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魚兒低頭匆匆疾走,林越溪笑道:「小魚兒,我觀那小姑娘生的嬌俏可愛,此等艷福,你為何躲之不及呢?」
小魚兒頓了頓,苦笑道:「師父,我與她終究不是一路人,何況……何況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林越溪一怔,並沒有繼續詢問。
小魚兒忽然道:「師父,你還記得四海春客棧的事情不?」
林越溪點頭道:「記得啊,怎麼了?」
小魚兒道:「這段時日我一直在想著這事,現如今我終於明白了。」
「哦?說說看?」林越溪問道。
小魚兒道:「從今日看來那雙獅鏢局的幕後主人便是江玉郎了,因為四海春客棧的事情,兩河聯鏢和三湘聯鏢聲望大損,如今那段合肥欲將這次的鏢銀交給雙獅鏢局。那這麼一來,雙獅鏢局自然得利,而江玉郎作為雙獅鏢局的幕後主人,就更不用說了。當初在四海春之時,我便懷疑那黑衣人便是江玉郎,如今已然可以確定就是江玉郎了。而鐵無雙的弟子顯然和江玉郎勾結,那麼,趙全海與厲峰的被毒,就一點也不奇怪了——他們杯中的酒,正是鐵無雙的那名弟子所倒的。」
林越溪緩緩點頭,確實佩服小魚兒這縝密的心思,居然能夠憑藉這些蛛絲馬跡拼湊出事情始末來,就放佛親眼所見一般。
不過在林越溪看來這個事情跟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所以聽完之後,便道:「小魚兒,這事與我們並無太大關係,咱就不要自找麻煩了。」
小魚兒點點頭,道:「也是!不過讓江玉郎那小子得利,我心裡總是有些不舒服。」
林越溪笑道:「這些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不過是笑話罷了,所以你還是好好練功吧。」
小魚兒經過鐵心蘭的那事之後,對於林越溪這話深以為然。
這一日,林越溪與小魚兒到了安慶城。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是星夜,剛入了城門,便聽到身後有急促的馬蹄之聲。
兩人忙讓開了去,三匹健馬從他們身邊疾馳而過。
「如此深夜,居然縱馬疾馳,若方才不是我們的話,普通人恐怕就要被直接撞死了。」林越溪不滿道。
小魚兒卻忽然道:「師父,我想跟上去瞧瞧。」
「嗯?雖然他們縱馬疾馳不對,但也不至於特意追上去吧。」林越溪道。
小魚兒搖頭道:「不是,剛才那馬上之人有些眼熟,所以我才想去瞧瞧的。」
林越溪聞言,笑道:「小魚兒,這不會又是你的情債吧?」剛才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不過以他如今的眼力,卻也能夠瞧出剛才縱馬疾馳的三人中有一位女子,而看那身段,當是個美人。
小魚兒苦笑道:「師父,在你眼裡我就那麼的花心……唉,師父,你等等我!」原來,還不待他說完,林越溪便已經提氣朝那三匹已然遠去的快馬追去。
「你若再囉嗦,你的小情人就跑遠了。」林越溪一邊快速前行,一邊說道,氣息平穩,絲毫不受影響。
兩人掠過幾重屋脊,便又瞧見那三匹快馬。健馬奔馳雖急,但又怎及林越溪和小魚兒身形之飛掠。馬在街上跑,兩人在屋頂上悄悄追隨。
但見這三匹快馬每經過一家藥鋪便停下來,只是每一次都空手而歸。
「附子、肉桂、犀角、熊膽……每樣三斤,這些均是大寒大熱的藥,他們要這些藥材做什麼?」小魚兒喃喃自語。
很快,那三人便將安慶城的藥鋪全部走了遍,最終都未買到這些藥材。
「奇了怪了,這三人約莫走了幾十家藥鋪,居然一點藥材都沒買到,這偌大的城裡,怎麼可能會都沒有這幾樣藥。」小魚兒皺眉苦思。
林越溪道:「這還不簡單,這些藥定然都讓人先買走了唄。」
「讓人先買走了?」小魚兒一怔,隨即恍然大悟,「是的,這些藥肯定是讓人都先買走了。」頓了頓,他又道:「可是荷露為什麼急著買這幾種藥?莫非是有人中了極寒或者極熱的毒?這種毒難道連移花宮的靈藥都不能解救?」
林越溪心頭一動,道:「移花宮?小魚兒你說的可是移花宮?!」
小魚兒道:「嗯,荷露是移花宮的侍女。」
此時那三人已然重新上馬,朝城外疾馳而去,顯然因為買不到藥材,而放棄了。
三匹馬急馳了兩三盞茶的工夫,突然在一面高牆前停下,牆下有個小小的門戶,像是人家的後門。門,並沒有下閂。荷露一躍下馬,推門而入。
林越溪和小魚兒振起雙臂,蝙蝠般掠上高牆,他身形在黑暗中滑過,下面的兩個大漢竟然絲毫沒有覺察。
荷露輕喘急行,夜風穿過林梢,石子路沙沙作響,她解下包頭的黑巾,髮髻上有一明珠。
明珠在星光下閃著光。林越溪和小魚兒掠在樹梢,綴著珠光。珠光隱入林叢,林中有三五間精舍。
林越溪和小魚兒隱身在濃密的枝葉中,倒也不擔心別人發覺,他們悄悄自林梢望下去,卻看見了花無缺的臉。
這張俊逸、瀟灑、安詳,充滿了自信的臉,此刻卻滿帶焦慮之色。
距離上一次見到花無缺,已經過了一年多的時間,如今再見,林越溪難免有些恍惚,不由得暗嘆,自己在這個世界居然已經不知不覺待了這麼長的時間。他微微斜視了眼小魚兒,見他神情似有仇怨,心知兩人定然已經交鋒過了。
但見花無缺匆匆趕出門,看到荷露第一句話就問道:「藥呢?」
荷露手掌里揉著那包頭的黑巾,悄聲道:「沒買到。」
她這三個字其實還未說出口來,花無缺瞧見她面上的神色,自己的面色也驟然大變,一把奪過她手裡的黑巾,失聲道:「怎……怎地買不到?」
花無缺平時一舉一動,俱是斯斯文文,對女子更是溫柔有禮,但此刻卻完全失了常態。
林越溪看他這神態,已知道受傷的必是和他關係極為密切的人,否則他絕不會如此失常,如此慌亂。還記得上一次看到他失常,還是因為自己。對於花無缺,他其實也並無太多的情感,畢竟在花無缺的記憶里,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林大哥,而在他的眼裡,花無缺卻只是一個好看的令人嫉妒的少年。不過此時見他如此神情,也不禁好奇到底是什麼人才會讓他如此慌亂。
荷露和花無缺又說了幾句之後,便進了屋內。
燈光自窗內映出,昏黃的窗紙上,現出了兩條人影,一人垂著頭,冠帶簌簌而動,似乎急得發抖。這人不問可知,自是花無缺。
另一高冠長髯,坐得筆直,想來神情甚是嚴肅,林越溪看了半天也看不出這影子究竟是誰?
忽聽得一個溫和沉穩的語聲緩緩道:「吉人自有天相,公子也不必太過憂鬱……其實,荷露姑娘此番空手而回,在下是早已算定了的。」
這語聲一入耳,林越溪心裡就是一動。
只聽花無缺嘆道:「這幾種藥雖然珍貴,但卻非罕有之物,偌大的安慶城竟會買不到這幾種藥,我委實想不透。」
那語聲接道:「那人算定了他下的毒惟有這幾種大寒大熱之藥才能化解,也算定了公子必定知道這點,他若不將解藥全都搜購一空,這毒豈非等於白下了。」
這語聲無論在說什麼,都像是平心靜氣,從從容容,林越溪聽到這裡,已斷定此人便是曾經在宜昌城遇到的江別鶴。
而小魚兒顯然也聽出了江別鶴的聲音,而且從其微微變色的神情,可以瞧出他似乎很忌憚江別鶴。
只聽花無缺恨聲道:「不錯,此人自是早已算定了連本宮靈藥都無法化解這種冰雪精英凝成的寒毒,只是……他和她,究竟又有什麼仇恨?為何定要將她置之於死地?」
江別鶴緩緩接道:「此人要害的只怕不是她,而是公子。」
花無缺道:「我自入中原以來,從未與人結下什麼仇恨,這人為何要害我?……這人又會是誰呢?我實在也想不透。」
江別鶴似乎笑了笑,緩緩道:「只要公子能放心鐵姑娘的病勢,隨在下出去走一走,在下有八成把握,可以找得出那下毒的兇手。」
鐵姑娘!莫非是鐵心蘭!林越溪心頭一動,隨即釋然,這世上能夠讓花無缺如此慌亂的,恐怕也只有鐵心蘭了。
而小魚兒在聽到「鐵姑娘」這三個字,自然也想到了是誰,而相比起林越溪,他更是心神震動,而他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差點從樹上掉下來。樹葉「嘩啦啦」一陣響動。
只見花無缺的影子霍然站起,厲聲道:「外面有人,誰?」
小魚兒緊張的一顆心差點跳出腔子來。
只聽江別鶴道:「風吹樹葉,哪有什麼人,在下還是先和公子先去瞧瞧鐵姑娘的病勢吧。」於是兩人都離開了窗子。
小魚兒這才鬆了口氣,暗道:「這真是老天幫忙,江別鶴一向最富心機,今日總算疏忽了一次……」
想到這裡,他心頭忽然一寒:「江別鶴一向最富機心,絕不會如此疏忽大意,這其中必定有詐!」
小魚兒當真是千靈百巧,心眼兒轉得比閃電還快,一念至此,就想脫走,但饒是如此,他還是遲了。
黑暗中已有兩條人影,有如燕子凌空般掠來。
小魚兒驚慌中眼角一瞥,已瞧見來的果然是江別鶴與花無缺。花無缺衣袂飄飄,望之有如飛仙,一雙眸子在黑暗中閃閃發光,卻是滿含恨毒之色,想來必是以為躲在暗處的這人與下毒之事有關。
小魚兒武功雖已精進,但遇著這兩人,心裡還是不免發毛,只是他出生入死多次,早已將這種生死險難看成家常便飯,此刻雖然吃驚,但也並不慌亂。
「你先走,我來攔著他們。」林越溪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師父,他們兩人俱是高手,你一個人行麼?」小魚兒心知不管是江別鶴還是花無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擔心林越溪不是兩人的對手。
然而林越溪已經一隻手按住他肩頭,隨即將他遠遠甩了出去,同時道:「男人怎麼能夠說不行!」
身在空中的小魚兒聞言,不禁苦笑,自己這個年輕師父還真是什麼時候都要貧上兩句。
花無缺和江別鶴已經僅有數米的距離,林越溪甚至都已經能夠聽到兩人的呼吸聲。他腳下微微一蹬,身子直接穿透了樹葉,升至高空。
花無缺和江別鶴顯然沒想到,對方居然會拔高身形,兩人已然來到林越溪方才所在的樹梢之上。而還不待兩人作出變化,猛然感覺空中有一股龐大的力量壓下來。
花無缺雖然驚於對方居然有如此可怕的掌力,但雖驚不亂,雙掌齊出推上去,而那股龐大的力量居然被他吸了過去,隨後更詭異的是,林越溪拍下的掌力,竟然被花無缺反推了回來。
不過花無缺的功力顯然也不足以抵擋住林越溪八重的《嫁衣神功》,雖然勉強將林越溪的掌力反推回去,但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被反震著落到地上,臉色也蒼白了數分。
面對被反推回來的掌力,林越溪再出雙掌,將那掌力消去。他倒是不驚訝,畢竟他自己也修煉有《明玉功》,知道明玉功有借力打力的功效。
消去那掌力之後,林越溪便施展沖天勁在空中硬生生折返方向,朝小魚兒遠去的方向追去。
雖然交鋒的甚是短暫,但江別鶴和花無缺已然知道對手可怕,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林越溪得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花無缺怔怔地望著那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喃喃道:「是他?不,不可能。」
江別鶴落在他身邊,關切道:「公子你沒事吧?」方才林越溪的掌力全被花無缺一人接下,他自是什麼事情也沒有。
花無缺嘴角忽然溢出一絲鮮血,江別鶴神色微變,他心知花無缺的功力,居然會被人一掌震傷,可見方才那人功力之可怕。
林越溪很快便追上了小魚兒,而小魚兒見到林越溪之後,才鬆了口氣,關切道:「師父,你沒事吧?」
林越溪笑了笑道:「你看我像是有事的麼?」
小魚兒搖搖頭,心中不禁羨慕林越溪的武功,暗想,若是自己有師父這般的武功,哪裡還需要懼怕花無缺。
林越溪問道:「小魚兒,那鐵姑娘與你是什麼關係?讓你聽到她的消息,就如此方寸大亂。」
小魚兒神色有些黯淡,顯然是想起了那一個晚上。他低沉著嗓音,道:「她就是我的心上人。」
見小魚兒這樣的神色,林越溪知道現如今小魚兒還未遇上蘇櫻,心中喜歡的是鐵心蘭。只是卻不知道他是因為感激,還是真的是喜歡。
正當此時,忽然有一陣馬車響動的聲音,隨即便聽到有人說話,「大哥,這些藥材都如此珍貴,為何要一車一車地送去地靈莊呢?」
另一聲音響起,「別多嘴,我們只要奉命行事就成了。」
「誒。」
林越溪和小魚兒兩人聞聲,互視了一眼,隨即很有默契地悄然朝馬車聲音所來的方向摸過去。
不多時,便見到一輛馬車沿著大路走著,趕車的是兩名大漢,顯然就是方才說話之人。小魚兒鼻子微微抽了抽,低聲道:「師父,這輛馬車上運的藥均是花無缺所找的藥材。」
林越溪自然沒有小魚兒這般對藥材的見識,不過現在聽了之後,頓時便想到一個問題。而小魚兒自然也想到了,只聽他又道:「師父,看來下毒害鐵姑娘的人與這夥人定然有關。他們先一步將市面上的這些藥材搜購一空,讓鐵姑娘無藥可救。」
林越溪道:「那我們把這些藥材給劫了?」
小魚兒微微搖頭,道:「不。」
「為何?你不是說鐵姑娘是你的心上人麼?難道你不想救她?」林越溪疑惑道。
小魚兒道:「我當然想救她,不過現如今我們若是將這些藥材劫走,那不就查不出到底是什麼人要害鐵姑娘,反正現如今這些藥材也跑不了,我們倒不如先跟蹤他們,待查出是什麼人要害鐵姑娘,再劫走藥材去救鐵姑娘也不遲。」
林越溪微微點頭,心下感嘆,自己還不如一個未成年想的長遠。對於小魚兒這樣明明只有十六歲卻能夠有如此智計和圓滑的處事手段,他也是忍不住要吐槽這個世界太bug。像小魚兒這樣的十六歲少年,放在地球上整日不是追星,就是整一些鄉村非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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