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
律風荷的話斬釘截鐵,甚至都沒有解釋自己要找的是什麼,只說了一句:「必須找到,必須帶回去。」
紅塵也二話不說就答應。
雖然小恆看他們的表情,就像在看兩隻瘋子,但他竟然還是說什麼都不走。
紅塵勸了他半天,小恆欲言又止,卻愣是一定要跟著。
於是沒法子,只好帶著他這個嚮導繼續去攀爬神山了。
&須找到什麼?」
頂著風雪,紅塵把毛皮毯子給律風荷繫緊,輕聲問道。
他們的背影剛剛消失在風雪中,旁邊的山坡上滾下來幾個人,找了個背風的地方,在行囊里掏出一些炭來,生起火,靠在一起氣喘吁吁地休息。
幾個人顯得十分狼狽。
坐在最中央的還是個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年人,右手骨折,血漬污了衣角,人也有些恍惚,面上帶著幾分驚慌失措。
&害怕?」
火堆對面,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看了著少年一眼,輕聲問。
少年一瞪眼,臉頰飛紅:「我才,才沒有。」
&也沒什麼不對。」
中年男子嘆了口氣,「我們這次出來的是四十個弟兄,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跟著蔡相出生入死十多年,從北燕回大雍的馮先生,也別想從咱們手裡討到半點兒好處,可自入雪山以來,我們追到他兩次,第一次折了十人,第二次只剩下我們六個,別說是你,就是我。也怕得厲害。」
少年不說話,眼眶微紅,半晌才道:「他也不好受……在雪山里,活不下來的。」
他不自覺顫抖了下,想起那個即便出劍殺人,讓人看了也仙氣十足的人。
他那麼瘦弱單薄,他的臉色那麼蒼白。他大概快要死了。就要死在雪山里,可是,他為什麼不走?
他輕功絕頂。黃泉門的人天然擅長走山路,他要逃走輕而易舉,何苦一定要硬撐著。
少年拼命念叨著那個人要死了,可他的腦海中。偏偏浮現出來的是怪異的影像——
那個人仙氣十足,身上雪白的貂皮大衣被染得一塊兒紅。一塊兒黑,立在山崖上,他周圍倒臥著十幾個白衣蒙面人,大片大片的血水夾雜著雪水橫流。
幾個影子在前面狂奔。他也不追,只是冷冷淡淡地看著,目光虛無。
白影里有一張少年的臉。那是自己的臉,臉上驚恐莫名。還說不出的複雜,眼睛卻亮的驚人。
少年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張臉的主人,他也許一生都不會忘記這個人了,從此以後,這人會是他的憧憬,甚至是盤踞在他心中的一座高山,也許再也邁不過去的高山……
那人卻不曾看他們這些狼狽而走的,他面無表情,張開手,接住一大片雪花,輕輕按在自己垂下來的長髮上,揉碎拂去,動作緩慢而優雅,不像是站在這等絕地,到像是在江南花叢里拂去落在肩膀上的花蕊。
&究竟是誰?」
少年知道規矩,他們執行任務,若需要殺人,不問來歷,不問姓名,就是親朋好友,也照殺不誤,可他畢竟年少,還是動了好奇心。
中年男子沉默良久,臉上露出幾分苦笑,居然也沒責備他:「他是律風荷,黃泉門少主,其實他沒什麼好說,只是別人手中的一把劍而已,我們要殺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人,他叫林旭,你一定要牢牢地記住這個名字,如果這次他不死,我們以後很可能會經常和他打交道。」
在這樣的雪天裡說一說江湖舊事,在座的人的心情也會變得平靜些許。
&說這個林旭,在被鬼谷先生收入門下之前,其實已經在江湖中薄有名氣,他那時還小,只有十三四歲,就做過一件大事,他為了給只有一面之緣的白馬門歐陽老先生復仇,偽裝潛入千門叛逆,霹靂手雷洪的老窩,憑一己之力,殺死了雷洪,要知道,自從叛出千門,雷洪此人就十分之謹慎,輕易不讓任何人近身,他武功也高,還隨身攜帶霹靂丸,裡面盛有劇毒,那時候的林旭還是個少年,根本不會武功,也許正因為此,雷洪對他的戒備沒有太深,但他居然真能一舉成功,殺人之後還全身而退,一直是江湖中的謎團之一。」
中年男子說話時,略有些感嘆,「有一種人,天生就與常人不同……他和把你嚇得到現在還瑟瑟發抖的律風荷相遇,是已經投入鬼谷先生門下之後,那時,他還沒有出師,偶爾有人稱呼,也只是一句鬼谷三公子,借著師父和師兄們的威勢,到也沒人敢小覷,只是並未涉足江湖,據說,林旭在娘胎里曾得了一種怪病,鬼谷先生也治不好,只有十萬大山里一種長在毒窟中的奇草能夠治癒,他出師的考驗,便是入十萬大山,找到奇草,治癒自己。」
&
少年可能不懂。
在場的其他幾個,聽到十萬大山的名字就渾身冒出一層冷汗,哪怕大雪也遮掩不住。
那個地方是幽冥鬼域,當年大宗師黎濤曾經進去過一次,出來之後閉關十年養傷,竟然連提一句也不敢,那可是大宗師,在普通的江湖人眼中,就是天神。
&個林旭當真孤身進了十萬大山,竟然沒死?除了黃泉門人,還有人能做到這些?」
他們很是不可思議,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林旭進了十萬大山還不會死,他又不會什麼高深武功!
中年男子的臉色也複雜:「他不光沒有死,還找到了黃泉門,哄了人家的少門主九死一生去給他勇闖毒窟,尋到奇草,又給他遍搜珍奇藥材,連黃泉門門主珍藏的至寶也雙手奉上,終於治好了他的痼疾。」
他長長嘆了口氣。「等林旭走時,少門主萬里千山相送,送到後來,就留在了他的身邊做了侍衛,多年來為他在刀光劍影里闖蕩,不知道經歷了多少艱難險阻,此等交情。其中的義氣。我們這等人,大概是無法理解,也揣摩不了的。」
「……如果可以。真不想和這種人作對,連我們都會害怕。」中年男子的目光暗沉。
可有些事,畢竟不是他們能夠做主,就像現在。他們和林旭無冤無仇,和律風荷更是八竿子打不著干係。但上面一句話,還不是跋山涉水,千里奔波,做起殺人買賣。
少年眼睛裡亮晶晶。聽得入迷。
少年人總是嚮往這個江湖,他屬於還沒有被組織里的鐵血抹滅掉常人感情的那一類,對於江湖還有他自己的憧憬。如今他面臨的對頭,很明顯就擁有一切值得他羨慕的東西。
&們還要繼續追律風荷?」
「……不必了。咱們只剩下這幾個,追上去又能如何?再說,他能出了雪山的可能還不足萬一,足夠咱們回去像蔡相爺交差,走吧,這等鬼地方,多呆一天我也不樂意。」
一行人狼狽不堪地拼命逃離雪山,丟下一堆同伴的屍骸,也不知有生之年,還有沒有機會把他們找回去安葬。
…………
&雪山里長著一種只在極為寒冷的寒潭中才生長的蓮花,墨色的,以前有人見過,取了個名字叫墨玉蓮,裡面的蓮子能解天下十三種最奇怪,最險惡的毒。」
律風荷拖著紅塵的手,走得並不快,吐出來的白氣氤氳了眉眼,讓他的臉越發不清晰,聲音也顯得艱澀。
紅塵聽得皺眉:「我也聽說過,只是這東西不是傳說?」
她仔細想了想:「傳說雪山裡有一種叫雪猴子的生物,大的有半人高,小的只有巴掌大,相傳是山神的使臣,能化作人形,他們的主食就是墨玉蓮的蓮子,不過也喜歡吃肉,尤其喜歡吃女人和小孩兒,好些人覺得它們是妖怪。」
&猴子我不知道,墨玉蓮必須有。」
律風荷輕聲道。
紅塵無語。
好一個必須有,多霸氣?
可是……一群侍衛累得幾乎要翻白眼,那些大狗狗們都放慢了速度,更努力地貼在紅塵身上,好讓她的體溫保持得更久一些。
&玉蓮都在什麼地方生長?」
&知道。」
律風荷皺了皺眉。
紅塵無奈,轉頭問小恆:「知道雪山裡有什麼湖泊之類的嗎?」既然是蓮花,肯定是水生,也許找到湖泊,就能很幸運地找到那東西。
她的運氣看來還是很不錯,沒見一眨眼的工夫,律風荷就自己蹦出來。
小恆沉吟著皺眉,半晌沒說話,正遲疑見,前面探路的侍衛忽然喊道:「有人!」
眾人抬頭,果然見不遠處的雪坡上滑下來幾個人,都是黑色的斗篷,在大雪中十分顯眼。
小恆的眼睛還行,仔細一看,就蹙眉:「是他們?他們是賊,前些日子路過我們村兒,花婆婆好心給他們喝了杯熱茶,他們卻偷了花婆婆的東西!那是張地圖,傳了好幾代人,沒想到讓他們給偷走了。」
紅塵一愣。
前面滑下來的這些人,顯然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是賊,表現得居然也毫無敵意,一碰面,就朗聲大笑:「哈哈哈,終於看見人了,這鬼地方!」
小恆氣呼呼地道:「我不認識你們,花婆婆說了,碰見賊人要離得遠一點兒,哪怕是裝,也要裝作不認得。」
他果然一扭頭,一副沒看到這些人的表情。
對面滑下來的人都是鬍子拉碴,身材高大,為首的一個揉了揉鼻子笑了:「什麼賊,明明是我們取回自己的東西,還給了保管費,那東西被損壞了一小半,我們還沒有找花婆子算賬呢,對了,你們見到我侄女沒有?她應該也到你們村子落腳。」
紅塵頓時瞭然——從村子裡出來時,和他們同行的那位夫人,應該和眼前這些人是一夥兒的。
看來小恆他們說沒見過人家叔父的事兒,也是在糊弄人。
小恆遲疑了下,低著頭不看他們。卻小聲道:「你侄女去找你們去了,幾天前就進了山,過了隘口我們分開的。」
那人本來坐著,聞言猛地站起身:「幾天前?不可能,我沒看到雨姍。」
他一下子急起來,抓住小恆的衣領,慌亂地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紅塵一伸手。剛想攔一攔。就見小恆盯著那人的眼睛看了一眼,那人就跟嚇到似的,猛地收回手。深吸了口氣,輕聲道:「是我太著急,只是我家那小侄女身體弱,又是女子。這大雪山不是她該進來的,這樣吧。諸位不如幫幫忙,幫我找一找她們?」
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頤指氣使,似乎此人常年高高在上。應該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
紅塵一笑,客客氣氣地道:「這位先生切莫著急,雪山茫茫。視線所及都是冰雪,本來就容易迷路。想必令侄女只是和你們正好走散了,不知諸位可有約定匯合的地點?若有的話,不如先出了雪山再靜靜等待?令侄女找不到你們,說不得就自己回去了。」
那人的臉色有些古怪,緩慢地搖了搖頭,「不會,她要是進山,肯定會找到我那兒,絕不會走丟。現下可能是出了什麼意外,只要回我剛才的營地附近,一定會有線索。」
說完,又盯著石恆道,「小哥,我們都姓石,百年前是一家,如今那孩子有危難,還請你……們施以援手,幫我們一回。」
紅塵揚了揚眉,微微一笑:「你對你的侄女可真有信心。」她那幾日就覺得奇怪,那位夫人口口聲聲急著找她叔父,著急是真的,進了雪山到顯得目標明確,如今看來,果然是知道她叔父在哪兒,也不知這幫人進山做什麼!
不過也懶得管,許也是什麼尋寶人吧,按照正常規矩,山里碰見互相幫襯一把那是必須,但誰也不會問陌生人的目的。
至於找人,還是算了。
&
律風荷忽然道,手輕飄飄地伸出去,在那人的衣帽上,取下一片黑黝黝的橢圓形的殘葉。
那葉子看起來很像假的,但脈絡清晰,非常特別。
紅塵:「……我就說,我的運氣實在好。」
回去馬上進賭場什麼賭一把,不用任何手段,也許她都能眨眼間就贏出一座大宅院,運氣太好了。
那個自稱也姓石的男人頓時一臉高興:「我先在這兒替我那倒霉侄女謝過諸位,來來來,大家先歇歇,我帶了好酒,烈的,絕對適口,都喝一些暖暖身子。」
他笑容滿面,特別殷勤地從行囊裡頭掏出一個大竹筒,還有一些木頭的,竹子的杯子,一人塞了一杯。
酒一倒出來,濃香四溢,酒液更是呈現出特別清澈的黃色,是上等好酒。
連紅塵都忍不住喝了兩杯,律風荷卻滴酒不沾,他的老習慣,除了林旭在的時候,肯稍稍喝上一點兒,出門在外從不沾酒。
小恆也沒喝,沉默良久,目光複雜,最後還是輕鬆下來,沒好氣地道:「看在紅塵小姐他們的面子上。」
那人也不在意,沒一會兒就和周圍人都熟悉起來,他自稱是做藥材和皮子生意的行商,經常天南海北地走,也毫不避諱,直接就說這次來山里就是想看看大雪山有沒有什麼寒性的藥材在,要是能得到些珍禽異獸,那就賺大發。
&辦法,我家人口多,養家餬口不容易。」
石老闆笑眯眯地道。
他看著還真是個生意人,講究和氣生財,連紅塵都覺得這人是個角色。
歇了片刻,狗狗們歇夠了,喝完水,站起來抖擻了一下毛髮,眾人就收拾行囊站起來繼續走。
不知不覺,一群姓石的人都走到前面,紅塵幾個稍稍落後了一點兒。
小恆走在那個石老闆身邊
&
咳嗽了聲,紅塵給律風荷使了個眼色。
律風荷點頭。
找到東西立即撤退,不攙和眼前這一群人的事兒,連那個嚮導小恆,最好也別太信任。
他們明顯有一種特別的默契,別看小恆一直表現得對紅塵一行人很是熱情。對另外這一群,特別的冷淡自持,可雙方明顯都藏著秘密,尤其是這一夥兒尋找叔父的侄女,還有尋找侄女的叔父,更是神神叨叨。
&人身上沾的也不知是不是墨玉蓮的葉子。」
律風荷忽然道,臉上的表情竟然也有些許迷惘。
紅塵愣了愣。她從沒有看過小荷這樣的表情。不過也一瞬間,又恢復了冰冷。
她忍不住一笑:「挺可愛。」
其實走得時間並不長,太陽還在半空中。但他們都有一種堂皇無措,仿佛在深淵裡漫步的感覺,就好像他們在這一大片漫無邊際的雪地里走了一年,十年。甚至要永遠地走下去,再也逃不開。
但律風荷這一點兒迷茫的小表情。到讓她的心情舒緩好些。
&了!」
律風荷猛地一駐足,閉上眼深吸了口氣,臉上露出幾分笑意。
話音未落,前面一行人就停下。石老闆招呼道:「各位注意幫我找找看,要是我那侄女真進了雪山,一定就在這附近。」
根本用不著他提醒。眾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
雪山里竟然有樹,有水。還有鋪天蓋地的水鳥,黑色的,紅色的,白色的,大的小的,拖著長長的翎毛,飛舞在山間,就像精靈,紅塵吸了口氣,肺腑之間溫暖一片。
明明雪花猶在,可雪裡面卻開著無數的鮮花,陽光下看著五彩紛呈。
&的老天!你們看,那湖泊在冒熱氣。」
團團的迷霧籠罩著一大片碧湖。
到不是熱氣,不過蒸汽朦朧,籠罩在人身上,濕漉漉的,卻並不怎麼難受。
天空中一聲長鳴,紅塵抬頭就見兩隻仙鶴飛舞,律風荷停住腳步,輕輕喘息,忽然回頭:「阿塵,你給我唱唱那首歌,就是你去年中秋,給小林唱過的那首。」
紅塵怔了下,微微一笑,果然輕啟歌喉:「……山河寂寞,夢醒夢破,黃泉歸途,獨行路漫長……煮酒黃粱歌一曲,昔年仗劍逍遙,攜手同游,只恨人世多煩憂,世間難太平,君有義,滿腔熱血,吾之劍,一劍光寒……」
她這沒什麼詞牌的山野小曲,還是當年聽林師兄瞎唱的,記詞記得不夠准,調子也忘了,好在就是隨便唱唱,律風荷聽得很開心。
連前面完全沒有被美景迷住,一臉嚴肅的石老闆他們,都忍不住側耳聽。
&
聽著聽著,那石老闆忽然駐足,指了指前面。
眾人也愣住,大山裂開一條口子,露出一個巨大的雪洞來,眾人面面相覷。
&是雨姍的鐲子。」
石老闆忽然從地上撿起一個綠油油的鐲子,目光大盛,厲聲道,「雨姍,雨姍!壞了,這個山洞有古怪,她什麼準備都沒有,進去肯定壞事兒。」
喊著,就輕輕一滑,從坡上滑了下去,向雪洞裡出溜。
律風荷也跟著跳了下去。
雪洞的中央有一條溪流,很細,上面還漂浮著一些細碎的葉子,樹枝,和其它奇奇怪怪的東西,甚至還有水鳥站在水面上嬉戲,也許她們要找的東西就在裡面。
一進入雪洞,所有人都驚呆。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高,這麼美的洞穴,從裡面甚至仿佛看不到頂,只能看到滿天的星光璀璨。
紅塵眯了眯眼,忽然覺得這裡有些熟悉,只是一種很特別的感覺而已,仔細想就想不起來了。
這裡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而且整個雪洞,都由冰雪塑造卻並沒有顯得很冷,中間的溪流漸漸變成河水,河水蜿蜒曲折,四通八達,向四面八方延伸過去,一個接一個的小山洞,密密麻麻,數都數不過來。
眾人一時間都不敢向前走,這裡都是雪白的,誰知道進去之後會不會就此迷路。
紅塵嘆氣:「如果那位夫人果真進了這地方,說不定真的會被困住。」
她隱約聽見石老闆的呼吸很急促,眼睛似乎在放光,是真的放光,嘴裡念念有詞,整個人都狂熱起來,似乎根本就再也想不起他剛才一直要找的那位夫人。
小恆跺了跺腳:「這地方不能進,咱們快走吧,要是你那侄女真進了裡面,想找也找不回來。」
他面上隱約露出幾分不滿。
眾人也心中忐忑,但石老闆已經二話不說領著人沖了進去,律風荷也一馬當先,紅塵也只好緊緊跟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嘻嘻嘻嘻!」
裡面忽然傳來一陣嘻嘻哈哈,像小孩子一樣的笑聲,小恆打了個哆嗦,輕聲道:「有東西,有東西在前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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