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濫發鈔票,結果就是物價飛漲。可物價一漲,咱們依舊要被老百姓罵的,對我們想持續執政,依舊會有很大的負面作用。」廖仲愷最終還是沒忍住,開口反對。
從內心裡,廖仲愷感到越來越矛盾。當年他追隨孫文,理想里,是要推翻滿清,創建共和。可是這畢竟只是手段,最終目的確是通過這個手段,把欺負華夏的列強驅逐出華夏,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可現在呢?就像汪兆銘的這個點子,從老百姓手裡偷偷摸摸的去搶錢。這樣的政府,比滿清又強在那裡?他突然感覺,經過這麼多年的奮鬥,結果卻是他從一個可惡的欺壓百姓的統治階層的反對者,變成了他所反對的欺壓百姓的統治階層里的一員。他所處的現實,已經與他的理想,背道而馳,而且越來越遠。
這種事情其實很普遍。簡單打個比方說,一個企業的普通員工,他會在心裡對他的上司下達的超額工作指標很不滿,可當他有一天坐到了他的上司的位置,他也同樣會向他現在的下級,下達同樣的超額工作指標,有的甚至會更苛刻。歷史上,許多農民起義其實也一樣。起義者最初也是不堪壓迫而奮起反抗,可當他一旦掌握了一定的權力之後,他也同樣會去壓迫其它人。比如古代的黃巢、方臘、李自成,近代的比如gmd等等,無不如此。私貨夾雜完畢,書歸正傳。
「借外債?英、法、日、俄、美,這些國家基本上都讓楊寰宇得罪完了,誰會借錢給我們?加稅不行,多印鈔票也不行,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們說這沒錢的問題怎麼解決?」汪兆銘終於忍不住發飆了。
「兆銘,牢騷就不要發了,我們也都知道你很難。今天叫你來,就是商量志清的這個辦法是否可取,不是來向你興師問罪的。」看到汪兆銘發飆,胡漢民只好合起了稀泥。
「我認為部分可行,主要是步子邁得不夠大。」胡漢民給了台階,汪兆銘也就順勢下來,可他一開口,又把廖仲愷嚇一跳,步子不夠大,要比蔣志清更激進?
「先總理在《建國大綱》裡說,在華夏要實現民主,需要三步走,首先是軍政,然後訓政,最後才是憲政。我覺得,志清在收攏兵權之後,就是我們實踐先總理的理論的最好時機,實行軍政!然後實行一黨執政的訓政,這樣我黨就可以一直執政下去。」汪兆銘這話就說的有點直白了。明確要求在抓住軍權之後,廢除國會,實行軍事獨裁。
「這可能會引起大麻煩的,別的不說,剛才志清都說了,國防軍里可是還有著楊寰宇的八個嫡系師,志清抓的住嗎?如果抓不住,一旦實行軍政,那就意味著內戰!」胡漢民對汪兆銘的這個建議,異常不滿。搞軍事獨裁,國會沒了,他這個大總統呢?掌軍權的是蔣志清,又不是他。顯然,這是汪兆銘在想給他自己解套。一旦實行軍事獨裁,那就無所謂稅賦高低,都獨裁了,稅高點,誰敢反抗?那時,他這個總理是可能因為軍事獨裁而變得不缺錢,卻直接把他這個大總統給賣了。
「掌握不了就遣散啊,留著他們做什麼?要留也要留願意向我們黨靠攏的。到時沒軍餉,沒補充,他們不解散也熬不下去。我們都是總理的學生,按照先總理的《建國大綱》去做有什麼問題?」汪兆銘自以為是的說道。
「可現在華夏已經統一,國家也已經開始實行憲政,你卻要回頭去搞軍政,這樣不能服眾啊!況且,楊寰宇還在軍委會呢,有楊寰宇在,別說我掌握他的嫡系不可能,他的嫡系可能缺餉,缺供應嗎?那些兵工廠可都是楊寰宇自己的,倒是我們,反了臉,以後還想要軍火彈藥嗎?」這下,連蔣志清也聽不下去了。楊寰宇再沒有權,這樣對待他的嫡系,當他木頭人啊。
「先總理的《建國大綱》裡所說的實行軍政,也是在國家統一之後啊!你們想想,這次我們能奪取國會,奪得政權,那下次他們也還能通過這個方法奪回去。我們要吸取這個教訓,既然奪取了政權,就不能再失去!只有按照先總理設計好的道路走,等老百姓都習慣了我黨的領導,再實行憲政,就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了。如果有人想這麼做,那他就是叛徒,是叛逆,人人可得而誅之。華夏人經過2000多年的皇帝統治,加上所謂的儒家思想,他們已經習慣了有個皇帝去統領他們,而我們黨就是那個皇帝。總之,我覺得這是個機會。」一向以孫文學生自居的汪兆銘,慷慨激昂起來,仿佛又回復成了那個『慷慨歌燕市,從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的熱血青年,大有一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悲壯神色,似乎只有他才能為了信仰而犧牲。
(華夏人思想里,儒家的烙印實在太深刻了。辛亥革命推翻帝制已達百年之久,但天地君親師里的那個「君」字,依然沒有在大多數華夏人的心頭抹去。)
「他那幾個嫡系師,是真的不好處理,現在都部署在蒙疆一帶,防備著蘇俄呢。而且我相信,即使我們不給這幾個師撥一分錢,一顆子彈。他們也不會缺軍餉、缺彈藥、缺供應。在面對外侮時,楊寰宇的態度異常強硬。你們想想看,他大戰青島時,面對蘇俄進入蒙古時,他何曾在意過當時的政府態度?我想在他心裡,現在最大的威脅一定來自於蘇俄,所以他才會把他最嫡系,最精銳的部隊安排在這一線上。那你們想,他會不管嗎?所以啊,兆銘,不要去想什麼軍政,還是想想怎麼解決錢的問題。」廖仲愷在汪兆銘頭上潑著冷水,希望他冷靜下來,面對現實。
「如果他那幾個師,不聽政府號令,那就是叛軍!而他本人,就是個軍閥!那還說什麼別人?」聽到廖仲愷這麼說,汪兆銘心裡也有點發虛了,真要發生內戰,別看gmd似乎現在掌握著軍事委員會,能有幾支軍隊會聽他們的命令還真沒底。要是gmd因此下台,那可就翻身無望了。可他又不甘心示弱,隨口就給楊寰宇扣了幾頂帽子。
「所以我猜他不會讓我們抓到這樣的把柄的。昨天,我看到吳佩孚發來的電報,俄羅斯復**在得知我們華夏領導人更迭之後,全面收縮戰線,西面的新西伯利亞、托木斯克等地已經放棄。我們華夏的蒙古烏蘭固木一線,又重新面臨蘇俄兵鋒。這種時候,你們敢動他部署在那裡的力量嗎?」廖仲愷嘴裡又曝出一個新消息。
「他這不是養寇自重嗎?但這就更說明了志清的想法是正確的,我們必須要有掌握在我們手裡的武裝力量。」汪兆銘的調門明顯的降了下來,儘管他心裡並沒放棄軍事獨裁的想法,可現實是,沒有忠於自己的軍隊,搞什麼軍事獨裁啊,那不是笑話麼。嗯,步子還是不能邁太快。
「養兵要錢啊!你們爭來爭去,沒錢給我,我能怎麼辦?」蔣志清看著幾個人輕聲問。
「能不能發國債?或者聯絡一下各國,看能不能借點錢?楊寰宇得罪了很多國家,可我們沒得罪啊,也許有國家願意呢?」胡漢民又想到個辦法,提議道。
「嗯,發國債倒是可行,只是不知道有沒有人認購。普通百姓肯定買不了多少,我們黨剛剛執政,還沒樹立起信譽。不過倒是可以在江浙滬地區和京津地區的大商家,還有以前支持我們的海外華僑當中去推銷一下。不過發行多少?利率多少?幾年期?到時候能不能兌現,這些可要計算好。」廖仲愷倒是贊成這個辦法,不愧做過孫文的財政部長,提出的幾個需要注意的地方也都在點子上。
「這我想要統計一下缺口多少,才能確定發行多少債券。」搞經濟可是汪兆銘的軟肋,他那裡知道這些,準備回去讓財政部做個方案再定。但作為總理,他又不能不表態,於是搪塞道。
「發債券可不能看缺口定債額,你要看我們的償還能力定債額,不然就是在消費我黨的信譽,一旦信譽破產,後果就不用我說了。」廖仲愷很是無語。
「辦法總要一點點想,解決一點是一點吧,想要一下子解決顯然不現實。」胡漢民再次和起了稀泥。他也有點鬱悶了,難道以前段祺瑞、曹錕、顏惠慶他們也是這樣過日子的?都說量入為出,治家如此,治國也是如此。可他們怎麼就敢鋪開這麼大的攤子,到處都是缺口,這家讓他怎麼當麼?
胡漢民就沒想過,治理國家,以段祺瑞的為人,怎麼可能在毫無把握的情況下,胡亂鋪開項目?正是gmd在已故孫文的帶領下,已經習慣一黨執政的思維。在奪得國會控制權之後,急於奪權吃獨食,忘記了團結其它黨派,才造成了現在這種大家都在旁觀,不合作等著看笑話的情勢。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5s 3.54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