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冢前傳 第四十五章：韶華之宴

    山莊門口有人來迎，並不多說話，只引著進了莊門。這一行人，皇甫家四兄妹，梅家兩姐妹，加上雲逍遙主僕二人，一共八人，等進了山莊，山頭寒星數點跳出夜幕，風過林動，現出斗拱垂獸，遠遠近近，長廊間的護花鈴叮叮淙淙，如天籟仙樂。此處不過三五十間屋子，都以玉為名。間雜花木山石、迴廊荷塘，顯得分外別致雅靜。那人引著八人穿過一道迴廊，盡頭是一處花園。過了一叢薔薇，忽光亮一閃，卻是一道門打開，原來是處三面臨水的軒閣，裡面有人來回穿梭，製備酒菜。雲逍遙抬頭看那迎頭匾額：韶華軒。

    他也是初次到此，不由心下一動，失笑道，「這山莊各屋都以玉為名，為何此處用了韶華二字？」

    皇甫軒笑道，「自古韶華不負少年頭，又說佩玉仗劍逞少年！琴心劍膽自是俠客胸襟，佩玉攜蘭，拈花淺醉，何嘗不是少年情懷？這韶華二字，在提醒劍客留心，莫辜負美人如玉劍如虹，當醉則醉，不枉今朝！」

    雲逍遙聽了不語，梅問雪卻在一旁道，「話說得有理，不過這兩個字不知為何讓人感傷，須知韶華短暫，轉眼成空。縱有今朝醉，終要明日醒——人間哪有百歲少年呢？」

    梅問雪話音未落，皇甫明珠已笑道，「這些白頭之思，怕是離咱們還太遠，我就是夢都夢不到呢！姐姐身子不好，還是不要過分傷春悲秋。」

    皇甫軒也笑道，「自去年念兒的生辰至今，我們幾個人難得又聚在一起。今晚可是，不醉不歸！」說著有人打開帘子，眾人進屋，忽見迎面一片清輝，晶瑩剔透，映襯半空花枝交錯的影子，落花飛揚。還有波光粼粼滿眼，如同進了幻境，又如進了海底水晶宮。

    「這是？」雲逍遙看得出神，皇甫軒一笑，揮手叫人過去拉開，原來是迎水遮擋的一道帘子，因晶瑩剔透，與屋內渾然一體，竟一時沒看出。打開帘子就見這韶華軒突出一塊，欄杆遮擋，直伸到水面之上。若憑欄而立，隨著瀲灩波光，便覺身輕如燕，迎水而去。而迎頭一輪明月照在屋檐，與水中倒影相襯！

    「月亮！」皇甫軼失聲說道，「月色真好！」

    梅念雪道，「今日什麼日子？怎會有滿月在天？又是什麼玄虛？」

    皇甫軒笑道，「確不是什麼滿月，這是用上好的熒光之玉磨成的玉盤，此玉在深山之中能散光如玉，是冰玉雪石中的上品，今晚將它置於有頂照明，為明珠暖壽，自是別有趣味。」

    皇甫明珠嬌嗔道，「大哥，你快取下那爭輝鬥豔的玩意兒！有我這明珠在，何勞那熒光之玉？好好的日子，憑什麼叫它占了光輝？」

    皇甫軒見狀，命人去取了下來，屋內頓時暗了些，忙取出燭火點燃，滿室生輝。那本遮擋一面的帘子此時迎風飛舞，在水面搖曳，遠處暮色深沉，遠山朦朧在夜色里，天地模糊在星光中，遠近燈火隨水波起伏。這韶華軒里擺酒置宴。因幾人自小感情交好，此時也不忌諱，只在地上鋪了紅毯竹蓆，一方長桌，擺好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