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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再次走出來。
張清之茫然的看著護士。
「生啦,大胖小子。哎媽,差點嚇死我,頭一次碰上這樣的。還挺順溜,動動兩隻小腳就下來了,也沒纏臍帶,比正常的都順。」
張清之瞬間就失去了力氣靠到牆上,大口大口的呼著氣。老天保佑啊,大吉大利。
護士在弄孩子,張清之進到裡面,把劉桂新穿上褲子抱到推床上,和護士一起把人推到病房抱到床上躺好蓋嚴,這才算松下這口氣,人都快虛脫了。
孩子八斤多,白白胖胖的,就是不愛哭,大夫拍了半天就哼了兩聲,兩隻眼睛已經睜開了,好像能看著東西一樣左右亂瞅。
大夫也跟了過來,拿著手套笑:「老張啊,你這兒子差點兒沒把我嚇死啊,好在挺順溜。」
張清之就一門子的感謝。這年頭可沒有什麼紅包禮物,敢送就得抓起來,這時候就是講究為人民服務,講究奉獻的精神。
「站生龍坐生鳳,這孩子站著能這麼順溜,倆大眼睛生下來就睜著了,又是二月初八,正好這龍剛抬了頭,將來肯定能大出息。你這孩子呀,我看就叫龍得了,一準能行。」
張清之這會兒只剩下開心了,笑著點頭:「行,行,都聽馮主任的。」
馮大夫過去看了看已經睡著的孩子:「行了,那你們就歇著吧,都有過一個了那些事兒也都懂,我就不費勁了。讓你這兒子嚇的不輕,我得睡一會兒去。」
馮大夫開門走了,屋裡就剩下三口人。張清之給劉桂新弄了點溫水喝了,看了看孩子:「長的挺像你的。」
劉桂新有點兒虛弱:「這孩子太能折騰了,我還以為,出不來了呢。劉大夫都不敢上手了這才把馮主任叫來。平時也沒感覺怎麼的呀,結果這孩子,在肚子裡是坐著的。」
張清之笑著說:「有譜唄,將來能當大官。」
劉桂新看了一眼孩子也笑了:「那可不敢想。哎呀,嚇了我一跳啊。我一直以為是個丫頭呢,結果是他倒著肚子型不對。白盼了。」
張清之說:「你這話要讓別人聽見不得罵你呀,都盼著生兒子,你這是眼氣誰呢?」
劉桂新動了動身子:「不得勁,扶我一下。我眼氣誰呀,我真想要個丫頭嘛,打扮漂漂亮亮的多好。」
張清之過去扶著劉桂新調整了一下姿勢,把身上衣服理平整:「你睡會兒吧,怪累的。明天他醒了你就不得睡了。」
劉桂新答應了一聲:「你也睡會兒吧,這下放心了。」
張清之又給劉桂新掖了掖被角,看看也沒什麼事兒,去關了燈,舒舒服服的在邊上的床上躺下,確實放心了,這下能好好睡一覺了。
剛過完年,醫院裡人不多,這屋就劉桂新一個,要是平時還真撈不著床睡。
早晨,張清之是被劉桂新叫醒的,她餓了。
張清之起來去水房用涼水洗了把臉,下樓去買吃的。醫院裡有食堂但沒有早餐。
這會兒私人做生意是投機倒把,是要抓起來做牢的,街面上的所有商店飯店都是國營單位,包括炸油條蒸包子的鋪子。
和商店不一樣,飯店不都是商業局的生意,集體單位都可以經營,像街道居委會,醫院還有廠子都有經營自己的飯店,主要也是為自己的工人服務,同時面向社會。
其實就是掛著多掙點兒錢好搞福利。這年頭單位的福利特別多,很多都是單位自己搞的。
醫院門口就有飯店和殯葬用品商店。
扎花圈賣壽衣扎些紙人紙馬的,這玩藝兒好像就是封建迷信,理論上應該劃到四舊里被消滅掉,但事實是這玩藝兒就沒人碰。
飯店的生意不好,這年頭沒有幾個人捨得出來在外面吃。但這年頭的飯店也不在乎生意好不好,反正天天開業開著,有人買就賣,沒人買就內部消化,或者家屬過來吃。
家屬不用花錢和糧票,算職工福利。
「凡是敵人反對的,我們就要擁護;凡是敵人擁護的,我們就要反對。同志,我買飯。」
飯店裡幾個工作人員湊在爐子邊上閒聊,張清之喊了一聲。
「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一個穿著廚師工作服的男人答了一聲,站起來走過來。幾個女的就在後面樂,也不知道是在樂什麼。
「住院的呀?」那廚師問了一句。
「生孩子。」張清之答了一句:「給我拿六個包子,兩碗小米粥。夾點鹹菜。煮雞蛋有沒有?」
廚師搖了搖頭:「沒有煮的。你要是想要煮的提前來說一聲。」
扭身從櫃檯里拿了兩個大鋁飯出來,把小米粥裝了一飯盒,把包子和鹹菜裝到另一個飯盒裡遞給張清之:「八毛錢,半斤糧票。鹹菜不要錢。媳婦兒生啦?男孩兒女孩兒?」
張清之掏錢掏糧票:「生了,小子。今天早上三點多生的。這糧票怎麼收這麼些?」
廚師抓了抓頭髮:「沒辦法,兩個包子算一兩,小米粥算二兩,規定就是這樣的,這一盒子二兩不止。」
張清之把錢和糧票遞過去。
這一大鋁飯盒小米粥肯定不止二兩了,這年頭其實也沒個什麼標準,都是公家的,完全看人或者心情。
飯盒可不是給的,是借。吃完了要給還回來的。也不收什麼押金,這年頭的人就沒這個概念,沒有人會賴下。也不敢。這兩大飯盒要是賴下被人檢舉揭發了至少判個三年。
這可是國家財產。
廚師給找了條半新不舊的毛巾給張清之墊手,粥和包子都是熱的。
張清之用毛巾把兩個飯盒包了一下抱在懷裡,拿著筷子和鋁羹瓷兒急忙往病房跑,怕多隔一會兒涼了。
等張清之回到病房關好房門,劉桂新正在給孩子餵奶。
「醒啦?鬧不?」
「不鬧,一點兒也不鬧,就是睜兩大眼睛到處瞅,像能瞅著似的。」
張清之把飯盒放到床頭柜上湊過去看了一眼孩子,就算吃奶兩顆又黑又亮的眼睛也沒閒著,還在晃動著到處看呢。
「他是不是真能看著啊?感覺不像看不見的樣。」張清之站在床邊,把身子俯過去打量著孩子。聽見聲音,孩子的眼睛馬上看過來。
劉桂新伸手把張清之推開:「一股煙味。你身上冷,離遠點。」
張清之嘿嘿了幾聲,過去把飯盒上的毛巾打開:「沒有煮雞蛋,我就買了點小米粥鹹菜,有肉包子。你就這麼躺著我餵你呀?」
劉桂新動了動:「不用,你把我扶起來點,我自己吃。花了多少錢?這邊肯定貴。」
張清之把隔床的枕頭拿過來墊到劉桂新背後,扶著她往起坐了坐:「還行吧,肯定比食堂貴。六個大肉包子一盒小米粥八毛錢,半斤糧票。」
劉桂新說:「還行,我以為得一塊多呢。」一隻手抱著孩子,伸一支手去拿羹瓷兒:「剛才那會兒感覺前心貼後背的,這會兒一折騰又沒那麼餓了。你就拿了一個羹瓷兒啊?笨死了一天。」
她自己舀著濃稠的小米粥喝,張清之拿了個包子遞到她嘴邊讓她咬。
劉桂新咬了一口點點頭:「還行,餡弄的還行。你吃吧,我就喝點粥就行,鹹的。」
張清之這才反應過來:「哦對,做月子了,這扯不扯。」遭了一個大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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