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吵鬧聲漸漸遠去,醉曦疲倦地靠在一邊,梵蕭說,昨天是南逸辰過來的!
好好的心,就這樣被擾亂了。
碧琪才離開沒多久,倩如就來了。
「處理了?」
「是。」
她坐在書房內,除了面色蒼白幾乎看不出什麼問題,「屍首呢?」
倩如一怔,她跪在地板上,臉色並不好,「屬下,用了化屍粉。」
化屍粉?灑在屍體上,屍體就會變成一灘水。
醉曦的眼睛閃過一絲複雜,「嗯,你下去吧。」
她沒動。
「還有事?」
「閣主,屬下,想向閣主請休兩日。」
醉曦看了她半晌,然後說道:「嗯。」
倩如退到門邊,後面再次傳來聲音:「倩如,你的所作所為,也許並不值得。」
倩如一僵,「屬下,明白了。」
關門聲壓住了外面的喧鬧,情,從來都是傷人又傷己的。
她揮了揮手,影衛竄出來,低低吩咐了幾句,然後起身往另一個地方走去。南逸辰的藥丸,果然有效,不過,她一般也只是痛一晚而已,第二天,通常只要忍一忍就沒關係了。
小徑通幽。奇香縈繞,越往裡走,就因鮮有人涉足而使得雜草叢生,早上露水還很重,沒走幾步,紫袍都已經被浸濕了。
盡頭處,不再是野藤環繞的模樣,而是粉色花朵環繞,爭相綻放,盡態極妍,幾近妖嬈之美。空氣的顏色,似乎都被染成了粉紅的靚麗。
「閣主!」
腳步聲傳來,影衛立即現身行禮。
醉曦立在那一片繽紛中,點點頭,「帶本閣去看看。」
「遵命。」
那片粉紅的旁邊有一個院子,但在後面卻是一片森林。
「閣主,此狼暴烈無比,而且,青狼本就是極為兇殘的,您還是,不要太靠近的好。」醉曦瞧著這個難得的敢阻攔自己的人,冷冷一笑,倒不是她蔑視,而是覺得,這個影衛有點意思,擔心自己?怕自己能力不足?
覺察到自己言語的失誤,他嚇得後背一片冷濕。
「無礙。」
事實上,醉曦也不想靠太近,現在她比較虛弱,況且,身上有股血腥味。她站在不遠處,看到那被自己交換的東西正在樹底下假寐,純色無暇的白色皮毛,看上去像是極為尊貴的毛毯加身,高貴而雅致,嘴長而下顎寬,偶爾張嘴的時候還露出那尖銳的牙齒,殘暴凶烈,耳朵直立地豎著,似乎是在警惕著,全身戒備的樣子。
高貴血統,矯健的身姿,孤傲殘酷,難以馴服,這是千年難尋的青狼,其不同之處在於它的眸,那雙極美的眸,醉曦是見過的,墨綠深邃,猶如寶石璀璨。
江湖傳言,青狼已經絕跡了,可傳言就是傳言。
當初她到隆城去,特意找到曾經的收藏名家,霍家,霍家喜歡收藏各種古物名劍,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霍家家主都是極為喜愛狼的,歷代,他們都會秘密的圈養一些名貴的狼種,那麼,傳說中已經絕跡的青狼,他們是一定會有的。
而霍家,很久以前,欠了她一個人情。
所以,當初在假裝被霧繆襲擊的那晚上,在那個女子的帶領下見到其家主,青狼尤為珍貴,如同花中綠菊,所以,要得到它自然費力很多,成功帶走青狼也不容易,因此,她直接吩咐身邊的影衛護送青狼回宮。
這也是當初為什麼秋鳶劫了自己,貼身影衛卻不在身邊的原因。
青狼……
傳說它的血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也可使青春永駐,其血是寶,也是毒,將它的血燒沸後,混入點穴明子,則是無解之毒,中毒者初時無異常人,但漸漸地,內力足見衰退,容顏一日堪比十年,以常人難以想像的速度老去,不到半月,二八年華的女子,無異於八十老婦,且此毒尤其烈,燒灼肺腑,讓人生不如死……
它的腸液和火翊混合,也有極強的藥性,至於究竟是什麼,江湖裡沒幾人知道,那火翊,也是傳說中幾十年前就滅種了的東西,因此沒有人去研究。
醉曦知道的,也就這麼多,至於其它的,她也不太清楚,不過,那個人,應該知道。
一想到那個人,她就哭笑不得。
派出去的人,竟然生生無功而返。
南逸辰的防備……
可是,他或許永遠都不知道,他阻止的是,醉曦因為他才不得不答應別人的條件,而現在,這個人又在阻撓!可笑,又可嘆!
影衛見主子表情詭異,頓時恨不能立即遁去,後背涼颼颼的。不過一會,醉曦就吩咐幾句好好照看著,就回去了,他頓時鬆了一口氣。
當醉曦剛走出院子,迎面就走來一個人。
「宮主?」她彎腰行禮。
南逸辰皺眉,但還是將她扶起,然後皺眉說道:「怎麼不呆在房間?」
「醉曦有點事需要處理,再說了,醉曦已經沒事了。」
南逸辰看她的臉色是要比昨天好一點,也放下心來,「嗯,那就行。」
說著他就一副往回走的打算,醉曦微微疑惑,這樣子好像是,他特地來找自己的?還是,巧合?或者……試探?
來不及多想,她立刻跟了上去,想起昨天的行為,有些不知所措,她瞄了一眼對方的肩膀,如果沒記錯,昨天那樣的力道,應該是被咬破了的。
「怎麼了?」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冷。
「宮主的肩……」
南逸辰挑挑眉,看著她,不知是不是錯覺,她那樣的表情,總會有種無辜和委屈之感,青絲柔軟,日光窸窣落到墨黑上,他突然想伸出手去揉揉那黑乎乎的腦袋。但理智還是克制住了這種衝動。
「沒事了。」
這樣一說,醉曦臉刷的就紅了,她雖然是萬人之上的閣主,但始終是一個女子,在那種時候被人瞧見,還弄傷了別人,這到底有些難堪。
「醉曦,好像有什麼東西丟了,宮主還是先行回去吧。」說完不敢看南逸辰的表情,匆匆往後退下,完全忘了禮儀。
狼狽慌張的逃避,懂得臉紅和羞恥,知道慚愧,這樣的她,看上去,才是這樣的有生機生氣,才像一個人!
南逸辰瞧著她紫色的身影,唇角上揚,心情頓時好了很多。
也許,這樣下去也不錯,她在的地方,自己知道,自己可以找到,永遠不會消失,永遠不會逃跑起來用面具遮掩自己,她有正常的呃反應,不是麻木,不是冷淡,更不是嗜血,像一個活人,這樣就好了,不走,不離,不躲。
「咦?什麼事笑得這麼開心啊?你不是去找醉曦了嗎?她人呢?」
這個吊兒郎當的聲音傳來,南逸辰立刻收了自己的情緒和笑意,恢復到平常的冷淡,對於這一細節,梵蕭是不在意的,他走到南逸辰身邊,伸長了脖子看,啥都沒瞧見。
「喂,問你話呢。」
「自己去找!」冷冷甩了一句話過來。
梵蕭:「……」
「喂,你就這樣走了?南逸辰你別走啊,你還沒找到醉曦呢,喂,我跟你說話呢……」
鎏苓宮人人自危時,碧琪仍舊過著以前一樣沒心沒肺的日子,只是沒有人知道,她在晚上,總有些人會不停出現在夢裡,她質問著秋鳶,為什麼要背叛?還有那個人,跟在他身邊,嘰嘰喳喳,他不嫌煩躁,還會靜靜聆聽……可是,這不過是,夢一場而已。都是夢!
人事一場大夢!
日中,眨眼而過。
陽斂子是在午後被人抬回來的,回來後整個人都是臉色灰白的。
青姨嚇得手腳冰涼,不過好歹,他最後是醒了過來的。
當他睜開眼的那一剎那,起伏的胸膛似乎劇烈些了。
青姨的眼淚倏地就掉落下來……
原來,一切都還來得及,花開剎那,繁華轉瞬,清茶,願伊人夢醒非清寒子夜,涼薄浸透心頭,這所有未來來得及訴說的秋風細雨,風中花雪裡月,都來得及聽,來得及說。
「傻瓜……哭啥?老頭子不是醒了嗎?」
嘶啞的嗓音還有著他昏迷來的虛弱。
算不得細膩的肌膚上點點皺紋浮現,青姨抹去眼淚,緊緊握住他的手,「老頭,要不,你娶我過門吧?」
日光斜斜照進來,靜謐安好的時光里,他的瞳孔驀地睜大……
她說什麼?
娶她?
她的意思是?
「你……說什麼?」
青姨頓時就怒了,大眼圓睜,但是那微紅的臉蛋中還是透露出她的幾分羞澀,「聽到了你還裝什麼裝?」
「咳咳咳咳……」
這一咳嗽聲頓時又將青姨嚇了回來,她立刻湊近關心道:「怎麼樣?還好嗎?」
「死不了。」陽斂子甚是粗糙道,對於剛剛的問題他比較關心,「我就是,開心的。」
「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你忘記那個人了,真好!
刑殿的五十鞭刑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他之前受了重傷,而後直接被拉進刑殿,可是,現在醒來後並沒有那種奄奄一息,就算是身懷內力的青年也禁受不住,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竟然好端端的活了下來,這是怎麼回事?
青姨不傻,驚喜過後,她多的是疑惑。
宮主為何發怒?為何突然懲罰?為何突然會出手傷人?
兩人共同生活了這麼多年,陽斂子從她的眼神就看出了他的想法,這個事情本來就逃不過了,而且,閣主已經將他的後路堵死了,不如安安心心地呆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個人在身邊就好了,以後,其他的,什麼名啊,權啊,利啊,都不重要了,哪有身邊人重呢?
陽斂子伸出手拉住她的柔荑,「老婆子,給我時間,我會將所有都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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