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紅樓 第九十三章灰心生死何一線

    灰鸛和胖駝在忠順王爺的授意下盯住了賈珠，他們一個用的短兵器，一個用的長鐵鏈，致使賈珠的前後都十分危險，這兩個人多年配合，賈珠打下去越來越辛苦，黛玉淚眼朦朧的質問讓他的心徹底痛了，十年辛苦，他從來以為自己是為了一個民族偉大的利益的，這樣的信念支持了他十多年，送唐王南下就位，他放棄自己收集的財富，贈送給唐王，培養一群影子殺手，毀滅清廷對於南明王室追殺的陰謀，他冷靜得很；千里送陳園園，出入吳三桂軍中，犧牲園園對自己的感情，他沒有心痛過；放棄自己對明朝的忠誠以燕雲二十八騎救護李自成到五毒谷他沒有遲疑；為李過創造機會幫助他隱居五毒谷他妙計百出，至於救護秦可卿幫助賈珍和她相會他更是做得行雲流水：放棄妻子，不顧祖母責罵棄家不回他也堅定不疑。他甚至還有一個完全不可告人的舊事，當時為了追趕七王爺和忠順王爺他甚至沒有去援手賈敏，讓自己的姑姑傷重不治。

    這些年有多內疚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會被自己因為無意中學會的天眼神算折磨得無法與人交往，他看到了太多人的結局，王道士他們看得到但卻可以用佛家的心來化解，柳真元可以看得到只道家的原則來做，妙玉更是一片冰冷不對任何人事動情，只有自己，夾在民族的大義和自己的親情里折磨到如今，終於在自己表妹面前徹底潰敗。

    賈珠感到一種從內心升起來的疲憊，他看到黛玉幾乎沒有去管自己和灰鸛胖駝的爭鬥，而是直接走到了妙玉和雲珠的身邊，淡然地去和雲珠妙玉對話，她會問妙玉什麼，他不看也知道。讓一個陣營一起成長的戰友這樣冷漠地對待，他幾乎無地自容。

    他知道黛玉一定是真的生氣了。

    賈珠似乎還沒有想好怎麼去做，他的心亂了，覺得自己突然提不起氣來，接著手一軟，手裡的銅鐧掉到了地上，灰鸛和胖駝立即發現了他的破綻，排山倒海地一擊接踵而來，他卻突然軟軟地倒了下去，兩個人的長短兵器毫不留情地招呼到賈珠身上，王道士如泥鰍一般滑到賈珠身邊，將賈珠從兵器下拖了出去，背起他就跑。

    黃龍道長立即虛晃了鷹一槍，跟著上去掩護。

    忠順王爺要追上去，卻被皇帝喝住，只有極少數人發現了林黛玉對雲珠的威脅，她站在雲珠面前，和史湘雲一左一右地和雲珠說話，黛玉在心裡想好了，如果皇帝真的不利於賈珠等人，她只有挾持雲珠，帶走妙玉。

    這挾持別人看不出來，但皇帝關愛雲珠，他很清楚，他立即阻止了忠順王爺要兵士發起的追殺。故意假裝冷靜地結束了這場戰鬥，邀請大家一起去喝喜酒。甚至故意淡定地邀請黛玉和雲珠等一起去。黛玉也而不多話，自然出來，福臨一把握住雲珠的手，制止了蠢蠢欲動的忠順王爺。

    寶玉雖然看不明白太多的東西，在他心裡是巴望不得天下太平的。見黛玉看過金哥以後邀了斜月要出去，忙跟了過來，黛玉向雲珠行禮告辭，雲珠拉住黛玉含淚道：「姐姐就不能陪雲珠一起嗎?」黛玉搖頭道：「妹妹貴為貴妃，有皇上晚班寵愛，更要愛惜自己的身體，無論多重的情，都得這個皮囊載著，」雲珠落淚道：」姐姐知道雲珠在那深宮中，多少眼睛盯著，多少謾罵在背後，風刀霜劍，哪一個是最親的，誰不等著破滅那一天，一切榮華，總是虛空。只怕就是到死了，才放了心。『皇帝的心也被揪了起來，對黛玉道：林姑娘，你就快走吧，在這裡，徒然讓我的貴妃傷感。「

    黛玉微微一笑：」皇上別催我，也請保重龍體。「

    湘雲道：姐姐不帶我和妙玉走嗎。

    黛玉憂鬱地看了妙玉一眼，兩個人都是冰雪聰明，立即讀懂了對方。妙玉冷冷的：「她這個人，自己都顧不過來，哪裡可以帶上我，個人有個人的緣法，你也別走，你要走就和你的衛公子一起遠走高飛。」到底不放心，小聲對史湘雲道:"你不要讓他和北靜王爺混在一起，十分兇險。」史湘雲吃吃笑道：「是你那個天眼神算看到什麼了，今晚我就去叨擾你，你一晚休想甩開我。」看著吳應熊笑道：「你別跟這麼緊，你家奶奶今晚是我的。」

    寶玉也向皇上告辭。福臨笑道：」你今日對朕忠心可鑑，朕將這個幻劍山莊外的普陀寺賜給你居住，以後你可以在這裡修行，為朕念經打坐。「

    寶玉道：」這廟裡本來有居士和和尚，也別給我了，賜給林姑娘的育嬰堂吧。」斜月機靈地跪下道：這些沒有父母的孩子仰望皇上普降甘霖。「馮紫英和衛若蘭等也一起跪下。忠順王爺道：「育嬰堂始建於萬曆年間，都是明朝的餘孽，近來我們四處追蹤，還無法剿滅，怎麼還可以由萬歲爺賜給住的地方。」

    福臨看著寶玉，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會接受這些前明餘孽的孤兒。「

    雲珠也跪下：臣妾有話說，「天下人無論滿漢都是萬歲的子民，誰的餘孽都是您的百姓。」雲珠道：臣妾家從前也是異族，先皇統帥八旗以後並沒有對我們先輩如何，所以大清才得以一統天下。這莊外的寺廟正是行善積德的福地，還望皇上體諒寶玉哥哥的仁心。」

    福臨道：「你到快徹悟了。我就同意又有何妨，傳聖旨，育嬰堂從今以後所有資金和贍養費用都由內務府負責，林黛玉任內務府女官，賜給腰牌，宮中行走，主辦育嬰堂事務，任賜菩提廟居住，妙玉協理。」

    這一下連那些士兵偶讀歡呼起來。大家山呼萬歲。順治帝想不到自己這樣被擁戴，握著雲珠的手，自己也十分開心。

    刀光劍影的幻劍山莊迎來了一個靜謐的夜。

    黛玉拉著斜月出來立即發現幻劍山莊外被忠順王和北靜王的隊伍包圍住，根本不可能出去。寶玉緊緊跟著。看黛玉對斜月如此親昵，不禁呆呆地落下淚來。

    黛玉想到所有人一定是從那條水道走掉的，三個人一起過去，卻見黃龍道士幾個還在那水道徘徊，不禁十分奇怪。寶玉問道：道長，你在這裡做什麼，怎麼這么半天沒有走，我賈珠哥哥啦。

    黃龍道長紅了眼眶，王道士拉住寶玉：「我們原來用船送你哥哥出去，誰知到了這一片最窄的地方，需要彎腰低頭才能過去，我們低頭過了山洞下的河道，過去了卻不見你哥哥的影子。」王道士嘆氣：「實不相瞞，他心中實在有死志。悄悄從船上滾到河裡去了，我們幾個水性好的到處尋不到他，如今正在焦慮。」

    寶玉但覺心底被抽去了什麼，哇地哭了起來。黛玉側過臉，眼淚也斷了線一樣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