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和侯知府一對一答的時候,墨白和小七已經各自策馬在場中跑了一圈,二人一先一後騎著馬來到了若水身邊。
「水丫頭,我們的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你來做我們的公證人。」
墨白只是瞧向若水,一眼也不看向小七。
因為小七騎的胭脂雪實在是比他胯下的短腿土馬高大得多,兩人騎在馬背上,他登時就比小七矮了那麼一大截,看向小七的時候都需要仰起頭來,這讓他非常、非常的不爽!
「好,我來做公證,你說說如何比法?」
若水現在對小七是信心滿滿,她笑著看向墨白,眼睛清得像兩汪泉水,更亮得像是天上的星星。
看得出來她的心情極好。
有必要笑得這麼開心麼!
墨白心裡嘟囔了一句。
他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看不出來若水在開心些什麼,可是他不願意深想,因為只要一想,他就氣憤難當。
現在比賽在即,他需要保持的就是心境的平和跟寧靜,這樣他才會有必勝的把握!
剛才他在場中奔跑的時候,同時也仔細觀察了一下胭脂雪的跑速,看完了之後,他心中更有底了。
笑!笑!笑!
現在看你笑得歡,一會看你怎麼哭!
「這比賽的法子最是簡單不過,就是比誰的馬跑得快,所謂千里馬千里馬,日行一千里才算得是好馬!既然是比賽,就不但要比速度,還要比腳力,你們同意嗎?」
墨白一臉嚴肅,說得頭頭是道。
他看向若水,見若水笑著點了點頭,小七也沒有出言反駁,可是他臉上還是板得緊緊的,不露一絲笑容,繼續說道:「我剛才繞著場地跑了一圈,粗略估算了一下,這一圈下來大約是八里之數,知府大人,我說得可對嗎?」
他挑眉看向侯知府。
「對,對,大俠說得真是再對也沒有,本府修建這所校馬場的跑道,一圈下來不多不少,正正好好是八里!」
侯知府吃驚得連連點頭,他不由看向墨白,對他的計算能力由衷地感到佩服。
「小白,你就別賣關子了,直截了當地說,要怎麼個比法?你的意思是要繞著這馬場跑上整整一千里,再分出勝負嗎?一圈是八里,豈不是要跑整整一百二十五圈,等跑完千里,這天都要亮了!」
若水眉頭微皺,她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覺又襲上了心頭,總覺得在暗中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窺伺。
她忍不住向周圍掃了一眼,只見偌大的校馬場中,除了他們四個人,空蕩蕩的再也沒有一個人影。
遠處樹影婆娑,被風一吹,影影綽綽,像是有無數個黑色的人影閃動。
「跑一千里?你以為我墨白會想出這種笨法子?不,不!當然不!」墨白連連搖動手指,一臉的不以為然:「我可不想餓著肚子跑這麼久,你們不餓,我可餓了。」
「那你的好法子是什麼?」若水白他一眼。
「很簡單,就以百里為限,既可以賽出速度,也可以賽出腳力。七兄是懂馬之人,尋常的快馬在五十里之內可以奔跑如飛,可是五十里之後,腳力就會漸漸不濟,只有真正的千里馬才可以越奔越快而不覺疲累,所以只需要跑上百里,就可以看出一匹馬是不是真正的千里良駒,七兄,你覺得我所言,是否有理?」
他一口氣說完,然後斜斜地睨向小七。
「好!」小七幾乎毫沒考慮地就點頭同意。
墨白說的不錯,一百里的確可以看出馬的優劣,是駑是劣,一目了然。
而且天氣己晚,他也想速戰速決。
百里之賽,最多也用不了一個時辰,所以他答應得很是乾脆。
「既然七兄也同意了,那咱們就趕緊開始吧。水丫頭,你就站在這裡,幫我們數著圈數,對了,我小時候家裡窮,沒念過書,不識數,你的算數好,幫我們算一下這一百里需要跑多少圈啊?」
墨白臉上終於綻開了笑容,他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笑嘻嘻地問若水。
「十二圈半!」若水咬著牙道,這個該死的墨白,一出口就諷刺人,真該讓唐姊姊繼續留在這裡,只有唐姊姊才是這墨白的克星。
「原來是十二圈半,好,那就請知府大人站到對面的這個位置,和水丫頭遙遙相對。七兄,咱們就從知府大人站的地方做為起點,以水丫頭現在的地方為終點,正好是十二圈半,你意下如何?」
小七沒說話,只是點點頭,然後一提馬韁,向墨白手指的方向馳了過去。
侯知府更不打話,拍馬緊緊跟在小七的身後。
「水丫頭,你就站在這裡,等著看最後的結果吧。毛驢兄弟,咱們走。」
墨白等到小七和侯知府已經馳到了起點的位置,才懶洋洋地對著若水一笑,然後拍了拍大毛驢的馬腦袋。
大毛驢沒有撒開四蹄奔跑,而是也像墨白一樣,懶洋洋地邁著短粗的馬腿,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該死的墨白!」若水咬著牙詛咒了一句。
她現在又開始有點擔心了,以她對墨白的了解,墨白越是表現得滿不在乎,就越是代表他有取勝的把握。
她不想讓小七輸!
因為她不想讓小七欠下墨白任何承諾!
天知道這個鬼心眼像篩子一樣多的墨白會提出什麼樣不可思議的要求。
小七雖然睿智機警,可是論起機靈狡詐,比起墨白來是遠遠不如,弄不好墨白挖一個坑,布個陷阱,小七就能一頭扎了出去。
不行,她一定要想個法子,讓小七能夠穩贏不輸。
「知府大人,你來喊開始。」
墨白和小七勒住了馬韁,齊頭停在若水對面的跑馬道上,侯知府就站在跑馬道的旁邊,神情略為緊張地看著兩人。
聽到墨白的說話,他點了點頭,只覺得喉頭有點逼緊,心跳加快。
他忍不住在肚子裡大罵自己:又不是你去賽馬,你緊張個屁啊!
「好,那我喊一,二,三,數到三字的時候,兩位大俠就請開始出發。」他的嗓子微微有些顫抖,充滿希望的目光看向小七。
他現在是一心一意地希望小七能夠取勝,好好打壓一下墨白的威風。
太子殿下贏了,就代表自己贏了,說明他選馬的眼光不差。
小七和墨白同時點了點頭,兩個人手握馬韁,看向前方,等著侯知府報數。
「一,二,三!」
侯知府話音剛落,兩匹馬兒就像離弦的箭一樣射了出去,幾乎是眨眼之間,就已經奔出了老遠。
「咳咳咳。」侯知府站得太近,一不留神就吃了一嘴馬蹄子濺起來的黃土,忍不住咳嗽起來。
他揉了揉眼睛,只看到了一溜塵土,滾滾而去。
小七和墨白齊頭並進,幾乎是並駕齊驅,兩人的騎術相當,所以這場比賽,比的當真只是馬本身的腳力和速度。
兩人眨眼之間,已經繞著校馬場奔馳了一圈。
一圈下來之後,墨白已經落後了小七一個馬頭的身位。
若水和侯知府看到這般情況,都是嘴角上翹,露出微笑。
他們本來擔心的就是墨白選出來的大毛驢兒真是匹被埋沒的千里良駒,真的會蓋過胭脂雪一頭,可是一圈下來,那大毛驢跑的速度雖然快得超乎他們的意料之外,但比起胭脂雪來,還是落後了不少。
這只是第一圈,大毛驢兒已經輸掉了一個馬頭,再跑下去的話,胭脂雪發起力來,肯定會將大毛驢兒越甩越遠。
侯知府很清楚愛馬的速度,它要是奔發了性兒,真是越跑越快,跑到後來,就會有如在雲端里飛翔一般。
所以他聽到愛馬被墨白貶得一文不值的時候,他才會那般的不服氣。
看到跑馬場中,胭脂雪再展神力,將大毛驢兒拉得越來越遠的時候,侯知府的背不知不覺地挺直了,雙手放在肚皮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穿白衣服的小子,讓你瞧不起老子的寶馬良駒,現在就讓你瞧一瞧,老子的愛馬可不是吃素的!哼,哼哼!
雖然胭脂雪將騎著短腿土馬的墨白越拉越遠,可是小七心中卻也越來越是震驚。
讓他驚訝的是,那匹不起眼的大毛驢兒比他想像中的還要神駿!
別看他現在甩了墨白有半里地的距離,可是小七心裡清楚,他已經將胭脂雪催動到了極致,可是對方的大毛驢兒好像還沒跑起來。
「這個墨白,他在搗什麼鬼?」
小七在馬背上略一側身,回眸看向身後半里之外的墨白,對方臉上的神情就和他胯下的那匹馬一樣,都帶著點懶洋洋的神氣,好像不是在進行激烈的比賽,而是有點走馬觀花的意思。
打眼一瞧,小七就氣不打一處來。
自己在這裡認真地賽馬,對方卻好像是在玩耍一般。
難道這比賽一開始,墨白就沒打算要贏麼?
那他提出來的賭注,如果他要是輸了,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麼?
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小七越想心裡越是狐疑,忍不住頻頻回眸向墨白瞧去。
「呵呵呵。」墨白好像察覺了小七在注視自己,他在馬背上伸了一個懶腰,然後抬起雙眼,對著小七咧嘴一笑。
墨白的突然一笑,顯得十分突兀。
就在小七琢磨這傢伙為什麼笑得這樣古怪的時候,他就看到墨白打了個哈欠,拍著短腿土馬的腦袋道:「毛驢兄弟,你好歹給我爭口氣,別軟趴趴地跟沒吃飯一樣,等你跑贏了,我給你買豬馬牛羊,讓你吃一個痛快。」
他略帶玩世不恭的聲音順著風聲送入了小七的耳朵。
小七打鼻孔里冷哼一聲。
這馬兒明明是吃草的,可是墨白卻說要餵人家吃豬馬牛羊,這豬牛羊也罷了,他居然還要餵馬吃馬肉,真虧他怎麼說得出口來。
短腿土馬忽然在急馳中抬起前蹄,人立起來,發出一聲長嘶,似乎是以行動來抗議,順便表示一下自己堅決不吃馬肉的決心。
墨白猝不及防,差點從馬背上摔了下來,他手忙腳亂地抱住馬脖子,氣惱地大罵:「笨驢,你不想吃肉,也用不著拿老子撒氣啊!別以為你今天神氣了,你就可以抖威風,老子告訴你,跑不贏這場比賽,老子殺了你吃肉!」
他說話的時候,短腿土馬正好跑過若水的身邊,若水把他半瘋半癲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個墨白真是小心眼到了極點,隨時隨地都是一副皮裡陽秋的樣子,剛才這話明著是在數落馬兒,可實際上卻是在諷刺小七,譏笑他在侯知府面前顯露了太子殿下的身份,才讓那侯知府屁顛屁顛地跟著討好巴結。
小七的耳音更靈,墨白的話他雖然聽到了,可半點也沒放在心上,雖然墨白看上去沒有半點認真比賽的模樣,但他絕不能因為對方的表現就掉以輕心,誰知道這個墨白會不會來一招後來居上,後發至人?
他緊緊催動著馬速,胭脂雪就像風馳電掣般撒開了四蹄,幾如凌空飛起。
好馬果然是好馬,跑得雖然快,卻依然平穩,小七幾乎沒有感覺到顛簸,他決定將領先的優勢更拉大一點,不給墨白任何可乘之機。
眼瞅著被小七拉得越來越遠,墨白還是不緊不慢,短腿土馬一直保持著先前的速度,並沒有像胭脂雪那樣漸漸加力,越奔越快。
侯知府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小七的騎術之精自然不在話下,胭脂雪的速度也沒有讓他感到意外,讓他吃驚的卻是墨白胯下的那匹不起眼的大毛驢,這匹馬雖然也是他手下鐵甲軍的坐騎,卻並非他花重金購得,而是買馬的時候,人家送的一個不要錢的搭頭。
也虧著他是愛馬之人,雖然瞧不上眼這個搭頭,卻沒有讓軍士們將它宰了打牙祭,而是隨意指給了一名鐵甲兵當坐騎。
那鐵甲兵看到旁人騎的都是身高腿長的千里名駒,自己卻得了這樣一頭毛驢樣的矮馬,心裡自是憋悶之極,尤其是騎在馬背上訓練的時候,他自己長得人高馬大,卻因為騎著這樣一匹矮馬,覺得自己處處低人一等。
最讓他感到難以忍受的就是旁人處處拿他這匹馬來和自己的好馬比較,讓他十分沒有面子,見了誰都抬不起頭來。
一想到是因為這匹劣馬害得他受人奚落,他對這馬就氣不打一處來,平時非打即罵,餵食更是飢一頓飽一頓,沒有半點愛惜之情,他只望折磨得這馬兒早點死掉,知府大人就會再給他備上一匹良馬。
可沒想到,這矮腿馬的生命力極其頑強,雖然受了他的種種虐待,還是活了下來,只是性子更加惡劣,對他這個主人的命令,愛聽不聽,有好幾次在訓練的時候,這馬兒劣性突然發作,不是玩人立,就是尥蹶子,毫不留情地將他從馬背上甩了下來,跌得他幾乎筋折骨斷。
由此以來,他對這匹劣馬更是痛恨之極,如果不是礙著軍營中三千雙眼睛,他早就將劣馬暗中殺掉了。
他的殺機雖然潛藏在心裡,似乎還是被那劣馬感受到了,平時除了必須的騎馬訓練之外,那馬兒幾乎不讓他近身,他餵的草料,馬兒更是一口不吃。
營中的弟兄們為了此事,人前人笑,都在笑話他連一匹劣馬也馴服不了。
他聽了之後,更是氣憤,可是不管他用了什麼法子想去害那匹馬,那馬兒總是會機警萬分地化解危難,每次都從他的手裡逃得性命。
他和那馬鬥智鬥勇,可從來就沒贏過,他只恨得牙痒痒,卻拿這馬無可奈何。
這件事常常被鐵甲兵們拿來當成茶餘飯後的笑料談資。
短腿馬在軍營中的遭遇,漸漸地傳到了侯知府的耳朵里,他開始還不以為意,不就是一匹性子劣的馬兒麼,有什麼難搞定的,馬兒不馴服,只能說明馴馬之人無能,於是他對這名鐵甲兵更不待見起來。
有一次他來到軍營,無意中看到一隻瘦骨嶙峋的大毛驢在啃著樹皮,他便愣了一下。
這毛驢怎地跑到軍營中來了?
他愣了一會才意識到,這隻瘦得肋骨根根突出的大毛驢哪裡是驢,分明是那個搭頭……短腿馬!
看到馬兒被餓成了這般模樣,居然去啃樹皮裹腹,侯知府就氣不打一處來,將士不愛惜自己的坐騎,就等於不忠於主子,還能指望他去奮勇殺敵麼?
他派人將馬的主人叫了來,狠狠地鞭打了一頓示眾,以儆效尤。
那人吃了一頓鞭子,從此以後再也不敢公然虐馬,可是他和短腿馬之間的仇怨,是越結越深了。
明里他不敢虐馬,暗中他卻給了短腿馬不少的虧吃。
比如短腿馬腳掌上釘的蹄鐵舊了薄了掉了,旁人早就給自己的愛馬換上了新的蹄鐵,可他卻故作不知。
不但如此,他還故意驅著短腿馬在尖石嶙峋的山路或是河岸上跑,那馬沒了蹄鐵,路上的尖石碎塊扎入了肉掌,只磨得四隻馬蹄鮮血淋漓。
那馬哪裡是任由他如此欺負的主,不由發了性子,好幾次想將他甩下馬來,可是他學了個乖,牢牢地抱住馬脖子,用力勒緊,身子就像貼在馬背上一樣,再也甩不下來。
不但如此,他還故意在訓練之後,假裝忘記,故意不給馬兒解下鞍轡就離開馬棚,任由短腿馬帶著勒緊的鞍轡過夜。
至於平時,他更是想出了一些惡毒的法子來折磨短腿馬,比如在馬鞍里放上一片鋒口銳利的鐵片,他會裝作無意中拍向馬鞍,那鐵片就深深地扎進馬背,鮮血直流,馬兒尥蹶子想要踢他,他卻早已經避開。
由是種種,短腿馬被他折磨得幾乎不成馬形,但饒是如此,這馬兒也沒有半點想向他屈服的意思。
當然,這些事情他做得都十分巧妙,就連和他同營的將士們都沒人發覺那馬是被他暗中虐待,只是大伙兒見短腿馬越來越瘦,越來越可憐,便常常在暗中餵它一些飼料。
侯知府對之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但卻相信這短腿土馬不是匹什麼好馬,否則他的主人又何至於如此不待見它?
可是今天,當他親眼看到短腿土馬在跑道上奔跑的速度,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連連揉動,好讓自己看得更清楚些。
六圈了!
兩人已經跑過了一半的賽程,可是這短腿馬也不過被自己視為神駒的胭脂雪拉下了不到半圈的距離。
好馬,真的是好馬啊!
雖然比不上胭脂雪,可也比自己花重價給鐵甲兵們配備的所有馬都要神駿!
自己還真是走了眼哇!
侯知府連連感嘆,目光頻頻看向墨白,心道沒想到這小子還真的懂馬相馬,是個人才,如果他肯留在自己軍中效力,自己又得一大臂助。
但凡愛馬之人,大多也愛才,不管是哪一樣才能,只要入了他的眼,他就會千方百計的招攬下來。
如今他看到了墨白的相馬之術,想起他出神入化的功夫,不禁再次起了招攬之心。
當然,之前他就算是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子敢提。
可現在他看明白了,這武功奇高的白衣少俠,根本就不是太子殿下的貼身護衛,而相反,他對太子殿下還有一種淡淡的敵意。
唔,等得此人輸掉比賽之後,他或許能想個法子將他招到麾下。
侯知府在打著算盤的時候,若水也在轉動著眼珠。
場中的情形現在越來越明朗,賽程已經過半,小七已經穩穩地領先墨白將近千米,照這樣的速度跑下去,小七已經是穩操勝券。
原本她還打算想法子暗助小七取勝,如此看來是不需要了。
她不由慶幸自己沒有莽撞行事,否則就算是小七得勝,他事後得知是自己做了手腳,他也必然會大大的不喜。
她了解小七的心理,他一定會認為男子漢大丈夫,行事之時一定要光明磊落,不得偷機取勝,否則有損他男人的驕傲和尊嚴。
可是若水卻不以為然,只要是能夠取勝,不管是用什麼法子都行,她可不在乎什麼面子、尊嚴、驕傲等東西,那些對她而言,統統是放狗屁!
尤其是對付墨白這種人,就更不需要講究什麼江湖道義、武林規矩一類的。
因為你敬他一尺,他不一定會回你一丈,而是很有可能會得寸進尺,步步為營。
夜幕慢慢張開,整個校馬場的景物變得模糊起來。
可是若水還是睜大了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小七飛馳的身影。
三圈,還剩下最後的三圈!
現在的小七已經足足領先墨白將近一圈了,胭脂雪並沒有如同墨白所說,後繼無力,而是撒了歡似地奔跑。
那墨白的短腿土馬,則一直保持著同樣的速度,雖然距離小七越來越遠,可是他臉上的神色依然還是輕鬆。
若水的目光不由移到了墨白的臉上,在朦朧的夜色中,她看不太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卻從他的騎姿神態中敏銳地察覺出了什麼。
他是有恃無恐!
若水用牙齒咬住下唇,沉吟起來。
照現在這個速度跑下去,墨白是必輸無疑!
可她太了解墨白那不服輸的性格了,就算是必輸之局,他也一會想法子翻盤。
至於他會用什麼法子,若水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一定是無所不用其極,為了能贏過小七,什麼陰損無比的招兒他都會使出來。
這個墨白,他該不會暗中搗鬼吧?
就在這時,若水忽然聽到了「咦」的一聲驚呼,卻是侯知府發出來的驚訝之聲。
「不會吧?這怎麼可能?」
侯知府繼續發出吃驚的呼聲,夜風將他的聲音送入若水的耳中,讓若水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來。
什麼事情不可能?
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是賽馬出了變故?
若水情切關心,馬上看向小七,只見他伏在馬背上,像一道閃電般,正划過她的身邊。
兩人擦身而過的時候,相距極近,若水一下子看清了小七臉上的訝然之色,好像他也在奇怪什麼。
她還來不及猜想發生了什麼事,就看到墨白騎在大毛驢上,迎面而來,目光閃爍,亮如晨星。
他馳過她身邊的時候,忽然側身歪頭,對著她眨了下眼睛,笑道:「水丫頭,恐怕你要失望了!」
他抬手摸了摸短腿土馬腦袋上的鬃毛,哈哈一笑,道:「毛驢兄弟,你偷懶偷了這麼久,也該為我出出力了吧?來,加把勁,給我追上前面那匹耀武揚威的胭脂馬,讓它瞧瞧你的威風!」
短腿馬好像聽懂了一樣,再次發出一聲嘶鳴。
只聽得馬蹄聲驟然變疾,好像是無數的暴雨打在銅鼓上,發出震動人心的有節奏聲,一下一下。
若水的心跳也跟著那陣急促的蹄聲變快。
加速了!
那匹大毛驢兒在加速!
若水雖然看不清楚墨白在夜色中的身影,卻從那密如鼓雨的蹄聲上判斷了出來。
她現在才明白侯知府剛才為什麼會發出驚呼,他比自己懂馬,顯然也是看出了短腿土馬的異常,才會失聲驚叫。
「這該死的墨白,他是給大毛驢兒吃了什麼藥麼?為什麼大毛驢兒會突然跑得這麼快?」
若水的腦子一下子轉到了類似於能夠激發出動物身體潛能一類的興奮藥身上了。
難道這個時代也已經有人研發出來了麼?
如果這馬兒不是吃了興奮藥,怎麼會突然一下子提高了幾乎近一倍的速度!
小七也聽到身後的蹄聲有異,他不需回頭,也知道墨白胯下的馬突然發力加速。
這事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好小子,這時候才發力麼?晚了!」
他唇邊勾起一抹冷笑,眸光幽深。
這場賽馬,不光鬥智,還要鬥勇。
它不光是比兩個人的騎術,甚至也不只是比馬匹的優劣,同時比的還有兩個人所運用的戰術。
小七選用的戰術就是搶先出擊,先發制人,利用胭脂雪的衝刺和速度占據領先優勢,同時保持胭脂雪的體力,在最後的關頭加速衝刺。
而墨白的心機就頗深,他明顯選用的是追隨緊咬、後發制人的策略,在比賽的中途,他還故作慵懶,用來迷惑對手,讓對手對自己放鬆警惕,他好趁機來個異軍突起。
可惜的是,小七壓根就沒有上他的那個當,依舊照著自己制定的戰術操控著胭脂雪,將兩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大。
他早就算到墨白遲早會沉不住氣,會催動短腿土馬加速,一舉追上自己,搶戰領先的優勢。
他也一直在等待這個時機。
就連侯知府都以為他已經將胭脂雪的全部潛力都激發出來,可實際上他還留了一手,交沒有讓胭脂雪使出全力,這點,墨白和侯知府全都懵然不知。
果然,在只剩下不到三圈的時候,墨白如他所料那樣,催動短腿土馬追了上來。
「駕!」小七深吸了口氣,雙腿用力一夾,胭脂雪再次奮蹄,四蹄有如騰空一般,全身的鬃毛都飄飛了起來。
「好!胭脂雪,好樣的!」
侯知府眼前一亮,大聲喝起采來。
先前看到墨白突然加速,一下子拉近了和太子殿下的距離,他忍不住失聲驚呼,心道這小子居然還有這一手!
心中正自擔憂,卻看到小七胯下的胭脂雪,看似已經出盡了全力,卻突然騰空而起,四蹄如飛,奔跑得比剛才還要迅速。
他心頭頓時一松,差點樂出聲來。
太子殿下果然是太子殿下,不但騎術高超,就連心計都比旁人要深,連他浸淫宦海多年,閱人無數,都沒看出太子殿下還留了後招。
「嘿嘿,嘿嘿嘿!」侯知府還是沒有忍住,樂出了聲來。
「現在就開心得笑,未免太早!知府大人,要小心樂極生悲!」
一個冷冷的聲音倏地鑽進了他的耳朵,嚇得他渾身一個機靈,笑容僵在了臉上,尷尬地看著縱馬馳來的墨白。
「大、大俠,本府、本府為你打氣!」他結舌地說了一句,生怕自己剛才的笑聲觸怒了這尊殺神。
他神出鬼沒的殺人方式,兀自深深地刻在他的腦海。
隨手一揮,對方就血光四濺,腦袋和脖子分了家。
太可怕了!
回答他的是墨白的一記冷哼,還有一記揚起來的脆聲鞭響。
隨著鞭聲剛落,侯知府就感覺一陣勁風颳過臉畔,墨白連人帶馬和他擦身而過,那疾馳如飛的速度將他帶得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子,才終於站穩了腳跟。
他一臉駭然地看向場中,再次驚愕地張大了嘴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頭驢子一樣的矮腿土馬,居然再次提了速!
天哪,這究竟是匹什麼樣的馬兒啊!
這、這、這……
侯知府已經驚得徹底呆住了。
「嗯?」小七發出一聲輕噫,他聽出了後面蹄聲的異樣,微微側身回頭,看向緊追在自己後面的墨白。
胭脂雪提速之後,對方的馬居然可以再次加速,而且這速度明顯要比胭脂雪快上幾分。
這讓他大吃一驚。
小七的雙眉不由蹙了起來,緊緊皺成了一個川字。
這不可能!
據他相馬的眼力而言,那腿短蹄大的土黃色馬絕不可能有比胭脂雪更快的速度,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但已經容不得他多想,他現在唯有揮鞭加速,讓胭脂雪全力奔馳,直到終點,因為現在只剩下不過十里的距離,只要他能在這十里之內,保證不被墨白追上,他就依然獲勝。
「啪,啪,啪!」小七連續三鞭,揮在馬臀之上。
胭脂雪跑發了性,全身的長毛飛起,可速度並沒有增加多少,小七知道,胭脂雪已經是出盡了全力。
他微微一嘆,越發懷念起塔克拉馬乾這匹喜歡喝酒的神駒,如果是塔克拉馬乾在此,他會讓墨白輸得連褲子都剩不下。
但就是這樣,他也不一定會輸!
小七心中傲氣滿滿,他不再回頭關注墨白,全力策馬奔向終點。
還剩最後一圈,最後的八里!
這也是最為關鍵的八里!
只要他繼續保持領先,他有把握最後的勝利一定是屬於他的。
「毛驢兄弟,幹得好!再加把勁,給我超過前面那個紅花白點的小子。」
墨白得意的笑聲距離小七越來越近,他緊緊盯著小七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
小七的心沉了下去。
因為他發現,不管他如何驅策,胭脂雪都再也無法提速,而且越跑越慢,口角邊漫出白沫。
該死的!
這是什麼情況?
小七猛地一提韁繩,可是胭脂雪只是有氣無力地甩了甩尾巴,連馬腦袋都耷拉了下去。
「這人要是天天錦衣玉食的養著,他就是個廢物,啥事也幹不了,這馬也同此理,七兄,你的相馬之術不錯,一眼就看出這是匹千里良駒,可惜的是,這樣的好馬卻生生的被知府大人給餵壞了,天天吃好的,喝好的,連跑路都捨不得讓它跑,現在,它已經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啦,哈哈,哈哈哈!」
墨白張揚的笑聲再次傳來,他在馬背上直起了腰,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容看向小七,與此同時,他催動著大毛驢兒一股腦地超過了小七。
可是他並沒有讓大毛驢兒加速,反而微微勒韁,回過身來對著小七咧嘴一笑。
「七兄,沒到終點的時候,可千萬不要笑得過早,因為究竟鹿死誰手,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哈哈,哈哈哈!」
他回過身來,揚手一鞭,大毛驢兒歡快地嘶鳴了一聲,向前如飛奔去,進入最後的衝刺。
是麼?
難道自己會這樣認輸不成?
小七再次勾唇冷笑。
他知道胭脂雪已經後繼無力,再跑下去也只是越跑越慢,那他就真的輸定了。
小七突然一躍下馬,猛地一聲喝,雙臂一舉,竟然將奔跑中的胭脂雪舉了起來,同時深吸一口氣,展開絕頂輕功,向著墨白追去。
他這一全速施展輕功,快逾奔馬,轉瞬間就將二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不少。
「啊!太、太……大俠,真是神人啊!」
侯知府看到胭脂雪突然速度慢了下來,嘴角開始冒出白泡,心中就道:壞了!真讓那白衣小子說中了,這馬兒果然是不行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墨白騎著短腿土馬越奔越快,眨下眼的功夫已經超過了太子殿下,正在滿心懊惱,可沒想到事情再次發生了轉機!
太子殿下竟然舉著胭脂雪,用兩條腿奔跑著,有如追風逐電一樣追趕了上去,而且那速度居然比胭脂雪全力奔跑還要快速。
這讓他的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了。
這時候他已經驅馬來到了若水的身邊,並下了馬,恭恭敬敬地站在若水的身後。
這裡是終點,他想親眼看到太子殿下第一個衝到,可是這一幕徹底把他震住了。
他脫口而出的讚嘆聲,讓若水的眼睛更加明亮。
胭脂雪的突然不給力,墨白轉眼間超過了小七,若水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
果然讓墨白說中了!
這胭脂雪真的是被養廢了,糟糕,要輸!
怎麼辦?
現在就算讓她想法子,也來不及了。
可是沒想到小七會想出了這一妙招,絕地反擊,她的唇角勾起,露出燦爛的笑容。
「呵呵,七兄,你果然是個妙人啊,連這種法子都想得出來,也好,那咱們就比上一比,是你的兩條腿快,還是我家毛驢兄弟的四條腿快!」
墨白突然聽不到身後的馬蹄聲,回頭一看,就看到了這一幕,小七舉著胭脂雪,大步向他追來,幾乎已經追到了他的身後。
這下就連他也不由讚嘆小七的心思變得極快,他們比的是賽馬,誰連人帶馬先到終點者為勝。
可並沒有說是,一定要是人騎馬,那馬騎人就不算數。
「七兄,真有你的!」
墨白再次讚美了一句,朗笑一聲,他自然也可以下馬,學著小七的樣子,舉起大毛驢兒,和小七比賽輕功。
論輕功,他自認為還稍勝小七一籌。
可是他卻偏偏沒有下馬,而是再次在大毛驢的腦袋上一拍。
「毛驢兄弟,現在就看你的了,給我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出來吧。」
大毛驢忽地甩了一下松鼠一樣的大毛尾巴,尾巴上的毛差點飄進了小七的鼻子裡,小七忍了又忍,才沒有打出一個大噴嚏。
然後小七就看到短腿土馬忽地騰空竄出,有如雷轟電掣一般,這樣的速度,幾乎和塔克拉瑪干相比,也不遜色分毫。
事情再次出乎他的意料,現在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墨白騎在短腿土馬上,像一陣風般沖向終點,他雖然把輕功用到極致,奮力急追,卻自知再也追趕不上,不由在心中嘆了口氣。
看來自己還真是把墨白瞧得小了。
他的相馬之術,更在自己之上!
這次真的是輸了。
小七呼出一口氣,仍然沒有放棄,繼續向前奔去,因為若水就在終點,一想到她站在終點等著他的時候,他就覺得心頭一熱。
他提得起放得下,雖然是輸了,心中卻並不覺得沮喪,反而浮起一層對墨白的佩服。
這次墨白能夠勝出,自然是他的相馬之能,但論起機智和策略,墨白也不在自己之下。
若水和侯知府看到兩人再次拉開了距離,心情各異。
侯知府臉上全是失落,一言不發。
他心中惴惴不安,居然全讓那臭小子說中了,自己的胭脂雪,還真是個吃白食的廢物!
這下子害得太子殿下輸掉了比賽,太子殿下說不定會把這次的怒火發泄在自己的頭了,這可該如何是好?
若水則輕輕跺了下腳,咬著嘴唇看向墨白身後的小七。
好吧,輸就輸了,也沒什麼大不了,就是不知道輸了之後,墨白會給小七出一個什麼樣的難題。
「哈哈哈!我贏了!」
距離若水所在的終點只有不到十米的時候,墨白終於爆發出得意的笑聲,小七已經被他拉在了身後數十米處,就算他會飛……他也趕不上來了。
勝利就在眼前!
大毛驢兒四隻碩大的蹄子有如凌空飛起,踏破長空,一條松鼠尾巴飄飄飛揚,就在距離若水不過三米的時候,異變陡變發生!
忽然大毛驢兒腳下趔趄了一下,不知道是馬失前蹄還是踏中了什麼東西,整個馬頭驀然往下一低。
墨白一驚,急忙拉韁,大毛驢兒竟然不聽使喚,馬頭硬生生的向旁邊一偏,突然向著前面數米處的若水猛衝而去。
「啊!太、太子妃,快,快閃開!」
奇變突發,侯知府嚇得發出一聲尖叫,他想衝過去拉開若水,可是渾身都被嚇軟了,兩條腿像麵條一樣一步也動不了。
若水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想閃躲,可是距離太近,馬速太快,已經來不及了。
小七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這當兒他哪裡還想著什麼比賽,把胭脂雪往旁邊一丟,整個人如箭般飛向若水。
可他距離實在太遠,就算是出盡全力也已經救援不及。
「水兒!」他嘶聲大叫,響徹霄雲,聲音中是滿滿的痛楚和驚惶。
他的眼前一黑。
完了!完了!
她那樣嬌嬌弱弱得像芙蓉花一樣的身子,怎麼能擋得住那凶馬的迎頭全速一撞?
小七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幾乎不敢看下去,可是他的眼睛卻睜得大大的,直直地看向若水,看著那匹馬像瘋了一樣,對著若水直衝而去。
馬背上的墨白頭一次感到了驚慌,他拼命地拉著馬的轡頭,想掉轉馬頭變換方向,可是那短腿土馬被勒得嘴角邊全是鮮血,仍是沖向若水。
「畜牲,你作死麼!」
短腿土馬揚起來的鐵蹄,有如兩隻重重的鐵錘,對著若水的胸口猛地踏落。
眼見就要碰到若水的衣衫,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墨白髮出一聲冷喝,從馬背上一躍而起,身子凌空,對著短腿土馬的前胸擊了一掌。
短腿土馬頓時被他這一掌擊得向橫里飛了出去,「咚」地一聲重重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悲鳴。
幾乎是與此同時,小七已經奔到,伸臂一抄,圈住若水的纖腰,然後將她緊緊護在懷裡。
他面具下的臉上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心跳得像打鼓一樣,直到把她抱在懷裡,感到她溫軟的身體緊緊地靠在自己的胸前,他仍然不敢相信,她真的好端端的無端無恙。
「水兒!水兒!有沒有撞到你?你哪兒痛嗎?哪兒不舒服,快點告訴我?」
他的聲音從未有過的惶急和擔憂。
就在剛才他看到馬頭撞向若水的一瞬間,他覺得眼前一暗,像是整個天都塌了下來,心臟驀地沉進了冰湖裡,全身的血都凝結成了冰。
如果不是墨白見機得快,及時劈出一掌,硬生生地將發了瘋的短腿土馬擊得橫飛出去,此時此刻,他抱在懷裡的將會是一具被撞得血肉模糊的屍體。
「小七,別擔心,我沒事,我真的沒事,那馬兒根本沒有撞到我,真的。」
若水伏在他的懷裡,感覺他的雙臂把自己勒得緊緊的,緊緊的,她幾乎要透不過氣來了,她還感受到他強壯的身軀在微微發著抖,心跳急劇。
他一定是被嚇壞了!
他一定是以為自己被馬撞到了,他才會這樣的害怕。
若水的眼睛一澀,有種熱熱的液體差點流了出來。
小七,他那樣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居然因為自己而害怕得渾身發抖,這讓她情何以堪!
「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傷!」
小七吸了口氣,鬆開了緊緊錮住她的雙臂,眼眸烏黑,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從頭看到腳。
「小七,我真的沒事。」
若水臉上露出笑容,她輕盈地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微笑著道:「你瞧,我好端端的,連根頭髮絲也沒少,小七,我很好。」
她寧靜的笑容,和飄然欲舉的風姿,讓小七血管里噴涌欲出的熱血慢慢地冷卻下來。
他定定地看著她,眼睛眨也不眨。
就在剛才,他幾乎以為自己要永遠的失去她了,同時失去的,還有他未出世的孩子。
當時他以為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坍塌了,就在她由死到生轉了個圈的時候,他的人也跟著由死到生轉了一圈。
小七的黑瞳幽幽盯著她,一言不發,再次把她擁入懷裡,緊緊抱住!
「小七,你、你輕點,別傷了我肚子裡的孩子,咱們的孩子。」
若水被他勒得呼吸困難,忍不住在他耳邊輕言提醒。
對!她肚子裡還有他們的孩子。
上蒼保佑,他的愛妻和孩子都平安無恙,感謝上蒼!
在這一刻,他覺得冥冥中上蒼在眷顧著他,憐惘著他,才沒有把他最愛的兩個人從身邊奪走。
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充塞著他的胸臆,讓他的眼眶一熱,險險流下淚來。
他放鬆了一下手臂,但還是不捨得放她離開自己的胸懷,一隻手圈在她的腰間,同時雙眸如鷹眼,冷冷地逼視向墨白。
雖然剛才是墨白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了若水的性命,可是在小七的心裡,半點對他的感激之情也沒有。
他的目光有如利刃一樣,如果可以化為實質,墨白早就被他的眼神扎得千瘡百孔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6s 3.696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