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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白做了一個夢。他夢到自己站在家裡的天台上,看著下面來來往往的車輛,然後縱身躍下。
冷冽的風從耳邊吹過,澆築著柏油的地面也漸漸逼近,樂白的心裡卻無比平靜,沒有一點將要迎接死亡的恐慌與不安。他知道,接下來,他就會在這裡迎接他的第二次死亡,一輛超載的火車將會從他的身上碾過去,讓那本就死狀悽慘的屍體更增添了幾分可怖。之後,那位疲勞駕駛的司機會猛地轉動方向盤,險險地避開十字路口轉彎過來的小轎車,狠狠地撞在邊上的路燈上。帶著驚恐和慌亂的聲音會在那之後響起,哭泣聲與咒罵聲交雜著,模糊成一片雜音。
腦袋上流著血的司機飛快地從打開車門沖了下來跑到樂白的身邊,帶著驚惶地朝周圍大喊著「不是我撞死的!」可周圍的人卻沒有人理會他,只是舉著手機不知道在拍些什麼,臉上的笑容沒有惡意,卻讓人無端地渾身發冷。
短短的半分鐘裡面,能夠發生的事情,多到讓人驚訝。
樂白閉上了眼睛。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無比清晰,他等待著即將到來的碰撞與疼痛。可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樂白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那環繞在他周圍的溫度與氣息,帶著些許熟悉。緩緩地睜開眼睛,君無顏那張精緻得不似真實的面孔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他看到君無顏雙眼微彎,嘴唇開合著:「……」
樂白醒了過來。
盯著那熟悉的天花板,樂白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回想起現在是個什麼情況。雙手撐著床板坐起來,樂白環顧了下四周,沒有找到預想中的某個人,就乾脆靠坐在床頭髮起呆來。
在這短短的半個月裡,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夢到以前的事情了,這對於樂白來說,實在太過不尋常。他並不是一個喜歡回憶過去的人,在穿越過後,更是幾乎沒有去想過以前的事情——事實上,把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應付君無顏上面,樂白壓根就沒有那個精力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他不會跟某些穿越之後的主人公那樣,被思鄉的情緒給困擾著了不是?伸手摸了摸鼻子,樂白對自己從來沒有考慮過怎麼回到原來的世界這個問題,找了個十分完美的藉口,就是不知道他遠在另一個世界的爹媽,知道了會不會罵他不孝?
回想著記憶中的那兩張臉孔,樂白有一瞬間的恍惚,很快就恢復了過來。他又回憶了一下剛才的夢,很顯然,那就是他第二次自己作死自殺的事情。
那大概是遊樂場事件過去之後的一個月左右吧,不能確定那時候的事情究竟是自己產生了幻覺,還是真實存在的樂白,決定親身去試一試——事後樂白回想起來,也忍不住佩服那時候自己的膽大。要知道,如果那真的只是他產生的一段並不存在的幻想的話,他就真的在那裡丟掉性命了。不過樂白也很慶幸自己做出了這樣的嘗試,而不是像鴕鳥一樣地把那件事情當做不存在,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普通而正常地生活下去。
……當然,如果那時候換一種方法的話,樂白會更高興的。畢竟被超載的卡車從身上碾過去,真的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歷。
樂白:我一點都不想親身體驗「全身被卡車碾過」的感覺啊!
總之,在那之後,樂白又進行了好幾次試驗,才終於確定了自己的能力,並且將各種限制與條件,都給摸了清楚。那並不算什麼太愉快的事情,但也沒有痛苦到不能回憶——只要他不要每次不像那倒霉的第二次一樣,死後還苦逼地遭到意外的話。
只是……為什麼君無顏會出現在那裡?
想到剛才夢裡的情景,樂白忍不住皺起了眉毛。作為弄死了他好幾次的兇手,君無顏被樂白放在了第一警戒位,為什麼會在夢裡做出保護他的行為?而且,他最後到底說了什麼?
只看到君無顏的嘴唇在動,卻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樂白表示,他真的不懂唇語啊!
想了半天沒有想明白到底怎麼回事,樂白乾脆用「夢裡的事情和現實總是相反的」來做了總結,不然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畢竟之前鄭明河暗示過他要抱好君無顏的大腿,來應付苗青青的殺意來著。
偏著頭想了一會兒,樂白眨了眨眼睛,覺得有點困。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最近每次讀檔重來之後,他都感覺特別累,尤其是連續讀檔的次數多了之後,大概是心累?有點不確定地偏了偏頭,樂白呆坐了一會兒,看了眼時間,又躺了回去,準備再睡一會兒。只是他剛躺下,房門就被推開了。
轉過頭看著剛剛出現在自己夢裡的某個人走過來,樂白努力地轉動著遲緩的腦袋,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一個問題:「曾浩沒事吧?」
一進門就聽到樂白問出的問題,君無顏的腳步頓了頓,隨即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用不急不緩的腳步走到床邊坐了下來。看著樂白依舊盯著自己的雙眼,他輕輕地嘆了口氣,神色有些複雜,但總算是回答了樂白的問題:「他還活著。」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樂白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想起來自己應該給對面的人一個回應:「哦。」說完之後,他停頓了一會兒,突然開口,「我餓了。」
「想吃什麼?」垂頭看著樂白,君無顏放柔了聲音,輕聲問道。
「……算了。」皺了皺鼻子,樂白又放棄了這個想法,「不想吃了,困。」
看著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閉上眼睛的樂白,君無顏的臉上浮現出少許無奈的神色。伸手碰了碰樂白那有些發紅的臉頰,那略高的溫度順著指尖蔓延開來,帶著些許從未體會過的新奇感覺。
完全沒有感覺到君無顏的動作,樂白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之中。又盯著樂白看了好一會兒,君無顏才站起身來,離開了房間。
樂白又開始夢到以前的事情。他夢到自己為了知道自己死後究竟保持屍體狀態的時間究竟有多久,一次次地割開自己的動脈;他夢到為了找出這個能力的來源,整天泡在圖書館裡,看著那些自己以前從來不會看上一眼的修真和科幻小說;他還夢到某天晚上他在圖書館待得晚了,在回家的路上撞到了連環殺人犯,死後被扔在垃圾堆中,被驚起的蒼蠅在空中繞了幾個圈,最後停在了他的鼻尖……樂白像一個旁觀者,又好像當事人,在重新經歷著這一切。他很清楚地知道這一切都只是夢境,卻絲毫沒有生出想要改變什麼的心思。
很多時候,樂白不知道該不該感謝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能力。如果沒有這個能力,想必他這條命,早就在一次次的意外中丟掉了;但同樣,如果沒有這個能力,他就不用經歷那麼多……那麼多什麼?
站在黑暗的房間裡,樂白看著角落裡蜷成一團的人影,有點愣愣地往前走了一步。被踢倒的酒瓶子「咕嚕咕嚕」地滾出老遠,角落裡的人聽到動靜抬起頭來,黝黑的眸子中倒映著與對方相同的容顏。
「先起來吃點東西。」看到樂白睜開眼睛,君無顏收回手,笑著說道。
還沒從剛才的夢境裡回過神來,樂白愣愣地盯著君無顏看了好一會兒,才「哦」了一聲,坐起來接過了他手上的碗。可捧著碗看了半天,他也沒有一點動作。終於,他抬起頭來,看向君無顏:「裡面沒有下毒吧?」
雖然他現在還有點迷糊,但他還是記得之前自己做了些讓君無顏不高興的事情的——他還因為那事被弄死了好幾次。
「瞎說什麼呢?」樂白的問題讓君無顏有點哭笑不得,他伸手拿起碗裡的勺子,舀了一勺放入自己的口中,這才將勺子放到樂白的手中。看著君無顏把嘴裡的東西給吞了下去,樂白才放下心來,拿起勺子吃了一口。頓時,玉米的香甜與胡蘿蔔的清香在口中瀰漫開來,還帶著些許雞湯的香氣,有點像以前媽媽煮的三絲羹。眼淚突然就毫無徵兆地流了下來,樂白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更多的淚水卻落了下來。伸手摸了摸眼角,樂白有點愣愣地看著手上透明的液體,依舊是一臉狀況外的樣子。
手裡的碗被拿走,頭被按在肩上,後背被輕輕地拍著,樂白突然覺得一陣委屈。
憑什麼非得是他有這個能力?憑什麼他就得一次次地經歷死亡?憑什麼——他非得經歷這些事情?曾經到處偷偷找地方試驗能力,哪怕被分屍也只能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生怕被人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委屈一股腦兒地翻湧了出來,樂白忍不住揪著君無顏的衣領,哭了出來——去他-媽-的男兒有淚不輕彈!
君無顏輕輕地拍著樂白的後背,任由他揉皺了自己的衣襟。好一會兒,他才出聲:「預言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他頓了頓,發出一聲輕笑,「仙族的胡言亂語,又有什麼必要放在心上?」
只是,他沒有等到樂白的回答。
微微側過頭看了看,君無顏發現,樂白已經閉上了眼睛,發出了均勻的呼吸。
唇角略微上翹,君無顏將樂白小心地放在了床上,還伸手替他掖了掖被子,這才靠坐在床頭,拿起一本書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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