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甲蒼刃 第二十九章 奇襲之夜

    說實話，我從沒有想到自己一裝逼竟然有那麼好的煽動效果。

    因為關進來的人頭實在太多，憲兵一時也選不准到底拿誰來提審，乾脆先把我們關起來再說。

    一聲鐵門關閉的巨響，我們一群士官生徹底被隔絕在了一個個不足十平米的狹小房間裡，房間裡難聞的惡臭很快在空氣中彌散開，讓全面人大罵聲響成一片。

    我和高登關在一個房間，我隨便翻了翻被鋪，仰頭就倒下去，折騰了一整天，我都快要累死了，能休息就先休息一會兒再說。

    「媽的，雖然已經睡過一次牢房了，但是這味道還真他媽不習慣，話說，你小子的鼻子到底是什麼做得？」

    高登皺著眉頭翻看著腐爛潮濕，一動就流出一股黑水的被褥，然後用一種看妖孽的眼神看著穩穩噹噹躺在這堆垃圾上的我。

    我咧開嘴一笑道：「這一點都不算什麼，在死星上，有些倒霉的區塊可是一年四季都見不到任何陽光的，冷得像狗一樣，時間一長從人到物資都有一股腐爛的霉味，應該說，這個味道好挺親切。」

    高登有些驚訝的看著我，似乎這種事還是他第一次聽說，充滿興趣的正色看我：

    「荷澤爾，似乎………你倒也沒有傳說中那麼討人厭啊。」

    「傳說。」

    「你不知道嗎？據說，只要你路過的地方，只要是能搬走的東西，不管是桌椅碗筷，還是書籍紙片，只要值兩個錢的東西，馬上就會瞬間消失，在便利店買東西，你買一樣，至少要乘機順手三樣，被保安暴打的無數次，依然惡習如故，平時想借你一毛錢都別想。」高登無疑是個相當坦誠直率的人，想也不想就一口氣把「我」的老底給揭露出來。

    我就呵呵一笑，沒有說話。

    不知道有朝一日，高登看到了那些視財如命的傢伙，會不會大失所望。

    「不過，你其實沒有必要跟我到這裡來，夥計。」高登坦率道。

    「沒關係，總讓人單獨扛罪名總是會受到重罰，俗話說法不責眾，進來的人越多，均攤下來的罪責就越小，或許只要撈個軍紀處罰就足……..」

    「不不不，這是我自己的鍋，荷澤爾，沒必要讓大家一起背，上一次，已經有人悄悄替我而死了，我不想這種事再發生第二次，夥計。」

    我心裡一動，壓低聲音悄悄問道：

    「這麼說，上次刑場衝突的傳聞………」

    「沒錯，下令幹掉那些人渣的是我，連市長和商務廳長都是我親手槍斃的，那些傢伙，連孩子都不放過，從他們被窩裡搜出來的那些小女孩，下身都已經血…….操，這些人就應該下地獄，竟然還冠冕堂皇的在當他們的官！」

    高登的聲音變得兇狠，憤怒，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像是在嚼那些人的骨頭解恨，突然間，他的聲音逐漸低落下去，變成了一種無法形容的低沉。

    「本來應該上絞刑架的是我才對，可是就在頭天往上，那兩個白痴，裝逼的廢物，該挨刀子的王八蛋，竟然瞞著我傻兮兮的大包大攬，把什麼罪名都頂上去了，老子在行刑前才知道這個消息，當時就帶人想廢了這兩個白痴………..可惜，失敗了啊，我就看著他們的脖子被繩子勒斷了，就是『咔嚓』的一聲，兩個活人就這麼沒有了。」

    「所以，這次的事就讓我一個人來頂著吧，大家都別再自己亂扛了，弟兄們的心意我領了，但是我不希望有人再給我擋子彈了，擋一下就痛苦一分，這種感覺簡直比死還難受。」

    我挑了一下眉毛，稍微露出了一絲笑意。

    看來，和粗獷的外表不同，這位大哥也是個相當講義氣的人。

    然後，反正暫時也睡不著，我們兩個就開始無聊的閒扯，從這個學院的歷史扯到人生家庭還有妹子，扯得天昏地暗，簡直連在哪裡都忘了，只恨現在沒酒喝，不然沒準還能扯的更遠。

    「隆」

    突然，從窗外傳來一聲悶響，整個監獄猶引發了一場小型地震，我幾乎被震的從床板上跳起來。

    雖然沒能在戰場上打出ACE什麼的戰績，可是我至少把所有常規火炮的擊發音聽得爛熟，這明顯是107mm榴彈炮的炮擊音。

    作為聯盟軍為了彌補100mm營屬榴彈炮和152mm師屬榴彈炮之間的火力差而研發的戰術火炮，107mm榴彈炮的生產數量並不多，僅僅進行了十幾門得試生產就宣告停止，主要原因是儘管增加了一定量裝藥，但是炮彈威力依然不足，對付A級以上高標號工事非常吃力，而且射程增加很有限，重量增加明顯，戰術價值很有限。

    有少量的107炮由於重量合適，被挑選出來，作為機甲固定炮使用，但是依然是由於戰術性能不夠理想，試驗了幾台之後，很快被更具威力的新機型取代。

    現在，唯一裝備這種罕見自行炮擊機甲的軍隊，也只有以「破爛集中營」聞名的殘軍了。

    透過監獄的窗台，我可以清晰看見，從遠處的山巒上不斷閃爍著明亮的炮擊光焰，從手法上可以看出，是老炮和馬傑拉兩個傢伙。

    炮擊準確無誤，全部直擊向監獄建築。

    「趴下！」

    一道火光撲面而來，我馬上按住高登的腦袋撲倒在地，下一秒鐘，只聽頭頂傳來一陣猛烈的轟鳴，似乎整個地板都被衝擊波掀起來，幾乎彈到我的鼻子，衝擊波差點把我們兩個背脊上的皮給吹掉一層。

    震盪結束，我猛一抬頭，發現上方已經空空如也，整個天花板已經被炸飛的沒影了。

    臥槽，這幫孫子想炸死我啊。

    於此同時，憲兵們終於從混亂中醒悟過來，一台台笨重的鎮暴型機甲迅速啟動，像一個個巨大的鐵滾子一樣，帶著震耳欲聾的踏擊音，向炮擊機甲兵所在的位置奔跑包抄過去。

    可是炮擊位置並沒有轉移，依然在肆意開火。

    該死的，馬傑拉這小子腦袋不好使也就罷了，老炮的腦子也跟著壞了嗎？

    我在肚子裡咒罵不止，為指揮官的智商感覺擔憂。

    突然，沖在最前方的機甲腳下閃過一片能量帶閃爍的光輝，攻擊來的實在太突然，笨重的鎮暴機甲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機械腿的腳部關節頃刻間被飛速殺出的利刃切斷，巨大的上半身完全保持不住平衡，一頭重重砸在地上。

    一批機影敏捷的從地下坑道跳出來，用裝甲突擊刀從後心和兩軟肋等防護薄弱部位捅進去，直接貫穿駕駛艙，鎮暴型機甲的重裝甲在近距離白刃格鬥中，瞬間失去了用處，像殺魚一樣，利落的把這些重型機甲全部清理乾淨了，以卡賓槍和火箭炮對準監獄的火力點亂射。

    一個加強排的鎮暴型機甲就這樣瞬間消失了。

    相當冒險，也相當兇狠。

    很高明的伏擊戰術，我可以肯定現在的指揮官是紗西莉無疑，大熊和卡爾文雖然戰技強悍，但是指揮戰術總擺脫不了軍事教材僵化的影子，羅傑雖然智謀多端，但是主要是在戰役組織的大方向控制上，大局掌握遊刃有餘，但是在細節部署依然缺乏能力。

    紗西莉雖然是殘軍中唯一的女性高級軍官，看上去整天嘻嘻哈哈，無所事事，但是一上戰場，就是個絕對心狠手辣的角色，只要能達到目的，什麼手段都敢用，真動起手來，我敢說整個殘軍沒有人是她的對手。

    憲兵團一直以來的作戰範圍，就是在軍隊中懲戒監視違紀行為，雖然裝備精良，但是相比殘軍這種一路從血海中殺出來的部隊，作戰經驗相對缺乏，殘軍機甲分隊嚴密的步炮協同，一個猛烈波次的衝擊壓下去，就把憲兵團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這幫白痴的炮火射擊簡直是肆無忌憚，絲毫不顧監獄裡還關著自己人，火箭炮和榴彈炮直接對準監獄內亂轟，我趕緊和高登連滾帶爬的從牢房裡跑出來，其他士官生也狼狽竄出來跟隨，暈頭轉向的亂跑，到處都是著彈火光，機甲和牢獄碎片被轟得到處亂飛。

    這肯定已經是主力部隊級別了。

    「奶奶的，卡爾文到底在發什麼瘋！」

    我忍不住破口大罵，現在殘軍勢不但裝備低劣，而且彈藥相當匱乏，每次戰鬥都必須非常節約，現在竟然動用主力部隊攻擊一個憲兵監獄，這是腦子壞了吧，我他媽預算的半年彈藥量都給搭進去了。

    「跟我來，往牆角走，他們只炮擊主建築頂層，只要別挺太直就不會有事。」關鍵時刻，高登迅速發出指令，越獄大部隊正在炮擊中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突然群龍有首，趕緊跟著這位大哥滾出去。

    炮擊依然在不停進行，可是我們卻沒有人傷亡，我開始越來越搞不懂殘軍的戰術目的了。

    「他奶奶的，天賜良機，弟兄們，趁這個機會大家一起溜了，反正老子是當海盜也受不了這種鳥氣了。」高登低喝道，其他夥計們馬上一呼百應，就準備往監獄外跑。

    可是，我還不能這樣一走了之，因為公主人還沒找到，我還得在這裡混下去。

    關鍵時刻，我看見一隊機甲從遠處蜂擁而來，立刻從疲憊不堪的憲兵手中接過了陣地防務，每一台機甲的戰術動作老練嫻熟，配合嚴密默契，一看就是精英級戰鬥部隊。而沖在最前面的是一台帶著奇特的大型槍刀聯裝式複合兵裝的步兵機甲，公開用擴音器呼喚潰散的部隊：

    「所有機甲兵，立刻在我的熱能戟槍下集合！」

    這個聲音我聽過，沒想到這裡的戰鬥，盡然吸引「血戟」帶著他的警衛營親自出動，戰場形勢瞬間發生了逆轉，原本被打殘的憲兵部隊也拼命展開火力，對殘軍展開瘋狂反撲，兩軍以監獄圍牆為界限，展開了激烈的炮火對射。

    到底正規軍地射擊準確，戰技也更加強大，殘軍立刻就損失了兩台[維克斯]和一台[十字軍]，這對於原本就家底不充實的殘軍來說，無疑是很重的創傷。

    不過，殘軍立刻調整了戰術，依託外圍廣闊地帶敏捷的移動位置射擊，而縮在監獄裡的機甲則被各種大面積的牢房設施妨礙，多強得戰術性能都發揮不出來，紗西莉以她毒辣的眼神一下看出了這一點，立刻把所有遠程炮火對準了監獄設施猛轟。

    這一下可亂了套，威力巨大的直瞄炮火瞬間把監獄囚室打出了一堆大洞，堆憲兵和囚犯轟得死傷累累，更多的囚犯則像螞蟻一樣蜂擁而出，頓時聯盟軍陣地上一片大亂，有的機甲兵在控制逃犯，有的則在拼命射擊，人和機甲沖成一團。

    我靈機一動，馬上一招手道：「好了，夥計們，先過來。」

    一群剛準備跑路的哥們疑惑的看著我：「搞毛。「

    我懶得和他們廢話，直接拖起一個被衝擊波轟暈的憲兵，像掩體拖去：「救人啊，快幫罷手，我拖不過那麼多人！」

    一群人頓時全暈了。

    「臥槽，**腦子沒問題吧，沒捏死他們就不錯了，還要救他們？」

    「我的腦袋還正常，如果你們想混個無罪釋放，而不是去當海盜的話，就趕緊和我一起干。」我實在有些不耐煩了。

    這幫傢伙被我的話弄得一愣，面面相窺了半天，也只好不情願的跟著幹起來，不過，這般傢伙折騰憲兵傷員的手法簡直是十倍的粗暴，弄得他們像殺豬一樣亂叫。

    二十分鐘後，殘軍彈藥不支，首先撤走，憲兵和國防軍軍機甲兵，一直等待了很久，才慢慢爬起來清掃戰場。而布萊文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二十多名士官生正灰頭土臉，滿頭大汗的來回奔跑，搶救傷員，一個個髒得像泥地里滾出來的老鼠。

    司令官閣下當時就感動了：「他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裡？！」

    憲兵團團長當時就蒙了：「我…….我們剛剛逮捕的，謀殺憲兵軍官的嫌疑犯，正要進行審問……….」

    結果，布萊文直接就是一通劈頭蓋臉的臭罵：「混蛋，如果他們就是殺人兇手，剛才就應該趁亂逃跑了，可是你看看他們在幹什麼，他們在竭盡全力搶救你的人……….立刻全部釋放，憲兵團如果再有污衊我軍將士的行為，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