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餵。你要呆一輩子啊?!」
本尼德克特負擔失笑看著韓棄叫著。
在韓棄彎腰搭著狗窩的時候,還在背對他。
生日,也是忌日。
3月9日。
一直都在好像淡然接受小短身逝去的韓棄,在回想起原來死去的那天就是小短身生日。
如同駱駝身上最後一顆稻草,壓得他喘不過氣。
至少,他不想那天安葬小短身。
他心裡,難受。
抱著小短身,在娜塔莉墳前坐了一夜。
其實也可以理解的就是。
如果當時沒有一鼓作氣給小短身安葬。
隨後的日子,韓棄能拖就拖。
每當想要下定決心讓她入土為安的時候,卻總是臨陣又退回。
其實,坑已經挖好了。
韓棄都沒去火葬。
他怕自己沒有收集骨灰的力氣。
曾經娜塔莉逝去至少還有小短身活著,他要為了照顧好她健康長大而活。還有一絲希望和寄託。
此時,小短身都死了,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辦法去寄託和安慰。
他怕他,做不到。
拖著拖著,小短身都臭了。
韓棄每次還都變態一樣聞一聞,然後告訴早就沒了氣息的小短身。
「臭!臭!!」
小短身不再回應他,他就更加黯然。
一坐就又是一天。
別說。
倒是漸漸的。
韓棄和小短身,同那一窩野狗處得不錯。
如今幾個小狗韓棄幫忙找吃的照顧。
那隻大狗,其實是只母狗。
也不再對韓棄呲牙咧嘴。
甚至拽著韓棄晚上的時候帶著小短身進山洞也被允許了。
韓棄好像更加遺忘要安葬小短身。
甚至每天和幾隻狗以及沒了氣息小短身一起在這裡過著詭異般安靜的日子。
在今天韓棄想給它們做個狗窩,洞口的柵欄都弄好的時候。
等了好久的本尼德克特,通過之前那個車夫的指點,摸索著,找到了韓棄。
開口抱怨的,就是這句。
「你就是不想回去了是嗎?要在這過一輩子?」
本尼德克特繞了一圈,也看到娜塔莉的墳和旁邊的坑。
大致明白了什麼,重新繞到洞口前看著背對他的韓棄:「我找你可費了勁了真的。有你這樣的嗎?」
韓棄敲敲打打,回頭蹭蹭臉,憨笑抱歉:「是,忘了通知你先回去。我的錯。」
本尼德克特抱肩皺眉沒說話,只是掃視一旁小短身,想起墳邊那個空著的坑,目光一凝
「還不下葬?」
韓棄身子一顫,沒有回應。
本尼德克特看著他,平靜開口:「是還缺什麼祭品?我找人買過來。」
韓棄依舊不說話,幫野狗搭狗窩。
「呲!!」
大狗呲著獠牙,躬身蓄勢待發對著本尼德克特。
本尼德克特只是看了大狗一眼,大狗抵抗一陣他的目光,隨即嗚嗚轉身跑開,護住幾隻小狗。靠在韓棄旁邊有些發顫叫著。
「」
本尼德克特當然不會和狗一般見識,看著不說話的韓棄,皺眉開口:「要麼你和她一起死。你要沒這麼打算,那就好好活。誰沒傷心事,我和你沒那麼熟,就不安慰你了。拖來拖去拖爛了,你願意看到她招蒼蠅長蛆蟲」
「餵。」
韓棄無奈回頭打斷本尼德克特。
本尼德克特不耐擺手上前朝小短身走去:「不就安葬嘛。你不來我來」
「那天她生日。」
韓棄開口。
本尼德克特的手一頓,沉默半響,還是將已經有屍臭味的小短身抱起:「是嗎?那今天不是了吧?」
韓棄表情怪異,似乎忍著笑
「今天我生日。」
本尼德克特驚訝,隨即哭笑不得:「喂!你耍我?!」
韓棄攤手。
他當然沒耍誰。
是真的。
3月9日,是小短身死的那天。
3月12日,是韓棄出生那年的陽曆生日。
雖然一直以來他只過農曆,二月初五。
而今天是3月17日,也就是今年農曆二月初五,正好他的生日。
「好。」
本尼德克特朝著後面走去,抱著小短身:「就算是。挺有紀念意義的。以後你只要記得自己生日就記得她的忌日。永遠不會忘。」
「餵。」
韓棄放下狗窩追過去,本尼德克特已經乾脆走到娜塔莉的墳邊走去。
「這是」
本尼德克特一頓,轉頭詢問跟過來的韓棄。
「她母親。」
韓棄停下,平靜開口。
本尼德克特沉默,慢慢蹲下,看著碑:「漢語漢字?」
他遊歷在外卻知道韓棄的存在在學士城,就不可能只是知道這麼一個棄兒。雖然他不關心戰力以外的事。但多少還是了解一些。
韓棄笑了笑,上前盤膝坐下。
將小短身從本尼德克特懷裡拿回來抱著。
本尼德克特站起,撲撲手看著韓棄:「埋了吧。讓他們母女團聚。已經這樣了,你拖得只是自己。」
韓棄不說話,抱著小短身也不回應。
本尼德克特失笑,掐腰仰頭。
半響上前又要搶。
「好好!!」
韓棄無奈後退:「我自己來。」
本尼德克特面容平靜看著他。
韓棄一頓,疑惑笑著:「你管得有點多了真的。你自己都說大家沒那麼熟。」
本尼德克特開口:「你在耽誤我時間你不說?」
韓棄搖頭:「那你先走啊。」
本尼德克特抱肩:「你已經耽誤我時間了。就這麼算了還能?」
「這什麼啊這?!」
韓棄咧嘴看著他:「不是,你不能只是鑽研戰技鬥氣。學學文化課,你看你表達能力和邏輯思維都是混亂的。」
本尼德克特驚訝:「你你說我頭腦簡單?」
「沒有。」
韓棄搖頭:「我是說你四肢發達。」
「哈。」
本尼德克特嘆息笑著:「沒那麼熟是哈?」
韓棄呵呵笑著,起身點頭:「其實可以熟一點的,比如我給你講講我的內功一些特點」
「安葬了再說。」
本尼德克特平靜示意,韓棄語氣一滯,開口想說什麼。
「我那個侍從其實是劍聖,叫艾德拉。」
本尼德克特看著韓棄:「就在附近。」
韓棄沉默許久,無奈看著他:「每個權貴子弟總喜歡用這招。動不動就找劍聖法神壓人。」
本尼德克特笑著:「是你的榮幸。一個棄兒卻只能用劍聖法神壓著,也是沒誰了。」
韓棄還要說話,本尼德克特不耐退開:「別廢話。我留空間時間給你們倆,告別和安葬。別讓我等太久。」
說完本尼德克特就離開了。
估計沒走遠,但也沒看見人。
韓棄出神許久,重新坐下。
看著娜塔莉的碑,看著旁邊挖著的小坑,又看看懷裡的小短身。
深深吸了口氣,低頭沉默。
是啊。
拖來拖去,其實只是拖自己。
他已經拖得時間不短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再拖什麼。
拖得這麼久想怎麼樣。
想要個什麼結果。
其實只是他真的放不進去而已。
小短身在手,坑就在那裡。
那麼短的距離,他放不進去。
沒力氣。
那是一種什麼情緒希望你能懂。
當小短身放進去那一刻,當土徹底將她掩埋後。
就代表那個一直被他抱著,走哪帶哪,吃飯撅屁股拱,啊啊叫著,早上對著他臉憋氣用勁的臭東西
將永遠和他分開。
永遠離開他所在的世界。
「呵。」
韓棄出神的時候,夕陽西下。
距離本尼德克特來找他的時候,已經過去一個下午。
視線有些模糊。
韓棄揉揉眼睛。
伴隨著夕陽照射在小短身早就蒼白到不正常的臉上。
粉紅得那麼美。
「也許是時候了。」
韓棄看著夕陽映射下的小短身,輕聲開口。
顫抖的手,真的慢慢將小短身放在坑裡。
其實他果然是個棄僧。
已經死過一次,明明禪理都懂。
輪迴。
因果。
這是禪意至理。
他卻看不開。
也許他還沒脫離大我小我真我的本質。
「撲撲撲」
韓棄看著坑裡的小短身。
深吸口氣,伸手,一下,兩下,三下
撲著土,一點一點推進坑裡。
當土沒過小短身的身子。
當土,將小短身的半邊臉掩埋。
當土已經和地面齊平。
徹底看不到她。
當堆積的小土包形成。比娜塔莉的墳,小一半,卻整齊。
韓棄停下,手髒卻不擦。
看著。
真的做到發現其實也沒那麼難沒那麼複雜。
「呼」
生日也是忌日
生日也是忌日。
早就刻好的碑,也比娜塔莉的短小一半。
噗的一聲插在小短身的土包前。
韓棄出神看了一會,他以為他最後還會說點什麼。
並沒有。
只是呆了好一會,夕陽徹底落下。
天空暗下。
韓棄慢慢後退,轉身離開。
「踏踏踏」
似乎是心悸。
腳步聲好像踩在他心上一樣。
響在耳側。
他走幾步,停一下。
走走停停。
明明沒幾步的距離就能繞到山洞前。
可他走了很久。
「刺噗刺刺嘩嘩」
突然韓棄停下。
在他即將徹底視線被阻隔在山洞前,看向聲音的來源。
是小土包方向。
韓棄愣住,揉揉眼睛。
邁步上前。
他沒聽錯。
是小短身墳內,出現的聲音。
而且聽錯也沒關係。
因為他眼睜睜看著隨著聲音傳來,小土包的土,在鬆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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