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城闕天子拍案而起,千里相隔一騎重歸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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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子驥離去後,洞庭湖邊停泊的那艘官船上,荊州刺史桓沖正迎風立於船頭,遠望水天一色的美景。他雙手負於身後,衣擺在風中撲剌作響,卻也是一副吃過墨水的文士模樣。
要說這刺史,是領兵者,武人一個。但桓沖可不個是簡單的武人。魏晉時期,由於九品中正制實行之時,「察舉賢德」基本成了「察舉門第」的代名詞,舉薦上來做官的大多原本就是名門望族。東晉一朝,門閥制度在政治上都占據著主導地位。這些門閥世家,壟斷著朝廷官職,也壟斷著教育資源。世家子弟們大多文武兼修,家族中文武官員皆有所出。
說到桓家,那名聲,在東晉是非常響亮的。桓沖的先祖桓榮為漢朝時的關內侯,父親桓彝為東晉兩朝元老,兄長桓溫官至大司馬,另一兄長桓豁也歷任征西大將軍、梁州刺史等職,可謂一家的將才。
但世家之間,存在著不少利益糾葛。王、謝、桓、庾四大家族,勢力此消則彼漲。此時的桓家,得了荊州刺史之位,也算得意之時。而前秦勢力尚在盛時,為加強防守以坐好這個位子,桓沖現正著手請從江北的江陵改鎮江南的上明。
桓沖沉思間,有個下人跑來報告:「大人,有個叫石門宇的人,說要拜見您。」
「哪個石門宇?」
「說是岳陽石氏。」
「岳陽石氏……莫非是石太守府上的?快讓他進來。」桓沖忙說。岳陽城雖為荊州重鎮,但由於距京都建康較遠,名門望族並不多。這個岳陽石氏,雖並沒有多麼有名有望,但在岳陽地方上,還算有些勢力的。桓沖在荊州任職,當然不能不知。
下人退了下去,不多時請進來一位年輕人。那人一進來便恭敬地行了個禮,口中老練地說道:「下官拜見刺史大人。」
桓沖見竟是個如此年輕的,不禁有些驚詫。
兩人入了座之後,石門宇開門見山地說:「大人,下官本是建昌縣公麾下一名校尉,此番從揚州江陵來此,為的是一件棘手的事。還望在需要的時候,大人能助在下一臂之力。」
聽說是謝安的人,桓沖有些不待見了。畢竟屬四大家族的不同家族,之間的恩怨還是有些的。但人家辦的若是公事,卻也不好推掉。
桓沖於是問道:「哦?不知是什麼棘手的事。」
「上頭的事。」年輕人簡短地回答。桓沖於是秒懂,原來是皇上讓辦的事。
「請看這封信。謝公親筆。」石門宇說著遞了過去,「此事還請千萬莫聲張。」
「自然。」桓沖拆開信來讀,不禁又驚訝了一回。
「桃花源里果真……」他不禁問道。
「下官只是辦事,不敢妄加揣測。」年輕人畢恭畢敬地回答。
桓沖這才發覺這麼問有些不妥,竟比不得一個年輕人的老練。於是他承諾在要緊之時,定會盡力幫襯。年輕人得到這句承諾後,這起身告辭了。
剛走幾步,他又轉身拱手說了一句:「對了,大人,南陽劉子驥先生恐怕暫時不能去上明了。他與此事有關。」
桓沖眼皮一跳。這人還真有點能耐,找劉驎之任長史這事他也知道!
不過細想之下,石門宇在荊州有要事在身,就算調查自己,那也未必是存心與自己作對。於是他只是「嗯」了一聲,算作回答。
石門宇走後,桓沖一個人在室內,回味著信中所說之事。字數不多,但信息量略大。他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麼了。
聽說石太守的公子來了岳陽,那個石門宇,應該是石太守的獨子沒錯。岳陽石氏祖籍就在岳陽,之前石門宇的父親在京都任職,時間挺久,於是就全家移居建康。但在京都如此多的門閥貴族裡謀長久哪有那麼容易,在一次被調回岳陽任太守之後,似乎再難找到回京契機。但石太守不甘心,死活不願意把家人從京都接出來,這樣一分居也就是兩年。
所幸石太守為官還算兢兢業業,在地方的地位很穩固。他不僅供得起家人在京都的開銷,還巴望著兒子在京都謀個一官半職,鞏固世家地位。
不過,他期望兒子所任的,是文官,而不是上戰場的武官。那麼剛剛那年輕人卻是個校尉,這倒有些奇怪。
石門宇從船上下來時,神色匆匆。他小跑著,隨後上了條小船就往洞庭湖裡去了。好像他若慢些,什麼東西就會跑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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