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在南明 第三百五十六節：南下（九）

    秦楚對勾皮來投不是很感興趣，因為他的心思全部放在贛州城，必須要以最快時間和速度打下贛州城，緩解金聲恆燃眉之急，也只有打下贛州城，才有資格和金聲恆做交易，用徽州府等地和他交換贛州府，但是勾皮又不像是說假話，於是和勾皮說道：「只要可以繞過廣昌縣，還不被韃子發現，你在韃子擔任副千總，到我這裡就官升一級。」

    勾皮對升官不是很感興趣，他也知道他的能力，做一個千總已經算是小材大用，再往上去也鎮不住下面人，但他對贛州府清軍還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大人，韃子正在進攻南昌府，在贛州和建昌並沒有多少人，據小的所知在，韃子在贛州留守是副將楊遇明，他就在贛州城候命，大人可以直接繞過石城和寧都，在這兩地韃子沒有回過神之前，一舉拿下贛州城，切斷韃子後路。」

    但是秦楚問他：「這裡去贛州城有多遠，你知道嗎？」

    勾皮輕輕回答六百里，秦楚帶領騎兵就算是日夜兼程，一天一百四十里，也需要四至五天時間，這還是走官道，要是走小路，估計需要十天半個月時間。

    但是勾皮有辦法，成竹在胸說道：「韃子，韃子軍隊人數雖然多，可成分很複雜，既有真韃子，真韃子裡面還有熟女真，和生女真，又有漢八旗和蒙古八旗，還有我們這些投降的綠營兵，咱們只要把衣服一換，再留個小辮子，誰認識我們啊？」

    劉良能之前可是跟著族兄和清軍混過一段時間，對勾皮這個方式非常不贊同，說道：「有那麼多綠營兵衣服嗎？況且這一路上都是韃子斥候，咱們想要混過去，比登天還難。」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這個勾皮或許是真心實意向反正，但是這個辦法太過於冒險，也不具有可實現性，秦楚也認為這個方法有些滑稽，但是勾皮卻堅持己見。

    「大人，既然是突襲贛州城，那麼就要有突襲樣子，大人想一座一座城市打下來，然後在進攻贛州城，這個方法在韃子人數少的建昌府是可以做得到，但是進入贛州府後，在石城和寧都，兩地互為犄角，還有三千韃子在駐守，以大人這點兵力，怕是吃不下來，反倒是被韃子給包餃子。」

    秦楚沒有說話，他在認真思考勾皮說的每一句話，其他將領也都保持沉默，等待秦楚最終決定。

    沒有思索多久，秦楚便下定決心，既然是突襲，就應該有突襲樣子，問勾皮：「你們還有多少綠營兵軍服？」

    「回大人，城內尚有五百多套，大人覺得不夠，我這就去廣昌城去領。」

    曹宇宙突然罵道：「我看你是想去廣昌城告密吧，這城裡有五百多套綠營兵軍服就離譜，還想用這個法子逃跑，我看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死都要給韃子做狗。」

    勾皮不敢對曹宇宙有所怠慢，在他面前的明軍將領都是大爺，他儘量討好這些人，以非常低下姿態說道：「這位將軍有所不知，韃子其實也缺兵少將，所以定做大量綠營兵軍服，只要打到哪裡就在那裡招兵，真正能打的走在南昌府和金聲恆作戰呢，在後面都是些雜牌部隊和充數的，大人為什麼可以直接從北面直接往贛州府進攻，還不是這一路上的韃子都是充人數的，不過大人想要一座城池一座城池攻打，去又要消耗不少時間，不知道小的說的對不對？」

    曹宇宙不信，繼續問道：「那為什麼只有廣昌城才有軍服？」

    「韃子在建昌府有一個兵站，就設在廣昌縣，最近招的綠營兵和投降的官軍，都在那裡接受改編，所以那裡也有很多套軍服，大人如果不放心，可以帶兵攻下廣昌縣，只是要費時還要損失很多兵馬。」

    秦楚何嘗不想儘快攻下贛州城，但是現實是葉臣為了保護大後方，在被占領地方招兵，專門招吃不飽飯的青壯年，將他們改變為綠營兵，在贛州府每一個城池裡都布置一千多兵馬，不僅可以緩衝明軍偷襲進度，還可以起到預警作用。

    葉臣這一招很妙，本來是用於防止福建明軍偷襲，最後卻把秦楚給防住了，秦楚也沒有想到葉臣會喪心病狂到每一個城池，都布置大量兵馬，這和他一開始計劃相衝突，甚至是專門防止他的偷襲，他騎在馬上一邊走，一邊深謀遠慮，最後還是決定富貴險中求。

    「勾皮，你去廣昌城拿綠營軍服，可我拿什麼相信你？」

    勾皮想了想，直接和他說道：「大人，建昌府守備熊全正帶著親兵石城玩樂，大人有把握，可以攻下廣昌城，攻下廣昌城後，大人繼續往贛州府進攻，必須要在五天時間內趕到贛州城，否則在贛州其他韃子，就會知道建昌府已經失陷，大人想攻占

    贛州城更會受到重重阻攔。」

    勾皮在軍隊中混了多年，也積累些經驗，他這些話也確實肺腑之言，看見秦楚仍然不太信任，繼續說道：「大人現在處於進退兩難地步，為什麼不相信小人一次，大人可以派遣得力部下和我入城，我要是有任何不對勁地方，直接砍了我不更好嗎？」

    秦楚卻在思考怎麼找到兩千多軍服，這是當前最重要事情，他和勾皮說道：「攻下廣昌城，我軍全力南下贛州城，韃子最快需要幾天才知道廣昌城失陷？」

    勾皮告訴秦楚，等熊全回來自然就會知道，熊泉大概在大後天回來，等他發現廣昌城被占領，再回去搬救兵，一來一回三天時間，這三天時間大軍最多趕到雩都縣，這裡距離贛州府還有一天半時間，而熊全完全可以去其他各地搬救兵，這時間上對大人很不利。

    李長刀突然開口說道：「這有何難？打下廣昌城，我就在廣昌城守著，熊全進來就是一刀剁了他。」

    勾皮問道：「那他要是不進城呢？」

    李長刀啞語，不料聆聽陽卻站出和秦楚請命。

    「大人，我弓箭尚可，攻下廣昌城後，就由我在這裡守著，熊全只要到城下，我就有把握射殺他，當然他能進城被生擒最好。」

    聆聽陽不希望射殺熊全，他認為射殺熊全，只怕會引起更多清軍對明軍仇恨。這個點子不錯，秦楚對聆聽陽箭術很有信心，他點點頭，決定立即攻占廣昌城。

    勾皮趕緊帶眾人從庫房裡翻出五百多套綠營兵軍服，眾人看見綠營兵軍服，都顯示出一副抗拒表情，秦楚也很抗拒，但是沒有辦法，必須要換上這綠營兵軍服，同時秦楚命令全軍剃髮，很多士兵對剃髮更是不能接受，但是在秦楚等將領解釋和強行命令下，眾人還是忍著極大噁心，互相給對方剃髮。

    因為趕時間，秦楚命令勾皮帶領五百名已經換上綠營兵軍服的軍隊，迅速向廣昌城靠攏，其他沒有換裝的在後面跟著，並且他親自跟著勾皮一起去，雖然和勾皮才交流了半個時辰，但沒有辦法，只能相信勾皮是真心實意來投靠。

    劉良能想替換秦楚，結果被秦楚一個眼神瞪回去，和曹宇宙等將領乖乖的在後面跟著，但是李長刀和聆聽陽卻一定要保護在秦楚身邊，秦楚對廣昌城兩千多綠營兵一點都不在乎，這些烏合之眾，只要打開城門，砍掉沖在最前面那一撥人，其他人望風而降。

    出發之前，徐仁才突然趕回來，他看見李長刀和聆聽陽等人換上綠營兵軍服，還一個個都剃髮，以為他們變節投降，下意識拔出刀子，卻被秦楚叫住。

    他結結巴巴說道：「大人，你...這是？」

    秦楚頂著這金錢鼠尾辮子，和他說道：「去騙開廣昌城城門，對了，你回來幹什麼？」

    徐仁才這才鬆一口氣，要是秦楚也投降了，他心中信念將會瞬間崩塌，還好只是為了騙開城門才這麼樣做：「哦，原來如此，下官在前面打探清楚了，南豐城真的被韃子夷為平地，沒有老百姓，也沒有發現韃子在南豐縣周圍有埋伏，在回來路上也沒有發現韃子斥候，大人可以放心前去。」

    徐仁才這麼說，秦楚立即下令前進，領五百假的綠營兵殺向廣昌城，在路上勾皮還和他建議，帶上一些糧草和酒肉，這樣會使得守軍更加相信他們是來孝敬熊全的。

    秦楚想想也是，讓李長刀把軍中乾糧和一些肉食都拿出來，因為軍中沒有酒，所以只能用一些罈罈罐罐裝上水，反正都放在驢車裡，只要不打開罈罈罐罐，誰知道裡面是什麼？

    很快，李長刀將肉食和「美酒」準備好，眾人趕著馬車往廣昌城方向去了。

    而此時的廣昌城，因為熊全不在，城內綠營兵一個個恢復本來面貌，他們中絕大多是人本來不就是軍人，以前都是莊稼漢，或者是手藝人，不會因為換上軍裝，拿起武器就能在短時間內成為合格軍人。

    只有熊全親兵等少數綠營兵算得上真正軍人，但是熊全一走，他們關上城門，也躲在城內吃喝玩樂，有些人還憤憤不平說石城女人就是好看，這廣昌城都沒有幾個女人，下次怎麼的也要讓守備帶她們去石城嘗嘗鮮。

    這兩千多綠營兵關上城門，兩耳不聞城外事，在城內好不快活，等秦楚等人趕到城外三公里距離，他們才發現有一隻軍隊殺過來了。

    因為此時天還沒有黑，城牆上綠營兵趕緊敲鑼，扯開大嗓門對城內喊道：「有人打過來啦，快來幫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