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在南明 第五十七節：守城（八）

    東門潰敗，導致進攻北門以及西門清軍也退了回去。氣的葉臣策馬來到了東門，東門究竟是怎麼回事？

    剛進入楊洪的軍營就感覺到這支軍隊的氣氛不太一樣，一股死氣沉沉的氣息瀰漫在這隻軍隊中。

    將士們的精氣神消失不見，葉臣讓楊洪來見他，卻沒有人回答他，也不見楊洪前來，他好奇的帶著旗丁繼續往裡走，一直走到楊洪的中軍，看到赤裸身體躺在中央的楊洪。

    部下想救活楊洪，把他身上的鎧甲扒下來，結果卻發現他渾身都是窟窿，死的不能再死，只能無奈放棄挽救。

    「誰打的？」葉臣的肺幾乎要被氣炸，東門連續兩個主將戰死，一個被射死，一個被炸死。

    他還就不信邪，這一次他派楊守壯接替楊洪成為東門主將，不信拿不下這個小小的縣城。

    楊守壯沒有想到楊洪就這麼死了，有點幸災樂禍，沒想到都統最後還是要依靠他。

    楊洪死得好啊，讓你嘚瑟，還想搶我這個總兵的位置，也不掂量有幾分本事？他哼著小曲帶著部下從北門經過到達東門後，迅速接管了東門清軍的指揮權，楊洪軍隊中就有很多人是楊守壯的老部下，見老長官重新掌權，頓時把楊洪戰死所帶來的悲傷情緒淡化，在楊守壯的部署下，做好了準備發動新一輪的進攻。

    清軍暫時退下去後，各處義軍趕緊把深坑中清軍屍體清理出來，好讓深坑繼續發揮作用。清軍吃了暗虧，回去之後冥思苦想竟也想到了破解的方法，守軍挖坑，他們就填坑。

    其中楊守壯想到了一個歹毒的損招，他向葉臣建議把附近鄉村的百姓全部虜來，讓無辜百姓打頭陣，清軍躲在百姓身後。

    金聲不是口口聲聲要保護大明子民嗎？那就用大明子民在前頭擋著，量他也不敢射殺百姓，射殺了百姓他還拿什麼來扯虎皮做大旗？

    真有不長眼的射殺百姓，那正好用百姓的屍體填滿深坑，大軍隨後衝進城，一鼓作氣拿下太平府。

    葉臣沒有想到，投降的明軍一個比一個狠毒，對於軍人而言這簡直是恥辱，一個稍微有良心的將領是做不出來用無辜百姓去消耗敵人。

    本想拒絕楊守壯，他突然想到這裡還是處於義軍控制範圍，附近的漢人百姓並沒有夾道歡迎清軍入駐，從另外一方面來說就是支持明軍，又不是大清子民，死了有什麼可惜的？

    他沒有直接同意楊守壯，只是鼓勵楊守壯可以用一切方法攻城，只要能攻破城門就重重有賞。

    葉臣默認了毒計，楊守壯信心滿滿，和他約定天亮前一定會帶回來附近百姓，讓這些逆民給大清勇士做最後一份貢獻。

    他把麾下軍隊全部分散到附近的村落，天亮前一定要把附近百姓趕到城門邊，讓百姓用身體填坑。

    太平府下屬的幾個州縣，鄉村百姓早就跑的乾淨，大部分百姓都躲在附近崇山峻岭中，楊守壯手下多是外地人，幾千人鑽進深山老林里，像一滴墨水被一杯白開水稀釋了，每個山頭不過百餘人，看見人就用繩子綁了，忙活了半夜只虜了七八十個肉票。

    為了給葉臣留下精幹印象，楊守壯親自出馬，下半夜帶著一百多士兵衝進了更遠深山中搜尋肉票。太平府除了府治當塗縣這座縣城，其他縣城都在清軍控制勢力範圍，也沒有發現其他明軍活動的跡象，楊守壯不擔心會受到其他明軍的偷襲，他肆無忌憚的帶著士兵抓炮灰，就不信找不到更多做炮灰的百姓。

    「都給我仔細找找，找到的人除了不要傷了性命，帶的東西都可以搶。」為了鼓舞士兵們俘虜更多的肉票，他公然下達了搶奪命令。有了楊守壯的搶劫令，士兵們渾身有勁，三五成群在山上搜山，不放過任何可以搶劫的機會。

    每到一處灌木叢中就是一排弓箭射去，躲在裡面的百姓被迫從裡面鑽出來，無處可逃的百姓從被清兵趕出來時就被暴打，從山上打到山下，身上的衣物也被清兵扒光，隨身攜帶的物品全部被搶劫一空。

    楊守壯心裡痛快，看著越來越多的肉票被集中起來。回去後都統肯定會另眼相待，到時候更進一步，說不定給個爵位，讓他治理太平府也不是沒有可能。

    天就快亮了，把肉票趕回去需要兩個時辰，他看了看肉票，有一百多人，這麼點人還是少了點，於是他繼續指揮部下搜山。

    在距離他不遠的山林，有一處低洼地，幾百士兵安靜的趴在裡面，領頭的將軍和周圍一個年齡較大的將軍輕聲交流。

    「馬把總，你在前堵住，我帶人從後堵住，兩側安排弓箭手射住陣腳，一定要取了這

    廝狗命。」

    聆聽陽和馬錫兩人從東門突圍後，鑽進林子裡一路朝池州府開拔。清軍注意力都在攻城上，只是對一些大道布置了哨所，每個哨所多的五十人，少的才七八人，用聆聽陽的話說就是擺設，在本地將士帶領下，他們沒有費多大功夫就繞開了清軍的哨所，鑽進山林後更是如魚得水。

    一路上有數十個士兵想拿著銀子和軍糧逃跑，被馬錫拎著斧頭一頓砍，清除了這些意志不堅定的逃兵後，全軍軍心統一到一起。

    足足的走了三個時辰，部隊有些疲勞，馬錫和聆聽陽在這裡休息一會，養足了精力在繼續進軍，沒想到碰到了楊守壯的搜山部隊。

    朱由崧悄悄和馬錫說趕緊離開這，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對朱由崧的意見馬錫也深以為意，不能在這裡和清兵做無謂的戰鬥。

    不料聆聽陽卻反對他倆，他和二位說道。在這裡每消滅一個清兵，千總在城中受到的攻擊就會減少一分。

    提起了秦楚，馬錫有些猶豫了，在這裡乾死少量的清軍，確實是有利於秦楚日後突圍。只要看到馬錫有所猶豫，朱由崧就猜到了馬錫會同意聆聽陽的看法，他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你說的得對，打他娘的。」馬錫重情義，他和聆聽陽統一意見，利用現有兵力把這隻搜山的清軍消滅。

    山腳下的楊守壯沒有注意到一隻滿懷殺氣的軍隊正在向他靠攏，還在興奮的指使士兵把百姓捆起來，可憐的百姓被士兵拳打腳踢，稍有不如意就是一刀砍下去。

    百姓的慘狀讓朱由崧閉上了眼睛，亂世民間疾苦，古書上說的沒有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他生於深宮長於婦人之手，怎麼體會民間慘劇呢？這一次他的心智又一次得到了錘鍊，也越發成熟。

    楊守壯把握一下時間，是時候趕回去給都統復命，把下屬士兵召回來，驅趕百姓回營。

    清軍在狹長的山縫中往回走，狼爪營弓箭手悄悄的在兩側山坡上做好戰鬥準備，馬錫帶人堵住縫隙的出口，聆聽陽在後堵住，把楊守壯裝進了口袋裡。

    楊守壯突然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恐懼，這種感覺讓他很不好，還有十幾米就可以走出這座山，再往前就是一馬平川，山外有他的三千部下，到了山谷在就安全了。

    為了保險起見，他讓本來就不多的士兵去爬上山谷兩側，看看有沒有伏兵。

    士兵們很不情願的把武器收起來，繞開樹枝雜草往上徒手攀爬。

    聆聽陽把握住時機，高喊一聲。

    「射，給我射。」

    一百多弓箭手和三眼銃手從山谷兩側閃出，將手中的飛箭和鉛彈射了出去。

    正在爬山的清軍士兵被打死打傷，一百多清兵瞬間被射殺大半，楊守壯見勢不妙雙腿一夾策馬而逃。

    他想衝出這個山谷，山谷外還有他的大部隊，只要衝出去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聆聽陽帶兵從後殺出，把口袋底部紮緊，把斷後清軍殺的底朝天。

    楊守壯部下可不是八旗兵，只是掛著清軍牌子的前明軍，被偷襲後全都是驚慌失措的表現，幾乎沒有抵抗能力，被狼爪營殺的人頭滾滾。

    楊守壯快人快馬，眼看就要衝出山谷，他仿佛看見布置在山谷外的部下向他靠攏，突然一道白光從面前閃過。

    白光過後，他的世界永遠安靜了，身體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反應。頭顱已經被馬錫砍得飛出老遠，胯下戰馬馱著無頭屍體還在往前沖。

    戰馬奔跑姿勢矯健，馬錫是愛馬之人，也是識馬高手，這匹馬毛色順暢，四肢發達，耐力很不錯，被漢奸騎著實可惜。

    忙著讓孟龍去把馬牽回來，還可以順便給朱由崧騎著，聖上一路奔波累壞了身體可不行。

    被堵在山谷里殘餘清兵見楊守壯被殺，哪裡還有抵抗的勇氣，嚇得趕緊把武器扔在地上，老老實實蹲在一旁祈求活命。

    聆聽陽心地善良，想教訓一頓這群人，然後把他們帶到池州府後放了，不料朱由崧卻想起了方才被清兵痛打的百姓，稍有不如意就是一刀子砍下去，砍殺的這些都是他的子民，越想越氣，惡狠狠的對馬錫說道。「這夥人著實可惡，如此殘忍對我大明百姓，都給我殺了，一個都不要留。」

    得到朱由崧的聖旨，馬錫不便反駁，二十多個俘虜被捆在一起，聆聽陽正準備數落時，馬錫突然衝進俘虜中暴喝。「殺了這群叛軍，莫要走漏消息。」

    手起斧落，大開殺戒，第一局士兵們跟著他的步伐對著俘虜就是一陣砍，短短時間內，所

    有俘虜變成了沒有生命的屍體，都躺在了地上。讓聆聽陽一時間沒有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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