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盡登臨 第3章 受洗（上）

    睜開眼，是透過竹窗細碎的陽光，漫撒在青白花被上，勾勒出模糊不明的形象。隱寒伸了個懶腰，舒服的傾吐出一口濁氣，想起今天要受洗，趕忙爬下床，洗漱起來。

    父母都不在家，應該是去參加他們口中的祭祖大典了。草草將鍋里溫著的米粥喝光，隱寒小跑下山，向著記憶中南沖山的方位跑去。

    山道上三三兩兩的熟悉夥伴，隱寒和他們打過招呼，便跟在他們後面，一同向著聖殿前進。

    同齡的小夥伴們嘰嘰喳喳的談論著這次受洗，有的還纏著他們的父輩透露了一些受洗的事宜，此刻正在向其他人講訴著。隱寒性子內斂，只是靜靜的聽著，並不插話。

    從其他小夥伴口中，隱寒大致明白了這次受洗是怎樣的一件事。

    隱族的血脈之力強大，但只有經過族中喚靈儀式才可以解封其中的神秘力量。之後，隱族少年們就可以修行，不但壽命激增數十倍，還可以擁有神妙莫測的力量，堪稱脫胎換骨。

    受洗是隱族少年一代必經歷程，與成人禮不同，成人禮是修行有成的族人們通過試煉，獲得離開族群外出闖蕩的資格，通過率大概在8成左右，而受洗是所有人都可以通過的。

    受洗分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就是先到南沖山山腳集合，在規定時間內，徒步走到山頂。第二個階段是進入聖殿，瞻仰先人風姿。第三個階段就是進入靈藥池中，藉助靈藥之力激活血脈。

    時間在閒聊中度過，穿越了一片廣闊竹海之後，御庭山一脈上百個少年已經來到了南沖山山腳下。

    大半座山峰隱在雲海之後的巍然巨山一下子跳了出來，即便御庭山已經算是巍峨高山了，和眼前的南沖山一比又是小巫見大巫。

    南沖山入目所及之處種滿了高大的雪離樹，仿佛在整座山峰上鋪了一層白雪，透露出的寂靜冷清之意有種獨立於人世之外的孤獨之感，這是一座寂寞的山。隱寒心中暗想到。

    山下早已聚集起了幾堆少年。隱寒粗略掃了一眼，發現並不認識，但有種莫名的親近之感，想來應該是其他山峰的少年們。

    彼此不認識的少年們只是點頭微笑，並沒有走近閒聊的意思，想來應該是場合不對。

    在又等了半個時辰之後，山下聚集的人堆達到了上百個，人數多的多達數百，少的只有十來個。約莫萬餘人左右。

    可能人到的差不多了，人堆之前白光一閃，一個身著白色侍服的青年男子憑空出現，只是手一壓，人堆里閒聊的聲音便消失無蹤。

    「我是聖殿使者隱蒼奇，我宣布受洗正式開始。規矩可能有的人不太清楚，我再說一遍:1，徒步……好了，下面開始排隊上山。」說完，隱蒼奇讓開身位，前面的少年們依次向前，後面的有序跟上。每過百人，就有一位同樣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顯現，緊隨後面而行。隱寒知道這是防止突發狀況的聖殿侍從，因此並不在意。

    沿路的風景單調而並不美麗，有種壓抑的肅穆感。

    漫長的路途對這些尚未修行的少年們算是不小的負擔，不光身體上。但沒有少年出口抱怨，也沒有人掉隊。所有人都在默默前行，即便有少數人頻頻打量著周遭的風景，甚至有人嘴角含笑，仿佛不是在受累而是在享受。

    隱寒面無表情的走在人群里，偶爾抬抬頭看看位置，大多數時候只是機械的抬腿，放下。剛過半程，額頭上便沁出了細密的汗珠，隱寒隨手擦掉，不在意地繼續走著。

    過了晌午，這些少年們終於站到了山頂，聖殿前的大廣場上。

    此刻雲海在下，天光毫無遮擋的籠罩在身上，卻沒什麼燥熱感，反而讓人覺得很涼爽舒適。

    隱寒抬頭仰望著眼前的聖殿，龐大而莊嚴。

    暗沉的青銅殿牆透出歷史的厚重意味，不知名花紋遍布的木門展現著優雅高貴的氣息。

    一頭從來沒有見過，卻初照面就讓隱寒有種血液沸騰之感的巨獸匍匐在殿頂，作俯瞰天下之態。

    頭生中等大小的黑色雙角，其上纏繞著神秘複雜的紋絡。額頭生有劍形印記，初看隱秘沉靜，細看卻有種破天而去的凌厲簫殺。

    面目模糊，似虎似豹，其雙爪緊握殿頂，有種將撕裂一切的氣勢。雙腿蹬立，欲騰天而起。一根綿長的尾巴垂下，似乎在迎風飄搖，定睛一看，又在和風中巍然不動。似乎此前所見竟是錯覺。

    其他少年們有的和隱寒一般打量著殿上的奇獸，有的在觀察聖殿，還有的站在台邊，注視著遠方的雲海和昭日。剩下一些人一半學那些使者一樣閉目打坐，一半好奇的看著他們的臉，不知在想著什麼。

    過了片刻，大概是某個早已規定的時刻，那些聖殿使者齊齊睜開雙目，站了起來。同時，厚重的殿門自動向兩邊打開。

    隱蒼奇走到門前，轉身喝到：進殿！那些聖殿使者早已分成兩列排在殿門兩邊。

    全體遲疑了片刻，某個少年帶頭站了出來，走進殿中，其他人回過神來，紛紛跟了進去。

    腳下是素白色石頭地板，這種石頭可能有吸收聲音的效果，隱寒踩在上面，很結實，然而這麼多人走過卻悄無聲息。

    聖殿裡空間很大，半人大的明光石嵌在牆壁上，照亮了封閉的內殿。道路兩旁還有燃著的燈架，只見拳頭大的燈芯盛在光溜溜的托盤中央，不見其他，像是無源之火。

    走到路的盡頭，是一塊巨大無比的牆壁，從左到右，懸掛著一張張畫像。

    就在這時，一個老嫗拄著拐杖從另一邊走來。頭髮花白，身形佝僂，腳步卻很穩，臉色也健康。面色柔和，眼神平靜。

    老嫗走到前方，隱蒼奇趕忙上前想要攙扶，卻被老嫗眼神示意不用，同時隱蒼奇恭聲說到：彩婆婆好！

    老嫗點了點頭，又輕點了下拐杖，然後殿門便緩緩關起。咳嗽了一聲，老嫗蒼老的聲音響起：「我是隱屈彩，負責看守聖殿。你們叫我彩婆婆就好。這裡供奉的是我隱族歷代聖賢，你們挨個參拜一下吧。」

    接著，彩婆婆又說到：「小義，接下來的受洗就交給你了，婆婆年紀大了，得去休息了，咳咳。」

    「婆婆身體要緊，小義必不負所托！」一道縹緲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接著老嫗身邊緩緩浮現一道身影，是一個身穿黑衣的方正中年男子。

    「拜見義長老！」隱蒼奇見此人，趕忙大禮參拜起來。新出現的中年男子擺了擺手，立刻看向了面前的近萬少年們，臉上浮現出笑意。

    隱寒注意到，老嫗在中年男子出現的瞬間，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不由得對這些能夠「來無影，去無蹤的前輩們大為羨慕，暗想自己有一天也能夠這麼厲害就好了。」

    「好了，快點參拜先賢吧，完了還要激活血脈，爭取一天之內結束。」中年男子微笑著催促起來。

    少年們於是排隊從左向右開始參拜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