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個姑娘叫小茹。乃是光緒年間某個甄姓知縣的獨生女,甄家出美人你知道吧。」
「文昭皇后麼?」我隨口接到,其實我心裡想的是甄女傳,宮斗的小說我偶爾也看,那是我們班女生上大課的必備之物,我窮極無聊的時候也會借來看看。當然後來拍成了電視劇大火,我也看過。有次在小旅館過夜,晚上開開電視,發現n個台都在播,但是從來沒看全過。
「呵呵,」不知道風舞陽笑里有何含義,不過她沒多解釋,只是繼續說著真如子的俗家往事,「甄家小姐十二歲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的,這閨門不出的小姐畫像被傳了出去,在當時那些紈絝子弟間就流傳起來。甄小姐自小心地善良,又聰慧過人,不但熟讀詩書,吟詩作對,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只是她性子淡泊,無意婚配,卻也耐不住世間壓力。」
我聽到這裡其實有點不爽,這時間本來好白菜就少,好不容易有棵還經常讓豬給拱了,竟然還有這麼好的女孩兒不想嫁……風舞陽自然是不知道我心裡想的什麼。
「這事兒不知道怎麼就傳到了京城一個頗有勢力的王爺耳朵里,所以就要納甄小姐為妾。甄知縣雖不敢得罪王爺,卻也捨不得女兒嫁個糟老頭子做妾,所以便讓甄小姐佯病。後來被那個王爺發現了,隨便給甄老爺按了個罪名,杖責一百。想來那甄老爺老年得女,又是書生身子,這一病就沒再起來,不久甄夫人也跟了去。甄小姐雖然未滿十四,卻也明了來龍去脈,一方面恨這世道無常,一方面自責是自己給父母帶來了不幸,最終,想到了輕生。」
這劇情……真的有趣?我雖然覺得跟表哥比起來,自己完全算不上是個性情中人,但是聽到這麼狗血的劇情竟然是真有發生過,不免唏噓,世界真狗血。
「你猜後來怎麼著?」風舞陽問道。
還能怎麼樣,我嘆:「後來就遇到了一個仙風道骨的高人,給救了下來,再後來這甄小姐就師從了這位高人,不想甄家小姐竟然與道有緣,然後在這位高人羽化成仙之後,繼承了衣缽,在一個叫做霧雲觀的地方清修。」
「你怎麼知道?」風舞陽突然轉過頭看著我,絲毫不畏懼身後的高度。
我真的看上去很白痴麼:「甄家小姐,名字叫小茹,甄茹。真如子。」嘖,沒想到明心法師介紹的這位竟然是位女道長。老和尚和女道長……師太你造麼……好吧,我錯了。
「你比看上去機靈多了麼。」霎時間,又見風舞陽燦爛的笑容。
「謝謝,我當你在誇獎我了。」
「恩,好了。第一段懸天梯結束了,可以歇息下了。」
這麼快?兩個人聊天之中,不知不覺這麼快就過了第一段。難不成……我心中感動了一下,這丫頭是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才……方覺你要真心出家,我可以考慮下了。
登上這第一段之後,我才發覺這裡異常的寬敞,得有一個籃球場那麼大,竟然還有石桌石凳,這裡其實早已是半山腰中,那雲霧便繚繞在腳下,身側,滿眼望去,似乎是身浸雲霧之中,叫做霧雲觀倒也十分合適。
「這裡。」
抬頭見風舞陽在下一段懸天梯底下跟我招手,這丫頭該不會想一鼓作氣?那可不成,我得跟她說說。「咱要不先歇會兒?」
風舞陽聽我這麼說,咯咯笑不停:「這裡有好東西,免費的,不來嘗嘗?」
有吃的?只有壓縮餅乾的我,剛才在怕懸天梯的時候丟了一半兒,省的累贅。沒想到這裡還有吃的,早知道另一半也扔了。等我過去之後,發現風舞陽在採摘著東西。就這麼采了一小把之後遞給我:「吃吧。」
我愣了一下,接了過來,看著手裡的東西有點懷疑。灰不溜秋的秀珍菇,傘柄細的跟豆芽兒似的,道家之人都這麼清修的?
風舞陽白我一眼:「給你就是暴殄天物。」
「勞煩姑娘給解釋解釋?」
風舞陽一遍繼續采了一把,一邊兒自己慢慢嚼著:「解釋什麼?這東西沒有名字,是道長自己培育的,我叫它霧雲菇。只有在這裡的特定環境下,才能長出這種天地精華。」
我看她那模樣,有些忍俊不禁:「是不是我吃了這些就伐毛洗髓,脫胎換骨了?」
「做夢呢……」風舞陽吃完了一小把霧雲菇,朝我吐吐舌頭:「趕緊吃吧,不然不新鮮了,效力就大打折扣了。」
生吃?猶豫了下……我四周瞅了瞅,估計也是純天然無污染,直接吃吧。一把就塞進了嘴裡。風舞陽愣了一下,趕緊提醒我,細嚼慢咽,還說我跟豬八戒吃人參果似的。
休息的時候我問她是不是跟真如道長很熟?知道這麼多野史正史。風舞陽聽出我的揶揄,又白我一眼說邊走邊說。然後就先爬上了懸天梯第二段。我也徑直跟了上去。
不得不說,風舞陽這個小丫頭很厲害,雖然她講的東西我覺得都挺狗血,但是事實上的確是分散了我大部分的注意力。而且我發現踏上第二段懸天梯之後,身體非但沒有疲憊不堪,反而似乎有源源不斷的力氣從丹田衝上來。風舞陽說這便是霧雲菇的功效。還說萬事開頭難,這懸天梯第一段是沒有霧雲菇續力的,只能靠自己硬抗。我猜她是怕我抗不過來,才給我喝了什麼玉瓊漿。然後自這第二段開始都有霧雲菇續力,但是隨著高度的增加也更加考驗人的意志力。
我覺得我這個人其實最大的優點就是能忍,也可以說少了點年少輕狂。畢竟我有個狂放不羈的表哥,還有個大大咧咧的父親。我猜也可能是這個原因造就了我陽奉陰違的小人做法。其實我也是想輕狂的,但是沒本事,狂不起來啊……所以從側面激勵了我能忍的功夫。意志力神馬的,我從來倒也不怯場。
只不過到了第九段的時候,我聽了風舞陽嘮叨了半天,發現每當一提到跟和尚有關的,或者說跟方覺有關的,她就會巧妙的繞過去。哥說過,哥是悶騷,但是不傻。
「就快到了。」風舞陽有點高興,不知道是為我,還是為她自己。但顯然這懸天梯對她來說算不上是什麼挑戰。但她為何會對一個路人如此熱心?我分析了一下,她態度劇烈變化的時候就是我提起方覺之時。這麼說來……我的好奇心突然被勾到了頂點,不知道是因為那個身上帶著法螺聲音的男生,還是這個絕不平常的女孩兒。
「你和方覺是什麼關係?」我終於口無遮攔的提問了,但是我選錯了時機……
風舞陽聽到我這麼問,身體似乎一顫,隨即回過頭來,似乎有點怒氣的對我說到:「別提這個名字,我不認識,我跟他毛關係都沒有,根本不認識這個人。」
……我汗……赤果果的此地無銀三百兩麼?不認識你至於發這麼大火?不認識你至於為了他帶一個陌生人繞這麼遠?「戀人?」或者說曾經的戀人?我覺得自己突然八卦了,也許是因為覺得風舞陽脾氣好,想戲弄戲弄?我自己也說不清了。我本不是那種喜歡調戲小姑娘的人啊,偽君子不是我的外號麼,怎麼著平常咱也是偽著的呀。
「不許胡說,你再說我生氣了。」鳳舞陽回過頭去,不理睬我。
「看在你好心幫我帶路的份兒上,哥提醒你下,他有佛緣,註定是要入佛門的,我看你還是早點抽心比較好。」我知道自己是多事了,但是方覺身上的法螺聲,聲聲入耳。而鳳舞陽又是這樣的好姑娘,何苦一根樹上吊死?當然,我沒有私心。
聽到我的話,鳳舞陽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我看著她香肩一抖,不僅心驚,難道……不過她沒有回頭,而是繼續向上爬。我卻有點亂了,本是好意提醒,沒想到她的震動竟然這麼大……難道她跟方覺之間的關係比我想像的要複雜?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方覺當時的話,他因為俗緣未了,所以無法遁入空門,這俗緣該不會就是跟這位鳳姑娘有關。「等……等,我不是有意說這話的,」說罷,我連忙追上去。
慌亂之中,竟然忘記了石階的濕滑,手上一個不穩,整個人重心突然像後靠去,眼瞅著重心離開了石梯,我竟然找不到任何可以抓的東西。「啊……」驚訝中我喊了出來,然後身體向後倒去……九十九叩,結果茬子出在了最後一哆嗦,只怪我自己嘴賤,何苦去干涉別人的家事。
就在我突然想要回憶過去,在我正覺得上對不起父母下對不起國家的時候,一根繩子朝我飛了過來。那繩索似有生命般,自天空蜿蜒而來,結結實實的纏在了我的腰上,然後我感覺到突然的一震,整個身體下墜的力量停住了,繼而從那細細的軟繩上傳來了更大的一股力量,將我整個拽了上去,速度比著電梯不知道快了多少倍。然後我看著身邊的景物由快變慢,再由慢變快,最後一個面朝地撲了下去。真的撲了……不過不是撲街,是撲在了草地上。
半晌我才意識到並沒有想像中的疼痛,也許是因為厚厚軟軟的草坪大大減少了衝量。等我站起身,感覺到耳朵稍微有點嗡嗡的,再然後我看到了不遠處的風舞陽,意識還沒全部清醒,但是堅持著張口對她說:「對不起……」
沒等我說完,我看到了另一個人。身著一件淺灰色的道袍,腳上一雙洗的泛白的布鞋,頭上束了道髻,正溫和的一邊兒笑,一邊兒看著我。
說來,這人很奇妙,不用猜我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應該就是真如道長本人。奇妙之處在於她的年齡。我本身想著光緒年間怎麼也得一百歲了吧,那就是個慈祥的老太太咯。但是事實上,猛的看上去,這婦人不過是四十幾歲年紀,細看時,覺得三十多歲也可能,也有五十多歲的氣質,還有六七十歲的慈祥和睿智。你說她道骨仙風吧,偏偏有點像路上的大嬸兒,你說她像路人吧,細看時偏偏又覺得不俗。特別是她身上的道袍,明明就是很老舊很老舊的,感覺快磨壞了的那種,卻是一塵不染,有著比米蘭時裝周還上檔次的高雅。然後我不自覺地被她的眼神吸引,毫無意識的跟她對視,從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孩子般的質樸和老人般的深邃,完全相反的極至。「還不快跟道長道謝,若不是她,你現在已經成肉餅了。」風舞陽似乎恢復了平常,燦爛的笑著。
就在我出神的檔口,風舞陽適時的提醒我,讓我為自己的魯莽直視少了許多尷尬。我回過神來,想到剛才是一根軟繩救了我,看來這位道長也是為能人異士啊,這也太顛覆我的三觀了,「謝道長救命之恩。」
「這位小兄弟不必客氣,既然上的來著懸天梯便自然是我霧雲觀的座上賓,不必多禮。」真如道長回了個禮。
我拱手相謝。雖然道長說不必多禮,但是禮多人不怪更是箴言。「恕在下唐突,今日前來叨擾是有一事不解,需道長指點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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