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是舊的,因為這是平等王陸以前的宮殿。
安律師選擇以這裡開府建衙,也算是全了自己這個新晉「平等王安」的內心圓滿吧。
可能是冥冥之中的緣分,
在那一天,
一位鹹魚老闆將平等王陸的璽印丟給了自己,
自己把玩了好一陣子後,
這璽印也就被收走了。
就像是一個科學家寫自己回憶錄時說自己為什麼會走上這一條路一樣:
因為小時候,他被陳景潤抱過。
安律師覺得,以後地獄肯定也會流傳起關於自己的傳說,
傳說里,
大概率地會剔除掉那位沒多少存在感也太影響故事趣味性的鹹魚老闆,
呈現出的是:某年某月某日平等王陸於冥冥之中選中了自己的接班人安不起,
因安不起胸懷天下…………(一萬個褒義形容詞)。
無論是人還是鬼,大家都喜歡聽故事,那種「天上掉餡兒餅」的故事,往往是最受歡迎的。
因為每個聽故事的人都可以去幻想自己也能成為故事裡的那個主角,
畢竟,
比起寒窗苦讀或者臥薪嘗膽這類非大毅力者而不能為的事兒,
抬起頭,
張開嘴,
等餡兒餅掉落進自己嘴裡,
這個誰都會。
宮殿需要重新整修,人手也需要重新招募。
常侍們那邊雖然被逼著讓自己的老二犧牲了,但大長秋卻選擇了極大的克制。
既然該犧牲的已經犧牲了,自然就得讓老二的犧牲有價值,接下來再報復或者下絆子弄些小手段什麼的,實在是太上不得台面了,也沒意義。
所以,在資源方面,完全是對新的平等王大開方便之門,無論是編制還是人員又或者是其他的資源,都可以讓安律師隨意取拿。
剩下的六位閻羅,更是主動獻殷勤,說是平等王殿重新開啟,是他們閻羅們共同的盛事。
閻羅們一起營造出了閻羅一家親的溫暖、守望互助的氛圍!
似乎完全忘記了,當年平等王陸被十常侍追殺時,他們是如何無動於衷,也似乎真的忘記了就在先前不久,他們還聯手背刺了五官王。
事實上,赤尻馬猴之所以選擇五官王作為目標,也正是看中了其人緣最差,和好幾位閻羅都有著很深的齷齪。
「事兒太多了。」
馮四面前放著一大桌子的卷宗,不由得有些頭暈。
下方,
依次坐著的是小luoli,老張頭,慶,劉楚宇,庚辰、良和佑等人,
一人得道之後,自然也是雞犬升天。
但哪怕是先前官位坐地最高的馮四,忽然被推上了平等王殿大管事領紫帶子的位置上時,也是有些無所適從。
至於慶他們仨,曾經地位確實不低,但你讓他們去當瘋狗咬人,沒問題,要讓他們管事兒,也真是太難為他們了。
眼下的一切一切,宛若做夢一樣。
仿佛,前一天自己等人還在書屋,摸魚;
今天,就直接光耀門楣了。
嗯,這裡的「仿佛」,是可以去掉的。
好在,大家還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學習,可以慢慢適應。
在書屋老班底們都在忙活的時候,
安律師走到了大殿門口,
伸手敲了敲門口的青銅鐘,
喊道:
「都別忙了,回家恰飯了。」
………………
許清朗今天買了很多菜回來,讓周老闆誤以為老許今晚要開滿漢全*******的圓桌,早就已經布置下來了。
廚房裡,更是忙活得熱火朝天,老許掌勺,鶯鶯打下手。
不是過節也不是啥生日的,
但今晚,
就是想吃頓好的。
一些話,其實已經沒必要說了,因為說了也沒用,徒增煩惱。
一如面對一位病入膏肓的病人,你再去和他探討什麼養生和病情,真的沒什麼意思了,不如陪他聊聊釣魚、炸金花外加髮廊里的某個大妹子。
因為老道的存在,導致書屋的氛圍,有些壓抑。
同樣的一個模樣,甚至是同樣的一具身體,但展現出來的感覺,卻是截然不同。
老道在牆壁前,站了一個下午,就盯著那幅畫,看著畫中的山山水水。
沒人會去打擾他,他也不會去找人說話。
事實上,自打府君大人甦醒後,對安不起,也只是呼來喝去,唯一能以平等地地位和其說上話的,也就老闆一個。
報紙,早就看完了,咖啡,也換了三杯。
周老闆眯著眼,在沙發上葛優著。
歲月靜好,但這靜好上,卻蒙上了一層令人窒息的薄膜。
哪兒也不想去,誰也不想見,
就想這麼躺著,躺著,躺著……
這一刻,周老闆的思想境界仿佛已經和路易十五達成了一種共鳴。
安律師回來了,
安律師帶著書屋一大幫人回來了。
地獄轉一圈,大家都草雞變鳳凰,走起路來,還帶著風。
各位觀眾,
現在迎面向我們走來的,是書屋代表隊,走在第一個的,是平等王安。
安律師推開了書屋的門,
因為是玻璃門的原因,所以在進來前,老道和周澤的位置,安律師都看見了,但一推門進來,安律師直接轉向周澤這邊。
「老闆,我回來了。」
接下來,
進來的每個人,
都要和周澤打個招呼。
周老闆真的覺得,若是此時把自己這個人換成一幅比較大的黑白相片似乎更應景。
此情此景,真像是在給自己開追悼會似的。
一大幫人,屋子裡,也就熱鬧開了。
老道依舊站在那兒,繼續看畫,大家也就都默契地將其放在一邊。
不是沒人願意去舔,事實上,大家從昨天去地獄到今天回來,身份的轉變,還是得歸功於老道。
泰山頂上,
直接砍了仨巨頭,
這事兒,
就這麼幹脆利索地定了。
周老闆是懶得在這裡繼續被大家「瞻仰」和「哀悼」了,
起身,
去了樓上。
由於鶯鶯還在下面忙活著做飯,周老闆哪怕是想睡一會兒也是睡不了的,乾脆躺在床上,把鶯鶯正在看的《女僕的自我修養》拿過來,翻了翻。
別說,裡面記載的東西還挺詳細,換個書名叫《如何抓住一個男人的內心》或者《女人,你該如何駕馭男人!》也絲毫不違和。
「嘶嘶嘶…………嘶嘶嘶…………」
臥室的縫隙里,傳來了摩擦聲。
聽到這聲音時,周澤很想對樓下的鶯鶯喊一聲,今晚加個熗炒蓮藕。
半張臉出現在了周澤的床前,後退一步,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然後,
兩個大男人,
在同一間臥室里,
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
周澤繼續翻動著手裡的書,半張臉繼續安靜地坐在那裡。
似乎,沒人願意主動說話。
這種沉默,
一直持續到了天已經開始黑了。
周澤放下了手中的書,伸了個懶腰,然後看著坐在那裡像是在cos沉思者的半張臉,
道:
「有事兒?」
「想你了。」
「…………」周澤。
周澤很難受,可能,半張臉的說話沒什麼問題,有問題的,是他自己。
畢竟,你不能讓一個前幾天剛復活且被以慘無人道地方式關押囚禁了上千年的傢伙去馬上懂得時下流行的文化和各種暗示。
可能,半張臉也是覺得自己的敘述有些不妥,開口繼續道:
「我想見他。」
半張臉最愛的,還是贏……
周澤抬起頭,
深吸一口氣,
這一刻,
周老闆感覺自己需要對自己那罪惡污濁的靈魂進行一次懺悔。
「我也好幾天沒和他說話了。」
從三亞回來開始,周澤就沒怎麼和贏勾對話過。
事實上,在去三亞之前,贏勾冒泡的頻率,就已經減少了很多很多。
可能,
是因為軒轅劍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了,
在這個時候,
說太多對話,
也沒什麼意義了吧。
「我有件事,想問他。」
「我幫你喊一下。」
周澤閉上眼,
就是閉上眼,
也沒幹嘛,
也沒在心裡呼喊,
然後睜開眼,
對半張臉道:
「他說懶得理你。」
「…………」半張臉。
半張臉無法判定周澤說的是否是真的,因為贏勾和周澤住在一起,自己進不了門。
哪怕,那個門,曾經也是他的家。
「你去看過心理醫生了麼?」
「去看了,挺有用的。」
「嗯。」
半張臉起身,
道:
「就這幾天了吧?」
「快的話,可能就在今晚。」
「在你被劈前,我都會在這附近。」
言外之意是,
他會就待在旁邊,
到時候,
要拿來當替死鬼還是拿來當「祭品」,都隨意。
周澤舔了舔嘴唇,
忽然想到了什麼,
開口道:
「有件事,我以前一直忽略了,你或許可以幫我參謀一下。」
「何事?」
「我死之前,就是我上輩子,是死於車禍的,那場車禍的原因,我已經知道了。」
那場車禍,涉及到徐樂、林醫生和自己之間極為狗血的三角戀,且因為有小姨子鬼差的身份,為這段狗血的劇情還套上了靈異懸疑的畫風。
可惜了,要不是現在政策上嚴打封建迷信,光是這段故事,若是周澤寫出來,那些拍言情劇的導演肯定會撲上來。
但,這裡面,有件事,周澤一直忽略了,或者說,是之後既來之則安之,伴隨著小姨子體內的鬼差靈魂被贏勾一口吞了,自己也木已成舟了,也就沒再去細究了。
只是,這會兒忽然想起來,還真是有些……想不通。
「到底是何事?」
「我出車禍死前,曾救治過一個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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