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等人的突圍並不順利,越往外衝殺,敵軍的兵力就越多,漸漸的,劉秀這邊的人越來越少,承受的壓力也越來越大。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就在人們都打算放棄突圍,想調頭回去的時候,一大隊的漢軍突然殺入敵軍當中,並快速地向劉秀這邊雲集過來。
眾人舉目一瞧,為首的正是龍淵、龍准、龍孛三人,在他們的身後,還跟隨著大批的羽林軍和虎賁軍。
此時看到龍淵等人,無異於見到了救星,絕望的眾人,臉上都露出狂喜之色。
龍淵率先來到劉秀近前,拱手說道:「陛下!」
劉秀點點頭,舉目望望龍淵的身後,只看到了龍准、龍孛,他問道:「虛英他們呢?」
「陛下,我們打散了,估計虛英、虛庭、虛飛他們也在向外突圍。」
劉秀抬手一指西營外的方向,急聲說道:「放號箭!」
龍淵立刻應了一聲,從一名虎賁軍那裡拿過來一台弩機,然後將一塊布條纏在弩箭的箭頭上,點燃,之後,他抬起弩機,向西營方向射出一箭。
燃燒的弩箭飛上高空,在空中異常之醒目。弩箭仿佛流星一般,向西飛去,這就是在告訴漢軍將士們,己方要向西面突圍。
放完號箭,龍淵把弩機還給虎賁軍兵卒,而後他持劍帶頭向外突圍。
目前敵軍數量最多的地方,還是東營、南營和北營,相對而言,西營這邊的敵軍數量最少。
劉秀與龍淵等人,帶著羽林軍和虎賁軍全力向外衝殺,對方的將士雖說是拼死圍堵,但最終還是未能堵得住。劉秀一行人殺開一條血路,總算是成功衝出了營盤。隗囂軍不依不饒,大批的軍兵追殺出來,劉秀等人是且戰且退,期間還不時收攏突圍出來的己方將士,雙方是跑跑打打,打打跑跑,不知不覺,天色已經蒙蒙亮了,直到
這個時候,隗囂軍才停止了追擊。
劉秀等人又跑出好長一段距離,劉秀才下令休息,順便清點己方的人數。
無論是普通兵卒,還是像龍淵這樣的將領,此時都已經累得虛脫了,人們躺在地上,一動都不想動。
原本漢軍大營里有一萬人,現在跟著劉秀跑出來的將士,上上下下加到一塊,也不足一千人,九千多精銳,就在這半個晚上,全被打沒了。
當然了,不是說那九千多將士全部戰死,或者被敵人俘虜了,其中有相當一部分也突圍了出來,只不過他們和劉秀跑散了,短時間內想聯絡上也不太可能。
劉秀坐在地上,扯下纏在脖頸處的汗巾,用力擦了擦臉。擦了兩把臉,放下汗巾一看,汗巾都被染成了紅色。他把汗巾狠狠摔在一旁,今日這一戰打得太窩囊了,不僅敗得一塌糊塗,而且直到現在,他都沒弄明白敵軍是從哪冒出來的,怎麼就突然出現在開頭山上,怎麼就突然從
己方大營的背後殺過來了。這些敵軍,總不能是從三輔跑過來的吧?
「陛下,喝點水吧!」洛幽走到劉秀近前,把一隻水囊遞給他。劉秀本想拒絕,但看到洛幽一臉的期待,他還是接過水囊,拔掉蓋子,咕咚咚地灌下一大口水。
一口水下肚,劉秀感覺快要著火的嗓子眼總算舒服了不少。
他向四周看看,張昆躺在他不遠的地方,整個人如同剛從水裡撈上來似的,臉色煞白,一動不動,只是汗珠子不停地從他頭上滴落下來。
其餘的將士們,比張昆也強不了多少,一個個的躺在地上,似乎連喘息都得使出渾身的力氣,嗓子眼像是拉動的風箱,發出嘶啦嘶啦的聲響。
這時候,來歙一瘸一拐地走到劉秀的近前,沒等來歙開口說話,劉秀向他揚揚頭,目光落在他的腿上,問道:「來大夫受傷了?」
來歙連忙擺手,說道:「微臣腳上只是磨出幾個水泡,不礙事。」說著話,他把手中拿著的一卷麻布遞給劉秀,說道:「陛下,請看!」
劉秀接過這卷麻布,將他抖開,好大的一塊,呈土黃色,他不解地看著來歙,問道:「來大夫讓我看它做甚?」
來歙把這塊麻布拿回來,向自己身上一披,然後直接趴伏到地上。
見狀,周圍已經累倒下的兵卒紛紛都坐了起來,一個個伸長了脖子,茫然不解地看著來歙,不知道這位太中大夫突然發什麼神經。
劉秀也是一臉的疑惑。來歙環視四周,又看看劉秀,然後在自己的頭上抓了抓,摸到麻布的邊沿,向上一拽,得,他整個人都被蓋在了這塊麻布下。
見狀,劉秀不由得眯了眯眼睛,人也隨之站了起來,他先是上前兩步,然後連連後退,退出二十米開外,定睛再看,現場哪裡還能找得到來歙?
他身上覆蓋的那塊土黃色的麻布,和周圍的黃土地完全融為了一體,如果不走到近前,如果不仔細觀察,根本不會發現這隆起的小土包,其實是一個人。
高明啊!好高明的偽裝術!劉秀快步上前,將來歙蓋在身上的麻布一把抓起,然後彎下腰身,把來歙攙扶起來,語氣激動地問道:「來大夫,你是怎麼想到如此偽裝的?」來歙苦笑,說道:「陛下,這不是微臣想到的,這塊麻布,也不是微臣的,而是微臣從敵軍屍體身上摸到了。」來歙是個文官,不會打仗,也不會與人拼殺搏鬥,在別人打
仗突圍的時候,他只會躲在人群當中,有看到己方將士的屍體,他便把軍牌拽下來,有看到敵軍的屍體,他也會摸一摸,找一找,看看有沒有可用之物。結果他發現,大多數的敵軍身上都帶著這麼一塊麻布,這塊麻布具體有什麼用,他也沒想到明白,不過聽聞劉秀質問敵軍為何能隱藏在開頭山上,而己方又沒有絲毫的察
覺,他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想到這塊麻布的用處了,就是偽裝。把人給偽裝成黃土地,把成千上萬的兵馬偽裝成黃土坡。
劉秀低頭看著手中的土黃麻布,問道:「每名敵軍身上都有這個?」「大多數的敵軍身上都有,有些沒有,可能也是在偷營的時候弄丟了!」
他點點頭,下意識地把麻布抓緊,幽幽說道:「敵軍就是通過這個,藏身在開頭山上,而我軍將士卻毫無察覺。」
開頭山是座寸草不生的黃土山,放眼望去,山脈連綿,但卻是黃突突的一片。
這種沒有草木的荒山,根本躲不了人,哪怕只躲了一個人,距離好遠都能看出來。
而這次敵軍有數萬之眾躲藏在山上,己方竟然毫無察覺,這不太反常了嗎?現在,來歙發現的這塊大麻布,倒是可以解釋己方將士為何沒有發現山上的敵軍了。
用這種土黃麻布往身上一蓋,讓人完全與黃土山融為一體,哪怕是走到近前,但沒有踩到他們身上,便很難讓人發現他們的蛛絲馬跡。
劉秀晃了晃手中的這塊麻布,凝聲說道:「隗囂還真是聰明啊,竟然想到了這麼一招!」
來歙低垂著頭,沒有接話,現在即便弄明白了隗囂軍突然出現的原因,但也為時已晚,己方大營已經被敵軍攻陷,己方將士死的死,逃的逃,眼下只有不到千人。
龍淵小聲問道:「陛下,我們接下來怎麼辦?」他們的退路已經被敵軍截斷,而且敵軍還隨時可能追殺上來,現在這裡也不是久留之地。
劉秀想了想,說道:「去隴關,找子衛匯合。」
現在,劉秀也沒地方可選。街泉和清水雖然被己方攻占,而留守二城的兵馬都才五千將士,現在劉秀一行人無論是去到街泉,還是清水,都不太安全。
至於隴城,那裡有六萬之眾的敵軍,己方這點殘兵敗將過去,不等於是往刀尖上撞嗎?
秦亭那裡還有大批的敵軍,還有敵軍設置的三十多座營壘,己方這點人過去,也是於事無補。
思前想後,劉秀唯一能想到的地點就是隴關。相對來說,隴關地勢險峻,易守難攻,駐守隴關的敵軍兵力較少。
傅俊部雖說難以強行攻上隴關,但隴關關內的兵馬,也不敢主動出擊。劉秀率部,南下隴關。這一路上,劉秀部倒是遇到不少被打散的己方將士,其中規模最大的一支,是虛英、虛庭、虛飛三人率領的兵馬,其中有羽林軍三百餘騎,有虎賁
軍五百餘人,有京師軍將士八百餘眾,另外還有奔命郎百十號人,合到一起,一千多不到兩千人。
與虛英等人匯合之後,無論是劉秀,還是下面的將士們,無不長鬆口氣。現在己方有三千多人,總算是具備了初步自保的能力。
即便如此,這一仗打得也夠慘的,一萬將士,現在只剩下三千來人,可謂是折損大半。
在去往隴關的路上,倒算太平,漢軍沒有再遭遇伏兵和追兵。三千餘眾,順利抵達隴關,與隴關外的傅俊部匯合到一起。
聽完劉秀那邊的戰報,傅俊也是大吃一驚,驚訝道:「敵軍竟然在開頭山,在我軍的眼皮子底下埋伏了兩三萬人?」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是因為這個。」劉秀把來歙找到的那塊土黃麻布遞給傅俊。傅俊接過,翻來覆去的仔細看了一遍,沒看出這塊麻布有什麼異常。
劉秀叫一名羽林軍演示一遍。羽林軍將土黃麻布向自己身上一披,然後趴伏在地,用麻布將自己的身體全部蓋住。
傅俊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看罷,他立刻明白這塊麻布的作用了。他詫異地說道:「原來敵軍就是靠這個,藏在開頭山上的!」
「是啊,我疏忽了,我們大家都疏忽了,誰都沒想到,敵軍的偽裝竟然如此簡單又高明!」關鍵是還行之有效。
劉秀意味深長地說道:「子衛,今後你也要多加注意,切不可再重蹈覆轍,上了敵軍的惡當!」
傅俊面色凝重地緩緩點下頭,說道:「是!微臣記下了!」
見劉秀一臉的倦容,傅俊連忙說道:「陛下一路勞累,先去休息吧!」
「好!」劉秀點下頭,從開頭山,一路跑到隴關,他的確是挺累的。連劉秀那麼好的體力都疲憊不堪,下面的將士們也就可想而知。
傅俊把自己的營帳讓出來,作為劉秀的寢帳。又令麾下兵卒燒水,讓劉秀淨身。
劉秀身上的甲冑是紅的,脫下甲冑,裡面的衣服也是紅的,脫下外衣,裡面白色的中衣都被染成暗褐色。
脫掉中衣,赤膊著身體,能看到他的身上有好幾處血口子。
有些小口子已然結痂,有些較大的傷口,還在時不時的冒出血水。
伺候劉秀更衣的洛幽暗暗咧嘴,一路上,她只聽到受傷的將士們喊疼,卻從沒聽到劉秀喊過一聲疼,她還以為劉秀沒受傷呢!「陛下身上有這麼多處傷口,得立刻找醫官來醫治才行!」洛幽顫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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