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深仇?」我指著下面的東西問方覺。
方覺剛吐完血,見我還有心思開玩笑,差點又笑吐血,只能忍住搖搖頭。
我有點過意不去,本來是想調節氣氛的:「要下去麼?怎麼下去?」
方覺再度搖頭:「不知道。」
我心道,終於有你也不知道的東西了。「那我們下一步做什麼?怎麼去找你師傅?」
方覺聽到師傅二字,臉色又暗了下來,沉默了片刻說道:「我師傅應該就在這附近了。因為據我所知,血海就是母煞的老巢。」
又是母煞。我看了看方覺現在的狀態,可以說從我遇到他以來,就沒見過他這麼狼狽。就算他此刻也想顯得從容不迫,但是胸口的血漬十分的不給面子。我找個地方坐了下來,「稍微休息下吧,你現在這個狀態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
方覺想了想也坐了下來。
「這個時間你可以跟我說說母煞是個什麼玩意兒。」
「好吧。」方覺盤膝而坐,微微調整了呼吸,不緊不慢的跟我講:「之前跟你說過,天地之間孕有善惡。」
「說重點……」我抬頭給他拋了一個白眼兒。
方覺輕笑了笑,咳了兩聲,又道:「母煞是一個通稱。但凡是天地間孕育出的惡靈,通通叫做煞。這煞若是有了智慧,便會開眼,所以叫做煞眼。」
我想了想道:「之前,你在我們學校……」我停住了沒有接下去說。
方覺點點頭:「對,那是子煞。」
我笑了:「該不會是這個母煞的兒子?」
這本是開玩笑的,不過方覺居然點頭了:「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母煞一旦有了一定基礎,就會破空在別處誕下子煞。子煞吸收的惡和生魂便會直接到達母煞這裡。母煞形成子煞的基礎,就是血海。血海中的血並非是真的人血,而是怨念。」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似乎猶豫要不要告訴我,我沒有逼他,看他自己的決定,方覺沒有猶豫太久,便決定繼續說:「其實子煞和煞眼基本上區分不出來。本來以為只是個煞眼。當清遠提到母煞的時候,就很明顯了,有母煞在的地方,絕對不會再出現一個獨自的煞眼,必定是子煞。」
「我不明白,母煞和煞眼,還有子母煞有什麼關係呢,說白了不都是惡靈的化身麼!」
方覺點點頭,又搖搖頭:「子母煞和普通煞眼有兩點不同。一個是級別上的差距,一旦成為母煞,就說明形成了血海,完全可以撐得上是惡魔了。第二點,子母煞必須同時死。」
大概……明白了……我轉念一想問到:「101那邊兒誰在守著?」有點明知故問,我前一天才去看過,應該就是方覺,現在呢?
果然,方覺搖搖頭:「本來是我一直在那兒,現在只有法器。」
「那麼……」我有些擔心:「這邊兒母煞如果,我只說如果被我們幹掉了,那邊兒會不會有什麼異變?」
方覺沉默許久之後,搖搖頭:「子母煞我第一次見到,不清楚。」
「你不是有前世麼……前世也沒見過?」
方覺看了我一眼,充滿了無奈:「我只有前世的功德和佛緣,在沒有剃度之前,連法力都繼承不了……」
我暈……看了一眼方覺,想繼續說,還是打住了,因為我知道,這一切應該還是跟風舞陽多少有些關係,方覺雖然是個和尚,但風舞陽似乎是他的一個痛點,我不想再提。這件事,在風舞陽那裡,我也這麼決定了。
「進來!我有話跟你說。」
聽到這個聲音,我愣了一下,是老樹……抬頭看了一眼方覺,他似乎已經入定了,我也存思進了靈台。睜開眼就看到老樹負手而立,年輕的臉和滄桑的神完全不搭,我多少有點心虛,不知道是因為他冷到絕對零度的眼神,還是因為自己擅自做了決定。可是,不對啊,我的身體我還不能自由活動麼,關他鳥事……這麼一想,底氣有些足了,反正就算他跟我一起死了也不打緊,只是一小部分元神而已。不過雖然心裡這麼想,腰板兒也挺得直,跟老樹面對面站著的時候,仍然開不了口。他也不語,只是陰沉著臉盯著我。好一會兒,我才打破沉默:「恢復的不錯。」我指的是他,畢竟之前他還是一塊木頭,突然就能變成人的模樣站在這裡了。
老樹聽到這話,臉色緩和了一下,不過只是一瞬間又變得冷冰冰,若是在夏天裡,肯定銷量不錯。然後他開口了,說的話更讓我接不上:「恢復不恢復沒有什麼區別,反正今天要死在這裡了。」
「這麼嚴重?」我愣住。
老樹長長哼了口氣:「我說的話,你從來就沒有入過心。」
我努力回想,不知道他說的是哪句。
「我說過,詭眼是你的克星。」
我想起來了,就在一天多前,101的子煞,「我想起來了,不過這不是煞眼麼,還是子母煞。」
「都一樣,叫法不同而已。你也知道了,這是母煞。」老樹沉默一會兒,見我傻愣著還無概念,又說:「子母煞,又叫雙生詭眼,千年成煞,萬年成魔。不過這詭眼雖強,卻不該如此,像是有人蓄意為之。之前的魔心幻象,也有人做了手腳。」
魔心幻象……我想了想,該不會就是方覺說的骨魘?「我看到那骨頭上有刻著花紋,方覺說是八顯。」
「八顯?」老樹抬了下眼皮,想了一想,突然哼了一聲,「無聊的人從來沒有少過。這詭眼的怨念如此強烈,怕是也有詭異,沒有足夠的時間作為沉澱,強行成魔,是要出大事了。」
「那該怎麼辦?」
老樹抬眼看了我一下:「怎麼辦都與你無關,詭眼自古就有,自然有專門對付它們的存在,但無論如何,這個人都不該是你,因為你天生就是詭眼的……極品盛器。」
我?我愣在那裡,終於有些明白自己的處境了。「為什麼?」
「我早就說過,詭眼是個通道,它最終的目的是要打開這個通道。這需要很多的能量,而怨靈的能量是最大的,但因為是負能量,所以反噬必然很大。但是有了你……」老樹抬手指著我,「就完全不同了。」
又是我?「關我什麼事?」
老樹看著我,「絲毫沒有自覺性的樹語者,我見過的,你是頭一個……木靈之氣是天地混沌之處就存在的,是這個世界本源的一部分,所以能夠臣服天下樹氣,這種氣息跟詭眼一樣,都是天地孕育而出,稟天而生,承木而靈。說是偶然,又非偶然,天道昭昭,必有其理。」
「這跟毛的詭眼有什麼關係?」我不服氣。我怎麼就摸中這麼個彩票了?看他說的跟六合彩大獎似的,我卻覺得恰恰相反,就跟死亡輪盤的七選一,我剛好就是那唯一的一顆子彈。
「詭眼若是得了你的身體,占了你的靈魂,有了木靈之氣,就可以數十倍的加速打開通道,而且沒有反噬。如果你是詭眼,見到這麼個東西自己送上門兒來,會怎麼樣?」老樹冷冷的盯著我。
我會非常的興奮,而且勢在必得。這是我的第一直覺,也明白了老樹的意思,這水,我不該趟。「我知道了。」
「從現在開始,你不要出靈台了,不過,我不敢保證能把所有的人都得帶出去,另外,你在這靈台之上要做一件重要的事。」
「什麼事?」我抬頭。
「吸氣,最大限度的把這片山林的樹氣聚集過來,我要用。」老樹說話間,抬手結了個印。
「那是什麼手印?」我正問著,發現自己的靈台之上居然又起了白霧,不過這些白霧可沒閒著,不斷的聚集在聚集,竟然把我和老樹像繭子一樣包在了裡面,洞口已經看不到了。「這麼多絲?你是要我化蝶麼?」
老樹看著我:「再重複一遍,我看不到你靈台的樣子,只是用樹氣封了你的靈台,不讓木靈之氣外泄,不然讓詭眼察覺了你的存在,就像吃了強心劑一樣,狂暴的詭眼,就只能坐以待斃。」頓了一下,有道:「你在這封印之內使用木靈之氣,外界是感受不到的,而這封印也可以吸收你聚集而來的樹氣,算是一舉兩得。好了,從我出靈台開始,你就放開手,儘量多的聚集樹氣吧。」
「你要怎麼做?」我看著老樹從我身邊經過。
「暫時封了它。」老樹停下腳步,說完這句話,沉默了片刻,突然又道:「怕是紙包不住火了。」
我不明白他所指何事,但是見他出了白霧一般的牆,我也沒什麼好想的,盤膝而坐,心道,木靈之氣不是都沉澱了沒辦法用了麼。抓起一把身邊的土,難不成讓我把它們氣化?我凝神靜氣,努力發功,完全沒有用……土還是土,壤質,色澤偏黑,看來腐殖質含量還不少,唉……我垂下頭,然並卵。
只見老樹出了靈台,已然占用了我的身體,絲毫沒有耽擱,站起身,立在洞口,看著下面的血海。方覺也睜開了眼,似乎察覺了不同。
「怎麼了?」方覺起身,問到。
「我」轉過身,冷冷的看著方覺,沉默了一會兒道:「小和尚,待會兒你看到的,聽到的,想到的,出了這裡要當成從來沒有發生過,不然我讓你終生打坐,禪定中圓寂,你信麼?」
方覺愣了愣,完全找不到方向,過了一會兒,才道:「你……不是他,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得先活著出去。」老樹抬手一指血海:「那個人是不是你們要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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