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在南明 第三百五十五節：南下（八）

    因為以前是把總，加入清軍後，被改編為綠營兵，被任命為副千總，他也就跟著葉臣軍團一路南下，參加過進攻寧國府，太平府等戰役，參加的每一次戰役，無一例外又是在摸魚。

    最後被安排在建昌縣擔任守將，因為以前是農民軍將領，他並不像馬單那樣，對老百姓肆意掠奪和屠殺，在城中只要求不要出現反抗份子，其他的一切照舊，但是有士兵想打劫百姓，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是他制止士兵搶劫，會在半夜被被狂熱部下砍死在床上，第二天部下會藉口他受到襲擊身亡，對全城進行洗劫。

    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只要部下不要大規模燒殺掠奪，他就當做沒有看到，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在建昌縣口碑還說得過去，至少他沒有對百姓進行燒殺掠奪。

    他帶著剩下二十多個綠營兵，在院子裡負隅頑抗，聆聽陽命令一百士兵將院子包圍，其他人立即對全城進行封鎖，不讓任何一個百姓離開城市，防止走漏消息。

    勾皮在院子裡看著明軍爬上院子牆壁，用弓箭和火銃對著他們，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選擇投降，這年頭跟著誰也都是渾水摸魚，他把刀子往地上一扔，其他部下也趕緊扔下武器。

    院子大門被楊巴龍一腳踹開，他現在可是當紅辣子雞，給突襲部隊帶隊，為攻下建昌縣節省了大半天時間。

    他拿著一把短刀，對勾皮吼道：「都給我滾出來。」

    勾皮和部下老老實實跟著他從院子裡走出來，剛一出門，就看見明軍正在打掃戰場，門外還有數十個部下蹲在地上，他也很乖巧走過去和部下一起蹲下來，以免被明軍但做出頭鳥給剁了。

    聆聽陽帶著部下來到俘虜面前，問道：「你們之中，誰是頭？」

    所有人把眼光都看著勾皮，勾皮也很識趣站出來，和聆聽陽說他就是建昌縣副千總，表示願意歸順朝廷，只要給口飯吃就可以。

    因為這一次是突襲，不需要就地招兵，所以聆聽陽只好暫時拒絕勾皮加入，但是問他怎麼和南豐縣韃子聯繫？

    勾皮眨了眨眼睛，和聆聽陽說道：「清軍在南豐縣沒有駐軍，因為南豐縣反抗清軍，已被夷為平地，而在建昌縣的其他韃子，都集中在廣昌縣，防止福建官軍偷襲。」

    聆聽陽既開心又難過，開心的是南豐縣沒有韃子，大軍可以直接跨過，難過的是韃子集中在廣昌縣，想要偷襲贛州，必須要通過廣昌縣。

    他又問道：「廣昌縣有多少韃子？」

    勾皮驚愕問他：「韃子？」

    「對，就是你這樣的韃子？」

    勾皮突然有些難受，他不是韃子，至少他不認自己是韃子，他只是一個剃髮的明人。

    他有些憤怒說道：「我不是韃子，我可是正兒八經的明人，你看清楚了，韃子的官話由我說得這麼好嗎？」

    勾皮表現讓聆聽陽有些驚奇，反正現在也沒有其他事情，徐仁才也已經讓楊巴龍去向秦楚匯報，先鋒已經攻占建昌縣，大軍可以迅速入，他問勾皮為什麼不承認自己是韃子呢？都剃髮了，也穿上綠營兵軍裝，何必還要打死不承認自己是韃子身份呢？

    勾皮被聆聽陽這麼一問，剛才還有些氣勢的他，瞬間把頭低下來，他內心不願意跟著韃子，甚至有些抗拒韃子，他和官軍對著幹的時候，終歸是自家兄弟事情，可是韃子打進來後，一切都變味了。

    聆聽陽沒有注意到他臉上表情變化，而是繼續問他怎麼和廣昌縣韃子聯繫？

    他趕緊抬起頭，和聆聽陽說道：「廣昌縣韃子每五天來我們這裡一次。」

    「來這幹什麼？」

    「就是送一些糧草啥的，怕我們吃飽了不做事，就從糧草來卡著我這群弟兄。」

    聆聽陽這才從他口裡聽出來對韃子不滿的一絲味道，便有意問道：「韃子對你們這麼不放心，你們為何還心甘情願跟著他們？這不臊得慌嗎？」

    勾皮更不樂意了，和聆聽陽說道：「我只是混口飯吃，跟著韃子也沒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是你要說我是韃子，我心裡還真不痛快。」

    「你痛不痛快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問你廣昌縣有多少韃子？」

    勾皮想了想，告訴聆聽陽廣昌縣韃子大概有兩多人。

    在一旁徐仁才立馬趕過來問道：「不是只有一千多人嗎？怎麼又變成兩千多人？」

    勾皮告訴他為什麼清軍人數增多的原因，原來是熊全將廣昌縣當地民戶，匠戶等一千多人全部編入到綠營兵，並且發放超過明軍一倍以上軍餉，在短時間就聚集一千多

    兵馬，這些兵馬戰鬥力一般，但是防守廣昌城市綽綽有餘。

    廣昌縣有兩千多人，那就和突襲部隊人數相當，這就不更不好打了，徐仁才和聆聽陽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無奈神情，勾皮看見兩人悶悶不樂，表示他有辦法，可以打開廣昌縣城牆，引大軍入城。

    徐仁才問他有啥子辦法？為什麼又要幫助我們？

    這一問，勾皮還真是第一次吐露心聲，他以前跟著農民軍干，就是活不下去，跟著農民軍走南闖北，就是圖口飯吃，但是所在農民軍被朝廷詔安後，又反過來跟著農民軍打，雙方打來打去，最後韃子入關，入主中原，又跟著韃子干，跟著韃子干，才發現韃子和朝廷以及農民軍完全不一樣。

    這是一隻更殘忍軍隊，寅時，髮型、穿著等完全不同於中原，沒有錢就去搶，不投降就屠城，他雖然沒有參與屠城，但看見操這同樣語言的百姓，因為不剃髮被殺，因為說錯話被殺，種種暴行他越來越難以接受，今晚被明軍突襲，他在盡到一個將士應有職責，果斷扔掉武器投降。

    他也把自己對滿清不滿說給徐仁才和聆聽陽，並且告訴他們，建昌府守備熊全明天就要去石城找女人，一去就是三天，廣昌城將會群龍無首，諸位想拿下廣昌城，就不要錯過這個機會。

    他這個意見沒有被採納，徐仁才帶著情報部官員繼續南下，留下聆聽陽在城內打掃戰場，建昌城內百姓和瀘西城百姓相當，也是一個小縣城，城中軍民不過千餘人，他們沒有強烈反清情緒，是因為勾皮在城內較為安分，沒有引起民怨，百姓對明軍攻占城池，也沒有表現多大熱情，只要明軍不對百姓豪取搶奪，雙方就相安無事。

    城內政權交替很平穩氛圍中完成，秦楚正在第二天早晨帶領大軍抵達城池，對徐仁才和聆聽陽能夠以極小傷亡攻下建昌城提出讚賞，但同時聆聽陽告訴秦楚，韃子在南豐縣雖然沒有駐軍，但是在廣昌縣又有兩千多人，這兩千多人都是些雜牌軍，但想要硬啃下來，也需要些時間和兵力。

    秦楚也是莫名其妙，徐仁才前期情報工作還是沒有做到位，不過也不能怪他，畢竟廣昌縣太靠近贛州府，情報部手伸不到這麼長，在城內稍作休息，秦楚率領大軍即刻啟程，

    聆聽陽卻向秦楚請示，要不要把城中百姓也一併遷走，秦楚想了想，還是作罷，等打下贛州府再說，這次帶來兵力本來就不多，不能在這裡過分消耗寶貴兵力。

    突然，勾皮在院子大喊大叫，說是有事情要向各位將軍稟報，秦楚有些疑惑問聆聽陽，是誰在大吼大叫？

    「是這城中韃子守將，這人也是好笑，竟然還問我們是不是要去贛州府？」

    秦楚突然想到此人是不是有辦法，於是讓聆聽陽把勾皮也帶著一起上路，以免留在這裡引起其他禍害。

    勾皮被帶到秦楚面前，他和秦楚說道：「這位大爺，小人是這城中守將，不知王師駕到，還請大人給小的一個機會，小的願意帶領大人繞道前往贛州府？」

    秦楚見他說出贛州府，於是問道：「你左一個贛州府，右一個贛州府，為什麼這麼肯定我軍要去贛州府呢？」

    見秦楚終於說到正事，勾皮趕緊低著頭說道：「大人，小人知道怎麼去贛州，還可以繞開廣昌縣韃子，讓廣昌韃子成為瞎子。」

    秦楚見他說的如此真實，和他邊走邊說，勾皮只請求秦楚答應他一個要求，就是事成之後讓他也加入明軍，哪怕製作一個總旗都可以，他不想和韃子幹了，總感覺跟著韃子混，對不起自己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