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上大學的我只能去屠龍了 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我們終將成為敵人

    「那麼你和皇帝.」林年沉默了許久想問出一個他一直想問的問題,可這時候,他看見對坐的林弦向自己豎起了一根手指示意他先別說話。

    「.」

    林年看著對坐的林弦忽然轉頭看向咖啡廳外,外面除了大好的陽光以及搖曳的綠樹外沒有其他什麼東西,可她的視線又像是穿透了無窮無盡的空間,落在了那極深的黑暗之中。

    「路明非最後還是選擇了救那個活潑的正統小男孩麼,很難說這是個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林年聽見林弦喃喃地說道。

    她又放下咖啡杯仰頭想了想,搖頭,「不過大差不差了,目的還是達到了。」

    「什麼意思?」林年頓了一下問。

    「意思就是,一切都在按著祂的計劃走,可以說發展到這一幕近乎完美。」林弦回看林年的瞳眸說,

    「兩敗俱傷也不錯,和祂的計劃一樣,誰死了,誰活著都無所謂。現在李獲月兩顆心臟俱毀,活不了多久,司馬栩栩『月』系統半殘無法復原,只靠著龍心吊命,說不定還會被龍心吞噬,已經無法成為影響大局的力量,在五大宗族長殞命入罐的現在,正統應該毫無懸念地落在了李秋羅的手上,一切都在按著祂的計劃走,正統重新洗牌,他的觸鬚也能成功地伸入正統。」

    林年看著語氣平淡鬆散的就像在聊綜藝節目裡誰淘汰,誰晉級,過程又有多少「drama」的女人,忽然覺得她有些陌生,但在那陌生里又藏著一種和諧.仿佛他的姐姐,那個叫做林弦的女人,本來就該是這樣的。

    身居高位,稀疏平常地聊著那些底下人的血恨,在他們的眼裡,什麼螺旋的仇恨,什麼百年的宿命,什麼良心與復仇都仿佛是過家家酒一樣的玩意兒,只要到了最後一切按著他們的計劃執行就好,其中所有的血淚都可以是無關緊要的代價。

    「聽得出來,你和皇帝的關係似乎很不錯呢。」林年望著林弦緩緩說道。

    「你和葉列娜的關係似乎也很不錯啊。」林弦看著林年嘆了口氣,「我們彼此彼此吧。」

    林年忽然有些煩躁了起來,他很想質問這和我跟葉列娜的關係又有什麼關聯?現在是我在質問伱和皇帝之間的態度問題,你知道皇帝做了多少噁心的事情嗎?你知道祂手上有多少筆血債嗎?你知道祂針對我做了什麼卑鄙的事情嗎?你怎麼能在我的面前以那種無關緊要的語氣談論你和皇帝的打賭,皇帝和你相談甚歡的瑣事?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你是在以什麼立場什麼目的和我說話的?你

    「我當然是你的姐姐,林年這是一輩子都不可能改變的事情。」林弦看著林年淡淡地說道,「我是你的姐姐,我把你從孤兒院帶出來,我陪你長大,我照顧你,我以你為我的精神支柱,或者說我們互相都為彼此的精神支柱。我們誰也離不開誰,我們彼此愛著對方,這是誰也不能改變的事情,我從不否認這一點,也從不提起這一點,因為我覺得這是無可爭議,不可篡改的事實。你,林年,你是我的弟弟,我愛著你,同樣我也知道你深愛著我,無論時間跨越多久,無論我們彼此被什麼所分割。如果有人想要改變這個不容置疑的事實,那麼他就會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我們會殺死他,無論他是誰,躲在什麼地方。」

    林年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默然地靠在了椅背上,他看著林弦從對面站起身來,從身側走過去,留下一句話,「我給你弄點東西喝,等著。」

    他沒有阻止,也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裡,就像曾經無數次一樣,等著她在廚房裡開心地忙活著,最後端上那些好吃好喝的放在自己的面前,叮囑自己多吃多喝長身體,但也要時刻注意不要有小肚子,有小肚子的話就不好看啦,外面的女孩子不喜歡,我也不喜歡嘞。

    一杯熱騰騰的焦糖瑪奇朵被放在了林年的面前,林弦重新坐回對面,在給林年準備喝的時候,她不忘給自己的意式濃縮續杯,看起來她還是很喜歡這種提神的飲品。

    「剛才想問什麼,問吧,有些事情憋在心裡挺難受的,想說就說出來。」

    林弦從來都是那個開明的姐姐,她會把一切的事情撕爛,扯開說清楚,不會仗著年長的身份敷衍。

    「你支持皇帝的那些做法嗎?」林年考慮了很久,還是問出了一個最為核心,最為致命的問題。

    「什麼做法?你是指不擇手段的風格,還是高高在上的態度,亦或是盛氣凌人的傲慢?」林弦說,「我應該教過你,在關鍵問題上提問要具體,否則你只會得到一個看似正確,實則寬泛的答案。」

    久違的又被教訓了一次,林年倒是感受到了異常的懷念,不管自己走了多遠,林弦依舊能把他大批特批,有種血脈壓制的感覺。

    「你同意並且支持皇帝最終所要去達到的那個目的嗎?」林年斟酌字句換了一種說法。

    「不同意。」林弦淡淡地說,「沒人會同意祂最終想要達到的那個終點,那是只有祂一個人獨贏的未來,那是祂正式登基成為這個星球過去、現在以及未來主人的終點,恐怕真正支持這個理念的人只有祂自己,所以那麼多年了,祂身邊的人總是一批換了一批,祂從來都是獨行者,為自己生,為自己活。」

    聽見這句話,林年心中輕微鬆了口氣,但林弦的下句話卻讓他又緊繃了起來。

    「但在祂達成目的之前,我會與祂同行。」林弦緩緩說道,她毫不避諱地和林年的眼眸四目相對,「所以,千萬不要誤以為我們現在的立場是一致的。」

    不是一致的,那不就是.

    敵人了麼?

    「可你應該是被迫的吧?」林年輕聲問道。

    「我很難定義我是否是被迫的。」林弦聲音同樣很輕,「如果你能徹底了解當初在黑天鵝港發生的那些事情,恐怕你就能了解我和皇帝之間的關係並非可以用『脅迫』『合作』這種簡單的詞可以來形容。我和祂之間的糾葛比你想的要更複雜,更.極端。」

    林年低頭,安靜了片刻後說,「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現在和皇帝之間的『狀態』應該和我與葉列娜.」

    「差不多吧。」林弦點頭。

    林年頓了一下,開口試圖喊些什麼,卻被林弦阻止了。


    「不用做無用功。」林弦搖頭,「這裡是世界樹枝的投影,但營造這個世界的本質依舊是精神領域的力量,與你在卡梅爾小鎮那次進入的虛構世界類同,也就是說,現在的你我都不是以真實的肉體出現在這裡——聰明的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純粹的精神體,甚至是靈魂的具現化.在這裡她可以被傷害,可以被殺死。」

    「是的,藏在你腦海里的她可聰明了,她從不以身試險,只做自己有把握的事情。卡梅爾小鎮那一次算得上是她遊刃有餘,不覺得曼蒂·岡薩雷斯那個小傢伙能傷到她,她早就看清了那個雙面間諜的本質,願意和你一起進入卡梅爾小鎮不過只是拉近和你關係的一次小手段。」

    林弦笑了笑,「但你看這一次她敢隻身進入這個虛構的精神世界嗎?她很清楚,只要她敢踏入這裡,那麼她就死定了,所以才放任你一個人進來,因為誰死在這裡,你都不可能出事情。」

    林年這才明白了,金髮女孩當時賴在車上不願意下來是為什麼,她不是在和林年鬥氣,而是察覺到了危險,這是一個荊棘的囚籠,如果她膽敢踏入,那麼就會被那些尖刺洞穿得千瘡百孔。

    「原來如此。」林年忽然抬頭看向了林弦,仿佛舉一反三出了什麼道理。

    「看起來你已經在舉一反三了,葉列娜不敢進入這裡,皇帝同樣也不敢,因為這種危險是彼此雙向的,葉列娜在這裡能被殺死,那麼這條規則同樣適用於和祂相同性質存在著的皇帝。」林弦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更何況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呢?」

    「你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傳達給我一些有關於祂的情報嗎?」林年凝視林弦問道。

    林弦偏頭看著林年,忽然笑了一下,「當然不是,我只是太久沒有見到你了,想來看一看你,和你聊一會兒天,這難道不能成為一種正當的理由嗎?」

    「姐,我想知道皇帝的情報。」林年望著林弦輕聲問。

    他的話,讓林弦為之一怔,手上的咖啡杯舉起又放下,望著林年的表情變得那麼.無奈和為難。

    有多久了,她沒有見過林年那麼任性地向自己提出要求了。

    曾經那個男孩路過櫥窗,在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時,都會努力地裝作看不見,只怕身邊的自己會察覺到他的渴望。他一直都是那麼早熟,懂得不給她添麻煩,將那些訴求藏在心裡,努力地成長為自己的依靠。

    可現在,他卻向自己發出了懇求,而且還是相當任性的懇求。

    真的很想說啊。

    那些話語幾乎要躥到嘴邊,卻硬生生地止住了,只能用自責和無奈去回應那個期待的目光。

    對不起啊,林年,真的對不起。

    「林年,來見你我可是向皇帝打過申請報告的,當離開這裡的時候,我和你所見後聊的每一句話,腦海中想過的每一個念頭,都會被皇帝親自翻閱,所以你想讓我做的事情,我可能愛莫能助了。」

    林弦的語氣儘可能地輕鬆,調笑,但那每一個字的分量卻像是重錘一樣砸在林年的心臟上。

    林年盯著林弦,在知道了她的處境之後,他渾身上下每一根骨頭都泛著濕冷的劇痛,精神和靈魂都仿佛受到了與那個女孩等同的侮辱,神經燃燒一樣疼痛。

    「別擺出這幅模樣來。」林弦伸手輕輕碰了一下林年的臉頰,「葉列娜不也同樣可以隨意翻閱你的記憶嗎?這和我與皇帝有什麼區別?」

    「這不一樣。」他低沉地說道。

    「不,在我看來這是一樣的。」林弦說,「所以沒必要生氣,我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這三個字更像是魚刺一樣在心臟的血管里不斷流動著,肆意扎著脆弱的心室,讓那些痛楚隨著泵動流遍全身上下每一個角落。

    她站起來,探過身子躍過桌面,輕輕地撫摸男孩的頭髮,湊近他的耳邊溫柔地說,「林年,不要為你將來的敵人感到難過,這可是大忌,我可不想你成為下一個李獲月。」

    林年怔住了。

    「我,可是你的敵人啊,即使你不想承認這一點。」林弦貼著他的臉頰低聲說,「在我選擇離開你的那一刻,這一切都註定了。」

    「我希望你從現在開始就能明白,我的立場,我與皇帝之間的糾葛,勢必會讓我和你走到截然相反的位置,你對這一切應該是早有預料的。」

    「無論是被迫還是脅迫,亦或者那些我無法與你訴說的理由,我們終將會成為彼此的敵人,就在不久的未來。這是註定的事情,即使你不敢問出口。」

    「我要你明白,我要你承諾,當那一刻到來的時候,你會向我揮舞你手中的刀劍,我只希望它來的不要太慢,要保持你平時的水準,甚至超過,否則的話.」

    林年望著林弦近在咫尺的那雙瞳眸,那雙熔紅的,光與焰的烈度甚至超越了他的黃金瞳,看著女孩那平淡、美麗又無奈的笑容,聽見她如此說道:

    「否則的話.親愛的弟弟,你可是會輸得很難看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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