硬殼,無論怎麼打、怎麼炸,都傷不到它分毫。
天上、地下打得熱鬧,看得人眼花繚亂,可惜巨獸仍是巍然不動。
「咱們得找個地方躲躲。」上官離向四周張望,「去海邊!」
城市變成了烤箱,再待下去誰都活不成,楊奶奶這時探出頭,急道:「小樂?小樂在哪?」
我連忙解釋:「前邊有東西擋著,咱們進不了a區,待火熄了再去。」
「裡邊著火啦?哪啊?小樂安全嗎?」楊奶奶努力瞪大眼睛,可即便她的眼睛能正常視物,從我們的位置也看不到地下商場那邊的情形。
「他在地下商場,火燒不到那。」其實我也不知道究竟會怎樣,只能儘量安慰她。
上官離選好路線,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走到海邊,海岸線上倒是沒著火,碼頭的可燃物少,泊船沉的沉、收的收,海邊光禿禿的,自然燒不起來。
被海風一吹,我的腦子總算清醒了,我將楊奶奶放下,她頭上的濕外套已經烤乾了。
來海邊避難的人不止我們幾個,海岸沿線擠滿了人,大火照亮了整座城市,頭頂的巨獸像陰雲般籠罩著城市、也罩在我的心頭。
我突然感到呼吸困難,捂著胸口彎下腰,上官離連忙扶住我,問我怎麼了。
「不好,我好像……」沒等我說完,我的大腦細胞便炸裂開來,不過不是腦漿迸裂,只是一種感覺,所有細胞在一瞬間膨脹,仿佛身體要原地爆炸。
「別碰她!」蔣子晴的聲音就在我耳邊,但她沒有扶我,並且她還阻止了上官離想要攙扶我的動作。
我並沒有失去意識,只是跌坐在地上,感覺腦袋和身體一脹一脹的。
「有東西從她身體裡溢出來。」蔣子晴隨後解釋,「咱們最好別碰。」
「什麼東西?」上官離問。
「氣。」蔣子晴說得簡練,上官離沒聽明白,又問她是什麼氣。
「我也說不清,可能是氣場、磁場之類的,總之咱們別靠近,會受影響。」
蔣子晴剛說完,就有人嚷道:「讓讓、讓個地方行不行,給別人留點空。」
蔣子晴拉開了楊奶奶和上官離,三人退到離我五米開外的地方,可來人是跑著衝過來的,蔣子晴出聲喝止他的時候,他已經剎不住閘,衝進了『禁區』,快踩到我才停下來。
碼頭的人本來就多,因為海邊涼快,人幾乎全擠在靠近水的地方,不過我們站的位子,剛好在碼頭邊上,如果有船靠岸,正是登船的絕佳地點。
來人似乎是瞧上了這塊地方,上官離和蔣子晴怎麼勸說他都不走,不僅不走,還在我旁邊蹲下了。
「唬誰呀,我都聽說了,一會兒有船來接應,好地方只許你們家占呀!」
這人從鼻孔里哼著氣,說完推了我一把,蔣子晴倒吸一口氣,沉聲道:「她得了傳染病,我們都不敢靠近,你要是嫌命長,就在她身邊待著!」
「傳染病?」這人尖叫一聲,引來周圍人的注意,人群中響起整齊的抽氣聲。
「媽的,得了傳染病還不處理了,留著禍害其他人,你們是不是腦子裡有屎!」這人跳起來,邊罵邊從懷裡摸出手槍。
「你幹什麼?」上官離語氣一變,「把槍放下,你敢動她,我就要你的命。」
「大家評評理,他們家留著傳染病人,一會兒大家都在一條船上,這還讓不讓人活了?」這人見上官離也掏出了槍,轉而鼓動周圍的倖存者。
周圍的人聽說有船,又聽說我是個傳染病人,紛紛站到了他一邊,叫上官離和蔣子晴趕緊處理掉我。
楊奶奶這時站出來和他們理論,可是她畢竟只有一張嘴,上官離和蔣子晴又不是會吵架的人。
我的腦子本來就脹,被周圍人的吵鬧聲刺激得更是頭痛欲裂,想叫他們全都閉嘴,卻發不出聲音。
「啊——吼!」
我沒發出聲音,倒是有一個人突然爆發出兩聲尖叫。
原本還在鼓動人群要把我扔下海的那人,猛地滾翻在地,尖叫著滾來滾去,那些湊上前想伸手拉我的人,見狀趕忙退開好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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