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丫鬟逆襲記 17

    韶策在她身後吟吟笑道:「怎麼不走了?」

    試琴抿了抿唇,摸索著向前走了一步。已經踏過門檻,下了石階,試琴估摸著前面便是一馬平川。她昂了昂頭,篤定地向前走去。原本還熙熙攘攘的街市,倏然沉寂下來。靜默的只能聽見她自己虛張聲勢的腳步聲,一下一下,擂在她的心上。

    試琴用力按壓住因為黑暗而帶來的不安,她思忖著,恐怕這一條街都被韶策給壟斷了。這便是為什麼他有恃無恐。

    是的。權勢。

    那些能戲耍玩弄她的人,拓拔旭,韶策還有賀子舟。有時候並不是他們比她更有才能。

    而是他們有權勢,有可以支配使用的人力物力。

    他們在對弈,敵方有充分的士卒為之調配,而她自己,只剩下孤零零的將帥,這樣的局勢,她又能有多少勝算?不過是苟延殘喘。可她心底仍有一點微弱的希望,灰姑娘的希望。

    希望有人來救她,韶潯來救她。

    的確,有人來了。可那人定不是韶潯。

    試琴聽見類似落轎的聲音,她站住了腳步,也許正站在了轎子的正前方。所以能感覺有個影子過去掀開轎簾,一個人走了出來,緩緩地與她擦肩而過。

    「公子……」試琴側過身子,喃喃了聲。雖然看不見,但拓拔旭身上那冷凍過般的氣場還是讓試琴感到分外熟悉。比起韶策,試琴自然對他更親切些。

    「哦。」韶策的穴道已經解了,他也負手走上前,兩人隔著門,保持著一丈的距離。

    「倒不知墨重公子竟親自來了。」韶策笑道:「這個小姑娘很重要麼?」

    拓拔旭並未回答他的話,反而冷淡道:「六皇子,我們有過協議,井水不犯河水。」

    「是麼?」韶策笑容淡了下來,他看了眼試琴:「那你們墨重宮的人會不會和我二哥走的太近了些?」

    拓拔旭靜了會,嘲弄似的說:「你就沒有調查過,她是誰麼?」

    「她是誰?」韶策凝神思考了半晌,笑容倏然褪的乾乾淨淨,眼角都有些泛出陰冷的紅色:「你和拓拔旭一起耍了我?」

    試琴在一旁聽的奇怪,看來這個韶策是不知道拓拔旭就是他眼前這位墨重公子了。而且,他居然也認識自己?她不由苦笑,當年自己居然這麼有名,也不知到底是福還是禍。

    「你想多了。」拓拔旭語氣淡淡:「當年北國與你的交易不過便是幫你一個忙,計劃是你提供的,效果也符合預期。至於後續處理你便無權過問了。」

    韶策的笑容慢慢回到了唇邊,有些天真的邪惡,帶著冷的假:「我們的事本不容外人置喙,但偏偏有人想攪和進來。那就不妨讓事情更精彩一點。」

    拓拔旭說:「沈府的鬧劇該結束了。」

    「為何呢?」韶策眨了下眼睛:「明明才剛剛開始。」他斯條慢理地說:「怎麼,那塊銀鐵,沒研究出什麼?」

    拓拔旭終於噙上了一絲淺笑:「這話該是我問六皇子吧,你花氣力仿了個以假亂真的,難道只是為了戲耍一下武林人?研究銀鐵的進程,可還順利?」

    試琴不禁微笑了下,所以這一局,該是拓拔旭贏了。

    「如果六皇子沒什麼事,」拓拔旭道:「我就帶我的手下走了。」

    韶策輕笑:「公子自便。」

    試琴感覺有人攬住了她的肩膀,她被半拖抱著往前走。

    剛感覺腳磕到了一根杆子似的東西,身邊就有個沉沉的聲音道:「低頭。」

    試琴乖乖地低頭,有隻手按在她的頭頂上,把她塞進了轎子裡,她摸索著坐好,拓拔旭也坐了進來。

    「走吧。」對面的人說。

    試琴一聲不吭地低著頭,拓拔旭也不說話,就這樣走了一路。

    等轎子落停,拓拔旭自己走了出去,也並不管她。試琴慢吞吞地掀開了帘子,小心翼翼地踏著地,一步步向前走。

    「小心。」有人扶住了她的手。

    試琴幾乎感激地反握住那人:「方唯。」

    感覺又回到了原來那個房車一樣的馬車上,試琴已垂立在那邊良久,但坐在一旁的拓拔旭始終一言不發。

    對比耐心這件事,試琴不得不說自己還是比較擅長的。她心裡盤算著事情,倒也不覺得自己站了很長時間。倒是已有人沉不住氣,打破了這場奇怪的沉默拉鋸戰。

    笑語給拓拔旭換了一杯新茶:「公子請飲茶。」

    拓拔旭這才慢慢擺開姿態,輕聲說:「這般不懂規矩,是不是要送你去暗殺門再學習幾年才行?」

    他語調很平,狀似波瀾不驚,但笑語頓時嚇得臉色蒼白,連忙跪道:「笑語知錯,公子開恩。」

    拓拔旭道:「回去司刑堂領罰。」

    笑語連道:「謝公子!」

    試琴頭低的更深。墨重宮規矩嚴苛,她也早已經做好回去到司刑堂領罰的準備了。所以更要小心謹慎,爭取少受些苦。

    也許坦白從寬?

    試琴斟酌著開口:「公子……」

    「別說話。」卻被斬釘截鐵地打斷了:「如果你不想死。」

    試琴緊閉上嘴,她自然不想死。

    也不知過了多久,微弱的氣流划過臉龐,她被一根鞭子捲起,摔在了後面,感覺骨骼都被摔碎了般。

    拓拔旭慢條斯理地捲起了鞭子,收進袖中。緩緩抬眼,陰冷地自語:「終於來了。」

    有腳步踏上馬車,車門吱呀被推開了。空氣流通進來,仿佛嗅到了一股雨後青草的味道,但明明這裡並沒有下雨。

    熟悉的聲音響起,透著絲絲疲倦:「拓拔可汗。」

    「潯王殿下。」拓拔旭終於有了笑容。

    試琴掙扎著站起來,她恍然,自己果真已經重要到這般地步了麼?可以成為拓拔旭的餌,一次一次地迫使韶潯讓步,使得他為她犯險。雖然感動,但她卻有些黯然又後退了些,這種甜蜜她竟有些受之不起。原本的韶潯不過是書中並不那麼飽滿的人設,他痴情,但他的痴情本不該屬於她。她選擇了和他同一個陣營,努力與他相配,但並不出於愛情。說白了,就是披著感情外衣的利益。這本是雙贏的事。可如今她卻變成了負累。

    試琴不允許自己變成負累。

    她猛然感到一種極強的殺氣,下意識地拽住了源頭的那個人。從他身上蔓延出來的冰冷的恨意瞬間讓試琴哆嗦了一下。她堅定的狠狠的掐住他,那人慢慢靜穆下來,收拾住過剩的情緒,又如同石頭一般堅硬木然。

    試琴終於放鬆了些許。

    她不敢想方唯對韶潯是有多大的仇恨,仇恨到他情願變成毒人也要報仇。但就算要報仇,也至少不是現在,在這樣的情況下。

    「你的眼睛……」韶潯似乎在問她,但她情緒不高,並不想答。

    韶潯沒有勉強,他轉向了拓拔旭:「解藥。」

    「一物換一物。」拓拔旭說。

    韶潯沉默了會:「你想要什麼?」

    拓拔旭玩味了會,方笑了,那笑容邪佞,帶著幾分冷酷:「賀子舟。」

    「我的毒壓著她的禁制,」拓拔旭見韶潯驚訝,慢慢道:「那禁制若不解,毒便不能解。」

    試琴愕然,原本以為他是故意不幫自己徹底解毒,倒沒想到他是解了毒,又給她下了毒。

    韶潯思索了番,緩緩地說:「即使你抓住了賀子舟,恐怕也沒辦法逼他解開禁制。」

    「怎麼不能?」拓拔旭輕描淡寫地說:「殺了你便成。」

    韶潯冷笑:「你覺得他是更想殺我,還是更想殺你?」

    一時間氣氛冷凝的厲害。


    「公子,潯王。」試琴輕聲打破了劍拔弩張的局面:「多謝你們的愛護,但,這件事讓我自己解決吧。」

    「有你說話的份麼?」拓拔旭慢悠悠地帶著警告的口吻說:「試琴,不要挑戰我的耐性。」

    「可是,」試琴弱弱的說,更像是自語:「你們在說關於我的事……」

    「並非以關乎你的角度,賀子舟敢動我墨重宮的人,自然要承擔代價。」拓拔旭淡淡說:「他願幫你解開禁制,那是你的造化。他不願意,我也要殺了他。」

    試琴無語。能這麼一本正經地說著這番冠冕堂皇的說辭也真是夠了,她的確是不太相信拓拔旭安了什麼好心思,但現在卻又不得不承他的情了。

    還是韶潯顧及了試琴的情緒,溫言道:「你有什麼主意,可以說說。」

    試琴猶豫了一會,不知該順從拓拔旭不言不語,還是回答韶潯。摸了摸手臂上的禁制,她下定了決心:「我自己去見賀子舟,我知道他在哪。」

    其實在她失明的那一刻,很多事情她已經拼湊的七七八八了。世界上巧合的事情並不少,但是一切歸咎於巧合,那是自欺欺人。

    韶策怎麼知道有關金釵的事?他又怎麼知道她就一定會來赴約?拓拔旭來西瞿到底有什麼要緊事辦?他如何恰巧就來給她解圍救場?最最奇怪是韶潯的出現,拓拔旭引出韶潯就是為了找賀子舟?怎麼可能?打死她也不信。

    是的,就是恰巧這些大人物聚在了一起,讓牽引指向了暗處,試琴感覺有一個坐看雲淡的小人物,或許就是賀子舟。

    賀子舟為了仇恨蟄伏已經太久了,他摸得清局勢,了解每一個人的性格。看似狂妄而又魯莽,內懷丘壑而心無城府。復仇是主要目的,面對江湖恩怨朝堂紛爭,但他卻是個局外人。

    韶策對墨重宮開始上心無疑是因為韶潯,而韶潯和試琴又是一段不得不說的情緣。

    在幾年前,賀子舟就已經對著韶潯陽奉陰違,而他牽上的一條線便是六皇子。六皇子當年羽翼未豐,兩人能互相牽制也能互相利用。同樣的道理,拓拔旭要在韶國找一個內線,最好的選擇也是尚且稚嫩的韶策。這幾個人雖目的不一,也都各懷鬼胎。但那時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就是韶潯。而在他們的結盟下,試琴無疑就是他們的犧牲品之一。

    西征告一段落以後,韶潯從朝堂轉戰江湖。那三人並不牢靠的結盟也進入了尷尬的階段。韶策開始專心發展自己的勢力,拓拔旭也開始專心尋找銀鐵,賀子舟與人無用,自然也找不著真正能報仇的機會。他只有等,積蓄力量的等。

    現在的戲幕開始上演,江湖朝廷之間的問題可大可小,但只有挑起事來才能亂,只有亂才有機會報仇。這是個必然的階段,而它因為試琴的出現而拉開序幕,不過是偶然。

    試琴從不會想著把自己放在一個特別重要的位置上,這也是因為從宏觀角度看,她在這局棋里的作用就算再重要,她也不過是顆棋子。

    也許更像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她注意到的事情,韶潯拓拔旭他們這樣的人物不可能想不到。試琴猜測,今日韶潯出現在這裡,不過也是示好的一種方式。不錯,兩人隔著韶雪,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但因著賀子舟對他們的仇恨,他們又成了一定意義上的盟友。這種盟友很可笑,同時也是可信的,因為他們彼此太過了解,也對對方都有清醒的認知,是的,不可能是朋友。

    試琴想:對拓拔旭來說,也許她算是一個擋箭牌,可以阻斷別人探求他探的更深的擋箭牌。也許她算是一份禮物。一份可以邊利用邊賣人情的禮物。又或許她是一塊籌碼,用來牽制和與韶潯談條件的籌碼。

    那對韶潯來說,試琴不禁想,她又算什麼呢?

    她看不見韶潯的表情,但她能感受到韶潯自從聽到她說她要單獨去找賀子舟時那長長不安的沉默。

    其實他根本無需擔心,試琴就算不能從賀子舟那裡討到什麼好處,也絕對不會吃虧。

    試琴心理一時複雜,不知是甜蜜還是憂愁。

    有人做不了決定,便有人做決定。拓拔旭有節奏地敲了一會台案,淡淡道:「可以考慮。」

    「那公子可不可以考慮一下,如果我成功解除了禁制,」試琴笑著說:「就免去笑語妹妹的責罰呢?」以笑語驕傲的性子,欠下她的人情,一定會想方設法想還的。

    「又不是什麼貢獻,還想要獎勵?」拓拔旭依舊冷言,但聲線已有幾分戲謔的上揚。

    試琴道:「總歸是有些冒險,公子不能給些鼓勵麼?」

    拓拔旭點了點頭:「我便答應你。」

    試琴笑著施了一禮:「多謝公子。」

    「你還需要什麼?不妨說說。」拓拔旭說。

    試琴想著韶潯還在這裡,一時不知該不該說。她遲疑了下,輕聲道:「潯王,如此便是墨重宮內部的事了。若是還有事要與公子談,若是不急,不如等這件事結束。」

    韶潯倒是不意外,試琴喜歡背著他做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時常不懂,為何一個姑娘從小就有這麼多計較。可是,更奇怪的,他並不想改變她。

    他略略點頭:「我與拓拔可汗已無話可說。」

    「我對潯王,也是一樣。」拓拔旭微微頜首。

    「那就告辭了。」韶潯想了一會,頓下腳步,對著試琴囑咐了句:「試琴,小心。」

    試琴甜甜地笑了:「嗯,多謝潯王關心。」

    韶潯餘光瞥到一側的方唯,這孩子眼中恨意卓然,他不由得心中頓生疑竇。但此時卻不是追問的好時機,他轉身,離開了。

    不如來時響亮,走的寂然。

    「說吧。」韶潯已然走遠,拓拔旭才開口:「你要什麼?」

    試琴跪了下來:「試琴違抗命令,頂撞公子,按照宮中規矩,應受刑罰。」

    拓拔旭沉默了一會,緩聲道:「待回去,去司刑堂領罰吧。」

    試琴感覺臂上禁制旁的血管又突突地跳,她鎮定了會,笑道:「公子,既然是要執行任務,我可以自行出宮吧。」

    試琴感覺他應該是俯瞰了她許久。

    拓拔旭沉聲說:「可以。」

    他們回到了墨重宮,試琴就徑自去了司刑堂。走到門口,她讓方唯不必進去,在外面等著就行。

    在暗殺門的時候她就久聞司刑堂大名,那些魔鬼一般的門主聞聽司刑堂堂主也是聞之色變。司刑堂的堂主並不是時時都在其中,有時可能只是他的小學徒在。所以受刑時遇上了堂主,可所謂就是中了「頭彩」。

    「你是瞎子?」不知扶著門廊走了多久,才聽到一個聲音,這個聲音格外清亮,倒是與整個氛圍有些格格不入。

    感覺聲音太稚嫩,不太像是堂主。試琴想,也許是她的福氣不是。

    試琴答說:「是,我眼睛是不太好。」

    「司刑堂也清靜好久了,」那人道:「你所犯何事?」

    試琴歪了歪頭:「違抗命令,頂撞公子。」

    那人呵呵笑了:「罪名不小,可要受些罪了。」

    試琴點了點頭:「是。」

    「你叫什麼名字?」那人貌似並沒有要行刑的意思,而是嘮起了家常。

    試琴想,也許這位小哥真的好久都沒人說話了,所以逮到人就要聊聊。

    「試琴。」她老老實實地回答。

    那人爽氣地說:「我叫拓拔宇。」

    「姓拓拔……」試琴怔了怔:「你和公子……」

    突然兩條手臂被扯了一下,她還沒感覺到痛,就被乾淨利落地扯脫臼了。她不由猛吸了一口氣。

    只聽見拓拔宇說,仿佛還在閒話家常:「嗯,我和他是有那麼點關係。」他揪住試琴的衣服,輕鬆地將她向前拖去。試琴有些害怕起來,視覺的喪失讓未知充滿了恐懼。

    拓拔宇說:「我是他兒子。」

    試琴怔住了,雖然還處在不可自控的狀態,更感覺狼狽。但驚訝更甚:「你是他兒子?他有兒子?」

    拓拔宇笑道:「他年紀也不小了,為何不可能有兒子。」

    試琴感覺自己被提了起來,拓拔宇嫻熟地用鐵鏈把她綁在了一根鐵柱上。

    「等會有點疼。」拓拔宇好心地提醒說:「不過不用怕,我有上好的傷藥,不會留疤的。」

    「什麼意思,」試琴警惕地問:「這是什麼刑罰?」

    拓拔宇未答,他笑道:「我一直覺得視覺是多餘的,你這樣的狀態,挺好。」

    試琴感到鐵鏈鐵柱的溫度慢慢開始升高,她慢慢明白了,這是「烙刑」,還是溫水煮青蛙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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