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面色大變,上前一把掐住吉米的衣領。
「你,你怎麼能這麼幹?!」
吉米也輕嘆口氣:「他們也是從ann&jones來的職員,我也是他們的老闆。而且,我的職位比你更高,所以我更有職權決定他們怎麼去做。」
梅森倒退兩步,抬手點指吉米:「我明白了。你為了能順利成為鯊魚的合伙人,你不惜出賣我!」
吉米輕哼一聲:「別說的這麼難聽。不是我出賣你,而是我根本就不敢相信你,你別忘了,你前面幾次三番表示過,就算ann&jones破產了,你其實也無所謂,你大不了可以帶著你的團隊和客戶去尋找下一家。」
梅森冷冷盯著吉米,隨即又猛然轉眸盯住湯燕犀償。
「這一切,其實都是你!」
.
夜色深沉,湯燕犀又是最後一個離開鯊魚下班。
雖然很晚了,可是他還是驅車去了菲力家。
菲力已然病重,如今倒在病榻上的菲力就更像個小孩子似的,非要黏著湯燕犀,一天看不見都不行。
湯燕犀走進菲力臥室。菲力的醫生和逍遙陪伴在側。
湯燕犀沖醫生和逍遙點點頭:「你們二位都辛苦了。」
菲力焦渴的眼裡,終於湧起了希望的水花。他費力地朝醫生和菲力點點頭:「你們,都去休息吧。」
醫生和逍遙安靜退去。
湯燕犀在菲力床邊坐下來,按照每日慣例,「順手」拿過菲力的藥單,以及菲力這一天用過的藥物包裝,一樣一樣仔細看過。
菲力蒼老而乾涸的眼,悄然而滿意地看著這樣的湯燕犀。
湯燕犀看完,沒說話,面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將藥單和藥物包裝都放回床頭柜上。
菲力看他這樣平靜,這才放鬆地垂下眼帘去,若有似無地嘆了口氣。
湯燕犀抬起眼來,目光掠過他那張蒼老的臉。死亡的陰影已經愈來愈濃,有些事縱然是手眼通天的人也無法做到。
他也咽下一聲嘆息。
隨即說:「梅森被我料理了。你玩兒夠了麼?你這次的把戲玩兒得並不聰明。」
菲力老眼中微光一閃:「料理了?叫我聽聽,你是怎麼料理的?」
湯燕犀輕哼了一聲:「以為我只是把他掃地出門就算了事?你把我想得太仁慈了。我收集了他近幾年的幾樁嚴重違規的證據,然後叫人舉報給了律師協會。律師協會已經吊銷了他的律師執照。」
他微微歪頭,眼角上揚。
「真不好意思,受你驅馳的律師,又少了一個。」
.
菲力靜靜聽著,臉上沒有驚訝、沒有不滿,只有一種近乎於溺愛的淡淡微笑。
湯燕犀說完了,他才點點頭:「你也太狠了,他不就是欺負了那位安律師一下下麼,你就奪走了人家這輩子安身立命的根本。」
他輕哼一聲:「欺負了她一下?ann&jones同樣是她的命根子,而她又何嘗不是我的命根子……我還留著梅森的命,還沒讓他獲罪入獄,已經是便宜了他。」
「嘖嘖,」菲力也只能咋舌:「你怎麼處置他,我都不反對。反正他也不是我身邊近侍的人,死活我都不可惜。」
他抬起乾涸的眸子,定定凝視住湯燕犀:「下一個你還想懲治誰?沒關係,我都由著你。反正這些人、這些事,我都是留給你的。你有權力讓他們生、讓他們死。」
湯燕犀眯起長眸。
「你還有多少這樣的手段,都儘管使出來。我會一樣一樣回擊,一點一點掐滅了你這點子野心。千萬別以為就這麼點手段,就可以迫使我向你屈服。你老了,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我勸你不如別把這點時間都用在鬥心眼算計我上,你該放手就放手吧,好好過幾天安靜的日子。等大限到了,也安安靜靜地走。你手下的那些人、那些事,自然有他們該去的去處:有罪的伏法,無罪的也自然會安安生生地活下去。」
菲力認真聽著,聽得忍不住笑起來。
「傻小子,你以為我不想?我知道我還剩不下幾天了,我也想最後安生幾天,然後安安靜靜地走……我管了一輩子,早就累了。可是你說的最後那句話卻只能是一幅願景,是一廂情願。有罪的伏法,好,可是該向什麼人認罪,該承擔什麼樣的罪名、又應該服多長的刑期?這當中都是有貓膩的,各級檢察官都有自由裁量權;你說我怎麼可能放得下心?」
「再說,這些年跟各級檢察官辦公室的相鬥,早已結怨極深。一旦我死了,他們自然會想盡辦法嚴懲我手下的這幫孩子,將我的罪都記在他們頭上……那我怎麼能走得安心?」
菲力抬起眼來,熱烈地凝視湯燕犀:「所以我需要一個熟諳法律,又特別了解哪些檢察官手腕的人,引領他們,也保護他們。」
「這個人不能是『好人』,否則他們根本就不會聽他的;這個人也不能是『惡棍』,我要他有一雙慧眼,看得透人心,看得穿世情,更看得懂黑與白之間的那些真相;這個人心裡還能端平一桿秤,對我手下人該承擔什麼樣的罪名全都能做到公平公正……」
菲力說著伸出手去,搭住了湯燕犀的手腕:「這樣的人選,我從50歲就一直在尋找。我找了幾十年啊,我終於找見了你。只有你才擔得起這個責任,我只有把他們交給你,才能安心閉上這雙眼。」
湯燕犀面上清冷依舊,卻還是無聲伸手拿過一瓶藥來:「到時間吃這種藥了。」
他還親自起身去給菲力倒了水來,坐在菲力床邊,親手扶起這個擔負了半個世紀罵名的老人,拍著他的背,親眼盯著他將藥丸吞咽下去。
菲力乖乖地照做了,只是吃完了抬起眼來,那雙眼裡流露出太多的情緒,叫湯燕犀不想接著。他於是偏開頭去,只當什麼都沒看見。
菲力苦笑一聲:「其實這些藥,吃與不吃已經都沒什麼分別了。我是大限到了,不是什麼藥丸還能救得回來的。你要是真的還關心我,那你就答應我的請求,讓我安心地閉眼吧。」
湯燕犀長眉輕蹙。
「又來了。這個問題你真的非要每天都在我面前念一遍,才肯安心麼?我回答過你無數次,我沒興趣,你另外找人。」
菲力再一次失望地閉了閉眼睛。
「你這孩子,是唯一一個敢跟我這麼扭的。我知道我留給你的是一副重擔,可是它同時也伴有無上的權力,以及超乎你想像的財富……燕犀啊,權力和財富,難道不是一個男人一生中最想要的兩樣麼?」
湯燕犀輕嘆一聲:「怪不得你孑然一身、孤單終老、無子無孫。」
菲力哽了一聲,再度垂下眼帘。
「燕犀,你剛剛說,我跟你玩兒的把戲一點都不聰明……呃呵呵,我承認的確不聰明。可是不聰明又怎樣,它卻至少奏效了呀。安律師在法庭上當眾宣布跟你分了手。」
「你白白費盡心機幫她把客戶一個一個都攏到你手裡,然後連律所都與你合併,只想護著她熬過了這場風雨之後,將客戶和律所都穩穩噹噹還給她。可惜她卻寧肯離開……呵呵,我用並不聰明的手段,卻還是輕易贏了你啊,小子。」
「我都到了這個年紀,早就過了好勇鬥狠的階段,我現在不計較招數,我只要實效。小子,你的手段雖然一樣一樣擋住了我,卻終究還是失去了她。」
湯燕犀清眸猛然一眯。
「那又怎麼樣?她離開我,也只是暫時的。她那麼聰明,只需要假以時日,自然會明白我在做什麼。至於你,時間已經不多,你又能繼續用她來要挾我多久呢?」
「她現在就算宣布與我分手,我再追她一次就是。我跟她還都年輕,未來的日子還長,你卻沒多久了。」
「是麼?」菲力疲憊地笑:「小子千萬別以為你還年輕,就還有的是時間。女人的心啊最是微妙,一旦她在這段時間內對你變了心,把心給了別人,那你就也一樣一敗塗地了。」
湯燕犀眸光倏然一寒。
菲力垂下頭去,疲憊地緊喘了幾口氣:「那個孩子呢,也是個死心眼兒的,一旦認準了誰,就一輩子都改不了。所以啊眼前對於你來說就太危險了,只要她對你還是這麼寒心,她就極有可能把心給了乘虛而入的人,到時候不管你怎麼著,她也不會回頭了。」
菲力又喘了幾口,臉色如金紙一樣:「如果你不答應,我就會繼續用之前那種『不聰明』的法子,繼續將你們兩個的距離拉遠。我本來可以幫你,可是我卻更願意幫你的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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