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老畫師來說,這一幅作品,可以說是他這輩子以來,最滿意的一幅了。
無論是工筆技巧上的發揮還是精氣神上的揮灑,都堪稱酣暢淋漓,仿佛不是自己畫出來似的。
老道走到畫桌邊,微微點頭。
隨即,轉身離開了客廳。
安律師不需吩咐,馬上開始將畫給捲起來。
「安律師,那個事兒…………」
「放心,答應你的事兒,不會出差錯。」
安律師趕忙把畫裝好,跑出了客廳。
此時,老道已經在坐在車裡了。
安律師打開車門,先把畫放在了副駕駛位置上,這才坐進了駕駛位。
「您,下面要去哪兒?」
「看醫。」
「醫生?」安律師愣了一下,「去看哪家醫院?」
「有個醫生,他姓王,你們老闆介紹的。」
「額……好,我知道,我知道。」
安律師沒有再多問,發動了車子,王軻的家距離這裡並不遠,都屬於狼山景區附近的別墅區,一刻鐘後,車子就駛入了王軻家的小區。
「到了,我去喊開門。」
巧了,
今兒個王軻一家子,全都坐在院子裡吃著夜宵呢。
主題是烤肉,
但在燒烤架旁邊,放著一個小煤爐,爐子上燉著的是王軻家常年不變的特色菜。
小luoli和小男孩此時也坐在小桌邊,等著王軻烤肉,小孩子,永遠是對這種活動最為感興趣的。
托自家老婆的福,王軻對如何做肉菜有著極為豐富的經驗,烤起肉來,自然也是有條不紊。
安律師和老道二人走到門口時,就互相看見了對方。
小男孩先站起身,目光在安律師和老道身上游離。
安律師打了一個手勢,小男孩微微頷首,雖然安律師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表達個什麼意思,但看見小男孩點頭了,安律師也就放心了。
王軻放下了燒烤工具,走到小院子角落裡,先洗了洗手,隨即主動地走上前。
安律師和老道,王軻都是認識的。
「兩位,有事麼?」
應該不是來接孩子回去的,那就肯定是來找自己的了。
「是這樣子的,王醫生,我這朋友呢,有點問題,需要來諮詢你一下。」
王軻把目光落在了老道身上,老道看著王軻,嘴角上揚。
王軻點點頭,仿佛根本就不認識老道一樣,馬上極為客氣地道:
「老先生,請,先裡面坐。」
老道被王軻領著進入了自己的書房,這是王軻平時自己工作的地方,他很少把客人帶進自己家裡。
待老道坐下後,王軻走到辦公桌後面也坐了下來。
安律師倒是沒跟著進來,站在門口,幫他們把門關上。
隨即,搖搖頭,有些哭笑不得,屋子裡的那位王醫生,今兒個應該是他的職業生涯巔峰了吧。
我給府君瞧過病。
嗯,這份資歷,活著的時候可能沒什麼用,但要是哪天暴斃了,在下面,可就直接成香餑餑了。
「能說說您的問題麼?」
王軻抽出桌上的一支鋼筆,準備做做記錄,當然不可能像是警察查案那般做很詳細的筆錄,基本上只是記錄一下自己的客戶在談話交流時表現出來的一些心理性格特徵。
「我很迷茫。」
老道也是直接開門見山。
「唔,迷茫。」安律師的鼻尖在紙上戳了兩下後,又把目光著重落在了老道的身上,繼續問道:「方便說一下具體因什麼而迷茫麼?
放心,我們都是熟人,我會遵守我的職業道德,替您保守秘密的。」
心理醫生,常常需要去面對病人的真正隱私,普通人的還好,稍微上檔次一點的心理醫生,他們面對的客戶層次自然也就不同,而那些人的秘密和隱私,一旦泄露出去,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忽然找不到方向了,我為了一件事,忙碌準備,苦心積慮了很久很久,最近,剛剛完成了,然後,我就迷茫了。」
「首先,得恭喜您大願得償,您這種情況,其實挺常見的,您不用緊張,其實大部分人都會有類似的情緒失控期。
最簡單也是最常見的,就是那些高三的學生,高考後,往往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無法適從。
因為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你的精力你的注意力都被一件事給完全吸引住了,導致你過分地將那件事當作了你生活的全部,而人,是有一個慣性的,簡而言之,就是你已經適應了那時的那種狀態,現在事情結束了,但你整個人的習慣還沒被改過來,失去了聚焦點後,反而讓你覺得很不習慣,很不舒服。
一般來說,這個只需要一段時間的靜養或者尋找新的注意點後就能慢慢恢復。
對了,您上一件事,忙活了多久呢?」
「一千年吧。」
「…………」王軻。
……………………
「老道,出什麼問題了?」
小luoli站在門口,看著安律師。
小男孩站在小luoli身邊,默不作聲。
「自己沒瞧出來?」安律師苦笑了一聲。
「難道,真的和他們猜測的一樣,老道,已經不是老道了?」
安律師鼻音了發出了一聲平音。
小luoli當即有些不敢置信道:
「所以,現在在我家書房裡,和我父親正在說話的人,是……泰山府君?」
安律師又發出了一聲鼻音。
小luoli長舒一口氣,隨即又道:
「他……他來做什麼?」
「看病。」
這一點,沒什麼好隱瞞的,畢竟都是自己人。
「你是說,府君的這裡……」小luoli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胸口,「有問題?」
「府君大人永遠健康。」
笑話,一個門的距離而已,你以為自己說什麼裡頭的府君能不知道?
「我父親他,沒危險吧?」
小luoli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王軻這個人,在她心裡,不是一般的分量。
「放心,有我在,沒問題的。」小男孩此時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啪!」
安律師一個毛栗子直接敲在了小男孩的腦殼上,
「能耐了你是吧!」
緊接著,
安律師看了看小luoli,
道:
「你要是不放心的話,你進去送點兒水,順便看看情況;
不過我覺得你真的沒必要擔心,你爹,算是個真正的聰明人。」
「府君他……喝什麼茶?」
「冰闊樂。」
「好……好吧。」
小luoli馬上去泡了一杯茶,又倒了一杯可樂加了冰塊,端著托盤走到了門口。
安律師替她打開了門,
小luoli進來了。
「喝點水吧。」
小luoli很乖巧地端著托盤走過來,先走到老道面前,不管怎麼樣,客人都是優先的,況且,這位客人的身份,可是真的不一般。
老道伸手,把茶水拿了過來,同時看著托盤上剩下的一杯可樂,對王軻道:
「少喝點這個,對身體不好。」
「…………」小luoli。
「是,是,是,但我就好這一口了,老先生您可是不知道,我是從孤兒院裡出來的,那會兒啊,喝一次飲料真不容易。
記得小時候,我最大的一個夢想就是,以後能上班掙錢了,就可以讓自己天天喝可樂和雪碧了。」
王軻拿起可樂,喝了一大口。
小luoli對老道笑笑,轉身,走出了書房。
等書房門關上後,
小luoli馬上一腳踩在安律師的腳背上。
「嘶…………」安律師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你有病啊!」
「你才有病呢,這會兒就開始打擊政敵了是吧!」
「你說啥?」
…………
「大道至簡,早些年,我是挺瞧不上喝茶的,煮得跟個湯一樣,味道怪怪的。
現在挺好,簡單爽口,茶香也足。」
「是。」王軻點點頭,放下了手中的冰闊樂。
「你知道該怎麼解決麼?」老道看向王軻。
他是來看病的,而站在一個病人的角度,當其面對醫生時,肯定是要問該如何治好自己的。
「這個,其實也很簡單,關鍵的還是得遵循你自己的內心,您可以想一想,您最想要的是什麼,現在最想看到的是什麼?」
「遵循內心?」
「是的。」
「你對每個病人,都是這套說法麼?」
「不是。」王軻很誠實地搖搖頭。
「其實,我不是很確定自己想要的東西,到底是不是自己真的想要的。」
「比如?」
「比如,地獄。」
「…………」王軻。
王醫生很嚴肅很認真地點點頭,道:
「為……為什麼不要呢?」
「不知道。」
「人之所以能夠輕易地丟掉一件東西,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東西,哪怕是丟了,自己也能輕易地再撿起來。」
老道點點頭,
道:
「對。」
「那麼,你現在所想要的,可能,是你已經失去了的東西,也很難再找回來的東西了。」
老道聞言,沉默了。
「你還,不能確定麼?」王軻繼續問道。
「我不知道。」
「那……我們做一下催眠吧,讓你的內心,來告訴我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催眠?」
「是的,讓我進入你的內心世界,和你的靈魂對話…………」
「哦,好。」
老道說完,
在其身側,就出現了一道白衣男子的身影;
白衣男子看著王軻,開口道:
「你問我吧。」
「…………」王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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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零點前,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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