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知錯了
誰知聽他這話,魏延曦卻是低低笑出聲來。
&麼,遙清,你是怕連累我?」
魏延曦一下子便將齊遙清的顧慮說了出來,不止說了出來,還又好氣又好笑的問:「可你覺得,就算你不跟我出去,甚至……甚至被皇兄賜死在這裡,他就會饒過我了?」
皇權神聖不可侵犯,如今魏延曦為了齊遙清先是抗旨不尊,私自回了京都,後又硬闖宮門,大開殺戒,就算是親兄弟,魏延曦也很清楚,魏承天不可能再容得下自己。
&是……」
&什麼好可是的。」齊遙清話還沒說完就被魏延曦打斷,「將你一人留在京都已是我平生做的最大的錯事,遙清,我來時便發誓,從此以後再不輕信他人,再不將你孤身一人置於險地。你我曾天地為證,結髮相守,你是我名正言順的王妃,夫妻當一體,榮辱與共,你若有事,我絕不獨活。」
魏延曦語氣平淡的說著,可話中的堅定卻不容抗拒。
齊遙清被他說的心頭一跳,怔怔的看著他,錯愕不已。原來魏延曦他……他竟是做好與自已共同赴死的準備回京都的!
一時間胸中百感交集,齊遙清張了張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想勸魏延曦不要這麼意氣用事,可反過來一想,自己又何嘗不是意氣用事呢?明明立下白頭之盟,卻自說自話的送他上戰場,然後步入天牢等死。按說是他先負了魏延曦才對……
似是看出了齊遙清心中所想,魏延曦低笑一聲,搖了搖頭,無奈的對齊遙清道:「遙清,我只是這麼一說罷了,你我二人並非只有死路一條可走啊。」
齊遙清一臉疑惑的望著魏延曦。
魏延曦嘆氣,只得任命的蹲下與他平視,嘆道:「我們可是約好要相守一生的,那又豈能現在就死了呢?遙清,你放心便是,來時我已經將一切都打算好了,當時想著,若是皇兄真敢趁我不在對你下手,讓你我陰陽相隔,那我就算拼了命也要拿他這江山陪葬,然後追隨你而去,定不再丟下你一個人。」
他說到這裡,齊遙清的心沉了沉,他知道魏延曦這人重情重義,對他更是一往情深,只是沒想到竟能深到這個地步,以至於死生相陪。
他當初決定遵從聖旨,瞞著魏延曦進天牢的時候就考慮過了,依皇上的性子此番必定不能再容他存活於世。他一旦身死,魏延曦回來時勢必要大發雷霆,只是人死不能復生,他縱使悲傷,應該也不會做出魯莽之事。更何況龍椅上坐著的是他的親哥哥,他傷心一陣子過後,應該也就好了。
可是沒想到,魏延曦竟然早就做好了與他生死與共的打算。齊遙清心中苦嘆,幸好自己沒死,不然只怕北狄還沒攻下邊疆,闌朝的江山就被自己人給毀了。而等到兩人泉下相見時……
呵,只怕魏延曦要盛怒之下追著自己問,為何不聽他的話獨自赴死,將他一人留在世上吧……
思緒越飄越遠,而對面,魏延曦還在繼續說著:「不過這是下下策,畢竟拼個魚死網破、兩敗俱傷對誰都不好。所幸皇兄只是把你關在牢裡,到底沒要你性命,那我們自然就還有生路可走。」
&路,何為生路?」
&個嘛……」
魏延曦狡黠一笑,並沒有回答齊遙清的話,反倒是忽然伸手將他整個人打橫抱起來,一邊大步朝外走一邊在他耳邊低聲道:「遙清你且看著吧,夫君我自有法子,定不叫你我英年早逝。」
齊遙清被他這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掙扎著就要下去,可魏延曦哪會給他這個機會?自然是牢牢抱緊,任他百般撲騰都紋絲不動的。
&了王妃,莫要再掙扎了,我們要出去了,外頭指不准多少人看著呢。」在臨出天牢大門之際,魏延曦在齊遙清耳邊低笑道。
而果然不出他所料,剛一踏出幽深黑暗的天牢門站在陽光下,周圍便齊刷刷的響起刀劍聲,整座天牢竟是被持刀的士兵圍的滴水不漏,一看魏延曦出來便一齊圍上來,將他和齊遙清兩人包圍在圈正中。
齊遙清見陣勢不對,想要下地,魏延曦拗不過他,只能輕輕放他落地站好,一手攬著他的腰,目光落在從包圍圈外走進來的為首那人身上,輕笑道:「陸統領,好久不見。」
那人走到離魏延曦五步遠的地方停下,單膝落地屈身向他行了一個軍禮,朗聲道:「屬下參見王爺、王妃,王爺別來無恙。」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皇城禁衛軍統領陸寮,也是魏延曦昔日的部下。
魏延曦點點頭,算是承下了他的禮,又問:「皇兄派你來的?」
&的,王爺。」
陸統領即便起身後還是一副恭敬的模樣,對魏延曦道:「王爺擅自離開戰地回到京都,還硬闖皇宮天牢,這些事皇上都知道了,所以讓屬下帶人前來,請王爺王妃移步崇明殿一趟。」
雖然他說的客氣,但魏延曦掃了眼這陣勢,一個個禁衛都拔刀相向,面容嚴肅,擺明了這個「請」字是要另作解釋的。
不過正好,他本來也沒打算背著皇兄偷偷帶齊遙清離開。聖上金口玉言,當初答應他的承諾如今變成這般局面,他是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的。
&本王與王妃就跟你走這一趟。」沒有猶豫,魏延曦乾脆的點頭應下,「帶路吧。」
陸統領仿佛知道他不會抵抗似的,聞言一點也不訝異,只揮了揮手讓眾侍衛收起兵器,讓出一條路來,由他在前領著浩浩蕩蕩的朝崇明殿的方向行去。
而崇明殿偏殿門前,季宏顯然已經等候多時。
&爺,王妃,皇上正在裡頭等你們。」
他福身給魏延曦和齊遙清行了個禮,形容恭謹,可面上卻再沒了從前的和善笑意。
齊遙清心中一直感念這位年過半百的老公公這些日子以來對他的照顧,也知道自己與魏延曦確實是讓他難做了,所以垂眼恭敬的給季宏回了個禮,輕聲道:「讓公公為難了。」
他的語氣還是同以前一樣,溫溫和和的,聽起來很是舒服,可其中卻夾雜了一絲無奈與歉意。季宏的神色動了動,到底還是沒再說話,示意陸寮去把魏延曦腰間的佩劍卸了,推開殿門,側身放他們進去。
魏延曦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過季宏一眼,見陸寮走到他身邊,遲疑的伸出手,像是在猶豫要不要親手解了那劍,他冷笑一聲,隨手取下劍丟進陸寮懷裡,然後攬著齊遙清大步走進崇明殿。
以他的能耐若真想翻天,無需什麼佩劍腰刀,這整個禁衛軍都能在眨眼之間全盤覆滅。
殿內,熟悉的高瓶方樽,裊裊龍涎香燃起,幽香襲來,沁人心脾,金色的盤龍隨處可見,昭示著帝王的尊威。
魏承天正坐在桌前,批閱著奏摺。
聽見聲響,他放下手中硃筆,抬起頭,目光在魏延曦和齊遙清之間來回輪轉了一番,露出一抹瞭然的笑。
&們來了。」
聞言,魏延曦沒有吱聲,齊遙清看了他一眼,見他面容緊繃,冷冷的望著座上的魏承天,只得輕嘆了口氣,率先撩起衣袍欲跪地給魏承天行禮。
&臣齊遙清叩見皇……」
誰知剛跪了一半,他卻被魏延曦一下子截住,怎麼都不肯讓他再繼續跪下去了。
&爺?」
見魏延曦仍然定定的看著魏承天,可手卻固執的抵在他腰間強迫他站著,齊遙清低聲喚了聲,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卻是魏承天開口解的圍。
&了好了,難得見面,又非在朝堂,禮便免了罷。」
他隨手取過案邊的茶杯,淺抿了一口,似是漫不經心的問:「若朕沒記錯,延曦這會兒應該在北地抗敵,怎麼敵還沒退你就先私自跑回來了?不僅跑回來,還硬闖皇宮天牢,殺了朕那麼多大內侍衛>
面對魏承天的質問,魏延曦面色不改,反而反問他道:「若臣弟沒記錯,皇兄答應過臣弟會好好善待臣弟的王妃直至臣弟凱旋歸來,卻為何臣弟前腳剛走,後腳就派人把他關進天牢,若非臣弟及時趕回來,只怕他連命都保不住。皇兄,這就是你的金口玉言麼!」
魏承天顯然料到了魏延曦會有這一番質問,臉色沉了沉,冷聲道:「朕是天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齊氏一族通敵叛國、鐵板釘釘,根本就是罪無可恕,朕判他們流放邊疆已是念著舊情了!齊遙清身為齊家人,斷然沒有理由排除在外,延曦,你是我闌朝的雍親王,是皇室一員,萬民表率,你給朕好好想清楚,是不是還要繼續執迷不悟!」
他語氣中的帝王威壓盡數釋放,然而魏延曦卻絲毫不懼。
&兄,」魏延曦忽然低聲笑了起來,等笑夠了,才斂了神色繼續道:「你不必拿這些東西來唬我,我只知道當初你與我說好的,我去戰場殺退北狄,而作為交換,你會替我守好遙清。皇兄,假如你當初沒立下這個承諾,那我說什麼都不會把遙清丟下來!可你立了,我也信了你,這才害了遙清,皇兄,你倒是說說,究竟是誰執迷不悟,是誰有錯在先!」
&延曦!」眼見魏延曦的話越說越過分,魏承天忍不住狠狠一拍桌子,低吼道:「不要以為你是朕的親弟弟朕就不敢動你!你私自回京又擅闖天牢,救出重犯,這已經夠你死一百次了,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朕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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