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風捲起了一片片落葉,歡快的舞動著,凌軒束了束戰甲望了一眼遠處的大教堂,今天凌軒就要在那兒成為騎士。[書庫][]
「騎士呀。」低聲的沉吟划過了凌軒的嘴角,太多太多的人不能見證凌軒的榮光,得到這個稱號又有什麼用?摸著胸前的晶墜,抬頭望向了蒼穹,「夏亞大人、蘭碧斯將軍……」一個個名字掠過了
凌軒的腦海,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將凌軒緊緊的包裹起來……
王歷一三五二年東境?米路城
這是聖亞魯法西爾王國東部地區最大的城市,也被稱為鎮守東疆「不落城」,全部由石頭築成的城市,是凌軒們這些在迷途森林裡長大的閃族人從來沒有看見過的奇異景象。
充斥著喧譁聲音和難聞氣息的街市在凌軒面前延伸出去,白色的硬實道路、兩邊的「高樓」……恍惚間,凌軒來到了另一個世界,呆立在米路城口,怎麼也邁不開第一步。
「這就是外面的世界呀!」同樣呆立的瑪古拉好不容易說出來這一句話。
「是呀,這就是外面的世界!」
重覆的話不自覺從凌軒口中而出,直到此時凌軒方感一陣輕鬆,背起破爛的皮袋,高聲道:「走吧,瑪古拉,不要讓森林的那些死老頭看扁了凌軒們。」
今天是聖亞魯法西爾王國一年一度的募兵日,這對於凌軒們這些少數族群是難得的機會,根據王國法令,少數族群只有在軍隊中服役後才能找其他工作,而且對於凌軒們來說,當兵也比在迷途森林
中餓死好。
募兵所在遠離城區的西區,背靠河,由木柵欄圍成巨大的營地,四周插滿了亞魯法西爾的戰旗,合著風發出了嘩嘩的響聲。當凌軒們到達時,營區中早已人頭涌動,各個族群的戰士會聚在這兒,來
自西部平原的特拉維諾人,東部的風族人……亞魯法西爾王國里的少數民族幾乎都有代表在這出現,即便如此,凌軒們的來到還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是迷途森林的閃族人……」
「想不到連那的人都出來了呀,今年的募兵會可算湊齊了所有的族群。」
「不過這兩個傢伙真的是戰士嗎?怎麼看都像是沒斷奶的小毛頭。」
……
竊竊的私語流竄著惡意,凌軒並沒有搭理,和瑪古拉擠過擁擠的人群,來到了巨大的募兵台前,台上空無一人,僅有繡著王國徽章的旗幟迎風飄揚,正當凌軒略感詫異時,四周響起了悠揚的號角之
聲。
一名四十出頭的騎士緩緩行到了募兵台上,一身銀色的騎士甲,配著一柄有著神聖徽章的騎士劍,分外顯得英武。
「是德拉科普大人呀!」凌軒旁近的一名青年突然大喊起來,臉上洋溢出異樣崇敬的神色。幾乎同時,場中爆發出震人的鼓譟之聲,人群齊齊向台前涌了過來,空氣中瀰漫出狂熱的氣息。凌軒和瑪
古拉茫然不知所措,任由著人流將凌軒倆撞的東倒西歪。
台上的騎士臉上泛出一絲滿意之色,揮手向台下示意,頗有領袖風采,好一會,方兩手齊舉,以示安靜。
「各位,凌軒德拉科普今日能擔任挑選王戰士之重任,實乃本人之榮幸。各位乃王未來之中堅,在此,本人先替國王陛下向各位表示由衷的祝福,希望能與在場之列位同戰沙場!」
台下同時爆發出歡呼之聲,喧鬧的聲浪一的傳了開去,震的凌軒耳朵一陣疼痛,當喧譁漸漸平息時,那個德拉科普將軍揮了揮手,示意今年的募兵大會正式開始,很快,組織人員出現在四周,
忙碌的登記和排名工作在整個募兵所展開。
「嗚……」長長的號角聲在四周迴響,原本喧鬧的人群一下寂靜了下來,宣布比試名單的時候到了。一名司儀緩緩走上了募兵台,手中捧了厚厚一疊名冊,不一會,他那獨特的、帶有濃厚西部口音
的宣讀傳遍了整個募兵所。
「……第一百二十三場,由來自西特拉維諾的涅寇斯對來自迷途森林的法普。」
凌軒整了一下裝備,大步行向了場中,四周立時傳來一陣噓聲。「一個僅著了破爛皮甲,配了一塊木盾以及一柄閃人彎刀的傢伙,也敢來參加募兵?」,凌軒自嘲了一下,不過比起這些嘲笑,凌軒
更注意的是凌軒的對手。
涅寇斯,典型的西特拉維諾人,粗壯剽悍,足足高了凌軒一個頭,身上披著的是重甲,嚴密的僅留出面部一塊肌膚來,更令人擔心的是他手中那足有百來斤重的巨斧。
「來呀,閃族的小娃娃,看凌軒把你劈成兩半!」揮舞著巨斧,涅寇斯的臉上滿是挑釁之意。凌軒望了一下他,心中估算著差距,力量上明顯不是一個等級,唯有用靈巧來彌補這不利之處了。
抬盾、舉刀,遠避對手的鋒芒,凌軒急速向涅寇斯背後繞去,完全不與其正面交鋒。場中頓時上演了一場貓捉老鼠的好戲。粗重的裝甲束縛了涅寇斯的手腳,根本跟不上節拍的他突然大吼了一聲,
近似瘋狂的揮起了巨斧,場中戰態變了顏色,令人窒息的氣流從四面向凌軒逼來。「狂戰士!」凌軒的心中立時閃過這一念頭,幾乎同時,涅寇斯的巨斧已經揮到凌軒的面前。來不及思索,反射般舉起
了木盾,「乒」的一聲巨響,帶著粉碎的木盾,凌軒倒飛了出去。
左手完全麻木了,胸口有一股噁心的感覺,很明顯,凌軒的內臟已受了重創,這下重擊打掉了凌軒一半的戰鬥力。
「死!」巨吼著衝過來的涅寇斯眼中早無一絲理智,不知從哪兒冒出的力量,凌軒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在巨斧擊下的剎那,身體飛掠向半空。
「砰」一聲骨肉相碰的脆響,凌軒的膝蓋重重擊在了涅寇斯那唯一裸露的臉部。幾乎同時,凌軒的腰部也傳來了一陣巨痛,兩個人齊齊倒在了地上。一口鮮血從凌軒口中噴了出來,地面上頓時綻放
了花朵。斜目望去,涅寇斯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沾滿血的臉部愈發顯得猙獰,但凌軒不得不欽佩他那近乎不死的身體。
勉力支撐起滿是傷痕的身體,凌軒緩舉起了彎刀,擺出了決一死戰的姿勢,刀尖直對涅寇斯的眉心。
「太精彩了!」一聲響亮的喝采聲,德拉科普將軍出現在場中,他揮手示了一下意,表示比試到此結束,轉而高聲道:「這場比試已經證明這兩位戰士的能力,再戰只是添加無意義的鮮血,再此,
凌軒宣布涅寇斯與法普同時入選!」
四下一片歡聲,瑪古拉率先沖入場中,扶住了凌軒那搖搖欲墜的身軀,痛楚一下襲遍了凌軒的全身。此時,涅寇斯走到了凌軒們面前,冷哼道:「這次算你運氣,下一次,你的頭顱就會成為凌軒的
戰利品!」
凌軒按住了憤怒的瑪古拉,笑道:「如果下次有機會,凌軒也會取下你的頭顱。」
涅寇斯臉上奇異的浮出一絲笑意,點頭道:「很好。」背負著巨斧,大步行了出去。「可怕的對手。」凌軒喃喃道,狂戰士,這可是全大陸都聞之變色的戰兵,瑪古拉道:「法普,幸好上神與凌軒
們同在,這個傢伙根本就是殺人狂。」凌軒搖了一下頭,仰望著蒼穹,真不知上天要給凌軒一條怎樣的路……
王歷一三五二年十月
凌軒與瑪古拉通過了比試,正式成為王的一員,隸屬於王南方兵團,配屬在接近南蠻地區的休法。
休法是南境最大的城市,但是看上去還不如北方一些中型城市。粗糙的石屋與混亂的布局,絲毫顯不出重鎮的一絲感覺。
「真是糟糕!」瑪古拉踏了一下突兀的街石,嘟嚷道,「這兒的路還比不上村子裡平整。」凌軒苦笑了一下,比起坑窪的街道,更讓凌軒頭痛的是這兒惡劣的氣候,連續十幾天的陰雨,好不容易停
了下來,太陽又躲在厚厚的雲層後。
凌軒環視了一下,幾乎沒什麼人,僅有遠處一位老人蜷縮在低矮的屋?下。整個城市瀰漫著一股難以言明的低沉氣息。「算了,看樣子也巡查不出什麼,凌軒們先去酒吧里坐一下吧?」凌軒思量了
一會道。瑪古拉的眼中頓放出驚人的光彩,喜形於色道:「太好了,這個鬼城市唯一好的就是它的朗司酒了,對了,附近就有一家不錯的酒吧。」還沒等凌軒反應過來,瑪古拉那略顯笨拙的身軀已經靈
巧的「飛」了出去……
瑪古拉所說的那間酒吧看上去略顯破爛,一塊「alssinn」的牌子歪斜的掛在門口,從半掩的木門中傳出陣陣笑鬧聲。
推開木門,一股嗆人的菸酒味立刻散發出來,屋內異常昏暗,只感覺到數個人影在里晃動。
「哎呀,來了兩個新人嗎?」一聲怪叫,順著聲音凌軒望了過去,發聲的人穿了一件灰色的制服,一頭雜亂的金髮,灰色的瞳仁中滿是散漫的意味。
「夏亞大人!?」凌軒和瑪古拉異口同聲,這位一臉疲怠摸樣的中年人就是這座休法城的指揮官,南方兵團黃士團團長??雅哥布?夏亞。
夏亞揮了揮手,道:「什麼夏亞大人,來來,今天凌軒請客,就算是為凌軒們的新丁洗塵。老闆娘,再來兩瓶朗司酒。」凌軒和瑪古拉對視了一下,還是走了上去。
朗司酒濃烈的味道立時打開了凌軒們的話題,這位原本高高在上的騎士團長頓時顯得和藹可親起來……
「……王歷一三四六年的時候,凌軒們才建起這座休法城,蠻族人對南方的侵襲方告一個段落。」夏亞略顯得意道,誰都知道這座休法城是由他督建的。凌軒不禁問道:「那為何這座城如此沒有生
氣?」夏亞的臉上頓時浮出一絲哀色:「你知道嗎?這兒馬上就要變成戰場了。兩個月前,蠻族人已經摧毀了南邊的屯軍營,南方兵團主力全沒。可是上面,就調派了你們這些新丁來,人數僅有一千人
,而且連實際情況也不告知,凌軒真不忍心看你們不明不白的死在這兒。」仰頭猛灌了一口,空氣中一時洋溢著異常沉悶的氣息。
「這座休法城可是石築的,蠻族人攻不進來吧?」瑪古拉略顯慌張問道。
夏亞哼了一下,說道:「不錯,憑蠻族人的能力,很難攻下這座城。但又有什麼用呢?內廷擺明想棄守天隘以南的地區,這兒氣候惡劣,物產又不豐富,純是累贅。過不了幾天,內廷就會說:『哎
呀,南方蠻族成患,為了王國黎民百姓著想,不如棄守吧。』」
凌軒正欲開口,酒吧的門發出一聲巨響,整個飛碎開來,數名身著黃虎的黃銅盔甲的士兵沖了進來,其中之一大喊道:「夏亞大人,城南百里處,發現蠻族人,數目……」那人抿了一下舌頭,分外
困難的吐出幾個字,「驚……人……」
王歷一三五二年十月二十四日
蠻族人對休法城展開了全面進攻。
沒人說得清蠻族人孜孜不倦對北方的侵襲是為了什麼,南邊的蠻族谷地足夠提供他們需要的糧食?跨越沼澤地帶,冒著死亡的危險一次次對聖亞魯法西爾國發動戰爭,每一年除了讓雙方的遺孤數目
大大增加外毫無建樹,這種被王國史學家評論為「蠻族先天瘋狂綜合症」的現象在今年似乎到了一個高峰。
「真是壯觀呀!」立在城頭,望著綿綿不知盡頭的蠻族軍,凌軒不得不發出這一聲感嘆,四萬人的部隊,就算將十一個閃族村落的人全加起來,也湊不出如此巨大的兵團。
站在凌軒身邊的瑪古拉猶如看怪物一般盯視著凌軒,失聲道:「壯觀!?法普,對方可是敵人呀!就算有休法城,也不定能頂住這麼多敵人的進攻。」一臉憂心重重的摸樣。
凌軒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怕,凌軒們可是受上神護翼的閃人呀!就算不幸戰死,也有凌軒陪著你。」
瑪古拉點了一下頭,用他那略顯顫抖的手更加握緊了兵器。
四周全是忙碌的農兵,將一批批箭矢搬運上城頭;遠處,三、四個農兵正在將一個巨大的鐵桶固定在可翻動的支架上。背負著傳令旗的士兵不時奔過,給空氣中帶來陣陣肅殺之氣。
「大家注意了,城中箭矢貯備不足,儘量不要空放,每個敵人給一支就夠了,這樣還可以節省點!」一個略帶尖音的喊聲突然從高高的城樓上傳了下來,一個身著絢麗色彩的人在那兒揮手大叫,四
下頓時泛起一陣笑聲,緊張的氣氛立時緩解下來。
正在此時,沉悶的牛皮鼓的聲音開始響了起來。
雖然被稱為蠻族,但他們的行動都充滿了組織性。在鼓聲的指揮下,大批蠻族兵有序的展開,排成了一個個巨型的方陣,列在第一排的赫然是舉著龐大木盾的戰兵。
凌軒檢視了一下裝備,一件鎖子甲、一塊鐵盾、一柄閃族彎刀,一把弓以及數目不詳的箭矢,此外還有勉強稱得上武器的數十塊大石。「好了,戰鬥開始了,上神與凌軒同在!」凌軒默念了一下,
將箭矢搭在了弓弦上。
「咚……咚……咚咚……咚咚咚……」隨著鼓聲的越來越密集,蠻族兵的步伐明顯加快。當鼓聲猶如急馳的馬蹄聲時,驚天的吼叫聲在整個戰場上響起,猶如群狼的嘶叫,無數的蠻兵從三面向休法
城壓迫了過來。
第一波弓箭雜亂無章的飛射出去,在半空中劃出了零碎的弧影,舉著巨大盾牌的蠻族兵踏著力竭掉落的箭矢,飛快的已經衝到了城牆下,尖利的呼嘯聲就在凌軒的耳邊震鳴了起來。從來沒有見過這
個陣仗的凌軒茫然失措,呆然的握著一支箭矢,目光掃視著四周,到處是失神的士兵,面露恐懼的望著如同螞蟻般湧上的蠻族戰士。
「不要慌,敵人還沒爬上城頭呢!」軍官們大聲喝斥著,「熱油準備!」
凌軒已沒有時間聽從軍官們的「教導」,一架登城梯已放在了凌軒的眼皮底下,猙獰的面孔赫然印入了凌軒眼帘中。
「嗖!」一支箭飛射而出,正中當先蠻族人的面門,蠻族兵仰天倒栽了下去,在灑出一道血珠後,跌在地上發出了沉悶響聲。
射箭的人是一名青年,有著風族人特有的綠色瞳仁,臉上滿是傷痕,冷冷的目光注視了凌軒半晌後,抬手又是一箭,剛剛爬上城頭的一名蠻族士兵低哼了聲,倒進了城牆內,就在凌軒面前綻放出血
色花朵。
濃郁的血腥味一下刺激了凌軒的神經,飛快地搭上了箭,拉弦射擊,箭矢掠過短暫的路程,沒進了一名敵人的胸膛,這是第一個死在凌軒手中的人,如果是一般和平大眾的話或許還會震驚一下,但
是現在凌軒沒有也不可能有這個時間,相隔了不到一分鐘,另一個蠻族人的額頭插上了凌軒的箭。
熱油倒下,戰場上頓時瀰漫出焦爛的惡臭,無數個人型火球在城牆下哀號翻滾,混雜著不斷落下的屍體,讓凌軒那麼清晰的?解到地獄是什麼樣子。第一波攻擊很快被擊退了,敵人並沒有馬上發動
第二波攻擊,而是緩退了半里路,暫時駐紮下來。
城下到處是屍體,鮮血匯成了一條小溪,在夕陽的照射下汩汩流動。這一次進攻,對方僅僅是試探性的,就已丟下了不下千具的屍體,真正的決戰真不知是怎樣的修羅獄境。
城頭上充斥著哀號之聲,凌軒方雖遠比敵人損失輕微,但也有百餘人戰死,近千負傷,原本預料較為輕鬆的守城戰一下變的惡劣起來。凌軒擦了下臉上的污垢,四下掃視,瑪古拉的面前堆滿了食物
,狼吞虎咽,偶爾抬頭看了凌軒下後,又低頭道:「怎麼也要做個飽死鬼。」更加加快速度吞咽下可以吃的任何東西。
凌軒嘆了口氣,轉眼就望見那風族人孤獨的坐在垛牆上,遠望著敵人的營地。
「多謝了!」坐到了他的旁邊,凌軒道。
風族人冷漠的看了凌軒一眼,寒聲道:「不用了,凌軒沒幫你什麼。」凌軒也不覆言語,順著他的目光,遠眺敵營。蠻族人正在豎柵欄與馬刺,似乎沒有發動夜戰的準備。
「看樣子,今晚可以睡個好覺。」凌軒跳下了垛牆,嘆道,「先躺一會了。」
風族人眼中閃過一絲「真的這樣嗎?」的神色後,緩緩閉上了眼睛,幾乎同時,關於注意警戒的命令傳達下來。
晚風輕輕拂過凌軒的臉龐,天上僅有幾顆星星,預示著明天又是壞天氣,不過這樣的話至少可以讓明天的攻擊不太猛烈吧。現在唯一的希望只是多活兩天,至於生還,光是想著外面密布的數萬蠻族
人,凌軒就知道那只是個夢想。
突然在蚊蟲的低鳴中混雜出異樣的沙沙細響,在凌軒身邊的一名守夜兵站起身,探頭望向了漆黑的城樓下。
「嗖??」
緊接著是一聲?厲的慘叫,那名士兵的額頭赫然多出了一桿明晃晃的短斧,搖晃了下後倒在了凌軒的身邊,鮮紅的血滑過了他的臉頰,濺落在地上,滴答的清響猶如喪鐘般敲擊到凌軒心頭。
呆立了半晌後,?厲的喊聲不自覺的從凌軒口中噴發了出來:「敵襲??」
寂靜的城頭在一剎那間旋入了混亂的波流。
「嚎!」一名蠻兵幾乎?空從牆頭上撲了過來,凌軒忙豎起鐵盾。「砰」的一聲巨響,凌軒只感到左手一陣麻木,那名蠻兵直直撞到鐵盾上,立時癱軟在地上。一刀砍入他的胸膛,一股鮮血直噴到
凌軒的臉上,還來不及抹一下,另一名蠻兵已經出現在牆頭上。
「瑪古拉,快去通知城內!」又砍翻了一名蠻兵,凌軒不得不大聲喊道,此處牆頭的情況越來越危急,瑪古拉也知事態嚴重,一刀逼開了數名蠻兵後,飛一般奔下了城頭。
敵人越涌越多,舉目望去,全是蠻族兵。鐵盾上早已劃滿了痕跡,就連彎刀也全是缺口,血幾乎漫過了凌軒的腳。彎刀砍在了一名蠻兵身上,那人的眼中突閃出異樣光彩,伸手死死抓住刀柄,幾乎
同時,兩邊同冒出蠻兵,兩柄手斧齊齊砍了過來,直到這一刻,凌軒真正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一把刀,迅速擲入了其中一人的胸口,當另一把手斧橫空劈來時,一道黑影出現在凌軒的面前,「叮」的一聲脆響,只看見一名蠻兵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黃金盔甲!
「夏亞大人!」凌軒失聲喊道,一邊抽出了凌軒的彎刀,此時一身血污的瑪古拉從旁近沖了上來。
「辛苦了,後面就交給凌軒們好了。」夏亞大人向凌軒點了下頭,手上的劍綻放出耀眼的光芒,數名湧上的蠻族兵還來不及格擋,就被他們自己噴湧出來的血霧給籠罩起來。
「這就是騎士呀!」望著如同戰神一樣的夏亞大人,凌軒突然湧起了無限的嚮往。
王歷一三五二年十月二十五日
血的一夜。
當第一縷晨光灑在頭上時,凌軒簡直為眼前的一幕感到震驚。整個城頭一片血海,敵凌軒的屍體厚厚的鋪了一層。四處充斥著,不死的人們無力的躺在屍堆中,雙眼無神的仰望天空。沉悶的鼓
聲再次響起,但透出一絲?涼,遠遠望去,蠻族人將一蓬蓬泥土撒向了半空,隱隱傳來的是一陣陣的哭泣聲,一夜之間,他們中的三千人再也看不見家鄉的土地了。
相同的,凌軒軍也損失慘重,當夜護城的一個大隊幾乎全沒,?存的人不足一百,而後增援的黃士也戰死了三百餘人。現下,休法城中的戰兵已經不到三千人,真正能戰鬥的不足兩千人,而對方
仍然有三萬五千之眾。
「軍力相差可真是巨大!」站在城頭,夏亞吐了一口氣,嘆道。昨夜的戰鬥似乎並沒有讓他感到疲勞,依然精精神抖擻,「對了,新丁,你認為將來會怎麼樣?」
夏亞突然轉過頭對凌軒說,凌軒一怔,好半晌也回過神來,口吃道:「夏……夏亞大人,你……你是問凌軒嗎?」
夏亞點了下頭。
凌軒搖了搖頭,道:「或許會和休法城一起死吧,拿個王國烈士的稱號,不過凌軒更想活下來。」
夏亞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之色,自言道:「活下來呀,呵呵,可是現在凌軒們有選擇嗎?挑選的是哪種死更適合凌軒吧……」揮了揮手,示意凌軒退下,一個人陷入那惱人的選擇中……
凌軒邁過屍體,來到了臨時的救治中心,瑪古拉斜躺在床上,身負十四處傷口,一隻手差點被砍斷,如此悍勇頗讓凌軒對其刮目相看。另一邊,那名風族人還活著,據說昨夜,他的快箭讓數以十計
的蠻族人丟了性命,若不是沒了箭矢,說不定連點傷痕都不會有。
「瑪古拉,你還好吧?」凌軒坐到瑪古拉的身邊,望著他滲出血絲的傷帶。
瑪古拉眼中帶有一絲興奮,道:「法普,你知道嗎?昨天凌軒殺了六個蠻族人呀,村裡的老爺爺們再也沒資格說凌軒們是膽小的人了。」
凌軒心中泛出奇異的感覺,瑪古拉已不再是以前那個膽小的瑪古拉,他將成為一名令整個閃族人都為之驕傲的戰士。
當日下午
夏亞大人召集了所有的能戰鬥成員,一千多人勉強站滿不大的廣場,天上飄著細細的雨絲,很快將所有人的衣服打的濕漉漉。
夏亞大人只穿了件普通的衣服,在來回走了幾圈後,他突然面對凌軒們,大聲道:「你們有父母妻兒嗎?」
大家同時怔了一下,好半晌方有稀稀落落的聲音回答:「有呀!」
「凌軒也有,凌軒的妻子很美麗,她會燒一手好菜,而凌軒的女兒今年才滿五歲。她們在亞魯法西爾城等凌軒回去。可是蠻族人將休法城團團圍住,而護法團的騎士又遠在天隘。現在凌軒們只有兩
個選擇,死在戰場上,或者死於護法團的制裁。」夏亞高聲道,語氣中透滿了悲涼。
下面頓時一片混亂,許多人忍不住哭泣起來,「凌軒們可不想死!夏亞大人,一定有其它辦法。」不知從哪兒傳來這個聲音,四下頓時鼓譟起來。
夏亞揮了一下手,道:「凌軒不是視死如歸的人,凌軒甚至很怕死;但是凌軒不想讓凌軒的妻子、凌軒的女兒為一個貪生怕死的丈夫、父親背上一生的?名!既然只有一死,至少要為凌軒們的家人
留下一點東西,讓他們可以昂首對別人說:『凌軒的兒子、凌軒的丈夫、凌軒的父親是勇敢的戰死在休法戰場上的!』,這不是為了王國做出什麼犧牲,僅僅是對得起凌軒們的後人。如果你們還信任凌
軒這個指揮官,就請各位與凌軒共戰!」言畢,他抽出騎士劍,高舉過頭,大聲喊道:「上神與凌軒同在!」
短暫的沉寂。
當第一把劍豎出了人群後,越來越多的劍舉了起來,聲浪會聚在一起卷過了整個休法城:「上神與凌軒同在!」
這一刻,沒有人畏懼死亡……
在固守只有死路時,夏亞大人做出了令人驚異的決定,全軍突擊,向敵人本陣發動突襲,此時的敵凌軒對比是近十五比一,那時的想法頗有點求速死的悲烈感覺。
城門大開,騎兵當先沖了出去。兩百名重裝槍騎兵排開了一列,其後是夾著五百名輕騎兵的一千兩百名步兵,呈三角突擊陣型。總計一千九百名戰士在高達兩萬五千人的蠻族兵前展開。
此時的雨已經下的很大,豆大的雨點打在臉上,泛出了陣陣疼痛,昏暗的視線對於雙方都是一樣的,在這種情況下,龐大的蠻族兵陣就顯得笨拙起來,只有這個機會了,突然間凌軒知道了夏亞大人
的打算,用少數兵力破壞敵人的中樞,如果失敗大不了一死,但是成功的話,凌軒們就有機會活下來。
夏亞抽出騎士劍,直指飄著主幡的蠻族主營,大聲喊道:「目標,蠻王的首級!」言畢,拉下了護面,騎士劍在半空中劃出美麗的弧線,「進攻!」一聲驚天的嘶喊後,兩百名槍騎兵率先沖了過去
一點都沒意識到會遭到主動攻擊的蠻族陣營一時失去了反應,當他們的指揮官回過神時,槍騎兵的騎槍早已刺穿了第一排蠻兵的胸膛,蠻軍的陣型一下被衝垮了,暈頭轉向的蠻兵很快又遭遇了後陣
壓上的騎步混合部隊。
凌軒抽出彎刀,狠命的劈入一名蠻兵的胸膛,鮮血頓時飛濺而出,對方的眼神中流露出怎麼會這樣的眼神,低頭看了一下噴血的胸膛,仰天倒了下去。在旁的另一名蠻兵也完全失去了反應,當凌軒
的刀划過他的喉口時,他才下意識的舉起了手斧。
揮舞著彎刀,凌軒急速挺進,鮮血在凌軒腳下流淌,不斷有人在凌軒旁邊倒下,有敵人,也有戰死的同伴……
開戰僅十五分鐘,凌軒軍就突入了蠻軍腹地,敵人的指揮混亂一片,完全得不到指示的蠻族兵只能作出倉皇的抵抗,一個個死在充滿死志的凌軒軍利刃下。但是戰局很快改變了,蠻族人在死傷了數
千人後,突然明白了過來,無數敵人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
一刀劈翻了一名蠻族兵,凌軒突然發現四周全是蠻族兵,遠處不斷有騎兵倒栽下馬,慘叫聲此起彼伏。凌軒喘著氣,只感到雙手越來越無力,蠻王的幡旗的就在凌軒眼前,凌軒甚至能看見那騎在黑
色戰馬上的蠻王,眼神中充滿了嘲笑,似乎在說:「這點人也敢衝進本王的陣營?」
一匹戰馬越過層層人牆,黃金色在半空中閃過耀眼的光芒,「受死吧,骯髒的蠻族人!」一柄騎士劍划過半空,正中蠻王的頭部,幾乎同時,數把手斧也劈中了戰馬上的騎士,兩個人齊齊栽下了馬
喧譁的戰場暫時安靜了下來,在那片刻只有雨水濺起的細響。
「王戰死了!」一個聲音響起,無數的聲音應和了起來,在凌軒的面前,蠻族人紛紛扔掉了武器,飛快的向南邊跑了過去,高聳的蠻族戰旗一面面倒下。
戰爭結束了?疑問在凌軒心頭打起,呆澀的望向了四周,滿地的屍體,失去主人的戰馬發出?涼的悲鳴,數十名士兵無助的呆立在戰場中。從死到生,大多數人都失去了自凌軒。
突然想起了那個拯救凌軒們的人,連忙奔到了那騎士前,數把手斧砍在了他的身上,順在傷口,汩汩的流出了櫻紅的血來。
「夏亞大人!」凌軒喊出了騎士的大名,忙上前扶起了他。
夏亞勉力睜開了眼睛,費力道:「是新丁呀,你居然還沒死。」一縷鮮血從他口角淌出。
「夏亞大人,你再支撐一下,凌軒馬上去叫醫生!」
正欲起身,夏亞不知從哪兒冒出力氣,一把拉住凌軒,搖頭道:「不用了,就算是御醫來,也保不住凌軒的命了,你還是留點力氣聽凌軒說。」凌軒不得不跪伏在夏亞面前,聽從他最後的遺言。
「蠻族人很快會回來的,凌軒死了之後,根據王國法令,一線指揮官戰死後,餘部可以撤離戰場。你傳凌軒的命令,棄守休法城,回到王國領地去。」夏亞吃力道。
凌軒含淚應道:「遵命,夏亞大人。」
夏亞喘了口氣,接著道:「還有,回到聖亞魯法西爾城後,將凌軒的骨灰交給凌軒的夫人,告訴她,早點嫁人,不要為凌軒守寡。」
「好的,大人。」哽咽著答應,凌軒抹了一下淚水。
夏亞的眼色越發渙散,劇烈的呼吸了一下後,他勉力道:「對了,新丁,你叫什麼名字?」
凌軒怔了一下,回答道:「凌軒叫法普。」
「法普呀,最後拜託你一件事,要成為騎士,就像小說中說的一樣,保護凌軒的女兒,不要讓她受到任何傷害,這是作父親的最後心愿了。」
望著夏亞眼中突顯灼烈的目光,凌軒沉重的點了一下頭,道:「以上神的名義,凌軒,閃族的法普,一定成為騎士,終身保護夏亞大人的女兒。」
夏亞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仰望著天空,喃喃道:「艾麗茲……真可惜……不能為你過……六歲的生日了……」雙目緩緩閉上,雅哥布?夏亞大人離開了人世,死時年僅三十七歲。
當日一戰,一千九百人僅僅活下了七十六人,擁有騎士稱號的上級指揮官全部陣亡,殘餘的一千名傷兵不得不走上了敗亡之路,向聖亞魯法西爾城撤退……經過十天的長途跋涉,殘餘的一千一百名黃士團士兵出現在聖城亞魯法西爾面前,整個南方軍團兩萬人就只剩下這麼一點部隊,被稱為「三大騎士團」之一的黃士團也名存實亡。
慘敗的部隊理所當然不會受到歡迎,凌軒們被禁止進入聖城,身著青色盔甲的牙狼騎士團士兵將凌軒們團團圍住。
最先出現在凌軒們面前的是德拉科普大人,依然是那副笑臉,在他身邊的赫然是涅寇斯,一身神聖騎士甲,臉上滿是得意的神采。
「你們的指揮官呢?」德拉科普大聲喊道。凌軒排眾而出,躬身道:「德拉科普大人,已經沒有指揮官了,所有騎士都戰死了。」德拉科普的臉上頓時浮出一絲悲色,自言道:「是嗎?連這麼悍勇的夏亞都戰死了。」
「辛苦了,由於各種原因,各位暫時先在城外住一宿,明日由凌軒親自迎接各位進城。」德拉科普道,轉而揮了一下手,牙狼騎士團頓時退了下去,凌軒忙跨上一步,道:「德拉科普大人,凌軒有點夏亞大人的遺物想儘快交給他的家人,請務必准許凌軒今日進城。」
德拉科普眼神一陣閃動,好半晌方點頭道:「好吧,凌軒特許你今日進城。」一揮馬鞭,率先離去。
涅寇斯緩緩驅馬行到凌軒面前,冷聲道:「很好,你居然沒死,凌軒們的恩怨遲早作個了斷。」轉身離去,凌軒的心中頓時泛出一絲寒意,聖城的陽光似乎比之休法的更為慘白……
聖亞魯法西爾城不愧為王國的首都,到處充滿了繁華的氣息,足可同時通行四輛馬車的大街兩旁全是商鋪,喧鬧的聲音環繞在耳際。此時的凌軒全無興致遊逛聖城,打聽了一下夏亞大人的居所,忙不迭地趕了過去。
一間普通的平房,與周圍的民居別無二致,甚至讓人覺得有點破敗,但這兒絕對是夏亞大人的居所,凌軒上前敲響了略顯單薄的大門。
一位婦人打開了房門,她看上去足有五十來歲,凌軒不禁遲疑了一下,試問道:「對不起,這是雅哥布?夏亞的家嗎?」
婦人的眼中頓時閃過一絲驚恐,慌忙回答:「你找錯了,這兒不是!」
「砰」的一聲巨響,門重重的在凌軒面前關上。凌軒怔了半晌,復又詳對了一下地址,絲毫不差,不祥的念頭頓時湧上了凌軒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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