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劍庭 卷六 第三章 再入凌霄

    青城山，常道觀，觀主飛雲子欲突入天師洞，借護觀法陣封印鬼界通道，卻不料地氣異變，法陣失效，自己與殘餘弟子反遭圍困，入了夜，孤魂野鬼越聚越多，進退無路，飛雲子受困其，時萬念俱灰，心頭萌生死志。 ｗ . .大聲道：「常道觀弟子聽令，本觀主斷後，你們能逃便逃吧！」

    飛雲子性情詼諧，待人熱誠，本事雖不大，但頗受弟子歡迎，弟子們哪個肯離，個個紅著眼，「觀主，我們不走，要退起退！」

    「他娘的，常道觀被滅，本觀主的話也不頂用了是吧，要你們退就退！」飛雲子揮手震退身旁弟子，指捻起雷法，借著電蛇掩護，沖入群鬼之為弟子斷後，但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只鬼死轉瞬又有其他鬼掩上，弟子只能眼睜睜看觀主飛雲子被群鬼吞沒……

    就在此時，天際清聖道輝流瀉而下，如沉淪暗世的月華清輝，洗滌濁世。

    道輝柔和如水，皎潔無暇，靠近道輝的群鬼皆如被融化般，哀嚎都未及出便融於道輝之，不復存在。

    而道華開路，道逸脫俗的身子自天而將，從背後看去，來人身著白袍，披著鶴羽大氅，包裹著略顯消瘦的身材，隨著從天將落的動作，鶴羽大氅朔朔鼓盪，飄舞如飛，襯得來人宛若謫仙自九天降臨凡塵。

    來人輕輕落足，身如輕羽般沒激起半絲風聲，但周遭十丈之內，方才另常道觀全員都倍感難纏的鬼物只是被道輝照耀便已蕩然無存，而其餘之鬼皆躲在十丈之外，縱然有些鬼神智已消，但生前的本能亦令他們對來人心生畏懼，皆不敢上前。

    「道兄，你無事吧？」」來人在飛雲子背後將脫力的飛雲子撐起，聲音溫潤清朗，甚是好聽。

    「是你！你來了？」方才目光還如死灰般暗淡的飛雲子如今眼綻放華彩，激動的抓著來人袖子道。

    「是，我來了，所以道兄少歇。」那人震袖，將飛雲子輕輕送至弟子身邊，淡然邁步向前。

    「剩下的，交我便好。」步伐所向之處，群鬼齊齊向後縮。

    眾弟子七手腳扶住飛雲子，道：「觀主，咱們可要趁機後退到安全之處？」

    「哈哈哈！」飛雲子激動的笑罵道：「安全之處？放眼九州天下，五湖四海，也沒幾處比他身後更安全！今天你們有幸，快跟著學著點，但凡能從他身上學個皮毛，咱們常道觀就復興有望了……嗯，本觀主累了，先睡會……」

    飛雲子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後，帶著抹安詳笑容，緩緩閉上雙眼，

    「觀主，觀主你醒醒！」

    「觀主，你別死，睜開眼啊！」弟子雙目盈淚，激動的叫喝道。

    「鬼嚎什麼！好讓不讓道爺睡覺了！」飛雲子猛然睜眼，怒喝道，待把眾人都震懾住了，才再閉上眼，眾弟子面面相覷，這才知曉飛雲子不是昏去，更不是死，而是在群鬼環伺之下，毫無後顧之憂的睡了……只簡單舉動，便勝千言萬語讚許。

    「眼前是何等人物，竟能讓觀主如此放心？」眾人心頭同時生疑，便見那人腳步已緩緩前行，邁步同時，口輕念字，「生！」

    夏末秋至，本是草木正豐之際，卻因地氣被污染損壞，青城山頂草木已呈荒蕪枯萎之相，卻因這輕輕字，再現生機！

    那人落足瞬間，以他足尖為圓心，周遭草木如被注入生命力般，馬上從原本枯黃頹倒的姿態，變為怒挺身姿、迎風彰顯綠意。

    看著綠意的「草圈」擴散，生機昂然之氣使得眾鬼生厭，克服了本能畏懼，蜂擁上前，張牙舞爪，甚是可怖。

    那人雙手負後，腳步不停，口卻又吐字，「滅！」

    滅字出，如死神令下，道無形氣圓從他身遭擴散，沒有炫目的光華，沒有震撼的變化，但觸碰到氣圓的鬼，無聲無息就灰飛煙滅了，好似從來不曾存在。

    眾弟子愣了，不明白生什麼，想要追上前頭看清那人究竟是何許人也，但又覺太過冒犯，只敢跟在後面看著他的背影。

    便見那人如閒庭信步，步步從容寫意，所行之處草木皆是恢復生機，而群鬼若要靠近，也敵不過他輕輕個「滅」字，轉眼已走至天師洞。

    天師洞入口窄，內卻寬敞，正是昔年道陵天師修行之處，亦是陰陽裂隙所在之處，洞器物盡遭破壞，僅餘幅張道陵天師的畫像掛在壁上，冷眼看著自己生活修行之處被邪鬼肆虐，而正，道裂隙如睜開的鬼眼般，無邊森冷陰寒之氣從滲出，亦不時有鬼物爬上。

    那人輕嘆聲，繼續向前，不見他有何動作，無數螢火蟲般的光點從洞外飄飛而來，散著虔誠氣息，在裂隙外圍匯聚出了圈九曜陣圖。

    「是眾生願力！他在調動常道觀殘餘的眾生願力！」弟子們看出端倪，輕聲低呼著。

    而隨著他腳步再進，越來越多的眾生願力匯集，組合成陣圖，卦、七星，**、五行、四象、三才、兩儀……道道陣圖向內堆疊，疊了不知多少層，陣圖密密麻麻，玄奧晦澀，又暗藏高深莫測道機，常道觀弟子心知機緣難得，想要觀摩，但只是看了會，便覺頭腦脹，疼痛欲裂，只得感嘆沒有那福分。

    而陣法每多層，裂隙就閉合分，陣的鬼物也被擠壓的消散無形，最後，他已走至陣心，腳將只剛從裂隙掙扎著冒出頭的鬼踩落，腳下補足了最後的太極之圖，霎時輪輪陣圖或正或逆的流轉，觸及天機的符在流轉光華閃耀，炫目非常。逼得眾人莫能直視，側身避讓。

    而光華散去，陰陽裂隙已緊閉成痕，鬼類在無法通過。

    隨後那人朝懸掛在對面的道陵天師圖拱手拜，隨後揚鶴羽大氅，回身靜靜坐下。

    回身之時，他的面容度出現在常道觀弟子面前，眾人聲驚呼，雖不定見過，但這瞬，所有人都在心浮出個名號。

    樹的影，人的名，有些人就是這般，哪怕從未見過的人，也能在第眼就知曉他的身份。

    昔年「道門雙秀」的「道扇」，如今的「象萬生」衛無雙，封印陰陽裂隙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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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曉衛無雙已至青城山，商影那邊便如大石落地般，也不再動向青城山支援的念頭，繼續趕回凌霄劍宗，又用了天，終於回到凌霄劍宗。

    商影師徒先回宗門丹霞峰，而應飛揚則前往山腰齊雲鎮，清苦道人的居所。

    就別重逢，師徒二人並無兩眼淚汪汪，清苦道人只皺眉埋怨句，「放你出去趟，怎麼這麼久才回來？」那語調便如過往經年，無數次應飛揚打酒回來慢了被他埋怨樣。

    應飛揚也不言語，掏出酒水擺了滿滿桌，清苦怨氣頓消，美滋滋的接過酒就飲，而應飛揚四處看了看，現房子不知多久沒打掃，灶台更是積了指厚的灰，估計是自他走後，就沒被使用過。也不知這小半年師傅是怎麼活下去的。

    應飛揚拾掇下房間，又出門在鎮上買了些柴米油鹽，雞魚蔬菜，權當給自己接風洗塵。

    吃飯之時，應飛揚才跟清苦道人講起這路來遭遇，而清苦口酒，口菜，跟餓死鬼投胎般甩開腮幫子吃，不知他究竟聽了多少，應飛揚講到最後，不禁鄙夷嘆道，「好歹曾經與衛無雙齊名，你瞧瞧人家，只報出個名號就能讓師姑放心，再瞅瞅你，我若不回來你就連口熱飯都吃不上，同樣道門雙秀，怎麼這般雲泥之差……」

    「嗤，衛無雙，他哪能與我比？」清苦道人含糊不清道。

    「哦，你們倆若交手，誰勝誰負？」應飛揚饒有興致問道。

    「若狹路相逢，短兵相接，他不及我。」

    「胡吹大氣！」應飛揚臉不信道。

    「若謀定後動，待他摸清天時地利，天下人不及他。」清苦道人徐徐補出後句。

    接著緩了口氣繼續道：「衛無雙立身所在之處，便占人和，天時地利任得其，便已立於不敗之地，若是天時地利皆在掌握，那便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無雙……」

    「倒真是少有的盛讚啊！」聽得此言，應飛揚笑了笑，也不再做無謂擔憂。清苦道人酒足飯飽，身子仰。剔著牙大模大樣道：「我說天命啊，番紅塵礪心，你對劍道可有什麼迷茫之處，來，為師給你點撥番！」

    「叫我應飛揚。」應飛揚不厭其煩的糾正，想了想又道：「我所學劍法越來越多，想要將其融會貫通，但卻直不得其法，師傅，你說該怎麼做？」

    清苦道人掃了他兩眼，道：「你想得還真多，我問你，你可知劍神所使是什麼劍法？」

    應飛揚愣，他與天下人般，皆知宇鋒劍法通神，可若問起他用得什麼劍法，卻又不得而知。只得搖搖頭

    「那為師告訴你，宇鋒所使的，只是劍而已！」

    應飛揚不解，「還請師傅詳說。」

    「那便細細聽來，宇鋒以武入道，最初所學的是《無缺劍法》。」

    「無缺劍法，好嗆的名字，這劍法很厲害？」應飛揚心想，敢冠以無缺無暇之名，定是非凡，天下間若真有此等劍法，倒也配得上劍神身份。

    卻聽清苦搖搖頭道：「三流劍法而已」

    應飛揚不禁愣，隨後清苦解釋道：「武道之人求名，總喜歡起些震天響的名字，什麼「神拳震九州」，「銀槍定江南」，「漠北刀俠」，名號聽著響，其實本領稀鬆，連秘笈功法的名字也多是這般，名不副實的瞎起，這無缺劍法非但不是無缺，破綻還不少，尋常武者三個月就有小成，你猜宇鋒用了多久練成此劍？」

    「尋常人三月，劍神三天應該足矣！」應飛揚推己及人，料想應是如此。

    清苦卻又搖搖頭，道：「足足用了三年！」

    「三年？怎會如此？」應飛揚大疑，難道劍神資質還遠遜常人？

    清苦道人道：「這便是宇鋒痴性所在了，他得了此劍法，卻感劍法並非如名字般完美無缺，於是便只當是自己的劍法練得不夠，於是，尋常人三月，他三天能練成的劍法，被他花了整整三年去練，而那原本名不副實的劍法，三年後，在他手，副實了！」

    「副實了！」應飛揚倒抽口氣，知曉短短三字，其內涵之意是何等震懾人心。

    清苦卻又繼續道，「待無缺劍法在他手上真的完美無缺，他又開始修煉門叫飛影迅劍的劍法，此劍法以快著稱，但，同樣也就三流劍法，什麼此劍練成，漫天皆是劍影，不見劍身，這般吹噓只聽聽便好，但宇鋒又花了年三年，便真做到了。從那日起，他的劍法就改名叫飛影無缺劍。」

    「之後又練了門斷脈劍訣的劍法，此劍號稱旦劍，霸橫劍氣足以令人經脈盡斷，這次勉強算是二流劍法，但同樣是誇張得過分，至少憑此劍譜可練不出什麼劍氣。宇鋒依舊腔痴性，五年後，劍氣呼嘯，劍者經脈皆斷，那時，武道之，宇鋒已是頂尖高手，而他的劍法名字也變成了『飛影斷脈無缺劍訣』。」

    應飛揚終於忍不住道：「這劍神就不會另起個名字嗎？這麼長不嫌拗口？」

    「你覺得他是會把心思放在起名字上的人？」清苦道人覷眼問道。

    應飛揚翻眼想了想宇鋒那專注到木訥的樣子，果斷搖了搖頭。

    「所以到最後，宇鋒的劍法叫做——飛影斷脈無缺渾天怒潮繞指劍！而他的劍，也對得起名號的每個字。」清苦口氣說完。

    應飛揚幾欲跌倒，道：「難怪無幾人知曉劍神用得什麼劍法，這般人也記不住這名字啊！」

    清苦卻搖搖頭道：「並不是因為這，我還沒講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