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果然只能喝一杯。」
徐清風從袖中掏出一件綢緞披風輕手輕腳地給雲翎披在身上。
謝明好笑地看著徐清風,晃晃酒壺,將最後一點酒勻到兩人杯中:
「徐兄對雲丫頭真是視若珍寶。」
徐清風嘴角一彎,和謝明碰杯道:「謝兄說的沒錯,她是我的珍寶。」
杯中酒一飲而盡,徐清風放下酒杯,走到湖邊。
謝明看看熟睡的雲翎,知道他是不想擾她休息,於是也隨他走開。
「之前我雖聽不懂你家精靈的話語,但它們的意思我是明白的,是說我和她有緣。」徐清風開口道。
謝明哈哈一笑:「沒錯!這些精靈幫我看管姻緣樹,見著有緣人便激動地轉圈。徐兄竟看出來了嗎?呵,剛才你竟是故意裝糊塗來逗雲丫頭!」
徐清風嘆道:「沒辦法,我雖有心,但她好似情竇未開,偏不打算嫁人。謝兄幫我個忙唄!先牽根紅線幫我拴住這丫頭。」
謝明笑:「你們雖有緣,但緣分還未到。徐兄如此心急,是怕什麼人搶了去?」
徐清風臉龐微紅,窘道:「謝兄啊,你是明知故問。」
早在風雲殿中謝明便看出鷹王扶光對雲翎有意。
所以此時瞧著徐清風的窘色,他只想大笑但又怕吵醒雲翎。
憋了好一會,道:「也罷,我便給你們牽根紅線!讓緣分早點呈現。」
言罷,謝明指尖一繞一根紅線從指間輕靈地竄出,紅線一端如靈巧的小蛇纏繞到徐清風手腕上。
另一端則朝趴在桌邊熟睡的雲翎飛去。
只是這端剛靠近雲翎,便垂頭喪氣地耷拉下來落回了謝明手中,隨即系在徐清風手腕上的那端也散開了。
一時間徐清風和謝明皆吃了一驚,徐清風皺眉道:「難道有緣無份?」
謝明道:「不可能!我牽紅線還從未失敗過!」
他伸手抓過徐清風的手腕細細打量,片刻笑道:「呵,我說呢,原來是這麼回事,徐兄你前緣未了啊!」
徐清風順著謝明的目光,低頭一看,自己的手腕上果然有一截極細的紅線,隨著謝明的法力波動飄蕩。
「這截紅線是你生前所系。」謝明說著打量了徐清風一眼。
「而如今,對你來說算是上世的姻緣,所以只有碰到我的法力才能顯形,也因此之前連我都未注意到。」
「我生前?」徐清風皺眉道。
謝明點頭:「需再續前緣!」
徐清風聞言鬱悶至極:「我生前還未及冠,一門心思只知修行。成年後從未和任何女子糾纏,也無長輩指婚,怎會有這前緣的?快將這紅線給我解了吧!」
謝明搖頭:「解不了。」
徐清風著急道:「你給我前世亂點鴛鴦譜,你為何解不了?」
謝明最恨的五個字就是亂點鴛鴦譜,當即氣得拂袖:
「我謝明就從未亂點過姻緣!這紅線解不了!你自己的孽緣自己受著吧!」
說罷抬腳便要離開。
徐清風怎能眼睜睜放他離開,前世今生活了三百歲,就只遇到這一個心心念念惦記的人,難道還未開始就要結束?
他從袖中又掏出一壺寒香來。
酒塞一開,清香撲鼻,前一刻轉身邁腿的某人便走不動了。
「再來一壺?」徐清風提著酒問。
謝明立刻轉了回來,道:「好。」
兩人也未回桌,而是隨便席地一坐。
徐清風將酒壺拋給謝明,自己又掏出一壺,兩人便直接就著酒壺暢飲起來。
此時約莫戌時已過,青山湖邊一片靜謐,偶有幾聲蛙叫,間或有魚兒躍出水面。
月已升高,繁星閃耀,清亮的月輝和點點星光皆映在水中,在山風的輕撫下,隨著湖水輕輕搖晃。
謝明一手搭在腿上,一手提著酒壺,吟道:「西風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髮多。」
徐清風喝了口酒,接道:「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謝明嘆:「此處不比洞庭差。」
徐清風道:「若有船更好。」
兩人相視一笑,又同望向眼前的湖光山色,酒壺一碰,繼續暢飲。
少頃,謝明抱著酒壺道:「徐兄啊,你太過心急了!
「我這紅線只牽有緣人,所以有緣是因,紅線相牽只是果罷了!
「紅線未解,說明你倆今生仍是有緣 ,而我看來你今生的緣分就是那丫頭。」
徐清風頓時豁然開朗,欣喜道:「你的意思是?」
謝明笑:「這會兒明白了吧?你的前緣必也是她!」
「可我這線為何是斷的?」徐清風抬手示意謝明。
「你這生前是幾百年前的事了?」謝明問。
「呵,快三百年了。」徐清風自嘲一聲。
「這不就得了麼?你脫胎換骨這麼多年,她也經歷了數次生死輪迴,再結實的紅線也斷了。」
謝明將最後一口酒喝掉,把酒壺扔給徐清風:「放心,修好了便是。」
他伸手抓住徐清風的那段紅線,紅線被注入法力,瞬間像有了生命的藤蔓延長伸展,很快便接到了雲翎的手腕上。
「成了!」謝明收回手。
「多謝!」徐清風眸中儘是欣喜。
謝明擺擺手,站起身來朝湖中的明月走去:「你倆拜堂之時別忘了再請我喝酒。」
他踏著湖水而行,如履平地,不一會就消失在月光之中。
徐清風轉頭看向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完全不知自己已被人套牢的某隻小雀兒,忍不住嘴角上揚。
心道:總算是拴住這丫頭了!
不過這丫頭和自己到底有何前緣?
難道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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