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宏揮手讓守衛將牢門打開,自己隻身進去,又讓那些看守的人全部退下,這才開口道:「王妃近來過的如何?天牢裡條件有限,委屈王妃了。」
他說的很是抱歉,因為假如按照皇上在王爺離開前與他定下的約定,確實不應該這樣對待齊遙清。
只是皇命勝於一切,皇上又豈會允許任何人凌駕於他的皇權之上?可惜雍王爺沒看清這一點,還一如既往的以為皇上先是他的皇兄,而後才是一個帝王。說實在的,當他第一次跟皇上談條件的時候,皇上就應該定下決心,勢必要取齊遙清的命了吧。
季宏忍不住嘆了口氣,越想越覺得可惜,多好的一個人啊,竟然就這麼生生被毀了。
&委屈。」對面,齊遙清笑著搖了搖頭,「承蒙公公關切,費心費力替我置備了那麼多的東西,遙清心中很是感激。」
說完,竟低頭拱手,尊敬的朝季宏行了一禮。
&喲,王妃可使不得,這實在是折煞老奴了。」季宏見狀連連擺手,避開他的禮,「老奴做這些都是應當的,如今雍王殿下在前線奮勇殺敵、衛我國土,讓王妃在這裡受苦已是萬不得已,老奴自然該盡力為王妃多做些,也算是不愧於雍王殿下了。」
這倒是實話,這次魏承天的做法連季宏都覺得有些不近人情。人家魏延曦在前線殺敵,你卻在後方囚禁人家王妃,這說出去實在是教人寒心。
不過魏承天這樣的理由季宏也能明白,齊遙清是齊家的人,這麼多年來齊家就是梗在魏承天心頭的一根刺,如今好不容易能連根拔起了,他又怎會允許再有漏網之魚呢?
再者說,魏延曦待齊遙清實在是太好了,好的出乎人的意料,他如今肩上軍功赫赫,又手握重兵,深得民心,雖說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但……有些事誰也說不好,自古以來為了個外人起爭執,到最後兵戎相見、自相殘殺的皇室兄弟並不少見。
魏承天定然不願看見這種事發生,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在魏延曦對齊遙清情根深種到離了他不能獨活之前就把他解決掉。
不過……季宏收回視線,再度凝聚在眼前安然自若、溫潤儒雅的齊遙清身上,雍王妃深明大義,季宏相信,就算真有一天雍王爺與皇上為了他發生爭執,他也絕不會允許自己成為禍國殃民的人來。
&公不必謙虛,這禮您自然當得。」齊遙清對他友善的笑笑,舉手投足間謙遜而不失貴氣。
季宏凡事都為他考慮到了,這點毋庸置疑。雖是天牢,可他並未與尋常犯人關在一起,反而找了個單獨的牢房,四周清靜,除了平常看守的四個守衛,一般沒有人會來打擾。
而牢房中,石床上被鋪上了兩層棉墊,上頭還有一床厚實的棉被,季宏還特意備了矮桌、油燈和筆墨紙硯,知道齊遙清是讀書人,有這些也好打發打發清苦的時間。
季宏已經盡最大的力讓齊遙清過的舒心些了,再加上影四時不時也會來送些東西,齊遙清在這裡的日子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艱難。
&對了,公公,您今日來,可是王爺那裡有什麼消息了嗎?」頓了頓,齊遙清又問。
&對!瞧老奴這記性,差點給忘了。」季宏一拍腦袋,抱歉一笑,「老奴來是想告訴王妃,王爺出師大捷,一連幾戰打得北狄節節敗退,已經退回邊境線周圍了!」
齊遙清聞言眼中滑過一抹喜色,唇角也不由自主的揚上去,欣慰道:「呵,我知道的,有他在,定然不會有問題。不過公公,王爺……可還安好?」
知道齊遙清是擔心魏延曦受傷,季宏連忙搖手,「這個王妃放心,王爺吉人自有天相,一切平安。」
&那便好了。」聽他這樣說,齊遙清鬆了口氣,點點頭,清淺的笑意也慢慢攀上了眉梢。
兩人又隨意交談了兩句,季宏看時候不早了,恐皇上那邊要他前去侍候,遂告別齊遙清,獨自離開了天牢。
&去看他了?」
書房內,魏承天見季宏進來,頭也沒抬的隨口問了句。
季宏聞言心頭一顫,知道自己去天牢一事定是有人跟皇上稟報過了,趕忙跪地恭敬的叩首道:「皇上恕罪,老奴……老奴見王爺打了勝仗,心想王妃應該也想知道王爺的近況,這才去了趟。老奴有罪,請皇上責罰。」
魏承天看他那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有些好笑的抬抬手,道:「朕不過就是問一句,又沒說要罰你,你緊張什麼,起來吧。」
季宏猶豫的抬頭瞄了魏承天一眼,看他臉上確實不像有什麼怒色,這才稍稍鬆了口氣,道了聲「謝皇上」,然後站起來。
&怎麼樣了?」魏承天一邊飛快的批閱著奏章一邊問季宏。
&皇上的話,這幾日來王妃清瘦了不少,不過面上看著還算精神,聽老奴說雍王爺打了勝仗很是高興。」
&沒想到他待延曦倒是真心。」魏承天輕笑一聲,搖了搖頭,像是對季宏說又像僅僅是在自言自語:「可惜了,若非他這身份放在這兒,倒是個不錯的,將延曦交給他朕也放心。」
季宏靜靜聽他說著,沒敢插嘴。雍王妃的好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一個「好」字就能說得通的。
為君者,天之子也,故遵的,也只能是天命。
&吧,這幾日接連看那麼多奏章,朕看得眼睛都酸。如今前線大捷,也該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那些心懷不軌的人了。唔,今日天氣不錯,左右無事,季宏,陪朕去冷宮走走吧。」
說罷,魏承天一把丟下手中的一疊奏章,心情很好的背著手走出屋門。身後,季宏愣了愣,趕忙低頭跟上。
去冷宮走走,那冷宮關著的,可不就是皇后,哦不,廢后齊氏麼?
&妃,天氣轉寒,牢裡陰冷,屬下替您帶了些厚實的棉衣和毛墊來,您注重著保暖些。」
天牢內,季宏前腳剛走沒多久,影四後腳就扛著一個大包袱跑過來,從裡頭掏出一堆東西一股腦的透過鐵柵欄往裡頭塞。
齊遙清看他丟進來的東西,真是哭笑不得,感覺影四這架勢是要把整個國公府都搬來了。棉衣、毛墊、毛毯、手爐,估計他腦海中跟保暖有關的東西已經都被運過來了。
&在這兒一切都還好,你其實不必帶這麼多東西來,不然讓人見了,也不知我是在坐牢還是在享福呢。」
&妃這是哪裡話!」影四也有自己的堅持,根本不為所動,執拗道:「王妃身份高貴,王爺更是見不得您受任何委屈。王爺走時曾再三吩咐屬下,一定要照顧好王妃,不能讓您受一丁點的委屈,現在您被迫入天牢,屬下已經違背了王爺的命令,要受罰了,更不能讓您在這兒簡單過冬!」
他都這樣說了,齊遙清也不好再反駁什麼,只得點點頭,道:「好吧,我知道了。」
齊遙清伸手將東西都接進來放在一旁,復又折回去,問影四:「對了,之前季公公來過一趟,說是王爺大敗敵軍,一連幾場戰役都完勝,已經將戰線拉回邊境了,是不是這樣?」
&是!」
一聽王妃提到王爺,影四眼中立刻放出精光,臉上的、那股子自豪之意真是遮也遮不住。
&下在外頭,聽說原本北狄是計劃了一場午夜偷襲的,不過被王爺及時識破,化險為夷,不僅沒著他們的道反倒出其不意來了個大逆轉,打的北狄軍那是措手不及,節節敗退,最後他們損失慘重,可我們幾乎沒有損失,實在是大快人心!」
&王爺沒受傷?」
&沒有。王爺本就驍勇善戰,又與北狄打了多少年的仗,對他們的那一套再熟悉不過,自然不會有事的,王妃大可放心。」
同樣的話,聽兩個人都這樣說,齊遙清總算放心了。魏延曦善戰這一點他從來都沒懷疑過,只是再善戰的人都保不齊在戰場上不會受一點傷。齊遙清希望魏延曦平安,即便他知道在真刀真槍的撞擊下這很難做到就是了。
&頭下雪了,是麼?」齊遙清透過小柵欄天窗,看了眼外面的天空。
&是的,前幾天就有下了,今日似乎更大了些。」影四跟著看了眼,答道。
&邊應該也在下吧。」齊遙清垂下眼,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讓他帶些厚實衣服去,也不知穿沒穿。」
影四知道齊遙清講的應該是王爺,張了張口想答些什麼,卻到底還是縮回了腦袋沒開口。
王妃心裡,定然是掛念王爺的。
&了,影一他們可有給你來信?」靜靜的望了一會兒,齊遙清回頭,問影四。
&沒有。」影四搖搖頭,「可能戰勢比較緊急,他們還沒來得及寫信回來。不過王妃放心,如果有信傳回來屬下一定會立即拿過來給您看的。」
&齊遙清欣慰頷首,「你也來了不少時間了,回吧,替我看顧好雍王府,莫要出什麼差錯。」
&下遵命,王妃,屬下隔日再來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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