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長舒一口氣,
周澤一隻手使勁地抓了抓自己還濕漉漉的頭髮,
一路上,
他特意小心地躲過了一系列可能「意外」,
誰知道,
真正的意外,
居然已經整整齊齊地早就在自己病房裡等著自己了。
「算你狠。」
周澤還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很想問問「蜻蜓隊長」,
對方這麼玩兒,算不算違規。
雖說,普通人里,似乎也能存在著類似的能人異士可以做到這一點,但這一招怎麼看都有著打擦邊球的意思。
老人,女人,孩子,
剛剛還躺在病床上的仨人,
在周澤往這邊靠近後,就消失了。
但周澤清楚,
他們還在這間病房裡。
周澤上了床,
很快,
一股清晰的涼意就已經襲來,
還能感覺到有一隻小小手在你大腿上游弋著。
「別鬧,乖。」
周老闆閉上了眼,懶得搭理他們。
雖說現在是「凡人」狀態,但心態上到底是和凡人不同的,這些東西,可能真正的普通人會被嚇得哭天搶地,甚至精神錯亂發瘋,但對於周老闆來說,也沒什麼好稀奇的。
只是,
躺著躺著很快就躺不下去了,
不再僅僅是一隻手在自己身上游弋了,
又多出了好幾隻手,
有滑膩的,也有粗糙的。
周澤睜開眼,自床上坐起來。
在床尾,蹲坐著那個穿著病號服的老頭兒,正帶著一臉意味深長的神情盯著自己。
再看看他那雙無比粗糙的手,
怎麼著都給人一種賤兮兮的感覺。
是的,當這種東西在你面前已經失去了「神秘感」時,它真的就直接退化成逗比了。
但仨逗比圍著你上下其手,
也真的好煩。
周澤起身下床,打開了衣櫃,摸了摸老道的衣服,沒有發現符紙。
icu那邊自己現在又進不去,也不能去摸摸老道那位置到底還有沒有貼身之物保留著。
看了看病房門口,
周澤還是排除了離開病房的打算。
講真,
在病房裡頂多被這仨傢伙給繼續騷擾下去,他們如果能搞出個迷術這類的東西都已經很棒棒了。
但你要真的離開病房,在這醫院裡亂逛,可能會出現其他真正的意外。
思前想後,
周澤還是重新回到了床上,
行吧,
就當按摩了,
我躺著,
你們繼續,
再加個鐘。
這種安靜的和諧,一直持續了大概半個小時。
期間周澤還翻了個身,a面做完了換b面。
這時,倆護士走了進來。
「徐先生是吧?」
因為周澤換了床的原因,護士重新確認了一下周澤的身份。
「這是今天的點滴。」
一個護士開始準備給周澤扎針,另一個護士則準備給周澤量一下體溫。
住院期間,每天掛水量體溫,也算是一種常態了。
周澤睜開了眼,特意把護士放在床頭櫃位置上的輸液袋拿起來看了看。
自己到底曾做過醫生,掛什麼藥會有什麼效果和反應還是心裡清楚的。
雖說這種拿錯藥的情況概率很小很小,就算是發生了一般也不會出現太過大的問題,但現在是非常時期,周澤還真不敢怠慢。
有時候想想,自己好像也挺對不住老道的。
整個遊戲過程中,菩薩那邊還有個諦聽幫他在分擔傷害,自己這邊,輸出和肉都是老道一個人扛了。
愧疚,也只是在心底稍稍流淌了一會兒;
小心,
還是該繼續小心的。
輸液袋沒什麼問題,正當小護士給周澤扎針時,忽然「啊!」叫了一下。
而後臉色緋紅,怒瞪了周澤一眼。
「嘶…………」
周澤的手背位置則是被針給刺了一下。
「怎麼了?」旁邊的護士問道。
「沒,沒什麼。」
小護士繼續扎針。
然後,身子又是一顫。
但這次她忍住了,雖然有些艱難,但還是幫周澤把針頭刺進去了。
實習護士?
周澤有些好奇。
扎個針緊張成這樣麼?
可能對於普通人來說,認為護士扎針是個高難度的技術活兒,實際上並不是,大部分護士以前在學校學習時,早已經把這個當基本功在練了;
那種宿舍里上下鋪的或者好閨蜜相約一起互相扎針練習更是一種常態。
「過會兒我來取。」
另一個護士在周澤胳肢窩裡放好了體溫計後說了聲,就和扎針的小護士一起離開了。
一邊走還在一邊問那個小護士剛剛到底怎麼了,小護士只是紅著臉不回答。
等護士們離開了後,
周澤看見那個老頭兒從床下探出頭來,
天知道他剛剛到底是什麼時候到那兒去的。
老頭兒有些莫名其妙地攤開手掌,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周澤。
一時間,
周澤全明白了。
「呵…………」
伸腳,
踹了一下老頭兒。
當然了,這只是虛踹。
人家畢竟不是人,你也踹不中他的實體。
但看著這老頭兒一臉想不通的表情,
周澤直接笑罵道:
「這世界看臉的,懂不懂?」
老頭兒好像是生氣了,應該是被社會的現實給刺激到了,臉拉得好長,做恐怖狀。
周澤順手拿起旁邊的一個蘋果,都是先前老道人還在時清洗過的。
咬了一口蘋果,
隨意你的表演。
許是自己看得久了,也早就習慣了,也不覺得這張臉有多帥了。
同時,看了看窗外;
這天,
又要變黑了。
也不知道這場遊戲的勝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分出來。
唉,
又是一個不眠夜。
晚飯周澤沒吃,
直接閉著眼開始了冥想。
只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到了夜裡,似乎這仨又活躍了起來。
先前還只是摸摸抓抓,忽然從床下面探出來忽然從天花板上落下來忽然從你被子下面鑽出頭來,
嚇唬嚇唬你,
或者摸摸抓抓,上下其手,
現在,
則開始電視機出現閃爍雪花,
日光燈開始不停地閃爍,
門口那邊也開始「吱呀吱呀」響起來了。
就連衛生間的馬桶,
都開始時不時地自動沖洗。
周老闆的冥想功夫本就不到家,到底是和安律師不同,安律師哪怕是有了小男孩之後因為小男孩談戀愛了,他大部分時候還是得獨守空房。
而周澤一直都是摟著鶯鶯睡的,就像是同樣的米糠,你讓饑民去吃,肯定覺得美味無比,你讓肥頭大耳的大富去吃,就真的是難以下咽了。
尤其是這些個寶寶還那麼的不安靜。
嘗試了幾次都沒能入定後,
周澤乾脆放棄了,
睜開眼,
看著床邊那個女人道:
「會唱歌不?」
女人愣住了。
「粵劇、京劇、童子戲?崑曲也行啊。實在不行,流行歌曲?《甜蜜蜜》?」
女人依舊發懵。
「一點才藝都沒有,你還好意思出來當鬼?」
「…………」女人。
外頭,忽然傳來了一聲炸雷。
這是要下雷陣雨了。
病房裡的這仨全都嚇得蜷縮在了一起,捂著腦袋。
雷霆,
是一切邪祟的克星!
電閃雷鳴之後,大雨很快落了下來。
現在是夏季,下個雷陣雨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但不知怎麼的,周澤心裡卻忽然慌亂了起來。
他從床上下來,看著窗戶那邊不斷閃爍的閃電,一種壓抑感,幾乎已經抑制住了他的心跳。
「轟!」
又是一道炸雷,
這一次,
似乎距離格外近,
仿佛就在你的隔壁響起。
且隨後,
更為驚悚的一幕出現了,
一道綠幽幽的光球竟然出現在了窗外,
且順著先前還開著縫隙的窗戶那邊鑽了進來。
這不是什麼怪物,也不是什麼幻術,
雖然看起來很魔幻很科幻,
但它卻是自然界中真實存在的。
只是,
一般來說,
這種現象在高原高山地區才會偶爾出現,低海拔地區一般很少看見。
但人家現在就出現了,
人家已經飄進你房間裡了,
人家已經在靠近了,
那蜷曲在角落裡的哥仨已經在融化了,身上冒出了黑色的煙霧,在這至剛至陽的閃電球面前,他們連存在的必要都沒有了。
周澤就站在原地,
沒有選擇直接逃跑,
因為他有一種預感,
這閃電球裡頭,
仿佛有一雙眼睛正在盯著自己,
像是一頭髮了瘋的狼狗一樣。
一旦你開始跑,它就會馬上追上你,撕咬你,將你碾為塵埃!
周澤放緩了呼吸節奏,
默默地盯著它。
然後,
腳步開始向後小幅度的移動,
閃電球居然也跟著向前同樣地在進行移動。
周澤慢慢地彎下腰,
閃電球居然也在開始慢慢地下沉,
像是一個獵人,在戲耍著自己的獵物一樣。
至於這眼下誰是獵人,誰是獵物,真的一目了然了。
額頭上,
已經有汗水在滴淌出來,
周澤抿了抿嘴唇,
目光不停地在四周逡巡著。
上輩子當醫生時,周澤確實救治過一個被雷劈了的人。
但那只是走個過場而已,人送過來時,已經沒了。
見周澤不動了,
閃電球開始主動地靠近周澤,
周澤繼續保持不動,
閃電球乾脆飄浮到了周澤的面前,
距離周澤的臉,
只有不到一分米的距離。
這不是火球,你感知不到熱;
這也不是光球,哪怕它已經在你面前了,你也不覺得多麼刺眼。
周澤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面對已經節節逼近的電球,
緩緩開口道:
「我們,能不能談談?」
「砰!」
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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