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乾坤 第四十三章 墨鱗族

    莫羽游身來到漩流的近前，打量了片刻，一伸手，就抓住了一個冒出的水泡。

    「啪」的一聲，水泡在碰觸到他的手掌之後稍稍停頓了一瞬，隨後應聲破裂。

    「這種感覺」莫羽心中一驚，就在水泡破裂的瞬間，裡面所包裹著的一縷氣息就透過他的肌膚鑽入了體內，似曾相似卻又模糊不清。

    莫羽遲楞了數息後，再度的探身抓過幾個水泡，異樣的感覺又一次漫過他的每一寸肌膚。可突然的，莫羽臉色就是一變，他的腦海中忽的就浮現出了一道曼妙絕倫的身影，哪睥睨天下的眼神，哪艷冠群芳的姿容，一笑一顰間是哪麼的惑人心神。只是一念及此，莫羽的眼神就有些迷離，臉頰也滾燙的駭人。

    「魑魅，這竟然是黃泉鬼氣！」莫羽頓覺不妙，心中驚呼一聲。急忙收斂心神，強自壓抑下腦中旖旎的念想，接著雙臂一擺，奮力向上方一竄，半邊身子就重新回到了冰冷的泉水中。受到極寒的刺激，他的亢奮這才慢慢的消退下來，但這時候，莫羽就覺得體內的真元四處亂竄，胸口也被一團紊亂的內息鬱結的頗為難受。不得已，莫羽只能落落的望了一眼腳下不遠處的漩流，遺憾的浮身鑽出水面，在岸邊就地調息起來。

    這也難怪，莫羽當初在直面魑魅的天魔炫舞時，腦中縈繞的全是殉情的清苑公主，心中也沒有半點兒女的情懷遐思，自身所處的境遇又是被家族遺棄在外，時時都面臨著末路的危機。萬念俱灰之下自然心無旁鷺。所以儘管魑魅的誘惑無雙，對於莫羽而言也只是一具有些生氣的紅粉骷髏罷了。

    但此時此刻，莫羽的心中卻是多出了一份牽掛，月兒哪巧笑嫣然的倩影常常使的他夙夜難寐。加之眼下身陷燧天峰之主的算計之中，滿腔的苦楚無人傾訴。心神早已然是難以自制，再度憶起魑魅的誘惑之時，就根本無從抗拒了。

    一個時辰之後，莫羽長身而起，仰天發出一聲長嘯。隨後真元灌於足下，支腳猛然跺地，轟然一聲崩響，腳下的地面翻騰，碎岩塵土奪囂而起。

    就在此時，莫羽身形化作一道虛影，凌空躍起，探手吸住一塊岩石，「波」的一聲墜入了水中。

    沒一會的功夫，莫羽就又來到了之前所見的哪個漩流處。他停身站住，凝神打量了片刻之後，雙掌忽的合攏抱住被真元護持而不再受冷熱水流侵襲的岩石，高高舉過頭頂，全身的真元瞬間運轉至極限，然後猛然衝著漩流擲出。

    「咕嘟嘟」，這塊岩石在沛然真元的加持作用下，開闢出一條近乎真空的水中甬道，所過之處，水流頓時一滯，無數的泛白氣泡鼓盪著蒸騰熱氣冒起。

    岩石落入漩流中之後，陡的不見。但只不過數息的時間，莫羽就聽到了哈拉的一聲，隨後密密麻麻的水泡就蜂擁噴出，而這漩流也在眨眼之間就壯大起來。

    莫羽見狀心中一驚，想也不想，抽身就欲遊走，可就在此時，漩流中忽的產生出一股強大的吸扯力量，莫羽的身軀立時就不由自主的被吸入了漩渦的核心，緊接著，他頭腦一沉，眼前就是一黑，神識瞬間受阻。

    莫羽的耳中嗡嗡亂響，各種激流撞擊的聲音不分先後的紛亂灌入他的腦中，整個人也處於一種天旋地轉之中，莫羽只模糊的感覺到自己似乎是隨著一股冷熱交替的洪流顛簸著進入了一條狹窄的裂縫中，但到底身處何地，卻是有些茫然不知了。

    忽然莫羽的身子一輕，接著他就憑空掉了下來。

    「咔嚓」的一聲，莫羽的身子重重的砸在了一層厚實的枯枝上。身子一落地，莫羽就騰地翻身躍起，接著雙拳緊握，掃目四下看去。

    眼前赫然是一片蕪雜的灌木林，橫七豎八的散落著稀稀疏疏的枯木，而就此距離此地不過數十米遠的地方，奔流著一條望不到邊際的大江，但水流雖然湍急，卻是了無聲息。

    莫羽看了半響，眼神忽的一怔，目光就落在了身前灌木枝上殘留的一些黏液上面。這黏液濕漉漉的滑不留手，聞之又有著一種嗆鼻的魚腥味道。

    可就在莫羽有些納悶之時，他的目光無意中一掃，枯枝根部的一片墨色魚鱗就映入了他的眼中。

    莫羽一見，心中就是一動。

    他馬上就想到了哪尾失去了蹤影的墨鱗鲶魚，莫羽心急之下，俯身拾起這片魚鱗，默運心法感應，果不其然，只數息的時間，一絲他所熟悉的精純法力便從這片魚鱗之上煉化出來。

    有了這一發現，莫羽的精神立時大振，他順著黏液留下的痕跡一步步的向前尋覓著前進，在灌木林中又斷斷續續的找到了七八片剮蹭下來的魚鱗。

    很快的，莫羽就尋蹤來到了之前所望見的江流岸邊，江河水滔滔，卻是渾濁無比，根本就看不清江中的情形。莫羽心驚之下神識一展，就想著一探究竟。

    可就這時，江面忽的激起一個漩渦，隨後江水翻滾而起，浪頭上，出現了一名半身魚尾，半身穿著墨色鱗甲的青臉漢子，此人一現身，就滿臉不善的盯著莫羽冷聲喝道：

    「你是什麼人，竟敢擅闖我墨鱗族的地盤？」

    「墨鱗族!」莫羽聞言心中默默的念叨一聲，看向青臉漢子時眼神中便多了幾份的戒色。

    「看你鬼鬼祟祟的樣子，莫非是鷹羽族化身的探子，真是可惡至極」。

    青臉漢子見莫羽不答話，臉上怒色更盛，也不容莫羽說話，手一抬，腳下的浪花中就射出一條長纓。此人接著凜喝一聲，一把抓住長槍，身形忽的躍起，長槍飄忽的一點，頓時就幻做無數密集的槍頭刺向莫羽的胸前。

    莫羽見狀，身形巋然不動，待得槍花刺到眼前，他忽的探臂一抓，紛亂的槍影立時消散，只有一截銀色槍頭牢牢的被他握在手中。

    「你！」青臉漢子面色有些呆滯的捧槍停身在空中，手中的長槍撒手也不是，握著也不是，一時間和莫羽兩人便這麼僵持到了一起。

    「兄台，莫某實在無意冒犯貴族的領地，此番來此，也是身不由己，還請兄台海涵。」莫羽忽的一聲輕笑，握著槍櫻的手一送，身形隨即滑後數步，正色說道。

    青臉漢子順勢收回長槍，翻身落地，接著掐指默念法決，身周忽的就冒起一團青煙，數息後青煙散去，他下半身的魚尾赫然變化的與人腿無異。

    「你真不是鷹羽族派來的眼線？」

    「莫某初來貴地，兄台乃是在下所見到第一人，至於鷹羽族也是首次聽兄台提及而已。」

    「初來此地！難道你不是我王刑天尊主屬地內的臣民嗎？」青臉漢子一聽莫羽此言，頓時就臉色大變的問道。

    「王駕、刑天尊主」，莫羽聽了就是一愣，在他的印象中，熱衷於稱王的只不過是一些世俗的凡人，這些人的麾下可不會有眼前青臉漢子這等神通的人存在。

    「我王刑天在幽冥界十大尊主中排在第六位，神通廣大，法力無邊，所擁有的疆域也是僅次於魑魅魍魎這二位尊主，但不知閣下從何而來，又是哪位尊主的臣民。」青臉漢子見莫羽臉色變幻不定，心中存疑，開口又道。

    「什麼，這裡就是幽冥鬼蜮嗎？」莫羽一聽此話，立時就大驚失色的顫聲道。

    「看來閣下定是流落至此的途中神識受到了創傷，連自己的出身也忘卻了，不過這好辦。你只需要隨我回到族中，待得稟告過族長之後，取用定影石一測便能夠知曉閣下的身份來歷，想必你不會拒絕吧。」青臉漢子突地一怔，可轉瞬卻是面露喜色，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客氣的說道。

    莫羽此時也冷靜下來，暗暗尋思。眼前的墨鱗族男子顯然是將他混淆做了幽冥鬼蜮之人，但何至於此卻讓莫羽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從這個男子幻化後的裝束上來看，他所追尋的哪條墨鱗鲶魚應該是和其屬於同一族。

    「即是如此，煩請兄台引路。」莫羽想到這裡，故作遲疑了一下，接著便順水推舟的笑道。

    「本人墨西，是墨鱗族內的巡視伍長，日後還請閣下多多的提點才是。」墨西一聽大喜，有些近乎討好的陪笑道。

    「莫羽不敢當！」莫羽一愣，應聲道。

    兩人這樣閒談著就邁步來到江邊，墨西衝著莫羽一點頭，接著手中金光一閃，一片金燦燦的魚鱗就從他的手中飛出射入了江水之中。

    不大會的功夫，江面忽的掀起一層駭浪，緊接著波光一閃，浪花下豁然鋪出一條狹長的通路，筆直的延伸到了岸邊，另一頭卻是通向不可預見的江水深處。

    「請！」墨西側身一拱手，當先就踏上了這條通路，莫羽見狀毫不遲疑的緊隨在他的身後，邁步就走進入了洪濤駭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