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重新融入肉身,我被他溫柔摟起護進懷裡,疲倦艱難地睜眼,我有氣無力喊了他一聲:
「阿、燼」
腦子一暈,在他懷中被迫閉上眼皮。
他抬手,輕輕摩挲我的臉頰。
「她犯了什麼錯,你們何故,要索她的魂?」
「回冥王,此女干涉屬下勾魂執法。」
「你們要勾誰的魂?」
「趙儉。」
「嗯,趙儉滯留人間,本王知情。」
「冥王殿下的意思是」
「趙儉這隻魂,你們不用管了。」
「遵旨。」
「下次,不許再對她不敬。」
「敢問冥王殿下,此女究竟、是何身份」
「我老婆。」
「屬下知罪,屬下等告退!」
陰風掃過,漸有另外兩道腳步聲小跑而來。
「王上,你剛才真男人!」
「趙儉真倒霉,竟然撞見這倆老油條。」
「肯定是趙儉之前反抗過其他鬼差,被其他鬼差告到這倆老油條跟前了,所以才會被這倆老油條追著砍。不過這倆老油條是酆都大殿的人,王上今夜驟然現身英雄救美,說不準明天酆都大帝就知道了。」
「我覺得用不了明天,酆都大帝手裡有個群,裡面的鬼差可活躍了,估計現在那倆老油條就已經在群里八卦王上了!」
「酆都大帝御下甚嚴,他手底鬼差嘴都嚴實,還好酆都大帝為人耿直,不好八卦。」
「噗,他是不八卦,他老婆八卦啊!他老婆知道了,黃泉大人肯定也知道,黃泉大人知道,東嶽大帝絕對跑不掉,過幾天東嶽大帝和黃泉大人還要來家裡做客。
嘖嘖嘖,王上你自求多福吧,連上清龍祖都說東嶽大帝的小嘴跟淬了毒似的,要不是他老人家輩分高是東嶽大帝的老祖宗,他都逃不掉被東嶽大帝編排的悲慘命運!」
「無事,他不敢攻擊岳父。」
「王上好像,漸漸接受了比東嶽大帝高一輩的事實。」
「」
次日,我是從臥室的大床上醒過來的。
緊張的彈坐起身,我揉揉眼睛回憶起昨夜的情勢——
我記得,那兩名鬼差把我的魂魄都扯出體了,再然後,我就失去了意識
我沒死,魂魄沒被帶下陰間審判?!
鬼差、放過我了?
我立即又去摸口袋,掏出裡面的黃符查看。
幸好,趙儉也沒被帶走!
不過鬼差為什麼會大發慈悲沒追究我就這樣了事,不計較了?
思緒還亂著,臥室門忽被推開,我昂頭看過去,只見長燼胳膊上搭著西服外套,一隻骨若修竹,白皙修長的大手不耐煩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快步從外走進來。
發現我醒了,他隨手把外套扔沙發上,趕過來照顧我。
「睡好了?」他坐在我床邊,大手摸摸我的腦袋,眸光和煦。
我好奇問他:「昨晚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是怎麼躺回床上的?」
他道:「昨晚我十一點才回來,對不起梔梔,讓你等久了。本來是想著你要是還沒睡,我就帶你出去吃夜宵火鍋,誰知道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在屋裡睡著了,我就沒吵醒你。」
「你回來的時候我就在屋裡了?」鬼差,還會有慈悲心嗎?
「怎麼了?」他捏了捏我的臉蛋,好笑著問:「看你這樣子,是有什麼疑惑?」
我拍拍腦袋惆悵道:「確實有疑惑,昨晚,我見到鬼差了,我記得鬼差是要勾我的魂來著怎麼一覺醒來,我安全地躺在臥室里?」
「可能是礙於你身份特殊不敢對你下手吧,五陽觀是道家玄門之首,和地府肯定也有來往。」
這個解釋,還是有道理的我青陽師兄是東嶽大帝門下的徒弟,紫陽師兄好像和地府之主有些交情。
他們大抵是發現了我所用法術出自五陽觀,所以才不好下手,又把我放了。
應該,就是這樣!
想通這件事後,我頹廢鬆口氣,老實和他交代:「昨晚我惹到鬼差是因為想保護趙儉。」
「那趙儉現在魂呢?」
我把黃符交給他,「這裡呢。」
他拿走黃符之際,黃符上的封印自行消散,趙儉的魂魄從空白符紙內飛了出來,落定在我的床頭。
「我、出來了」
趙儉換上了一件普通低調的黑夾克,意外的低頭看了看自己魂體,心有餘悸地吐出一口濁氣。
「我」視線碰撞上長燼的清冷眸光,趙儉一顫,恐懼地朝後退了一步,面上的神情,像是害怕長燼
我坐在床上淡定道:「鬼差走了,你暫時安全了。」
趙儉回過神,趕緊向我道歉:「對不起鳳小姐,我也是走投無路才想到來求你,給你添麻煩了。」
看在他也是心有執念有苦衷的份上,我就不和他多計較了,擺擺手嘆息:
「還好我們順利躲過去了。只不過,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不知道那鬼差什麼時候還回來,等下我給你畫一道符」
我話還沒說完,趙儉就出聲打斷:「鬼差、不會再回來了。」
我一愣:「啊?」
趙儉眼神怪異地往長燼身上瘋狂偷瞟,吞吞吐吐道:
「昨晚、那兩名鬼差說、看在我滯留陽間沒有害人的份上,暫時就不拿我了。」
「這樣啊?」我恍然,想了想,趁機追問:「那你還記得昨晚我失去意識以後,是怎麼回臥室的嗎?」
對啊,我昏迷了,可趙儉還清醒著呢!昨晚我昏迷後的事問他不就得了。
趙儉哽了哽,一字一句磕磕巴巴地往外吐:「是、兩位鬼差、不想傷及無辜,就把你送回來了。」
我點頭沉思:「還真是」
見趙儉魂不守舍地杵在我床前,我提醒道:
「既然鬼差大人大發慈悲不拿你回地府了,那你快趁這段時間多陪陪王小姐啊!」
趙儉恍若大夢忽醒,昂頭立馬答應:「好、好鳳小姐的大恩,趙儉會銘記在心的。我先回去了,一夜未歸依蘭肯定急壞了。」
我揮揮手:「去吧。」
一晃眼,趙儉就消失在我的床前。
我如釋重負地往長燼身上一靠,伸出手臂環住他,後悔道:
「我還是太魯莽了,昨晚不該和鬼差硬碰硬,我要是倒霉真被鬼差帶下地府了,你怎麼辦。」
他握住我的手好笑道:「現在才想起你還有個老公?」
我委屈往他身上埋:「我以後一定好好學習紫陽師兄給我的那本術法書,好好背咒語。我要變強大,然後保護你。」
他溫柔溺愛地笑著說:「梔梔不需要變強大,該變強大的,是為夫。等有朝一日為夫更厲害了,天上地下,我來護你。」
「我的親老公啊,你又沒有學過玄門法術,老實點,還是讓我來!」
我撐起身子往他背上一趴,悔恨道:
「當年我師父教我的時候,我就不該偷懶!
現在要是我師父在就好了,我師父可厲害了,聽紫陽師兄說我師父是青年得道,天上地下,妖魔鬼怪見了他都只有立正挨打的份,連天上的神都得給他幾分薄面。
當年那麼好的教育資源放在我眼前,我怎麼就不懂得珍惜呢!」
「你師父,若真想教你,會縱容你不學習出去偷雞摸狗嗎?」他一語道破。
我趴在他耳邊感慨:
「我知道我師父是故意不對我嚴加管教的,那年我師父把我從玄門老窩裡撈出來,我受了很嚴重的傷,魂體受創,骨頭都被打斷幾根,人都快變成神經病了。
是我師父給我接斷骨,幫我治腦子,拿了紫陽師兄幾百顆仙丹養著我才把我養回正常人狀態。
我病好以後師父就捨不得打捨不得罵的,對我萬分溺愛,紫陽師兄和其他三位師兄都把師父念叨的耳朵快起繭子了,師父還是愛答不理,師父是怕逼著我學習刺激到我的腦子,又把我養傻了,所以才不管我。
但是師父怕我在外受欺負還是把推算命盤與鬼門十三針,以及召神相助的秘法傳給了我,師父說,有這三項本領,以後我在世間行走獨立生存是肯定沒問題的。」
「你很喜、敬重你師父。」
「肯定要敬重,師父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
「那我呢?」他沒心沒肺地鑽牛角尖。
我歪頭往他臉上吧唧親了口:「你和師父一樣,也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他這才滿足的攥緊我指尖,挑眉占有欲極強地叮囑:「記住了,我不能比他,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差。」
「知道啦。」我拿他沒辦法地親昵吻他:「剛才你進來的時候,好像挺不高興的,是有什麼煩心事麼?」
他不加隱瞞地告訴我:
「這段時間,殷立疆與殷志國一直在挪用公款,雖然我設法讓他吐出來了,可我又發現,最近殷立疆殷志國兄弟倆的公司賬上頻繁有大額資金進賬。這些錢,來路不明,怕不是乾淨錢。」
「我幫你算算?」
他搖頭:「我已經查得差不多了,不用算。梔梔別擔心,老公能解決。」
我想了想,點頭答應:「嗯!也對,你是首富,有些事如果被外力干涉太多,是會適得其反的。那你公司的事我就不插手了,辛苦老公你多費心了。」
他唇角勾起,語氣寵溺:「好。」
陪我膩歪的安靜一會,他又和我說:「晚上我那個侄女和她丈夫要過來,我讓劉姨在家做飯招待,你想吃什麼提前和劉姨講。」
我好奇:「侄女?是前天跟在謝家隊伍里的那位漂亮小姐姐嗎?」
「嗯,她叫祝漓,算是謝利群外甥女祝遺夢的小姑姑,青州首富祝家的旁系千金。」
「哦,怪不得能和謝家一起出席殷芷的訂婚儀式。」
「她其實還有另一重身份,她父親,是鬼差。」
我驚訝提起興致:「鬼差?真鬼差?」
他頷首:「嗯,所以你們倆應該很有話題聊。」
我詫異地哇了聲:「鬼差的女兒啊,我以前還真沒接觸過鬼差不過那姑娘的性子好討喜,待人好熱情!」
「不是她熱情,是站在她面前的人,是你。她只對你熱情罷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沒臉沒皮地用臉頰蹭他俊臉:「我知道,沾了我家大首富的光而已,你放心,你侄女我肯定不會欺負她的。」
他溫和笑說:「我才不介意你欺負她,只是怕她欺負你,她啊,沒出嫁之前聽話乖順,自從認識了她老公,有她老公在後面給她撐腰,愈發無法無天了。她老公也不是什么正經人,整天不干人事。」
我努努嘴:「可你不覺得,她很幸福嗎?至少她嫁給了她愛的人,又正好那個人也愛她,有人撐腰的感覺,可是很爽的。」
他攬住我的腰,把我從身後撈進懷裡,明眸赤光炙熱:「我也給夫人撐過腰,夫人幸福麼?」
我沒良心地璀然一笑,用力一撲,把他壓倒在床上。
低頭親了親他這張俊美無儔的臉,貪心道:「還不夠」
唇剛離開他的面龐,他就按著我的腦袋,霸道的又壓回去:「那為夫,再努努力。」
親臉還不夠,他接著噙住我的唇,撈我和他共赴沉淪。
「老公」
「嗯。」
「我以前可能誤會你了。」
「什麼?」
「你真的不虛」
他一頓,眼眸深處暈開幾分醉意,再次箍緊我的腰,喘息聲微啞:「滿意了?別逼我現在吃了你。」
「」
傍晚。
劉姨在家裡擺了家宴,飯桌上一半是那位祝小姐喜歡吃的菜,一半是我偏愛的。
菜提前上桌,劉姨瞧出我的疑惑,特意解釋了一句:「兩位先生口味不挑,什麼都吃,殷總吩咐過,只需要按祝小姐和夫人的喜好做就成。」
嗯,這兩大男人還蠻會照顧人的。
范大哥與白大哥今晚也被留在家裡陪客,這會子正在樓上和長燼處理剩下的幾份文件。
我看了眼牆上的掛鍾,關心道:「都過六點了,祝小姐和她先生還沒來。劉姨你現在就上菜,會不會等人來就涼了?」
劉姨和善的笑著說:「夫人你沒發現嗎,家裡的餐桌有保溫板,等上完菜把開關打開就行。」
她不告訴我我還真沒發現這餐桌也是高科技。
往常趴在這張桌子上吃飯我還以為這就是好點的大理石材質,況且我還真沒在桌子附近看見插電設置。
首富家用的家具果然高檔。
劉姨接著又好心告訴我:「而且祝小姐和她先生以前都是掐點來,這兩位可有趣了,像是會算似的,只要菜上齊,無論幾點,等不了五分鐘就過來了!」
我站在桌邊打量許久才在劉姨彎腰開保溫板時發現原來電路安在桌板背面,且電線走的還是暗線!
厲害啊,有錢人的生活真是處處充滿驚喜。
「祝小姐夫妻倆以前也來過家裡?」我好奇問。
劉姨點點頭,匆匆去廚房端來最後一道菜:
「祝小姐和先生以前每年都會來看望殷總兩次,殷總出差路過青州也會順路去瞧瞧他們。
那位祝小姐啊,人長得漂亮還謙虛有禮,小范和小謝都特別喜歡和她一起玩,不過她先生卻是很神秘。
不瞞夫人,我到現在都沒見過祝小姐先生的正臉,不知道那位先生到底長什麼樣。」
我雙手背後哦了聲,揣測道:「可能是什麼身份特殊敏感的大人物吧,不方便透露太多信息。」
劉姨說:「但小范和小謝是見過她先生的,應該就是像夫人猜的這樣,從前萬市長來家裡吃飯殷總也是不許人在旁邊伺候。」
菜上完了,劉姨用乾淨濕巾擦擦手,解下圍裙和我打招呼:「夫人,菜已經上全了,我就先回自己屋休息了。等你們結束我再來收拾碗筷。」
我答應:「好,辛苦劉姨了。」
「應該的。」劉姨收拾完就離開我們這棟樓,回後面保姆樓歇息了。
我在客廳遲遲等不到長燼他們下來,又不見客人到,覺得無聊,就想著出門吹吹風,去院子裡轉轉。
這次我學乖了,只在門口幾片綠化旁轉,這樣就算遇見什麼突發情況跑路也更方便。
慢悠悠地貼著幾棵月季花樹走,殷家這座大宅子晚上路燈點得亮,尤其是我們居住的這一塊地方,大路小路幾乎沒有什麼光線死角。
才逛了不到五分鐘,我就聽見路邊草叢裡傳來一陣清晰的躁動。
走近一看,才發現是只黑色小野貓蜷在桂花樹下。
「小貓咪!」我向來對毛茸茸的小動物沒什麼抵抗力,來長燼家這麼久好不容易看見只活的小動物,激動得跑過去就想把它抓住蹂躪。
可惜小野貓的反應太靈敏了,金黃豎瞳提溜轉了兩下,跳起身撒開四條小短腿就往路前頭跑。
「貓貓貓!小貓貓別跑!」
我二話沒說就追上去,攆著小野貓跑出半里路。
小野貓在途徑一片竹林時突然轉頭竄了進去,我也要跟著跑進竹林的,可沒追兩步,前路就被一抹高大的黑影給擋了住——
我立即停頓住腳步,視線先是落在黑影的一雙滾金紋靴子上
目光緩緩上移,是金龍祥雲紋的衣擺,玄色鎏金的長袍,寬大繡滿金龍鱗的廣袖,墨青日月紋鑲白玉的腰帶
最終,定格在男人那張冷俊絕美的白皙容顏上。
男人墨發如瀑落在肩後,龍冠高束,眼神清冷。
劍眉星目,高鼻薄唇,丰神俊朗
這張臉,嘖也就比長燼差了那麼一丟丟。
男人面無表情地垂眸看著我,無形的壓迫感逼得我身上打顫雙腿發軟。
我咕咚咽了口冷氣,他不是人身上甚至靈氣浩瀚,強勢逼人。
「妖妖妖、妖物!」我努力保持鎮定,趁他沒動手,沒出息地別過頭,抬指就施法化出一張靈符朝他身上貼去!
靈符貼在他的胳膊上
我確定是貼在他胳膊上了!可為什麼毫無反應呢?
我壯著膽子,僵脖子顫巍巍扭頭看回去卻見那男人臉黑了幾分,一動不動的負手而立,像看傻子似的垂眸睥睨我
「大大大、大妖?」我再次吞口水,不服輸的再次接連化出無數張黃符唰唰往他身上貼:「妖孽!收收、收了你!」
然而那符,貼在他身上,依舊毫無反應。
一陣瑟瑟寒風襲過
甚至還帶落了兩張。
墨衣男人看我的眼神沉了沉,就差沒把智障二字寫我臉上了!
我倍感身心受創,猛吸一口氣,欲哭無淚:「能告訴我,用、用什麼符能收你嗎?」
墨衣男人抬眸:「???」
我怯怯往後退了兩步,弱小又無助:「你不怕符?那你不是妖怪?難道你是仙家?」
墨衣男人眯了眯流光溢彩的鳳眼,清冷啟唇:「原來不是腦子有問題。」
我:「」
然沒等我問出個所以然,他就一陣黑風瞬移而過,借道時的陰風掀得我被迫後退好幾步
我勉強站穩身子一頭霧水,什麼情況啊,借道就借道幹嘛說我腦子有問題啊!
他才腦子有問題!
被他這麼一耽擱,小貓肯定是抓不著了,我只能悻悻原路返回,找長燼尋求一下心理安慰
我垂頭喪氣地進入一樓客廳,長燼這會子已經下樓了,手裡還端著一杯熱咖啡。
我瞧見他,委屈兮兮地徑直朝他走去,摟住他一頭撞在他的胸膛上。
他放下熱咖啡,揉揉我的腦袋輕輕問:「怎麼了?」
我悶在他懷裡可憐告狀:「你們殷家的風水挺好,就是容易招東西,我剛才好像遇見仙家借道了,看起來好像還是個龍仙,他、好、狠!」
聽著我悲憤不已的語調,他愣了下,疑惑問:「他怎麼你了?」
我拖著哭腔和他控訴:
「那個,不知道什麼玩意兒的仙,他說我腦子有問題——太過分了!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智障,我剛才都懷疑他再多停一秒就要罵出來了
嗚,我師兄真廢物,給的什麼符啊,沒一張管用的!」
「梔梔」他摸著我的腦袋欲言又止。
倒是旁邊的白大哥神經的乾笑兩聲,開口和我說:「那個,梔梔啊,你說的那個什麼玩意兒仙在咱們這呢?」
我一驚,立即昂頭往旁邊看,還真就看見那黑著臉的龍仙,與滿臉笑意的祝小姐站在沙發前,目光冷冷的盯著我!
我嗆咳出聲,拉住長燼就壓低聲通氣:「這個我打不過啊他是仙家我沒辦法召神仙下來幫忙,要不然我們跑吧!」
長燼:「」
黑臉龍仙:「」
我悄然化出靈符準備帶長燼先溜為上,不遠處的祝小姐見我要來真的,趕忙擺手解釋:
「不用跑不用跑!母、嬸嬸你別激動,阿九他不是壞人,他是我老公!我們和父、叔叔是老相識!」
「老、老相識?」我愣住,默默熄了指尖火,腦子裡還亂糟糟的,扭頭向長燼求證:「真的?」
長燼:「真的。」
我當場石化。
原來祝小姐那個身份特殊的老公是個龍仙啊!怪不得劉姨從沒見過他
不過,竟然還是親戚,更丟人了!
范大哥為了化解尷尬的氛圍趕忙招呼著大家落座。
我膽顫地摟著長燼胳膊,特意找了個離那龍仙家遠的位置坐
抬頭視線無意撞見那仙家的冷冽眸光,嚇得我又是渾身一激靈。
席間長燼先給我夾了半碗菜,給我悶頭吃飯的機會。
范大哥和白大哥要來給我倒果汁都被我果斷拒絕了。
長燼見我緊張,冷冷質問那龍仙:「你嚇我老婆了。」
龍仙此刻正在耐心剝蝦殼,輕描淡寫地搭了句:「正好撞上,巧合。」
長燼抓住我的手攥在掌心,霸氣給我撐腰:「你還敢說我老婆腦子不好。」
龍仙:「她看起來,的確不太聰明。」
長燼蹙眉:「說得就像你老婆多聰明似的。」
龍仙傲嬌反駁:「我夫人至少不會貼我滿身符,還沒一張管得住我的。」
我丟人的把頭埋更低了。
長燼淡定使出殺手鐧:「黃泉,管好你男人!」
無辜被殃及的祝小姐身子一僵,立馬聽話答應:「哎好嘞!」
隨後給了龍仙胳膊一巴掌,正兒八經地教訓:「你還懟他,下次他又罰我!」
龍仙硬氣道:「他敢!」
祝小姐心累扶額:「他會偷偷打我們崽的屁股,還會告訴我們崽你以前談了多少個前女友。」
龍仙一怔:「我什麼時候有前女友了?」
祝小姐眯眯眼沒好氣道:「這要問你了!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以前到底背著我收了多少女人的禮物,啊?!」說著,狠狠朝龍仙腰上擰了把。
龍仙當即繳械投降:「沒收沒收,真的沒收,一件都沒收!夫人你信我,我對你的真心日月可鑑。」
嘖,祝小姐那力氣,我瞧著都疼。
長燼繼續給我夾菜,淺淺道:「我就這一個夫人,你要是敢給我嚇跑了,我和你拼命。」
祝小姐幫襯點頭:
「就是就是,好歹也是咱們倆的長輩,你就不能收一收你的毒舌神功嗎?我父、叔叔,咳,等了這麼多年才把嬸嬸追到手,你不許壞他事,不然我就帶著寶寶回娘家。」
龍仙聞言,眼底攢出寸寸溫情,當即就將祝小姐環抱住,溫情求饒:「我錯了,不能回娘家,就算回也要把我帶上。」
「這才對。」祝小姐一臉幸福地夾了個魚丸餵給他。
這位龍仙,好像和印象中的仙家不太一樣
仙家不是性情暴躁,陰晴不定麼?
長燼像是看出了我的心中疑惑,摸摸我的後背安撫我:
「他不是普通仙家,是總管人間堂口的執法堂總上方仙,早就已經修煉得道了,是真仙,不是野仙。」
我恍然,小聲道:「那難怪,情緒這麼穩定。」
「他和黃泉關係甚好,叫帝九蒼,你不用怕他,他不傷人。」
聽他這麼一說,我才放下心。
「你老婆,什麼時候娶到手的,我怎麼不知道?」龍仙把剝好的蝦仁全放進了祝小姐碗裡,與祝小姐秀恩愛的同時分心問長燼。
長燼幫我剔掉魚肉中的刺,平靜道:「剛一個月。」
「進展挺快。」
「我老婆性子好,比你夫人好追。」
「我夫人只是膽小,何況,你有本事告訴你老婆,你是鬼王,看看你老婆現在還敢不敢在你身邊吃得這麼香。」
長燼想了想,不信邪地問正在悶頭吃魚的我,聲音軟下來:「老婆,如果我是鬼,你會怕我嗎?」
我咬著一塊魚肉昂頭,皺眉,把魚肉吞下去,「你在開玩笑嗎?你都死而復生詐屍了我都沒帶怕的,還怕你是鬼嗎?」
祝小姐跟著開玩笑:「那我叔叔如果是個萬年老鬼王,會吃人的那種,嬸嬸你還敢喜歡他嗎?」
我迎上長燼期待的目光,放下筷子:
「他要是萬年老鬼王,那我還學個什麼本事啊!我直接抱他大腿,然後在陰陽兩界狼狽為奸,為非作歹,胡作非為!」
白大哥捂著肚子陡然大笑起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吐槽:「梔梔你還挺想的開!」
我厚著臉皮道:「我是接受能力比較好,我師兄說了,這是個優點!不過我家長燼這輩子是做不成鬼王了,他身體不好,我只求他長命百歲。」
得到這個答案,長燼頗為滿意地彎唇,同龍仙道:「我贏了。」
龍仙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又說:「你不後悔嗎?如果早些下定決心,或許你們早就修成正果了。」
「我不急,只要是她,早點晚點,都無妨。」他摸著我的頭,目光溫柔道。
龍仙還要說什麼,卻被祝小姐給一把按住,祝小姐賠笑著轉移話題:「吃飯不談別的,叔叔家的劉姨做飯可香了。」
龍仙望了眼長燼,只好作罷,乖乖聽自家老婆的話,安靜吃飯。
飯後,長燼和那位龍仙站在窗邊閒聊,我則和祝小姐窩在一起打遊戲。
「嬸嬸你上啊,打她啊!我掩護你!」
「我在打了在打了!」
在我和祝小姐的默契配合下,我倆成功殺了副本終極大BOSS。
打完一局,祝小姐累得坐在地上,背靠著沙發伸懶腰。
「嬸嬸,你要不要喝奶茶,我給你拿!」
祝小姐乖巧地轉身往我眼前湊,我剛要回答她的問題,卻忽看見,她眸中絲絲紅光氤氳,漸漸凝成一朵旖旎美艷的血色彼岸花
腦中一剎空白,緊接著卻莫名多出了一段模糊陌生的回憶
汽車,醫院,手術室——
輸液管里墜落的滴液,還有死了很多年的劉大娘那張臉。
「他眼見就不行了,現在嘴裡還嚷嚷著你的名字,梔梔,好歹去見他最後一面啊!」
「梔梔,你終究,還是不肯原諒我」
畫面一晃,又是家鄉路邊的那棵大棗樹。
年輕的男人抱著我心疼責備:「以後不許不打招呼就沒影了,梔梔我怕你遇見危險。」
而我則摟住男人脖子乖巧答應:「不會了,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那年輕男人的容顏,和長燼一模一樣。
我心神一震,恍惚再醒神。
昂頭望著窗前那抹身影就將心底疑問脫口問出:
「長燼,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他背影僵住。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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