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喧鬧的氣息無時不刻的刺激耳膜,夢境與現實在腦海中來回切換。呼吸所帶來的疼痛時刻提醒自己還活著,緩緩睜開眼,渾濁眩暈的世界遲遲不能安穩。
奪窗而入的寒風吹拂在臉龐,為大腦帶來一絲清醒,待到意識完全恢復後,才發現自己身處一間昏暗的房間。用力吞咽,咽喉處卻傳來強烈的異物感,掙扎著想要起身,全身的劇烈疼痛迫使自己放棄這一想法。
本能的伸出手去牽扯什麼,發現有一根細長的軟管直連口腔。用力拉扯,強烈的不適與嘔吐感伴隨而來,苦澀而燒灼的胃酸湧入口腔,想要將它吐出,口中的軟管卻不答應,刺撓疼痛的感覺讓男孩如熱鍋上的螞蟻,渾身掙扎。
「發生了什麼!?」
房間裡傳來女孩驚恐的聲音,伴隨椅子猛烈後移所發出的聲響,一個熟悉的身影趕忙出現在眼前。在短暫觀察後,她小心翼翼地拔出男孩口中的軟管,然後拿來水杯讓其喝下。
清涼的涼水順著舌尖、咽喉食道緩緩注入胃中,途徑的部位隨著水流的流動而逐漸平緩住燒灼感。剛躺好身體,一塊毛巾趕忙擦拭著嘴角和眼眶。向著身影望去,愛理正與自己四目相對,白皙秀麗的臉頰上還留有些許紅色的印痕。
「見你平安無事,真的是太好啦!」愛理笑著擦掉眼角的淚水,向著身後走去,「你先休息好,我去給你拿吃的,應該很餓了吧!」
剛想詢問什麼,就見愛理關上了房門。想要下床活動身體,但每一次的活動都伴隨著疼痛,抬頭望向身體才發現,此時的自己正如木乃伊一樣纏滿著繃帶。
「我們能活著,多虧那位老者的救助。」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躺在床的皊感到心頭一震,因為愛理走後,他很確定此時的房間裡只剩自己一個人。等等!為什麼如此確定?
一個身影從黑暗裡走了出來,站到了皊的身前。他的模樣看上去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不真實,如果在兩人之間豎起一塊鏡子,還能認為他是自己的一個倒影。
「怎麼了,該不會是我臉上沾了什麼東西吧...」男孩自說自的在臉上摸索著什麼。
皊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清醒,將手背貼到額頭,傳來的是冰冷的觸感。扭動身體,內部傳來的隱約疼痛又告訴自己還活著,至少此刻的自己還算清醒。那麼眼前的這個男孩又是怎麼回事?
「看樣子你是懷疑我的來歷吧?」見皊不斷打量自己,男孩富有興趣的拿來一張椅子坐了上去。
「具體解釋起來會很複雜,你單純的將我理解為另一個你就行,並且從現在開始,我會隨著你一起行動。」
見皊還是半信半疑的樣子,男孩起身解開自己的上衣,露出的部位滿是紫紅色的淤痕。他用手指抵住部位不斷地用力,纏滿繃帶的相同部位竟然感受到了相同力度與疼痛。
「這下你明白了吧!我們既是一個整體,又是獨立的兩個個體,當你受到過重的傷勢時,其結果也會對我的存在造成影響,所以接下來的生活我有必要保證你的安全。」男孩冷冷的說。
還想詢問什麼的時候,房門被人推開,愛理與上善走了進來,回過頭望去的時候,男孩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有誰進過房間嗎?」愛理試探性的詢問,將手中的托盤放下後,在房間裡來回走動。
「抱歉啦,我們不知道你已經醒了,所以食物已經磨成了碎末,只能將就的吃了。」身後的上善賠笑的走上前來,將托盤裡的食物拿給皊看。
忍著劇烈的疼痛,在上善的幫扶下,皊坐起了身子。眼前的食物已經看不出原形,五顏六色的物質混合的裝在碗裡,散發出的氣味也讓人難以形容。接過手中的勺子淺嘗一口,香辛料與食物的味道在味蕾上各自綻放,讓人有些難以下咽。
「有很重的調味料麼?我會好好回去反映一下情況的,讓蘿姆下次不要在食物里隨意的添加調味料。」上善看著皊無心再吃下去後,接過他手中的碗勺,放到托盤裡後就離開了房間。
愛理將椅子重新拿到陽光照射到的地方,坐下後靜靜地望著皊,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雙方都陷入了沉默。直到過道里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一位十歲的男孩推開房門,發覺自己走錯房間後,在同伴的提醒下連連道歉,而後關門離去。
「記得我當初來到這裡的時候,也時常走錯房門,艾爾西母親總會耐心的教導我,讓我懂得在人類社會生活的一些必要禮儀與相處方式,現在想想,好懷念以前的生活啊!」愛理望向門口,那些孩子的聲音還未遠去。
「我聽聞你現在分配到了少年兵團,該怎麼說呢...防備點兵團的團長以及他的心腹,他們是群以實力為上,為了目的不惜一切代價的團體,團長更是仗著父親是海姆貝恩子爵而肆意妄為,早有耳聞的是他們習慣性的欺負弱者,尤其是兵團內部。」
「我不清楚希特莉絲大人為什麼會將你分配到少年兵團,但你的加入無疑會加大他們對你的關注,畢竟你的年齡在他們之中是最小的。」愛理神情嚴肅,走到皊的身前查看傷勢。
腦海中開始回想起與莫迪的戰鬥,從他停手選擇離開後,記憶就出現了斷層,自己醒來之後就躺在了床上。對於那段丟失的記憶,或許對自身而言並無用處,相反的回憶起來還會給自己帶來麻煩,只要自己還活著,還能再見到她的身影,一切的一切都無關緊要。
「還好,剩下的只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就行,在這之前切勿劇烈運動,醫師也已經和希特莉絲大人以及傑西特他們說明了情況,至少在你傷勢養好之前,他們不會過來找你麻煩。」愛理整理著物品,準備離開。
「那你呢,愛理...姐姐?」皊下意識的抓住愛理的衣袖。
他的舉動讓愛理感到有些震驚,稍作調整後,她輕輕的放開皊的手,微笑著撫摸他的額頭。
「接下來的日子我不能陪伴在你的身旁,雖然第一次的見面說過會負責照顧你的生活起居,但兵營這邊並不屬於我們的管轄範圍,你醒了之後我就得離開這裡。」
有什麼東西快要湧上心頭,淚水卻先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想要用力地抱緊她,不讓她逃離,不想離開她的身旁,但無論如何都無法像小孩那般向著她訴說自己的心聲,只能望著她微笑的將自己抱入懷中。
「好啦好啦,等你來食堂吃飯的時候,我們還是能夠坐在一起的,莉婭她們正在準備你的生活用具以及服飾,稍晚的時候就會給你送來,所以沒必要傷心。」
愛理輕撫著後背,等到皊不再哭泣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塊藍色的方巾,像打理洋娃娃般為他擦去臉上的污漬。整理他的頭髮,揉捏著他的臉頰,修長的睫毛下,一雙黝黑髮亮的瞳孔逐漸變得炯炯有神。
「這樣吧,等你變得足夠強大後,我們會向伯爵大人請示,讓他將你分配到城堡里,那樣的話我們就可以一起生活了。」
屋外傳來的敲門聲打破了彼此之間的溫馨畫面,愛理笑著收拾物品選擇了離開。在她打開房門後,屋外響起了男生的聲音,隨之就是愛理與之爭論的聲響。
正當皊想要下床查看的時候,房門被人用力踹開,隨後進來一名氣勢洶洶,年齡在16歲的男生。他的身後跟著一名穿著白大褂的男子,在男生的指示下,他不由分說的來到皊的面前,用力掐住下巴,朝著口腔里端詳什麼,放手後又撥開眼皮,用燈光照射眼睛,一套流程下來弄得皊劇烈的咳嗽起來。
「傑西特,你不要太過分了!!!」
愛理匆忙的跑進房間朝著男生怒吼,白大褂的男子見狀後趕忙停手。
「哎呀哎呀,我只是給他做例行檢查而已,防止某些人為了逃避訓練而在這裡裝病!」傑西特帶有諷刺意味地朝皊攤了攤手。
愛理並未理會傑西特,而是丟下手中的物品衝到床前查看皊的情況。看到自己被冷落,傑西特感覺臉上掛不住面子,想要為自己找回場子,於是緩緩走向床邊。但他的意圖被愛理察覺後,接下來的話語使他不得不灰溜溜的離開這裡。
「要是你再在這裡胡攪蠻纏的話,當心我將你之前的所作所為全都告訴伯爵大人,屆時的你還能像這般囂張嗎?」
望著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愛理不由得發出一聲長嘆,坐到椅子上平復心情、整理好儀容後,再次走出了房間。先前出現的男孩也在她的離去後,出現在了皊的身前,拿起那碗食物品嘗後,連連的叫苦吐出口中的食物,看樣子今晚兩人都得餓肚子。
不知過了多久,莉婭帶領著大夥來到房間看望皊,在茜與上善的幫助下,皊終於下到地面,隨著她們的步伐來到一間單人房,裡面早已擺放好一切的生活用品。
「經過我們的討論,最終還是向希特莉絲大人申請了這間屋子,以後你就一個人生活在這裡,生活上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來找我們。這是房間的鑰匙,你要保管好,千萬不要交給任何人。」莉婭將一把打磨後閃著銀光的鑰匙交給了皊。
「這是我們為你額外做的蒜香麵包,還有剛熱好的牛奶,到這裡來趕緊吃掉吧!」薰微笑的指向桌子上的餐點,蘿姆則貼切的拿來一張椅子。
人世間的溫暖是什麼?是那些願意為你付出,在你受傷難過時陪伴身旁,在你哭泣時給予擁抱,在你需要時予以幫助的人。
還來不及感動流淚,就被綾瀨拉到了桌子前,還沒來得及張口,麵包就已遞到嘴邊。房間裡充溢著愉悅歡快的氣氛,每個人都在細心照顧自己,為皊詳細講解著生活細節,直到她們全部忙完後,在她們的一聲聲告別下,房間才恢復到原有的孤寂冷清。
獨自一人凝望著桌子上的麵包,感受著餘溫在手中冷卻。一隻手拿起了麵包,放入嘴裡細細咀嚼,又從手中接過牛奶一口喝掉,但自己並不反感他的行為,甚至他何時出現都毫無察覺,仿佛他從一開始就在那裡。
「吶,你說我要怎樣做才能變得強大,才能永遠守護在她們的身旁?」皊漫不經心的問道。
一旁的男孩沒有說什麼,只是微笑的看向皊,泛著紅光的雙眼如同噬人的怪物。窗外的寒風將窗戶推開,呼嘯著吹動燭火在不停搖擺,倒影出的孤影也隨之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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