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風記 第二十三章

    孔克堅坐在一輛馬車上,通過兩邊的玻璃窗(這可是萊蕪的專利和拳頭產品)觀看路上的風景。本來衍聖公出門是要坐八抬大轎的。但是孔府僕人剛把轎子儀仗擺出來,就被周天臨的親兵左統領凌三炮給攔住了。

    這個滿身鎧甲,腰挎鋼刀的漢子帶著同樣全副武裝的親兵瞪著眼睛對孔府管家說道:「山東行省有行文公告,山東境內不准坐轎,違者當街燒轎子,坐轎子的人輕者罰銀,累犯者當眾鞭笞。」

    「山東行省執法森嚴,為免衍聖公難堪,還是不要坐轎子的好。」

    孔克堅一聽,不由哭笑不得,沒有轎子怎麼出遠門呢?難道騎頭驢去。就在孔府管家同凌三炮爭執,在一旁聽得心煩意亂的孔克堅準備發脾氣不走的時候,周天臨出現了。

    「三炮,你在幹什麼?怎麼敢擋公爺的路呢?」周天臨帶著「驚訝」的神情訓斥道。

    「先生,他們要坐轎子!」凌三炮嗡聲答道,在他的眼裡,周天臨的話就是一切,管你是聖人的孫子還是外孫。

    「哦,這樣呀!」周天臨轉過身來對孔克堅拱手道歉,「公爺恕罪!行省有制度,各地不准坐轎子,我也不好以身違紀。」

    廢除坐轎子是周天臨的個人喜好,他總覺得中國人坐轎子是一種追求高高在上和與人不同的表現。要想扭轉國人的心態,就得從小處開始著手,周天臨是這麼想的,所以也就有了這個奇怪的命令。

    「但是衍聖公出門怎麼辦?總不能騎頭毛驢吧?」站在旁邊的孔府管家冷嘲道。

    「那哪能呀!公爺出門可以騎馬呀!」說到這裡,周天臨好像意識到什麼,「哦,公爺的身體不能過長時間騎馬,恐怕吃不消呀。」

    「來人呀,把馬車趕過來。」

    一輛兩匹馬拉的四輪馬車緩緩駛過來,然後停在在眾人的面前,這是萊蕪產的高輪馬車。(中國古代是有四輪來至六輪馬車的,只是由於各種自然和歷史原因才沒有發展起來。)渾身藍黑色,外形非常莊重典雅,配上兩匹好馬,看上去非常大氣。

    「這是我們山東官辦工場出產的馬車,外觀氣派,乘坐舒適,實在是居家旅行、出遠門近門的不二首選。」看來周天臨沒少給萊蕪馬車做廣告,一出口就順嘴了。由于禁止坐轎子,車輛成了非常緊俏的東西,連帶著馬呀騾子呀驢子呀都成了寶貝。要不是由於以前蒙古貴族有圈地養馬的壞習慣,在山東留下不少亂七八糟的馬兒,說不定還真要出什麼簍子。所以萊蕪出的適合在華北平原行駛的四輪馬車非常暢銷,狠是賺了一筆,也算是幹了一把古代經濟行政干預。

    不管周天臨的胡言亂語,孔克堅坐上這看上去不錯的馬車,而年輕的孔希學則騎上馬,準備開拔了。周天臨連忙也騎上馬帶著千餘親兵「護衛」著,先向北而行,過泰安州奉苻,然後轉般陽(淄川)向東往濰州進發。

    一路上,由於孔克堅不愛搭理自己,周天臨只好象「唐僧」一樣纏著旁邊騎著馬的孔希學。他總是一邊拉著孔希學說話,一邊打量著這位年輕俊雅的未來衍聖公。他那有些偏向「色眯眯」的眼神讓孔希學的心裡打起小鼓來,莫非這位將軍有龍陽之好,斷袖之癖。

    正在這時,周天臨突然一把拉住孔希學的手,把這個小公爺嚇得頭皮發麻,難道這個心狠手辣的叛軍頭目真的是個兔兒爺?

    「公爺,你可有姐妹未嫁否?」周天臨的話讓孔希學心驚膽戰。

    「有,我有一位妹妹,年方十八,正在閨中。」孔希學為了擺脫周天臨的淫威,連忙應道。

    「這就好,這就好!」周天臨收回自己的「淫爪」,拍著自己的胸口慶幸道。

    但是回過味的孔希學卻覺得不對頭了,不打我的主意,難道要打我妹妹的主意?「將軍貿然問此事不知有何用意?」

    「我有一幕僚,名秦長捷,現為山東行省參政知事。原為鄉試舉人,但家遇大故,一直耽擱到如今。如能與聖人家結親,那還不美死他!」周天臨笑道。

    頓時,孔希學一下子處於死機狀態。

    而馬車裡的孔克堅卻在注意看著路邊的一切情況。一路上,只見到處都是民夫在修路和修繕城池,在寒氣逼人的山東大地上,數十萬民夫在幹得熱火朝天。

    在中途休息的時候,孔克堅黑著臉問周天臨:「將軍剛據山東,為何會如此大動土木,如此不惜民力,不怕天怒人怨,盡失人心嗎?」

    「盡失民心?」周天臨抬頭看看旁邊熱鬧的工程,一下子明白過來了。

    「公爺誤會了。這些民夫有當地百姓,也有河南江北以及河北的流民,不過他們都不是被無償徵集來的,他們都是自願而來。」

    「自願而來!」孔克堅露出不信的神情,山東義軍在這裡會有如此擁護力?那不是真到了聖人所說的堯舜之世了。

    「修這些工程,官府不但要供給糧食還要給出工錢。這些民夫自願而來實際上是為了利用農閒之時賺些錢糧罷了。」周天臨解釋道。

    孔克堅這才恍然大悟,坐在那裡沉思不語。


    不過孔希學沒有他老爸那麼輕鬆了,幾天騎馬下來,把這位只會讀書的風雅公子折磨得不行了,但是又不能在周天臨的面前失了面子,所以還在那裡強自支撐著,實際上卻心裡叫苦不迭。

    看到孔希學的樣子,周天臨笑道:「《周禮•保氏》曰:養國子以道,乃教之六藝:一曰五禮,二曰六樂,三曰五射,四曰五馭,五曰六書,六曰九數。難道小公爺連馱騎都不精嗎?」

    此話一出,頓時把孔希學鬧了個大紅臉。

    在路上,孔克堅又看到了另一方面。他看到各地的百姓煥發出一種以前從來沒有過的精神面貌。在路上,孔克堅看到各地的民夫在什麼工作隊的領導下,利用農閒開始對自己居住的當地進行道路和水利的修整。

    這些被組織起來的農民熱情非常高漲,白天非常賣力地幹活,這些東西都牽涉到自己的日常生活,不能不出力。到了晚上,或者天氣惡劣不用出工的時候,則圍在一起,傾聽工作隊的宣傳鼓動。

    這些周天臨教出來的學生們,繼承了周天臨的一貫作風,把「革命」道理融入到小說中,然後用通俗易懂的白話說書方式講出來。百姓時而高興歡笑,時而憤怒慷慨,時而悲傷哀痛,在這些打動他們內心的故事裡,這些淳樸的百姓們突然發現,這天下居然還有這樣的道理。

    孔克堅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事情,不由強烈要求停下來,做一些詳細的實地「調查」。

    周天臨知道現在離開張儀式還早,而由於自己實行了「一號計劃」,根據傳回來的消息,看上去效果不錯,至少在這一年半載的時間裡不會有戰事。所以也就答應了孔克堅的要求,讓這位衍聖公開開眼。

    看到孔克堅在這些情況面前目瞪口呆的時候,周天臨在那裡可是心裡使勁地得意的笑。開玩笑,zggcd發動群眾的能力簡直就是集中外歷史以來最強悍的,想當年,多少第三世界國家的革命者跟zg學了點皮毛,回到各地後頓時鬧得世界一片風雲變幻。自己可是從小就耳聞目睹這些東西,現在不用上這些超越時代的「先進手段」,我豈不是白穿越時空了。

    深刻了解了這些東西後,孔克堅更加沉默寡言了,他時常用很奇怪的眼睛看著周天臨。做為孔聖人的後裔和現實代言人,孔克堅不但博覽群書,滿腹經綸,而且由於有一種超然的身份(他可是孔聖人的後裔呀,讀書人的精神領袖,跟西方的教皇本質上差不多了,誰敢得罪他。普天下也只有周天臨這個曾經知道批判過孔老二的「火星人」敢那麼做),所以他可以用一種局外人的眼光去看待這個世界。其實在他的心裡,他早就明白,不管時局如何的變幻,朝代如何的變換,只要華夏還要用漢字,自家的這杆大旗誰都要拿來扛一扛。

    可孔克堅卻怎麼也沒有看穿周天臨的真實心思和用意。表面上這個儀表斯文的叛軍頭領看上去不學無術,蠻橫無理。但是孔克堅知道,這只是他的一種手段,實際上這個山東義軍首領還有許多本領。心狠手辣,卻又大義凜然,為求目的無所不用,可是卻頗有手段。真是威猛如虎,兇悍如狼,狡猾如狐。想到這裡,孔克堅不由打了一個冷戰,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怎麼會有這種手段和境地呢?難道真讓他看明白了這世間上的許多東西。

    孔克堅不由盤算起昨天兒子孔希學所說的那件事,周天臨要為他的手下向自己女兒求親。他明白,自己這個孔家只是周天臨手裡的棋子而已,但是自己的女兒又何嘗不是孔府的棋子呢。

    在路上,孔希學的興趣則對一路上被組織起來進行軍事訓練的百姓感興趣。這些百姓中的男子,被組織起來由軍事教官訓練,教他們用剛買回來的刀槍和弓箭等武器,還教他們學習簡單的隊形和技擊。

    在益都樂昌,孔希學看到有數百百姓排成隊形,在互相對練,還有百餘百姓在輪流射箭。其中有一個神射手,連射數箭,箭箭中紅心,惹得孔希學一陣叫好。

    周天臨看著在鬧騰的孔希學說道:「士行老弟(他比孔希學年紀要大),聖人教我們要熟習六藝,可是千年以來,百姓卻日漸柔弱,只讀死書卻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之人卻成了士子,到最後整個中原陷於胡虜。這是為什麼?」

    孔希學驟然無語。

    周天臨卻自顧自的說道:「這是因為君王畏懼習得六藝的百姓會造反,推翻他的統治。如果真是仁德君王,又怎麼會畏懼百姓反對他呢?如此下來,就是國富民足,卻是軍殘兵弱,陷國家、民族與兇殘的胡人之手,讓百姓陷入水深火熱的苦境中。在他們的眼裡,百姓的安危,那比得上自家王朝來得重要。這樣的君王真是仁德之主嗎?他們和他們的王朝就能代表整個國家和萬千百姓嗎?」

    聽到這裡,一旁不說話的孔克堅突然問道:「如果你問鼎得手,還會不會繼續如此?」

    「會,如果我的後代無德,自然會有制度辦法處理。但我不能讓天下億萬百姓為我一家殉葬。」

    看到已經處於發呆狀況的孔希學,周天臨冷冷地說道:「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不是那個孤家寡人的天下!「

    看到孔家兩父子都處於一種死機狀態,周天臨卻露出招牌似的笑眯眯說道:「好了,我們不講這些了,繼續觀看吧。」

    山東行省的開張儀式定在二月初二這個龍抬頭的日子,周天臨陪著孔克堅和孔希學趕在元月二十七這天趕到了濰州。

    得知周天臨把衍聖公父子都請來了,濰州的眾人頓時一片譁然。了解周天臨個性和手段的眾人知道衍聖公父子來得肯定不情不願,但是他們父子倆到濰州儀式上露這麼一小臉所代表的意義可非同小可。

    所以濰州眾人擺出了盛大的聲勢來歡迎衍聖公父子,尤其是秦長捷這個前舉人,現任的山東參政知事,周天臨和孔克堅黑箱操作內定的孔府女婿更是激動得差點把長袍都穿反了跑出來見人。

    到了濰州,孔克堅父子才明白周天臨把自己父子請來的原因,不由相對暗嘆道,這周天臨果然是好手筆。不過都到這個地步了,孔克堅父子也顧不得什麼了。因為他們和周天臨這個山東叛軍首領的n多個版本的親密無間、巡視山東的「佳話」已經被山東紅巾軍那令人生懼的宣傳機器傳遍了各地,估計現在已經傳到高麗和西域去了,指不定火星也知道了。

    到了濰州,周天臨才確定地知道在月初,劉福通等人迎韓林兒至亳州(今安徽亳州),立為帝,稱小明王。國號大宋,年號龍鳳,以亳州為都城。仿元制,設中書省、樞密院、御史台和六部,地方設行省。以杜遵道、盛文郁為丞相,羅文素、劉福通為平章,劉福通弟劉六為知樞密院事,而實際權力全掌握在劉福通手裡。

    對自己這支目前最強大的紅巾軍分支,劉福通是非常重視,特意派了丞相盛文郁和弟弟知樞密院事劉六來傳小明王的「聖旨」。

    在聖旨里,小明王封自己為齊國公,授山東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還按照自己在上次談判要求的一樣,加封了一個護國大將軍,以大將軍府領山東諸路紅巾軍。(當然只是周天臨自己拉出來的隊伍。)

    而且這個知樞密院事的劉六好像還有秘密任務在身,在給自己宣旨時,直給自己眨眼睛拋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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