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隻眼長得其實還挺……炫酷,五官都很好看,只是雙耳尖銳,左邊臉是白色,右邊臉是深紅色,正好對半分了一張俊美的臉,而第三隻眼就就豎著長在額頭中央,紅臉白臉各占一半。
身材高挑修長……也是好極了的。
從一開始他對明月的意見最大,席間還冷嘲熱諷無數次,此刻借著劍舞與妖姬,手中的劍不斷挑釁地劃向趙明月。
趙明月雙頰的酒色比胭脂更紅了一些,雙眼氤氳,毫無畏懼迎著他的劍舞。
三隻眼協同舞姬最後一劍筆直指向明月的眉心!
就如方才明月用符篆指著他第三隻眼一樣,很近。
明月波光瀲灩的雙眼,對著幾乎都碰到她睫毛的劍尖分毫不眨。
三隻眼目光一沉。
笙歌轉調。
他又放蕩不羈隨著歌姬轉腕將劍收了回去。
在場有人附和:「鬼川,這劍舞得好啊!」
然後在座的人鼓掌,都很贊同鬼川給明月這下馬威的舉動。
鬼面不動聲色,冷眼旁觀。
要是明月此刻顯得慫一點,乾脆充當一坨扶不上牆的爛泥,鬼面會不會對她就到此為止?
只是,萬一她裝慫,他又變了法子來整她呢?
算了,如果這是他明確的計劃的話,至少她也能確定他想對她做什麼,如此明了著比揣測要好很多。
明月不會示弱。
台下一座雙胞胎女子笑著說道:「小城主,這新年是你們人類的節日,您與我等初次見面,不如給我們也舞上一曲當做見面禮可好?」
明月掀起漂亮的眸子看了大伙兒,嘴角飛揚:「盛情難卻。」
利落起身,她走出座位對鬼面行了一個拱手禮。
這不倫不類的傢伙,穿著女兒的衣裳也不知該行女子欠身禮……只是這丰姿與其一襲紫衣娉婷的模樣,居然十分秀麗。
鬼面對在座人的舉動沉默旁觀,對明月的舉動也是如此。只是見明月沒走向前而是走到窗邊,不覺目光追隨。
趙明月走到窗前,伸手摺下一枝探入窗內的梅花。
兩尺梅枝上,分枝三四杈,花包五六枚,花開七八朵。
趙明月手持梅枝走回了坐席中央的空地。
「大過年的,我們人類不興舞刀弄槍,不過看諸位頗喜歡劍舞,那明月便以梅枝代劍給大家舞一曲來恭賀新春,祝諸位新年吉祥。」
面對楚子晏,她可以厚顏無恥地撕唱《熱情的沙漠》,不過這些人……既然喜歡舞劍,那她就……舞一段!
明月回頭:「雲瑤,就方才鬼川大人很喜歡的那首曲子,咱們也來一遍。」
「是,主人。」
雲瑤撫琴。
明月對音律確實不大精通,跳舞得是幼兒園那會兒的事了,可會不會無所謂,反正是……劍舞嘛。
琴聲起。
明月目光迸發精銳之光,手持梅枝來飄然登場。
第一個動作是凌波舞的姿勢。
她記得這似乎是謝阿蠻給唐玄宗與楊貴妃獻的舞蹈。
謝阿蠻的舞姿柔軟,舞態輕盈,似空中浮雲又似晴蜒點水,表現龍宮中的仙女在波濤上飄來舞去,被嘆為「凌波微步襪生塵」。
明月當然沒有謝阿蠻那舞姿,所以只是架了一個開頭。
她目光晶亮,手中梅枝舞動。
音樂與她不甚優美的舞姿並不算協調,可與她步伐卻自成一派,花瓣震落之間,虛虛實實,腳步沒有規律卻自有章法。
即便,她梅枝打出浮空怒斬,倒地補殺,也沒指向在座任何人,親切得似乎這只是純粹一支技法不夠成熟的劍舞。
只是……
鬼面捏著酒盞的手已然停了下來,她舞姿俊逸,梅枝點畫,身姿輾轉之間居然覺得……極致。
不是舞姿美好,而是這人兒有種驚心動魄的鋒利。
如寒月。
如雪梅。
如飛霜。
在場的人起初看不出什麼門道,最後……忽而一驚。
有人甚至想要離席,口中怒喊:「這是!太極八卦桃木劍式!」
這時才發現,晚了……
趙明月眼中光芒大盛,手中的梅枝清脆打向地面,鏗鏘一句:
「起陣。」
方才她腳步所畫的步伐呈現出龐大的太極八卦圖,一陣靈壓從地面升起,落在地上的花瓣與花蕾應光懸浮起。
雙胞胎丫頭中的一個驚叫一聲往後退,險些翻到,還好被另外一個扶住,不過也挺丟臉……
明月目光生輝,臉上幾分酡紅酒色,她彎嘴一笑,竟有幾分撩撥的邪氣,男孩兒當慣了,偶爾撩妹模式會不由自主就打開了。
琴音收尾,她翻轉手腕,桃枝跟著翩然旋轉,懸浮在半空的花瓣與花蕾徐徐墜落,花瓣著地,太極八卦圖光芒也隨之消失。
她握著梅枝對諸位拱手:「獻醜了。」
鬼面垂眸嘴角微動,舉杯飲酒掩飾自己的讚許,沒這點魄力與膽識,確實入不了他的眼。
在座沒人再冷言冷語,接著也沒有喧鬧與起鬨,眾人興致也不高了,酒再喝了一巡,離席。
酒宴散場,明月與畢安、雲瑤一道送客。
人去樓空之後,她狠狠鬆了一口氣。
面對這些大妖其實不容易,比直接收了他們還累,心累。
畢安不知在與鬼面說著什麼,丫鬟在收拾桌子,明月打了個哈欠,她可以回去了吧?
雲瑤溫柔的嗓音又起:「小主人臨窗折梅的舉動倒像城主。」
明月看著雲瑤。
雲瑤:「城主以前也曾在談笑間走到窗前折下一支梅賞玩,念道,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如有雷同純屬巧合,明月看向鬼面,他依舊站在前門的走廊,畢安恭敬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麼,她能不能先走啊?
只是回去又得面對楚子晏,心裡立刻又很不是滋味。
今天失戀已經夠悲催,但鬼面依舊摧殘著她,永遠都只會落井下石的傢伙!
雖不知,她素未謀面的老城主為何有莫待無花空折的心態,但她此刻的心情卻又一首《卜算子?詠梅》恰到好處的形容:
「驛外斷橋邊, 寂寞開無主。
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詩中大概意思,斷橋旁的梅花孤單寂寞地綻放,無人過問無依無靠已經夠愁苦,卻還遭到了風雨的摧殘,不想與百花爭春,即使凋零了被碾作泥土,又化作塵土也依然發出縷縷清香。
一讀更覺得陸游兄詠的不是梅,而是她趙明月啊,悲催得一樣一樣的。
身後傳來陰沉的諷刺:「聽起來心裡挺委屈,怎麼?不喜歡本座贈你的新年禮物。」
「寧願你給我包個一銅錢的壓歲錢。」
「還惦記著壓歲錢?一個九曲城,一個妖界在你眼裡還不如一個銅板?」
要這麼說還真不值,明月皮笑肉不笑的哼哼,確實如此。
「這就是你的命,你逃不脫。」
「為什麼是我?」明月很早就想問這個問題,「在本座大人眼裡我就那麼優秀?」
鬼面看了她良久,明月還以為他是回答不上來,抬眼才發現他目光落在她臉上,在她望過去時視線毫無避諱落到了她胸前。
明月心裡頓時咯噔一下,橫眉悄無聲息地退開了些,頂撞他對她沒好處,她可不想再重蹈那日的覆轍。
看她識趣,鬼面才回答她:「不是你說,比起好吃你更好用?」
「……」她又不能反駁他,那你還是乾脆吃了我吧,到時候他的吃法很有可能就是活剝生吞了她的身子,「本座大人 ,天色已晚,要是沒別的安排我就先回去。」
「回去見楚子晏?」
說到楚子晏明月目光一暗。
面具後的雙眼幾乎看穿她:「趙明月,本座知道你是什麼心思,迂迴戰術對本座一點也沒用。」
明月眼裡流過一絲光芒,表情無辜:「本座大人這話我聽不明白,你讓我做的事情,我都盡全力去完成了不是嗎?」
「在九曲城舊部面前你確實賣力配合,但你心裡是否想著,現在知道我的目的,以後執行無為之術……你以為碌碌無為就能打消本座使喚你?」
這個都被他知道?
明月低下頭恭敬道:「本座大人這麼說明月何其冤枉,我一個人類實在是能力有限,而是能為能不為。」
他突然持起她的手,手背上一個雪字顯而易見。
「你從沒想過使用你的魂器,為何?是擔心自己能力太強被我重用,還是想儘量不讓身邊的人牽扯進來?」
「而不讓人牽扯進來唯一的原因,是你想著掙脫。」
「可是趙明月,再不拿出你的真本事可真的會死人的,你該明白我說的,不僅是你的生死。」
明月抬眼怒視他,沒說話。
鬼面背手走到了後院的走廊上,望著梅園。
明月跟上去:「我不知道你以為我身上有什麼與眾不同的能力,但我可以告訴你,就算我窮極所有也不能成為你想要的人,我幫不了你。」
「所以,我才要將你打造成為我所想要的人。」
「若我能力不及呢?」
「我能力所及遠超過你的想像。」
「如果我死也不願意呢?」
「……」鬼面慢慢回頭看向她,「怎麼?不擔心我會對你身邊的人不利?」
就知道他這個卑鄙小人會這麼說,趙明月忽而一笑:「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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