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邊緣 第1794章 集體自殺

    到從星井進入聖殿大廳為止，艾倫再沒有遇到絲毫抵抗。甚至就在這個聖殿大廳里，連一名新型蜥將也沒有。黑袍導師就站在灰白的聖棺前，聖棺打開著，裡面是無法動彈的卡娜。此刻，卡娜的臉上也纏著藤蔓，它們把她的嘴封死，讓卡娜無法說出一句話來。導師的手上正飛轉著一把小小的骨刀，不過骨刀雖小，但卻鋒利，可以輕鬆割開卡娜的喉嚨。

    有形之物就可以被殺死。

    卡娜此刻的意志被封進一具蜥人女性的身體中，如果導師殺死了蜥人，可能會間接地毀滅卡娜的意志。

    艾倫不得不停下來，道：「釋放卡娜，我可以放過你。」

    「真是大方啊，黎明之子。」導師用一隻揭開了帽子，卻是一個枯瘦的男性蜥人。看上去他已經很老了，皮膚幾乎是貼在骨架上。他眼窩深陷，只有雙眼的眼神依舊銳利，「拜你們黃昏一族所賜，本來我和卡娜可以過完平凡但幸福的一生。但你們，卻讓我們跌進了地獄裡。我詛咒你們，我恨你們！」

    艾倫默然無語。

    導師用他那隻枯瘦的手輕輕撫過卡娜的臉龐：「沒有人知道，我是多麼愛她。哪怕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平凡的姑娘，哪怕她讓我變成了怪物，可我對她的愛，這麼多年一直沒有變過。所以我不能容忍，不能容忍她成為他人的『食糧』。那是你們的戰爭，為什麼要把我們也拉進來？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最後的答案是，不，我要反抗。我不能讓卡娜只為了一場戰爭，卻要連自己最後一絲意志也犧牲掉。」

    「這場戰爭，為的就是以後不再出現這樣的悲劇，難道你就不明白嗎？結束我們一族的命運，把造物主的手從這個宇宙上拿掉，只有這麼做，才不會再出現類似的悲劇！」艾倫沉聲道。

    導師抬頭，用他那已經有些灰白的眼睛看著艾倫：「別人的事我才不關心，我只關心卡娜和我。」

    他突然舉起骨刀，就要朝卡娜的喉嚨刺下去。

    一道金黃的光線平平划過導師，光線經過了他的手，以及導師的脖子，最後消失在聖殿的另一邊。

    卡娜睜大了眼睛。

    導師笑道：「我們會再見的。」

    這句話很輕，只有卡娜聽得到。

    然後導師的手和腦袋就滑了下來，腦袋更是掉進了聖棺里，落在卡娜的旁邊，和她就這麼四目相對。

    艾倫走了過去，看著卡娜道：「希望你明白，我也不想這麼做。但你不能死，所以……」

    卡娜點了點頭。

    艾倫抬手虛劃，一道道金色的絲線在她身上的藤蔓間交錯閃過。藤蔓立刻四分五裂，艾倫伸出手，把卡娜從聖棺里抱了出來。阿旺達已經走向聖殿大門，做好戰鬥的準備。可讓他意外的是，聖殿外很安靜，甚至整個聖地都很安靜。

    在聖地上，一個蜥人也沒有。

    聖地靜悄悄的，宛若墳墓。

    艾倫皺眉，總覺得導師還留了一手。但他已經死了，這次艾倫很確定，那並非觀察者假冒的傀儡。可聖地這麼反常，反常得他不得不懷疑自己是否錯過了什麼。只是現在沒有時間理會這些，艾倫抱著卡娜，和阿旺達一起利用聖殿附近的木舟抵達聖湖的湖岸，再穿過整個聖地。

    導師死後，末日之環的烈焰帷幕便降了下來。同時降下的還有那條救贖之橋，艾倫和阿旺達在日落時分通過那條大橋回到魔金城。在他們穿過整個聖地沒有遇到一點阻攔，順利得讓蜥人將軍也大呼反常。

    不管如何，卡娜還是救回來了，可要怎麼融合她的意志，依舊是個難題。

    在艾倫思索著如何提出卡娜的意志前，卡娜獨坐在魔金城的城頭之上，她木然地看著後方的聖地，儘管在她這個角度看並不能看到什麼。

    腳步聲響了起來。

    她回頭，就見到了露茜。露茜朝她行禮，卡娜笑了起來：「你是艾達華星人？」

    露茜點點頭：「是的，殿下。您見過我們的族人？」

    「見過，在我那個時代，艾達華星已經十分繁榮昌盛了。你們有很多好皇帝，我的本體，好像還是你們那個時代的皇帝組織了一支由強者組成的隊伍給幹掉的。」

    露茜微微一動。

    卡娜似乎知道她想說什麼，點頭道：「宇宙黃昏是可以被阻止的，只是代價不小而已。但要終結宇宙黃昏，卻只有我們這一族才做得到。因為我們是造物主創造的，所以只有我們才能夠結束這一切。黃昏由我們而起，黎明，也必將因我們而升。」

    「殿下，我聽說了你和導師的事，我很遺憾。」露茜輕嘆道，或許同為女人，她可以理解卡娜現在的痛苦。所以在聽說卡娜正獨坐牆頭的時候，她就來了。哪怕她什麼也做不了，但她相信，這總比什麼也不做強。

    「托尼。」卡娜搖搖頭，「是我害了他。當初我不應該讓他成為守護者，我明明知道他是那麼愛我，我卻以為把他轉化成守護者，讓他守護著我是對他的一點補償。可現在我知道，那根本不是什麼補償，而是折磨。是我親手摺磨了他這麼多年，是我讓他和相愛的人僅一棺之隔，卻永世無法相見。」

    「事實上，我們對於任何一個守護者來說都是欠虧他們的。是我們讓他們承載著漫長歲月所帶來的無盡苦痛，而寶庫，卻像一個枷鎖般牢牢套住了他們，讓他們既無法離開，也無法結束自己的生命。」

    卡娜一手撫額：「但解放他們的時機就要來了。」

    「您是指艾倫嗎？」

    「除了他還會有誰？在他身上，我看到兩道黃昏意志，如果再加上我，就是三道。只要再集齊餘下兩道，我們就有了動最後戰爭的資本。」

    「最後戰爭，什麼是最後戰爭？」露茜問。

    這個時候，斯米勒出現在她們身後。這個帝國大將朝牆頭上的卡娜看了眼，然後鞠躬道：「卡娜殿下，陛下請你到大廳去一趟。」

    卡娜跳下來，淡淡道：「看來他已經找到接收意志的方法。」

    她再朝聖地看了眼，然後義無反顧地走往大廳。

    指揮大廳里，艾倫和狄塔格洛斯正在說著什麼。卡娜和露茜回來，他抬起頭，朝露茜點了點頭，然後對卡娜道：「我找到一個方法，或許可以一試。」

    「如果你指的是把我拉進你的精神世界裡，那我勸你不要這麼做。沒用的，用來動精神戰爭的能力並不適用於我們的意志融合。道理很簡單，意志融合需要我自主進入你的意志之中，而無法由你主動拉扯我的意志。現在的問題就是，我受限於身體而無法自主進入你的意志，但你如果把我拉進你的精神世界裡，則無法進行意志的融合。相反，你的精神世界會自地壓制外來的意志，那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就連你也無法控制這一點。這樣的後果就是，我會被你的世界輾成碎片。」卡娜平靜地說道。

    艾倫「嗯」了聲，道：「我之前和狄塔格洛斯也討論過這一點，既然無法讓你的意志從身體裡釋放，那就只能把你的意志拉進精神國度里。但意志的融合需要一個特殊的條件，這點我在融合泰勒和蘭傑的時候已經知道了。所以我不會直接把你拉進我的精神國度里。」

    「狄塔格洛斯擁有強大的精神力，他可以把我們兩人同時拉進自己的精神世界裡。在那裡，我們都是獨立的意志體。以狄塔格洛斯的精神世界作為基石的話，我想應該可以滿足意志融合的特殊條件。」

    卡娜略感意外，點頭說：「這倒不失是一個辦法，不過我需要提醒你的是。在那個時候，當你我意志交融之時，你基本處於不設防的狀態。」

    她看向狄塔格洛斯。

    地穴領主咧嘴道：「沒錯，或許到時我可以嘗試幹掉你。」

    艾倫笑了起來：「你儘管試試好了。我保證，那不會很愉快的。」

    狄塔格洛斯哼了聲：「我需要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

    阿旺達站起來道：「跟我來。」

    在艾倫他們離開了聖地之後，開始有蜥人走出聖廟。這些都是新型，它們在艾倫出現時都藏了起來。並且遵照導師的命令沒有向艾倫起攻擊，而當艾倫離開了聖地之後，它們則成群結隊地前往聖殿。沒過多久，聖殿大廳里已經擠滿了蜥人。一名蜥將排眾而出，站在星井的邊上喃喃道：「偉大的蜥王，請聽眾血脈的召喚，從無盡的沉睡里醒來，用你的憤怒撕碎所有入侵者吧。」

    他抽出一把劍，突然往自己胸口一插，接著一頭栽進了星井裡。當這名蜥將摔到地上時，他已經變成一具屍體，從屍體裡源源不斷地冒出血液，朝著地面蔓延開去。

    星井之上，聖殿之中，一個個蜥人選擇了自吻，然後自己跳進了星井中。越來越多的蜥人自殺投井，片刻後，星井下已經堆起了一座小小的屍山。而這座山，還在撥高著。

    星井之下，腥氣瀰漫，大量的蜥人血液流往低處，匯成一個血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