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八愣了一下,趕緊低頭認錯,雖然他自己並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兒臣不敢!」
「不敢?」聖德帝冷冷哼了一聲,臉上大有慍意。
德喜趕緊在一旁提醒道:「陛下,太子妃剛才說過,讓您保持心情的平和,平和!」還在一旁替聖德帝做了一個深呼吸的動作。
聖德帝只覺得一頓心煩意亂,怒目瞪了德喜一眼,只覺得這兒子、兒媳和奴才是合起伙來欺負他了。
若水見聖德帝突然心情變差,她自然知道他這是受了天南星之毒的影響,這種毒性很容易將人的情緒放大,不論是喜還是怒到了極致,就很容易造成氣血逆流,最終讓中毒之人爆體而亡或是半身不遂。
她略略一想,開口轉移了聖德帝的注意力:「父皇,剛才兒臣也說過,這天南星之毒如果沒有受到其他藥物的激發,是不會發作的,而且如果得不到激發的話,它在讓人的身體內留存的時間也不會超過三天,今天剛好是第三天。三天時間足以讓下毒之人快馬加鞭的離開我們東黎國境內,我們要找他並不容易,當務之急是要把皇宮中和他勾結,把父皇的用藥情況透露出去的的那人找出來。」
「對對!」這是內侍監總管德喜的分內之事,他聞言立刻回答道。「老奴這就派人去查,把那個膽大包天的人找出來,洒家非把他剝皮抽筋不可。」
以往在小七和若水面前總是恭恭敬敬、卑躬屈膝的德喜,到此時終於露出了他身為內侍監總管陰狠晦暗的一面,一雙眼睛精光頻閃,讓人知道他也是一個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
「德喜公公,且慢!」若水卻阻止了德喜的行動。
「找出這個內奸是很有必要的,畢竟我們要防著他做出什麼對父王不利的事情,但只需要暗暗的監視不讓他的手段得逞就好!他膽大至此,背後沒有人支持是絕對不敢這麼做,也做不成這樣的大事的。」
德喜立刻會意,做了個釣魚的動作:「太子妃的意思是『放長線釣大魚』?」
若水笑了笑:「當熱,總抓些小魚小蝦米有什麼意思?他們既然膽子那麼大,那我們就跟他們玩一票大的。」等那人露出了狐狸尾巴,在一把就把揪出來,一巴掌拍到地底下永無翻身之地才是最痛快的。
這種被人背底里窺視的感覺真的非常不美妙,而且若水也玩膩了「你猜你猜你猜猜猜,就算你猜到我是誰,你也奈何不了我!」的兒童遊戲。既然她敢動小七的父親動手,那就不要怪她手段狠辣了!
聖德帝過了一會兒,才點點頭。「德喜,就照太子妃的意思辦吧!朕老了,心也慈軟了。以後的江山終歸是要交到你們年輕人的手裡的,如此也好……也好!」
聽他話的意思,竟像是也猜到了背後之人會是誰,說完這句話,他的眼神有些暗然。
小七和若水對視了一眼,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來安慰他。
老八則是一頭霧水的樣子,打量了聖德帝和小七他們的表情,突隨即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最終還是一臉的憤憤不平。
正想說些什麼,卻被小七制止了,小七微微對他搖了搖頭。
老八握緊的拳頭好一會兒才慢慢鬆開,深吸一口氣後開口說道:「皇兄和皇嫂儘管放心去南越國,宮裡面的事情就交給我吧!我會照顧好父親,不讓任何人在有機可乘!」臉上居然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和認真的表情。
在知道聖德帝中毒之後,他好像一瞬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放浪不羈、整天遊戲人間的逍遙八王爺了。小七感到非常的欣慰,信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多三個月,我和你七嫂一定帶著解藥回來。你果然長大了,把父王和宮中諸事交給你,我很放心。」
老八想了想。「我等你兩個半月,要是到時你還不回來,我就去南越國找你!」
小七哈哈大笑,連拍了他的肩膀好幾下。「好!不過我不會讓你有這機會的。」
老八被他拍的齜牙咧嘴。
聖德帝看著這兩兄弟把他當成不良於行的老頭子一樣,互相託付有些不樂意了:「朕只是中毒了,又不是病入膏肓不能自理,何況還有水兒留給我的丸藥,三個月內不用你們替朕操心。要是老八實在想去,那就一起去好了,省得你人在朕的身邊,心都不知道飛哪去了。」
「萬萬不可!」小七、若水和小八同時開口阻止。
「父王,把老八留在您的身邊,我和若水才能放心去南越國,請父王體諒兒臣的一片孝心。」小七神情堅定無比。
老八也開口說道:「父王以前總是說兒臣貪玩不務正業,其實是皇兄整天把父王的身邊的位置都霸占了,我削尖了腦袋也找不到可以擠進來的機會,現在好不容易皇兄離開了,我要父王看看,其實您的老八還是很有本事的,本事只比皇兄差了那麼一點點而已。」他邊說邊用大拇指在尾指是按掐出一點點的尾指。
聖德帝終於被他逗笑了,沒好氣的在他的腦門上拍了一下。「好,既然你怎麼說,朕就給你這個表現自己的機會,從明天開始,『若水』三城的賦稅和修繕問題就交給你了!朕不是中毒了嘛,水兒說朕的情緒不宜太過激動,那朕就回宮裡靜養去了,有什麼時候你自己看著辦!」
「啊?」牛皮好像吹大了!
老八頓時垮下了一張俊臉,求助地看向小七和若水。
小七卻好像沒有看見一般,鼓勵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表現,我相信你的實力。對了!『若水』三城是父王賜給你七嫂的封地,你要好好打理,否則……」
否則什麼,他沒說,只是握著拳頭,把指關節握的「咔咔」做響。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啊,老八咽了下口水!已經可以預見未來的三個月的時間自己將會過得如何的悲慘。
聖德帝中了「天南星」的毒,剛才又吐了幾口鮮血,臉上已經現出疲憊之色,小七和老八趕緊把他送回寢宮休息,若水則是巨細靡遺的交代了德喜眾多注意事項,德喜都一一點頭。
「太子妃放心,老奴一定照顧好皇上,若是有人在行不軌之事,不論那人是誰,老奴豁出性命也不會讓皇上受到一點傷害。」他像發誓般保證。
若水點點頭,說道:「德喜公公伺候了父皇這麼多年,我和太子殿下自然是信得過你的。父皇中毒的事情一定要保密,當然也不要刻意製造出父皇沒有中毒的假象,對方越是不清楚底細,他們就越不敢輕舉妄動,這個局至少能夠堅持到我和太子殿下從南越國過來。這段時間你一定要親自伺候父皇,不要別人看出絲毫的端倪。」
德喜立刻躬身答應。
出了皇宮,小七和若水沒有回太子府,而是直接上了城門大道,朝南越國的方向而去。
為了不引人注目,他們甚至沒有乘坐掛有太子府標記的豪華舒適大馬車,而是換了要給平時太監們出宮採買使用的藍布小馬車。
馬車很顛簸,而且不能走城門大道中央的御道,兩旁的道路顯然沒有御道那麼平整,還沒出城門,若水就覺得自己的一身骨頭都被顛麻了。為了不被馬車拋出去,她只能緊緊抓住車窗旁的橫木穩住自己的身體。
小七捨不得她受苦,看得心疼無比,一伸手把她拉到自己的懷裡。
「水兒,這次辛苦你了!」
他們原本打算是赴了南越國拓跋王子之約後,一邊遊山玩水一般去尋找他的母親的,沒想到居然出了父王中毒這件事,如此一來他們的行程就會變成非常緊張倉促了。
他以前過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活,為了刺殺一個目標任務千里奔襲、三天三夜不不合眼的情況也不是沒有過,他能吃得了這種苦,但卻捨不得若水跟著他以前吃苦。
在他的懷裡,若水果然舒服了很多,聞言她對小七笑了笑。「夫君大人,你不是常說我們夫妻一體嗎?現在說這話可就見外了吧!陛下既然是你的父皇,那自然就是我的父皇,為父皇盡孝哪有辛苦一說?何況,和你在一起,我並不覺得辛苦!」
小七看了她好一會兒,親了親她的額頭,好像在無言中給她做了某種承諾,雖然沒有說出口,但他相信若水能體會到他的這份心意。
出了城門,藍布馬車又疾馳了二十多里路,趕車的人下車幫著小七一起把若水攙扶下來,抬起頭對他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
「老奴就把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送到這裡了,陛下那邊還需要老奴伺候,老奴在宮中等著二位的好消息。」剛才充當馬夫的竟然東黎國的內侍監大總管德喜。
「替我們照顧好父皇,我們三個月之內必定回來。」小七神色肅然,對他說道。
當藍布小馬車在他們的視線中漸行漸遠的時候,青影牽著兩匹異常神駿的高頭大馬從一個破敗的城隍廟後面轉了出來。
東黎國和南越國的交界處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小七和若水除了偶爾停下來吃點東西和餵馬兒吃點水草之外,一路上快馬加鞭,連夜疾馳,硬是把五天的腳程縮短到了三天,但他們終於踏足在大草原上的時候,兩匹可日行千里的神駿寶馬已經有些四蹄發軟,而若水也是一臉的疲憊之色。
小七無比心疼,撫摸著她的臉,輕聲說:「我們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實在是不必如此趕路的,你已經三天沒有合眼了,也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
若水握住他的手,對他搖搖頭,微笑道:「不要擔心我,也不要小看我,我還可以堅持的!」
前世做軍醫隨軍出診的時候,別說三天,就是四五天沒有合眼的情況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到了這裡、特別是嫁給小七成了太子妃以後,她的生活比起前世來的確是安逸了不少,所以她的身體才會一時適應不了,但只要鍛煉一下,她相信自己一定很快能恢復到前世的狀態的。
總之她絕不會讓自己拖小七的後腿。
「不行!」小七斬釘截鐵地拒絕了她打算繼續趕路的要求,「無論如何,今天我們必須要停下來休息。」說完,似乎發現自己的口氣太生硬了,連忙緩和了一下語氣補充道:「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你看……」
他指了指張開嘴巴,鼻孔不斷放大又迅速收縮的兩匹駿馬:「你看,我們的馬已經很累了,再不給它們休息的話,一定堅持不了多久。尊敬的太子妃殿下,在這茫茫大草原上,沒有了馬的人就失去了雙腿的人一樣寸步難行,而且……我們的乾糧和水也要補充了!」
若水想了想,覺得還是他說的有道理,只能點點頭:「好吧,那我們就休整一夜,明天繼續趕路。」
見她終於答應,小七鬆了一口氣,看了看天色。
「暴風雨就快到了。」他輕聲說。
下雨?他們的頭頂上分明是燦爛的陽光。若水不解的隨著他的視線看去。
果然看到天邊滾滾的烏雲迅速涌至,蓋了大半本是陽光燦爛的天空。
「老天爺永遠都是這麼讓人捉摸不透。剛才還晴空萬里,現在突然烏雲密布,就如同天下的時勢般,瞬息萬變,無法把握。現在看似四國無爭,但誰知這樣的局勢能夠維持多久呢?」
小七像是自言自語的說完這番話,自己先行下馬,然後把若水也從另一匹馬上抱了下來,放開韁繩讓馬兒自己去覓食,抬手替若水拉好遮風避雨的帽子,隨後看著遠處的天空不再言語。
第一顆雨珠從天上滴落,滴在若水跟前的一株草尖上,掉在泥土中,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若水抬起頭,仰望上蒼,捕捉到一道閃電劃破烏雲遮蓋的天空,就像天神的巨斧劈開天空,接著悶雷爆響,米分碎了大草原的寧靜,奏起暴風雨的序曲。
「嘩啦!」一聲中,隨著一股席捲草野的狂風,大雨傾盤灑下。
夏天的雨雲給大地帶來了濕潤的雨水,也帶來了勃勃的生機。
兩匹馬兒一掃剛才的疲憊之色,嘶鳴著在大雨中暢快地淋浴,有巨大的海東青,從天空中盤旋而下,一個俯衝擒住草叢中逃竄著躲避雨水的灰兔,然後接二連三的有數隻海東青落了下來,尖爪利隼一起撕扯著不停掙扎哀鳴的兔子,然後翅膀一扇數隻大鳥一齊撕扯著獵物飛上雷電交集的天空,迅速變成天邊的一個小黑點。
站在被暴風雨席捲的大草原,第一次覺得人類在大自然的面前是如此的渺小,而這片前一刻鐘還像世外仙境的大草原其實也隱藏著自然界優勝劣汰的殘酷生存法則。
人類,何嘗不是如此呢?東黎國現在被列強環繞,如果在不奮發圖強,遲早想剛才那隻灰兔一樣撕扯吞噬的命運,而作為東黎國未來國君的小七,肩上背負著的就是這樣的一副在艱難中生存並變得更強大的重擔。
若水把視線從海東青消失的方向收了回來,凝視著這鋪天蓋地,無邊無際的大雨,覺得它就像一幅由天上垂落的布幔,將天與地緊密地聯結在一起,也把她和小七的命運緊緊的聯繫在一起。
小七卓然挺立在她的身邊,任由雨水濕透全身的衣衫。
「小七!」若水心中漲滿了各種情緒,像是憐惜心疼他的艱難,又像是為他的堅強和迎難而上餓勇氣感到驕傲,更慶幸自己能在這個異世找到一位和自己心意相通的伴侶。她突然輕輕呼喚道。
小七他轉頭向她展露了一個笑容,伸開雙臂攤掌承接落下的雨水,說:「只有在下雨時,人才會感到和老天爺有點關係,像現在這般淋得衣衫盡濕,更是關係密切。」
若水定定地看著他,這漫天的飛疾雨似乎將他們分隔開來,又似乎將他們聯繫得更緊密。
大草原氣候,就像老天爺多變的臉,暴風雨說停就停了,淋得暢快無比兩匹駿馬在積水草地上歡騰跳躍,吃飽喝足的海東青從天空中俯衝下來,在馬屁的不遠處張大的雙翅梳理被雨水打濕的羽毛。
太陽從烏雲破開的裂縫中投下一束束的光簾,照在綴著雨珠青草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輝,一眼望去,好像在那片翠綠的草野上掩藏著閃耀的珠寶。
一件披風並未能替若水遮擋多少的風雨,兩人此時都是全身濕透。
小七轉頭凝眸看著若水。
她光潔美好的俏臉上綴著幾顆雨珠,一縷濕透的髮絲粘在她的額頭上,他緩緩地伸出手指為她撩去那縷髮絲,就在他的手指與她相觸的一瞬間,他仿佛躍回到與她相逢的那一刻,此後的一幕幕緩慢掠過他的腦海。
一個意外讓他覺得自己充滿絕望嗜血的人生原來也可以充滿甜美和溫暖的色彩,讓他覺自己的心臟原來也可以如此新活的跳動。
是否冥冥中他們的命運早已被安排註定將糾結在一起?回首過往,他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儘管現在她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心中仍有一點不敢相信的不真實。自從遇見她後,他就變得患得患失起來。
他越是親近她,就越害怕會失去她,哪怕是半夜醒來看著她安靜的睡容,他也依舊有一種身在夢中的不真實的感覺。
一陣輕風吹過,帶走若水的溫暖,令她禁不住打了寒戰。
小七輕笑著搖搖頭,愛憐無限地將她輕擁入懷,催動內氣,過不多久,他們的衣服轉瞬間便幹了,溫暖的氣息包圍著她,兩個相擁著看向雨後的草原。
「原來內力強大的人還有這樣的好處啊?」若水微笑道,開口打破了這個異常溫馨的氣氛。
小七有些哭笑不得的微微鬆開她一點。「內力也有很多種的,我這種是偏於炙熱的火屬性,而且有另一種人修煉的是陰冷的寒氣,被他抱一下,人很快就會變成一條冰棍!」
若水睜大了眼,看向小七:「小七,你要是能夠冰火同修就好了!簡直是冬暖夏涼,居家旅遊的必備良品啊!」
小七颳了她挺翹俏麗的小鼻子一下,「想什麼呢?就算有這樣的人,也必定是個走火入魔的瘋子!」
難道真有這樣的的人嗎?若水疑惑了一下,看見小七對兩匹馬打了個呼哨,吃飽喝足的馬兒撒著歡跑了回來。
小七先把若水抱上了馬背,自己翻身做在她的身後,竟然是打算倆人共乘一騎!
又不是沒有馬了,這樣是不是太親密了些啊?雖然周圍沒有人看著,但若水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扭了一下身子。
小七在她身後壓抑地低吟了一下,然後咬牙切齒的開口。「別動!」
若水很快就感覺到了他身體的異常,臉迅速飛紅了起來。「你這色痞子!」
馬不停蹄的疾馳了那多天,她的骨頭都快被顛酥了,他倒好,精力旺盛的還有那種興致。
「你想想,上次我們……是都是天以前的事情了?」小七一點都沒覺得不好意思,反而理直氣壯地抱怨。「我是身體強壯的正常男人,對自己的媳婦有心思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若水的身體繃得緊緊的不敢動,但嘴皮還是可以動一下的。「你快放我下去,我要自己騎馬。」
繼續和他騎一匹馬上,說不定真的會在光天化日被他給吃了,而且還是在這無遮無擋的大草原,她雖然來自開放的現代,但這樣的事情她還真做不出來。
為什麼一個古人竟然比她還開放,若水感到鬱悶無比。
小七的鐵臂摟緊她的纖腰。「我不會現在對你做什麼的,看你的耳朵都紅得快滴血了。」他嗤笑了一聲,在她發紅髮熱的耳朵上親了一下。「快跟我說點別的,轉移一下我的注意力。」
若水想了想。「這次找到母后,並父王解除『天南星』的毒性之後,你打算做什麼?」
小七笑笑:「太子妃殿下,你的話題轉得不怎麼高明哦?我自己是打算和你生幾個孩子,然後把他們都丟給父王和母后,滿足他們抱孫子樂趣。」
黃昏後的草原,天空好像被雨水洗滌得呈現出一種一塵不染的半透明色澤,東方的天空漸漸變得幽暗如墨的時候,燦爛瑰麗的夕陽依舊掛在西邊的天際。
暴風雨過後大茶大草原煥發出的勃勃生機,草原兔一邊在溫暖的夕陽下打理自己被雨水打濕的毛髮,一邊警惕的看著天空,一聽到馬蹄聲又縮到巢穴里,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探頭出來打量著共乘一騎的若水和小七。
兩匹馬兒已經吃飽喝足,又被雨水洗刷了一遍身體,好像渾身都是勁,要不是小七拉緊了馬韁,說不定就任著性子在草原上撒歡狂奔了。
「都說南越國的大草原是所有馬兒的故鄉,你看,它們一定聞到了自己生命之源的氣息。」若水的髮絲被風揚起,飄到小七的面頰上,痒痒的,他撫著她的長髮,幽幽的說。
若水悄悄鬆了口氣,看樣子小七的心思果然已經轉移了。
她真怕他再和自己討論什麼「給父皇和皇祖母多生幾個孩子」這種問題。
她不是不想要孩子,相反的,她其實是個非常喜歡孩子的人,正因為喜歡,所有她必須給自己的孩子營造一個相對健康安全的成長環境,沒有強敵環視、沒有陰謀暗算,不因為他的身份而有可能遭受各種不測……像一個普通的孩子那樣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享受童年的生活。
可現在,條件顯然還不成熟,所有只能委屈他們在等一段時間了。
看到她的樣子,小七笑了起來,知道「孩子」的話題令她緊張了。他大概也知道她顧忌什麼,所有也不逼她,一切順其自然慢慢來吧!孩子,總會有的,當務之急是為父皇找到解藥,並找到母親把她接回東黎國,讓父皇和母親晚年可以活得更幸福一些。
到時候,他們一家人就真正團圓了,父皇、母后、相愛的女人和他,已經他們未來的孩子!
當腦海中浮現出那幅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畫面的時候,小七的臉上就忍不住浮現起憧憬的笑容。
「小七!」見他好一會兒沒有說話,若水覺得奇怪,想轉頭看看他。
「別動!」小七卻把她抱緊了,在她的發間親了一下。「讓我抱一抱你!」
跟剛才渾身散發出灼熱的氣息不同,現在小七的懷抱只有溫柔眷戀的暖意。若水放鬆了身體依偎在他的懷裡,指了指遠方的天空。「你看,東邊的天空依舊被夜色染黑了,西邊卻還是彩霞滿天的樣子,這片草原真大啊!」
她忽然想起,拓跋小王爺對她說過的話,他曾經豪氣萬丈地向她許諾,要把這整片的草原都送給她!
雖然當時她的心毫不為之所動,但看到這片蒼茫無際、蘊發著生機勃勃的大草原時,她卻驀然體會到了拓跋小王爺的心意。
只是她心裡有了小七,就再也盛不下第二個人了。
拓跋小王爺對她的這一番情意,她註定只能辜負。
小七卻沒留意到她複雜的心情,他放眼望向四周,發出讚美之聲:「南越國的地勢特別,這片大草原在高原上,它的西邊是戈壁大沙漠,而現在我們就是在南越國最遼闊的大草原上。數年前,我曾來過一次,我看到太陽從這片草原的東部升起,一整個時辰以後,陽光才可以照遍整個草原,當時,我真是驚奇極了!」
若水有些咂舌,又有些疑惑,道:「草原那麼大,今晚我們能找到地方休息嗎?」他們在草原上過了差不多一天了,還半個人影都沒有見到呢!
在雨後的大草原露宿可不是一件太美妙的事情。
「別擔心!你看,草原的牧民都是逐水草而居的,只要能夠找到水源,我們就能找到牧民,在他們的氈包中借宿一夜了!我直到現在還經常想起烤羊腿的美味,還有馬奶酒,剛開始喝的時候覺得難喝無比,但喝慣以後就越喝越停不下來……」
若水已經連吃了三天的乾糧,聽小七這麼一說,只覺得越發餓了。「那咱們快點趕路!」
「放心,我們一定會在天黑前找到牧民的。」小七自信滿滿地說道,一提韁,跨下的駿馬立刻奔馳起來。
若水渾身放鬆的依在他的懷裡,興致盎然的欣賞黃昏下的大草原美景。
漸漸的,她的耳邊開始出現馬嘶聲和羊群咩咩的叫聲。轉眼朝正前方看去,視線的最遠處出現了一幅落日下,牧人策馬揮舞這長鞭驅趕羊群歸圈的大草原特有的唯美畫卷。
這種美不是用財富金錢能夠堆砌出來的,之所有那麼美,是因為之中充滿了濃郁的生活氣息。
若水不由地屏住呼吸,動情地看著這一幕。
在牧人的馬匹旁奔跑的牧羊現了小七和若水的蹤跡,對著他們的放心發出警惕的狂吠。
牧人朝他們的方向看來,高聲問了一句:
「遠方的朋友,打哪裡來的?」他說的是南越國的語言。
為了這次南越之行,若水特意找通譯學習了南越語。說起來這種南越語並不難學,音節比較單調,用詞也比較簡練,她只學習了十數日,已經能粗略聽得懂,也能說一些簡短的句子了。
小七遠遠的朝牧民行了一個扶胸禮,朗聲說道:「我們是從東黎國來的,想在朋友的氈包中借宿一夜!」說的竟然也是南越國的語言,而且語音嫻熟,不知道比若水要強出多少倍。
若水不由轉頭驚奇地看向小七,他什麼時候學會的南越語?她居然半點也不知道。
小七像是猜出了她想問什麼,臉上微微一紅,卻不回答。
他知道,這片草原上的牧民都是性格磊落,說話做事直來直往,不喜歡拐彎抹角的繁文縟節,所有他一開口就提出了自己的請求,這樣反倒能夠打消對方的戒心。
果然,那牧民聽他這麼一說,爽朗的大笑起來:
「每一個到大草原來的人,都是我們最尊貴的客人,請隨我來吧!天快黑了,我讓瑪依朵為客人們準備烤羊腿和馬奶酒!」
小七和若水齊聲向那牧民道謝,跟在那牧民身後緩緩行去。
若水回眸微笑看著小七,一雙波光粼粼的大眼睛仿佛在說:剛才還念念不忘這草原牧民的烤羊腿和馬奶酒,現在終於得償所願了吧?
小七溫柔地揉了揉她的頭髮,好一會兒才低聲問道:「水兒,你怎麼也會說南越國的語言?」
「怎麼,只准你自己一個人偷偷地學南越話,我就不能也學上一學嗎?」若水挑了挑眉,反問道:「小七,你的南越語說的很好啊,我記得上次南越公主來咱們東黎的時候,你還不會說呢!不但不會說,連人家南越國的風俗也不曉得,居然拔出劍來,揮劍斷袖……」
她話未說完,小七已經漲紅了臉,抱著她的雙臂一緊:「不許取笑我!」
若水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小七想到上次的情景,就心有餘悸。正是因為南越國公主的教訓,他才下決定苦學南越語和南越風俗,唯恐此次的南越之行,再鬧出什麼不可收拾的事情出來。
兩人一騎,隨著那牧民下了緩坡。
緩坡下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湖泊,平滑如鏡的水面上倒映著夕陽的霞光,煥發出瑰麗的光彩。
湖畔有大大小小數十個由牛皮羊皮等製成的白色氈包,每個氈包前面都升起了裊裊的炊煙。
身穿南越族服飾的女人們,正在氈包前準備晚飯,孩子們則圍著氈包嬉笑玩鬧。
孩童獨有的純淨得不含一絲雜質的單純笑聲交織在牧人們吆喝牲口們迴圈、和牧羊犬的犬吠聲和牲口們的鳴叫聲中,真正是一幅牧民晚歸圖的美景,充滿了讓人嚮往的無憂無慮、無拘無束的生活氣息。
若水和小七看著這一幕,握著的雙手不由一緊,都覺得心中暖洋洋的。
誘人的食物香氣瀰漫在空氣之中,勾得二人越發飢腸轆轆起來。
「尊貴的客人,請到這裡來!我先領你們去拜見我們這個部落的長者。」
剛才和小七他們打過招呼的牧人已經下馬,站在最大的氈包面前,身邊還站在一個身材跟他一樣高壯的牧民漢子,正用好奇卻不失熱情的目光看著他們。
小七在氈包還有十餘丈的距離就下了馬,然後把若水也抱下馬來,他對氈包前的幾個牧民再一次行了撫胸禮,才隨著他們走了進去。
氈包內盤腿坐著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草原的烈日和大漠的風沙在他的臉上雕刻出深刻色歲月痕跡,看起來已經有一百歲那麼大的年紀,但他的一雙眼睛卻依舊清澄明亮。
「尊貴的客人,這位是我們部落的旺卓長老。」那牧民介紹道。
小七和若水恭敬地給旺卓長老行禮。
這種尊敬是出自於對一位飽經風霜的老者的最真摯的敬意。
「我們從東黎國來,想要走遍南越國欣賞最美麗的風光,我叫小七,她是我的妻子水兒,見過旺卓長老。」小七行過禮,直起腰來,身姿挺拔地說道。
「呵呵呵,尊貴的客人,不要多禮。咱們能在這片最寬廣的草原上相遇就是緣分,是長蒼賜予我們的緣分。客人們儘管留下來多住幾天,我讓達瓦帶你們到處去轉轉,讓你們盡情欣賞我們最美麗的草原風光。」
卓旺長老飲經風霜的臉上綻放出慈和的笑容。
是夜,為了招待遠方來的尊貴客人,這個百餘人的的草原牧民部落進行了最隆重的篝火晚宴。
男人、女人和孩子們都穿上了節日的盛裝。
若水從氈包里出來,一眼就看到那竄得十餘尺高的焰火,把湖畔草原的天空映得通紅,新鮮木柴燃燒的油脂香味和烤肉的味道在鼻端縈繞。
對於在草原上生活的牧人來說,木材做的燃料可算得上奢侈品,草原女人們平時做飯用的都是被烈日曬乾的牛羊糞便,而今晚,用最最真摯的熱情來歡迎他們的牧民,居然把他們儲存了很久準備用來過冬的木材都了,這使得若水有些不安。
緊隨著若水從氈包中出來的是旺卓長老的孫女,叫做朵拉姆,十七八歲的樣子,是一個身材高挑長相明艷的姑娘。
她笑語:「我們在那邊……」她伸手指了指南邊。「我們在哪裡找到了一個樹林,木材,用完去哪裡找,就可以了!」
朵拉姆會說東黎語,雖然有些生澀,但對於常年在茫茫大草原上逐水草而居的牧民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朵拉姆,你的東黎語說得很好,是旺卓長老教你的嗎?」若水真誠的讚美道。
朵拉姆甜甜地笑了起來,臉上也被遠處得篝火映照得有幾分酡紅。
她帶著幾分羞澀幾分磊落的搖了搖頭:「不是!是一個和你們一樣從東黎國的尊貴的客人教我的。他每年都會來一次大草原,我的東黎話就是跟他學的。他很耐心地教我,可是,今年的雨季都快過了,他還沒有來。」
說到這裡,她的語氣和表情都有幾分失落和悵然。
東黎來的客人?
若水斜眼一瞥,只見朵拉姆的臉上漾起了一片紅暈,心中登時瞭然。
眼前這個小姑娘一定是喜歡上那位來自東黎的尊貴的客人了。
但這種萍水相逢的緣分,真是可遇不可求。
她不禁為自己和小七相遇、相知、相守感到慶幸萬分,同時也暗暗地同情眼前這個單純而痴情的姑娘。
「別擔心,他也許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只要他的心裡有這片大草原,他總會再來的!」若水一語雙關的說道。
朵拉姆的情緒很快就過去了,她笑著點點頭:「尊貴的客人,你說得對,該來的總會來的!就算不來也沒有關係,只要朵拉姆的心裏面記著他就行了!老阿爸說過,天上的雲彩雖然有相遇的時候,也有分開的時候!不論是相遇還是分開,都是長生天的安排,我只要接受長生天的指引,保留一顆最真誠的心就足夠了。」
若水心中忽有所動,她怔怔地看著朵拉姆,也不知道是該心疼還是該佩服這個單純痴情的姑娘,只能摸了摸她頭,以示對她的支持。
朵拉姆拉著她的手:「姐姐,我們快過去吧,你的男人應該等你都等著急了。」
我的男人?若水因為朵拉姆對小七的這句稱呼微微漲紅了臉。
所幸夜色深沉,沒有被那個語出驚人的小姑娘發現。
小七此時正圍坐在篝火的旁邊,和他身邊的達瓦喝酒說笑,烤的吱吱冒油的碩大羊腿被巨大的鐵盤盛著放在他們面前的草地上。
聽到腳步聲,周圍的人都不約而同的朝若水和朵拉姆的方向看過來。
火光映紅了半邊天,將兩個姑娘窈窕的身影映照得清清楚楚。
小七聽到周圍人發出一片抽氣聲,然後看到每個牧民都睜大了雙眼,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的心上人。
他口角含笑,看向若水的目光中又是得意又是欣賞,為她這種出類拔萃的裝扮讚嘆不己。
達瓦嘖嘖地發出讚嘆聲,對著小七翹起兩根大拇指,夸道:「你的女人,美得像咱們草原上的太陽!朵拉姆是咱們部落里的一枝花,可你的女人,硬生生地把她比下去啦!」
小七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讚美之聲,他的心情激盪,目光炙熱如火。
若水穿的是一套朵拉姆的衣裙,南越國的服飾和東黎國大異,卻能更好地勾勒出她苗條纖細的腰身,她在晚霞中冉冉走來,宛如一朵草原上迎風款擺的百合花,幽香沁人。
達瓦目不轉睛地看著若水和朵拉姆越走越近,突然臉色黯了下來,瞅著小七,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低聲道:「客人,你的女人太美,草原上不光有好客的牧民,還有兇狠的豺狼,希望你能保護好你的太陽,別讓她被豺狼搶了去。」
豺狼?
達瓦意味深長的話,讓小七揚起了眉梢,他神色自信地答道:「謝謝你的提醒,我會保護好我的女人,否則,我就不配做他的男人!」
達瓦看了看小七的肩膀,又和自己的肩膀比了比,搖了下頭,神態中滿是不信,嘆了口氣,卻不再多說了。
小七站起身來,微笑著對著若水伸出手去。
他這一長身站起,草原上的姑娘們人人都覺得眼前一亮,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身上。
若水和朵拉姆也頓住了腳步,向他瞧去。
出乎若水意料之外的是,小七居然也換了一身南越國草原牧民的打扮。
他烏黑髮亮的頭髮在耳旁編成兩條長長的髮辮,額頭上抹著一根不知道什麼動物的皮毛做成的兩指寬的抹額,抹額的中央還綴著一顆綠松石,身上的錦袍也換成了牧民的氈衣。
他這樣的人,這樣的長相、這樣的氣勢,即便身上穿的是普通到有些粗陋的牧民的衣服,也能散發出一股尊貴之氣。
越是普通的裝扮,越是顯得他英姿勃發,氣勢迫人。
姑娘們的芳心都不由自主的怦然而跳,臉上也悄悄飛上了紅暈,低下頭去,不敢瞧他容光煥發的臉,可是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偷眼向他打量。
看到這樣的小七,若水的心突然跳得飛快,臉頰發燙,明明他是她最親密的人,他卻給他耳目一新、再次相識的感覺。
「哎呀!姐姐,你的男人居然長得那麼好看!不但好看,還很有男子氣概呢!」朵拉姆看直了眼,等到回過神來,立刻爽朗地大聲讚美道。
聲音響亮,讓周圍的人全都聽得一清二楚,草原人登時發出一陣鬨笑聲。
朵拉姆被眾人笑得紅了臉,羞得直跺腳。
若水微微一笑,只覺得臉頰發燙,不知道是不是被火烤的,她剛想抬手摸摸自己的臉,卻突然被一隻溫暖的大手握住了。
「水兒,你真美!」小七由衷地讚美道,他落在她臉上的視線炙熱無比,連握住她的手心也變得滾燙了幾分。
眾目睽睽之下,他要不要說得這麼直白啊?若水忍不住瞪他一眼,想甩開了他手,卻被他握得緊緊的。
「尊貴的客人,我幫你的女人打扮的,美吧!」朵拉姆看看小七,又看看若水,覺得二人簡直就像是天生的一對,再也找不出更相配的了。
我的女人!
小七隻覺得心裡一甜,他轉頭鄭重地看了朵拉姆一眼,非常認真地點頭,真誠地說道:「謝謝你,朵拉姆,你把我的女人打扮得很美!我很喜歡。」
朵拉姆紅了臉,笑著說了一句:「明天,我會把她打扮得更美!」說完,甩了甩滿頭的小辮子,扭身跑過去搶烤肉吃了。
小七和若水對視了一眼,隨即笑了起來。
「水兒,餓了吧!來,我們去吃東西!」小七拉住若水的手,走到篝火旁,學著牧民的樣子,盤膝坐了下來。
篝火旁,男男女女圍著火堆跳起了歡樂的舞蹈。
香濃的奶茶,甘醇的美酒和烤得香氣四溢的牛羊肉,各式各樣的美食紛紛擺上桌面。
小七溫柔細緻地用鋒利的匕首為若水把烤羊腿上的肉割下來,一片片排好了放在她面前的盤子裡,惹得周圍的牧民直向兩人發出善意的笑聲。
若水有些不好意思,她扭頭看向周圍,只是牧民們不管男女,都是人人捧著一根羊骨頭,啃得津津有味,像她這種斯文的吃法,在這些牧民眼中算得上是異類了吧。
所謂入鄉隨俗,在這樣熱鬧的氣氛里,她不介意和他們一樣,大塊吃肉,大口喝酒。
她伸手取過一隻烤得香酥噴香的羊腿,張口咬了下去,濃香四溢的油脂流進她的嘴裡,果然,這種原始粗獷的吃法,才能品嘗到羊肉的美味。
旁邊的達瓦哈哈大笑起來,對著若水翹起一根大拇指,贊道:「把羊肉割下來吃,的確是吃相好看些,卻失了幾分樂趣,你這位姑娘,不錯,很不錯!長得溫溫柔柔、文文弱弱的,卻有幾分我們南越國的豪邁風範,來!我敬你一碗!」
若水嚇了一跳,看著達瓦遞給她的那隻醋缽大的碗,不由發怔,猶豫了一下才接了過來。
這南越國的牧民們太豪放了,瞧瞧人家是如何喝酒的?不是「我敬你一杯!」而是「我敬你一碗!」
可是那碗口比人的腦袋還大,若水估計,喝完這碗她估計就得躺下了!
但若水也知道,草原民族的熱情是不能拒絕的,否則會被他們視為對他們的輕視和侮辱。
若水心一橫,仰起脖子,「咕咚咕咚」把一大碗的馬奶酒幹得一滴不剩。
小七知道若水好酒,他先前並不擔心,可是沒想到,若水一碗酒下肚之後,臉上迅速綻起了桃花,眼中更是水汪汪的,雖然美得動人之極,但他還是一眼就看了出來。
若水……醉了!
「水兒!」他剛剛擔憂的喊了一聲,若水就身子一軟,倒在他的懷裡,睡過去了!
若水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
她眼睛還沒睜開,就痛苦地呻吟了一聲,只覺得自己的腦袋裡面有一千個小人在跳舞打鼓,太陽穴突突地痛,腦殼好像都快要裂開了一樣。
我的天哪!
原來宿醉的感覺這麼難受!若水在心中哀嚎了一聲,抬手想揉一揉自己的腦袋,卻被一隻溫暖乾燥的手握住了。
「頭疼?難受吧?」一個沒好氣的聲音在她耳邊道。
若水點了點頭,隨後覺得一塊溫熱的毛巾湊了上來,幫她輕輕地擦著臉,讓她頓時覺得清醒了不少。
她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小七那張又好氣又好笑的臉。
若水對著他微笑了一下。「小七,早啊!」
「還早?不早了!太陽都曬屁股了!你這丫頭,真不讓人省心,喝醉了酒,居然鬧騰了一夜!」小七忍不住抱怨道,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彈了個脆響。
「啊?」她竟然睡了那麼久嗎?氈包裡面沒有窗戶,視線昏暗中她都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時辰了。
若水趕緊坐起身來,因為動作過猛,身體酒意未散,她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小七忙伸手攬住她的腰間,微微用力,就讓她靠在了自己溫暖強壯的胸膛上。
「讓你逞能,居然一口氣喝那麼多酒,現在才知道難受了吧?你可知道那馬奶酒乃是他們牧民們釀了整整一年的烈酒,酒勁強大無比,就連我也不敢一口氣喝乾一碗!你這丫頭平日裡恁地聰明,卻做出這等糊塗事!」
小七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細嫩的頸脖肌膚上,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按在她的太陽穴,力道適中又富有技巧的按摩起來。「這樣是不是舒服點?」
「嗯,好舒服!」若水閉上眼睛,放鬆身體靠在他懷裡,「對……再用力一點……」
她的聲音又嬌又糯,小七聽在耳中,只覺得一陣口乾舌燥,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若水忽然發現小七在她太陽穴上按摩的手指居然停了下來,指尖的溫度也上升了很多,正在奇怪,但馬上感覺覺到身後的胸膛變得灼熱和僵硬了幾分,連噴在她頸部的呼吸都帶上了幾分灼熱的溫度。
若水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女,哪裡還會不明白小七的這種反應意味著什麼,登時臉上一紅。
她和小七已經好幾天沒有親熱了,沒想到自己只是低吟了幾下,他就受不住了。
但現在顯然時間和地點都不對,他們總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在別人的氈包里胡天胡帝吧?
若水悄悄咽了下口水,想不動聲色的悄悄與他拉開一點距離。
但是立刻,她身後傳來一聲沉重的帶著某種痛苦壓抑的呼吸聲。
「你要再敢動一下,我……我就馬上親你!」小七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個刁鑽古怪的丫頭,她知道他忍了多少天了嗎?
前幾天一直在趕路,沒有時間也沒有地點,但是昨天晚上好不容易找了一個安穩的地方休息,原本以為可以……誰知她居然給他喝醉了!
她一晚上輾轉發側的往他懷裡供,身上還散發著醉人的酒香,要不是他不願意在她意識不清的時候……她早就不知道被他吃干抹淨多少回了!
照顧了她一晚上,好不容易到天亮的時候他的心火才平息了些,她居然有發出那種聲音來撩撥他,還在他的懷裡動來動去。簡直就是再要他命啊!
若水一聽他這話,果然乖乖地伏在他懷裡一動不動。
門帘突然掀起,朵拉姆走了進來,一眼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夫妻緊緊摟在一起的恩愛畫面。
若水和小七同時一驚,臉上一紅,小七不好意思地鬆開了若水。
和東黎國受禮教束縛的女子不同,朵拉姆看到這樣的畫面,非但一點不好意思和尷尬的感覺都沒有,反倒還大大方方的讚揚起來:。
「你們夫妻的感情真是好啊!一大早就怎麼恩愛!」
小七不滿地想道:「要是你不闖進來,我們過一會兒會更加的恩愛!」
若水微微一笑,站起身來,道「朵拉姆,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姐姐,我是來給你送解酒湯的!」朵拉姆把手裡的一個陶罐遞給她,熱情地說道:「一看你就是喝不慣我們草原酒的人,昨晚一碗馬奶酒就讓你醉倒了,今天早上難受了吧?喏,這是我給你熬的解酒湯,雖然不怎麼好喝,但很有效!你快趁熱喝了,很快就不頭痛了!」
若水的頭確實還在作痛,雖然那陶罐里的味道著實刺鼻,但這是朵拉姆的一番好意,她無法拒絕,於是在朵拉姆關切的注視下把解酒湯一飲而盡。
這……這也太難喝了!
有酸有苦有辣,總之是各種奇怪的味道!
她的眼睛鼻子眉毛全都皺到了一起。
朵拉姆看著若水滿臉糾結的表情,咯咯地笑了起來:「我沒騙你吧,真的很不好喝吧?不過真的很效,你看看,是不是頭不暈了?」
若水忍不住點點頭,雖然這湯的味道不佳,但效果確實很好,她的頭果然不疼了。
「朵拉姆,你這解酒湯是用什麼熬的?」若水最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朵拉姆歪著腦袋想了想,屈指數著:「就是我們草原上盛產的月光草,還有紫蘿花,還有苜蓿草的果實。」
「這三樣東西難得嗎?」若水問道。
朵拉姆笑了起來:「不難得!草原上到處都是,姐姐你要是喜歡,等你走的時候,我送你一大筐。」
若水微笑道:「好,那多謝朵拉姆妹妹了。」
這三種東西都是她從來沒聽說過的東西,沒想到湊在一起會有這種治療頭痛的藥效,等她帶回去好好研究,說不定會研製出一種新藥。
小七看若水雖然笑著,眉尖還是微蹙,於是從懷中摸出一隻荷包,取出一顆蜜漬烏梅餵給她吃。
那烏梅的清香和蜂蜜的甜美一下子就吸引了朵拉姆的注意。
「姐姐,你吃的什麼?聞著好香!」
若水笑笑,從小七手中把裝了蜜漬烏梅的荷包取過來,整個塞到她的手裡。
「是蜜漬烏梅,很好吃的,這個都給你!」
朵拉姆忙不迭的掏出一顆蜜漬烏梅放到嘴裡,閉起眼睛陶醉的說道:「真好吃!你自己做了?」隨即顛來倒去的看著手裡的荷包。「荷包也很漂亮,送給我了?」
見若水點頭,朵拉姆立刻歡呼地跳起來抱住她。「姐姐,你真是太好了!我不能白收你的禮物,我決定了,我要用另一個禮物來報答你!」
若水還來不及阻止,朵拉姆已經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小七和若水相視一笑,雙手握了握,他二人自是不會在意朵拉姆送的禮物是否貴重,但那代表了小姑娘的一片心意。
朵拉姆很快跑了回來,手裡抱著一套衣服和帽飾。
「姐姐,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套衣服,我還沒有穿過,我決定,把這套衣物送給你了!」說完對小七甩了甩下巴,滿頭小辮子飛揚:「你先出去,把你的女人交給我!我會讓你看到比昨晚更美麗的她!」
小七微笑著退出帳外。
只聽得帳篷里兩個女人嘰嘰喳喳地聲音響個不停。
「朵拉姆,你這麼重的禮物,我受不起,我不能收。」
「姐姐,你一定要收,我們南越國的女人從來都不會平白收別人禮物的,何況這個蜜漬烏梅,非常好吃,我很喜歡!」
「朵拉姆,這個可不可以不戴?」
「不行不行,除非你不喜歡我送你的禮物!」
「我……喜歡!」
「那就坐著別動!」
「……」
當若水再次出現在帳篷外面的時候,小七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草原上的牧民們也投來了一道道驚艷的目光。
雖然小七早已經見慣了她的容貌,卻沒有想到在換上南越國服飾後,她所展現出來的異族風情更讓他怦然心動。
她頭上戴著繡有各色花紋的氈皮小帽,四周垂著亮晶晶的珠飾,一身與東黎國截然不同的南越禮服,更突出了她的玲瓏美感。
「好看嗎?」朵拉姆的聲音得意洋洋地響了起來。
小七點頭,衷心讚美道:「很好看!」
「那當然了,這可說我最心愛的一套衣服呢!」朵拉姆拉著若水的手,欣賞地上下左右打量著:「姐姐,你穿得那麼好看,怎麼能躲在氈包里呢!今天的天氣很好,你們去欣賞一下我們大草原的美景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哦!」
小姑娘笑嘻嘻的說完,就飛快地跑開了。
小七走過來握住若水的手。「走!難得有機會來到這大草原,不去欣賞一番,簡直是辜負了這一番美景。」他說到美景這兩個字的時候,眼睛一直是看著若水的。
若水抿唇笑了起來,回握著他的手點點頭。
二人上了馬背,雙腿一夾,兩匹駿馬如飛般向遠處的草原馳去。
風過處,突然遠遠地傳過來一聲呼喊:「七哥!七嫂!八弟我來了,你們等等我啊!」
一個滿臉風塵僕僕,滿身狼狽不堪的少年,看到他們的背影,雙眼一亮,立刻撒開腳丫子,追在二人的身後,放聲大叫。
「水兒,我怎麼好像聽到老八的聲音?」
小七猛然一勒馬韁,回頭往身後瞧去。
只見茫茫的大草原上,只有一些五顏六色的小花,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看到。
若水也勒住了馬,凝神遠眺,也沒有發現半個人影。
「小七,你聽錯了吧,」若水掠了一下鬢邊的散發,微笑道:「老八怎麼可能會到這裡來?他現在應該在宮裡面照顧父皇。就算他要走,但是以我們的腳程,就算咱們前腳剛走,他後腳就跟過來,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趕上咱們啊。」
小七想了想,覺得若水說的有道理,他也笑了起來,掉轉了下馬頭,看向前方。
「看來我對他實在是不放心,把他這樣一個不羈的人留在皇宮裡,以他的性格,能呆上三天,就算是他耐心好了。」
聽了小七的話,若水的腦海里忍不住想像出老八被朝中重臣圍著,大家七嘴八舌的和他討論「若水」三城該如何修繕以及擬定稅賦方案的時候,老八那抓耳撓腮、焦頭爛額的模樣。
想著想著,她就撲哧一笑,風致嫣然。
「水兒,你笑什麼?」
「我想像老八就像是一隻活蹦亂跳的猴子,硬生生地被你用繩子拴在了皇宮裡,只怕咱們回去的時候,憋也憋死了他。」若水抿著唇,笑得眉眼彎彎。
小七對老八的性格還是比若水更了解些,聞言,他哈哈一笑,揚起眉道:「他是父皇的孩子,為父皇分憂也是他應盡的孝道!好了,咱們不提他了,今天我要帶你好好欣賞這大草原的風光,也不枉我們白來一趟,走吧!」
他從馬上探身過去,一伸手圈住若水的纖腰,把她從另一匹馬的馬背上帶到自己的身前,手中的馬鞭在半空中一抽,發出一聲擊打空氣的脆響,低喝一聲:「駕!」
他跨下的馬兒立刻放開了四蹄在寬廣的大草原飛奔起來,而另外那匹無人騎乘的駿馬更是撒著歡跑在了最前面。
若水看著自己騎來的那匹灰色的駿馬,不由想起了拓跋小王爺送給自己的那匹千里雪。
如果論神駿,那千里雪更在這兩匹馬之上。
拓跋小王爺曾揚言,讓自己騎著千里雪來南越見他。可是,都是這小七心眼太小,得知那千里雪是拓跋小王爺送的,竟然不讓自己再騎。
如今那匹千里良駒,就這麼孤零零地被養在太子府里,不得一展駿足,不能不說是個遺憾哪。
若水收回了思緒,看著前方一望無垠的草原。
「小七,咱們去哪?」她揪緊了他的衣襟問道,她的聲音被馳騁的風吹得模糊不清。
小七答道:「先去找達瓦,問問他附近最美的風景在哪裡,然後……」他俯首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然後告訴他,我們今天晚上不回部落休息了,免得他們擔心出來找我們。」
不回部落休息,那他們睡哪裡?
若水疑惑,抬頭看他,視線卻與他灼熱的目光在半空中對了個正著,頓時明白了他「不回去部落休息」是什麼意思!
她臉上的溫度漸漸升高,卻並沒有出口拒絕。其實,她也很想念他溫暖厚實的懷抱。
小七臉上的笑容立刻蔓延到了眼中,她那盈盈一低頭,有著說不盡的柔媚風情,讓他的心怦然而動。
他的水兒也想念他呢!這如何不讓他感到幸福和欣喜!
胯下的馬兒像是一陣馳騁在草原上的風,驅散了大片大片雲朵般的羊群,引得正在吃草的牛兒好奇的看著他們,周圍熱情的牧民們紛紛向他們打招呼。
若水和小七向牧民們微笑著頷首回禮。
經過昨天的暴風雨,深埋土地中的草籽在一夜間吐出嫩綠的草芽,為一片深綠色的大草原又注入了幾分鮮活的色彩。
若水依偎在小七的懷中,任馳騁的風兒吹揚起自己的長髮,與他的糾纏在一起,就像他們的生命般再也不能分離。她深深地嗅吸著清新濕潤的空氣,覺得就連風兒,也充滿了大草原滿含生機的綠意。
達瓦遠遠地就看見了他們,脫下氈帽朝他們揮舞,高聲叫道:「尊貴的客人們,你們這是要遊覽我們美麗的草原風光嗎?需不需要我給你們做嚮導?」
駿馬很快就在達瓦的身邊停了下來,剛才還保持全速的馬蹄在小七的馬韁一勒之下就完全停了下來,而坐在馬背上的人還坐得穩穩的一絲顛簸都沒有。
達瓦先是被全速朝他奔來的駿馬嚇的後退了一步,馬蹄嘎然停在他身邊的時候,他的臉上很快就露出讚嘆的表情。
「好馬!好騎術!尊貴的客人,你的騎術之精、馬匹之優良比起我們南越王子殿下的玄甲騎兵也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惜你是東黎國人,否則加入騎兵隊,一定能得到我們王子殿下的重用的!」
拓跋小王爺?
小七揚起了眉毛,避重就輕的笑著答了一句:「過獎了!我們明天就要離開了,朵拉姆告訴我們今天一天都會是好天氣,所以我們想趁此機會遊覽一下大草原的美景,想請達瓦先生給我們指指路。」
「『先生』二字可不敢當!我連大字都不識幾個呢!」人高馬大的壯漢竟然又幾分羞澀,有因為得到小七的尊重而顯得很是高興,到了個呼哨把自己的坐騎召了過來。「旺卓長老昨天交代過我給尊貴的客人做嚮導的,我帶你們到處去走走吧!」
說著就要上馬。
「昨天剛好下了一場大雨,正是放牧的好時候,我們不敢耽誤達瓦兄弟的正事,你只需要給我們指個方向就好。」小七卻婉轉的拒接了他的好意。
達瓦楞了一下,視線在小七和若水的臉上掃了一會兒,然後恍然大悟的笑了起來,伸手在小七寬闊的肩膀上拍了幾下,露出「我明白了,我不去打擾你們」的表情。然後朝東邊指了指。
「在那裡,每年雨季的時候都有幾個湖泊,風光實在不錯,你們可以去看看。那裡還有一片小樹林,裡面有一間獨行牧人留下來的小木屋,你們晚上可以在那裡休息。」
小七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眼睛一亮,笑道:「多想達瓦兄弟的指點,我們這就去欣賞一下草原湖泊的美景,明日一早再回來和各位辭行。」
他抖了抖馬韁,正準備打馬而去。
達瓦卻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的馬韁,猶豫了一下還是鄭重提醒道:「尊貴的客人,請勿因為貪戀草原的美景而忽略了其中隱藏的危險,特別是千萬不要縱馬進入草原西邊的戈壁大漠。」
這是小七第二次聽達瓦說出類似的話了,他握住馬韁,神色淡然地看著他隱藏了一絲驚恐不安的眼睛:「達瓦兄弟,有什麼話不妨明言。」
達瓦的嘴唇囁嚅了幾下,終於吐出了兩個字。
「狼盜!」
仿佛短短的兩個字中隱藏了令人恐怖的忌諱一般,他說完閉緊了嘴巴,再不肯多說半個字。
「狼盜?」小七的眼中射出一道森冷的戾光,又很快的消失在眼底。他點了點頭。「多謝達瓦兄弟的提醒,我會注意的!」
說完,他雙腿一夾,座下的駿馬就箭一樣射了出去。
看著他們很快在眼前消失的背影,達瓦搖了搖頭。看來尊貴的客人並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裡啊!
他們不知道那兩個字對於草原的牧民來說是一個多麼令人恐怖而又憎恨的存在。而且那位女客人的容貌實在是太出眾了,在這無憑無倚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這並不是一件好事啊!
達瓦朝小七他們遠去的方向看了很久,心中不安的預感愈來愈強烈,剛剛翻身上馬準備去把他們追回來的時候,山坡上響起了朵拉姆的叫聲。
「達瓦哥哥,小七和姐姐走了嗎?有一位客人到部落來找他們呢!」
達瓦最後看了東方一樣,最終還是嘆了口氣,調轉了馬頭,朝朵拉姆的方向而去。「他們走了好一會兒了,以他們駿馬的腳程,現在去追已經來不及了,是什麼客人到部落來找他們?」
朵拉姆搖了搖頭。「那位客人自稱叫做老八,是小七的弟弟!東黎國人的難道都是以數字來起名的嗎?比我們南越國人氣的名字還要簡單呢!」後面那句話純屬是疑惑的自言自語。
小七和若水座下的馬兒卻是神駿無比,很快就拉開了他們和部落牧區的距離。
草原的風雖然很柔和,但在疾馳之下吹打在若水的臉上,還是令她覺得臉上的皮膚崩得有些生疼。
小七的注意力無時無刻不放在她的身上,看到她微微皺起眉頭的時候,立刻替她拉起了斗篷上擋風的風帽。
「小七,不要,你這樣擋著,我就什麼也看不到了!」若水不滿地想把風帽扯下來,抬起的手卻被小七制止了。
「聽話,到達目的地前,草原的風光幾乎都是一樣的,你且忍耐一下,很快就看到了!」小七柔聲道。
他知道草原上的風有多烈,她的肌膚那麼嬌嫩,他不想讓她受到半點損傷。
「好吧。」若水雖然覺得氣悶,但是聽到小七的柔聲細語,她的心裡就甜絲絲的。
小七安撫地摸了摸她被風吹得有些發乾的嘴唇,許諾道:「再有半個時辰,咱們就能到了!到時候我去打兔子,去湖泊里摸魚,然後烤來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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