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喧見納蘭性德進了坤寧宮卻沒去找太子便四處找他,沒想到一進了後院就見到兩人聊得正歡,想到昨夜的事她才知道這衛如素竟然不知什麼時候跟納蘭性德相識了。
她本扭頭想走,卻被納蘭性德瞧見,親切的喊住了她:「表妹!」
衛如素將藥膏藏進袖子,雖然竹喧對自己不錯,可是竹喧似乎對納蘭性德有情,加上自己和他的身份這麼聊天本就是不對的,她不想給自己和他增加麻煩。
竹喧一反常態,有點冷冷的對納蘭性德說:「太子等著呢。」便甩袖離開了。
納蘭性德與衛如素有些尷尬,也不好再說什麼,男子是不能進^入後宮的,只是玄燁只信得過他的學問破例讓他可以定時進^入坤寧宮,若是被知道跟著宮女閒聊怕是要招惹是非。
到了晌午,他從坤寧宮出來,已有人等著她了,來人是惠嬪娘娘宮裡的秋月。
惠嬪在鍾粹宮等著他,見納蘭性德,還沒等他請安便劈頭蓋臉的問道:「有人見你和一個粗使宮女一起!」
「姑姑誤會了。」納蘭性德見惠妃的樣子便知道她肯定是以為自己跟衛如素有什麼私情,怕影響了他的前程。畢竟像他這樣的人,婚配的事不是自己定的。
惠嬪哪裡肯善罷甘休,繼續追問道:「光天化日兩人拉拉扯扯,這是被我的人看到了,要是被其他人看到,咱們家的聲譽都被你毀了!」
「我只是跟她說說話,姑姑也太小題大做了!」納蘭性德自幼不喜被束縛,要不是被家裡人逼著也不想去考什麼功名,更不想當這個差。
「我不管你們是什麼關係,這樣的女人連做你的妾都是不配的。容若,姑姑已經給你選了兩廣總督盧興祖之女盧初竹為正妻,盧初竹知書達理,這才是咱們家該娶進門的女子。」惠嬪對納蘭性德的婚事一向重視,這個盧初竹是她從多少花名冊上精挑細選出來的。
「侄子的婚事就讓我自己做主吧,侄子只想尋個知心人。」納蘭性德懇求道。
惠嬪冷冷一笑:「我已經請皇上賜婚了,你還是收收心吧。至於那個宮女,不管你們是什麼關係,以後不許見了。」
納蘭性德懶得跟她爭論,知道無論自己怎麼說她也是不會明白的,他今生不求如花美眷,只求一個懂他的人。
這點是玄燁最不懂他的,對於玄燁來說,女人最好不要太懂他,他更喜歡不要那麼聰明的女人,這也就是田答應這樣頭腦簡單的女人會得到他///chong///愛的原因。
他太累了,平三藩的事已經攪的他焦頭爛額,他不介意女人跟他撒撒嬌,但不喜歡女人跟他耍心思,從小受鰲拜牽制的過去也讓他討厭別人逆他的意。
當他知道皇后竟然違背了他的意思非但沒讓衛如素陪伴太子還讓她回到辛者庫後他的對皇后長久以來的不悅爆發了。
整整兩個月沒再去見皇后,還找了個油頭讓太子回到了乾清宮,後宮一片譁然,皇后的威嚴在一夕之間土崩瓦解,皇后也是死心眼的,任太后怎麼勸她服軟就是不去,非要給自己立威。
而衛如素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每日就在院子裡幹著暗無天日的勞力,太子離開了納蘭性德便也不再來了,她覺得活著的滋味竟比過去還不如了。
倒也不是見不到,只是很難,她多數時候不能出去,而難得出去了也未必見得到他,就是見到了也沒機會說話,納蘭性德托小義子給她帶進來過幾盒藥,可被崔嬤嬤發現了扣了下來,打了她好一頓她硬是沒說誰給的,怕牽連了他。
她覺得自己連一點盼頭都沒有了。
這一日,大雪,農曆臘月,宮裡便開始準備過年了。已經是臘月二十四日,到了上燈的日子,各宮各院的都要將彩燈掛上,增添喜氣。
衛如素跟著幾個宮女太監去內務府取彩燈,漫天的雪,蓋過她的腳,她還沒見過這麼大的雪,走起路來都有些吃力,腳也凍傷了,可不敢停下,路變得更長了。
內務府正巧納蘭性德和幾個皇上身邊的侍衛也在,要取皇上親自書寫的「福」字貼在乾清宮的正門上,這難得的相遇讓衛如素很是歡喜。
「近來還好嗎?」納蘭性德見她又瘦了些,很是關心,他總是覺得自己給她出主意得到了太子的認同又得到了皇上的注意是他害了她。
衛如素露出難得的燦爛笑容:「好,好的很呢!」她將手縮進袖子裡怕被他發現自己裂開的凍瘡。
也不方便多說話,取了燈她只好跟納蘭性德無奈的道別,而走到半路上她比不上前幾個人的體力終還是被落下了,也沒人願意等她,現在她是坤寧宮最不受待見的宮女,宮人們不知道她怎麼了,但是被皇后退回了辛者庫肯定是讓皇后娘娘不高興了,主子看不上的人他們怎麼會放過。
衛如素覺得自己的腳要沒有知覺了,可她不敢停下來,在這長長的宮廊中若是凍死了好的會被救起來,遇到個狠心的侍衛說不定嫌麻煩就丟到哪去了。
自己這樣的人就是死了,也沒人會在意吧?
衛如素想著眼淚從眼角止不住的流下來,才流下就凍在了臉上,她趕緊擦乾淨,怕把臉再凍傷。
她朗朗蹌蹌的走,迎面來了一個小轎子,轎子身邊還有幾個宮女緊張的陪著,衛如素低著頭走一時沒注意到,差點沒撞到了領頭的宮女身上。
「大膽!哪個宮的?想害我們小主不成?」那宮女好大的脾氣一個巴掌將衛如素打到在地,也是衛如素已經快虛脫了根本沒有還手和閃躲的氣力。
她趴在雪地上竟不想起來了,這雪好暖啊,這天怎麼在轉,她望著手中的大紅燈籠看到了一個破口,像是一記重錘砸到了她身上,自己把燈弄壞了?那豈不又要被罰了?
這兩個月來,宮內的人心情都不爽,以前只是崔嬤嬤愛說她兩句,現在但凡是個誰都拿她撒氣,竹喧對她也沒往日好了,雖然也護著卻因為納蘭性德的事情跟自己有了芥蒂。
衛如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冤枉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事,她甚至真的在想要不就這麼死了吧,說不定可以回去呢。
轎子裡的人正是田答應,她在轎子裡面聽著,冷冷的說:「管她哪個宮的,想必是來害我的,拖出去打三十板子再送去慎刑司。」
衛如素閉上了眼,她的腦子因為這幾日的發燒和寒冷已經失去了理智的思考能力,她知道自己改起來求饒,再搬出自己是皇后宮裡的人,田答應是不該太過分的,打狗看主人嘛。可是她想到自己連狗都不如的日子什麼也不想說了。
衛如素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悲觀的人,但從滿懷希望到突然淪落到這個地步,她真的絕望了。
那領頭的宮女剛想叫人拖她下去,遠處跑過來一個人影,衛如素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卻清晰的看到了那個身影,是他?
他怎麼會跑來?
「如素!」來的人正是納蘭性德,他剛才就覺得衛如素不太對勁,走路搖搖晃晃,不放心還是追了上來,沒想到她竟倒在了雪地里。
「小主吉祥。」他對著田答應行了個禮便將衛如素扶起來,想要走。田答應哪肯就這麼放他們走。
平日沒事她還想樹樹威風呢,何況現在有事了。
尤其是知道那人是納蘭性德,他的姑姑惠嬪跟自己一向不和,正借著這個機會收拾他們。
「哀家讓你們走了?」她讓人將轎簾捲起來,怒氣衝天的瞪著納蘭性德說道。
「小主還有事?」
見納蘭性德沒將自己放在眼裡,田答應更氣了,「你可以走,把她留下,她驚了龍胎,是死罪!」
「什麼?」納蘭性德早就聽說過這個田答應仗著自己懷有龍種無法無天,沒想到竟到這個地步。「微臣看娘娘好的很,要是哪裡不舒服,納蘭這就去叫太醫來,何必為難一個小宮女。」
田答應笑了,笑的十分張狂:「好一個納蘭公子,早就聽說納蘭性德才氣過人,今日一見還是個情種子。你可知私通宮女是什麼罪?」
「田答應若是非要將罪名往微臣身上扣,微臣也願意受罰,不過該怎麼罰是皇上的事,就與田答應沒有關係了。」納蘭性德向來不會阿諛奉承尤其是對著這些恃///chong///而驕的女人,他是從心裏面厭惡的,這些女子哪怕是再美,在他看來都一文不值。
衛如素聽到田答應要給納蘭性德這麼大的罪名拉著他的手求道:「不要管我!走!」
「不行,我不能這麼扔下你!」納蘭性德知道這麼扔下她,就是等於殺了她,不會有人來管她的死活的。
「田小主,有什麼罪稍後納蘭會去請,什麼罰納蘭會去受,但要是將她扔在這,納蘭做不到!」納蘭性德貼在衛如素的耳邊輕聲說:「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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