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0章 燒穿高塔
神聖的以太盡數匯聚於此,輝光煌煌,陰影無所遁形。
榮光者、守壘者、負權者,不一的以太反應爭先恐後升騰著,在這地底深處號召力量,囤積於此,直至壓垮現實。
「伏誅!」
榮光者怒斥著,伯洛戈已經給他帶來了太多的恥辱,他絕不容許伯洛戈繼續奔逃下去,為隱秘之土帶來更加沉重的傷害。
伯洛戈狂笑應對,面對那如雨滴般憑空析出的金屬,他居然不抵抗,轉而選擇統馭著周邊的岩石。
「你這個瘋子!」
幾乎是在岩石迸發出一道道裂隙的瞬間,榮光者就明白了伯洛戈目的,這個混蛋仗著是在諸秘之團的本土作戰,毫不在意對此地的傷害。
「哈哈哈!」
伯洛戈極盡嘲諷,自他在這見到第一頭夜族起,整個行動的性質就已經變了。
這不止是一次內戰、叛亂,而是一次扼殺夜族崛起的戰爭,按照秩序局的條例,伯洛戈將被賦予無上的權限,不需要提前通報,也不需要任何人的許可,伯洛戈自可以展開無盡的殺戮,直到他認為夜族的威脅已被解決。
至於之後的事……無論之後伯洛戈需要進行怎樣的報告,接受何等嚴格的審查,伯洛戈都不在意,反正到那個時候,這些人已經死光了。
「放手一搏吧!伯洛戈!」
吶喊聲從不遠處傳來,是帕爾默,他把其他殘缺者從船艙里撤離出去,又把他們趕進了奧莉薇亞的陰影里,也不知道奧莉薇亞還能撐多久。
現在,束縛伯洛戈的條件又少了一項,一股強烈的破壞欲從伯洛戈的心底升起,不再有任何遮掩,獲得完全的釋放。
「試試看!是你先殺了我,還是我先毀了這!」
伯洛戈聲調尖銳,宛如尖刀般扎進榮光者的心底。
「混賬!」
鐵甲包裹著榮光者,他眼瞳充血,震怒不已。
大步向前中,他的以太、場域,將伯洛戈完全覆蓋、交融在了一起。
剎那間,數十把鐵劍憑空乍現,從四面八方刺向伯洛戈,伯洛戈也不行動,就那麼站在原地,像是任人宰割一般。
可就在劍刃將要割開伯洛戈的喉嚨時,涌動的血液迸發,揮灑成猩紅的血刃,精準地命中了每一把襲來的鐵劍。
刺耳的鏗鏘聲不斷,金屬破碎,鮮血也化作細膩的血沫。
伯洛戈從容地站在原地,臉上掛著遏止不住的癲狂笑意,榮光者則步步緊逼,兩人都沒有揮舞手中的劍刃,但在彼此的統馭與幻造下,激烈的劍斗在兩人的身邊不斷地交鋒中。
每一秒都有上百把鐵劍幻造而出,從各種刁鑽的角度揮砍向伯洛戈,同樣的,每一瞬內都有破碎的血沫重新凝結,血液內填滿了以太,塑造成任意彎曲延伸的血刃,與一把把鐵劍相互碰撞、分離。
血液瀰漫著揮之不去的霧氣籠罩,激烈的火花閃爍不止。
這是一場致命又優雅的決鬥,兩人都不曾退步半分,反而還在互相靠近,壓縮著彼此僅存的緩衝空間,將激烈的劍斗推至高峰。
帕爾默遠遠地窺見這一幕,他沒有為這充滿勇氣與挑戰的決鬥感到震撼,只是覺得他們是一群失去理智的瘋子。
與其說是劍斗,倒不如說是兩者對秘能與以太掌控度的比拼,宛如炫技一樣,宣告著自身的強大。
清脆刺耳的金屬聲迴響不斷,交織成了一段震耳欲聾的樂曲,伯洛戈與榮光者指揮著自己的樂團,直到一絲不諧、突兀的尖嘯響起。
伯洛戈聽到了,他知道,榮光者也聽到了。
如同崩斷的弦音般,那聲音並不響亮,但在這刀劍的協奏曲里,它是如此清晰,乃至跨越了維度般,映射在了榮光者本身上。
層層堆迭的鱗甲上,光滑的金屬表面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淺淺的劃痕。
激烈的劍斗放緩了數秒,緊接著在榮光者恥辱般的咆哮與伯洛戈肆意的嘲笑聲中,決鬥變得無序且瘋狂,不再有任何技藝可言只剩下純粹的暴力與暴力。
血刃被鐵劍擊碎又凝聚,濺射在鱗甲上,劈砍出密密麻麻的裂紋,鮮血汩汩地從縫隙里溢出,又被重新拼合的鐵甲所止住。
破碎紛飛的鐵質碎片在半空中逆轉,如箭矢般刺穿伯洛戈的軀體,接著又在伯洛戈的體內變形,長滿倒刺,死死地嵌入血肉之中。
伯洛戈贏了,他在技藝的比拼中贏過了榮光者,看著他那無能狂怒的模樣,伯洛戈感受不到體內的疼痛,有的只是處於高位嘲笑他的欣喜。
提起焦躁不安的劍斧,伯洛戈大力劈開了那些亂糟糟鐵劍,他一向不喜歡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
「來啊!」
伯洛戈邀請著,伐虐鋸斧上傳來嗜血的波動,將兩人完全覆蓋在其中。
面對伯洛戈的邀約,榮光者的眼神渾濁了片刻,同樣狂熱的怒火從他的心底生長,但下一秒,他的目光就再次清澈了起來。
榮光者察覺到了伯洛戈的詭異之處,迅速地後撤了數步,與伯洛戈拉開一個安全距離,諸多的幻造物攔在了他的身前,重迭交錯起來的劍刃如同絞肉機般,環繞砍殺著伯洛戈。
與此同時更多的鋼鐵覆蓋在榮光者的身上,他嘗試再一次化身那參天的巨人。
一切都想像的很美好,遺憾的是,他沒有意識到情況早已發生了變化。
先前的交手中,伯洛戈只是想迅速撤離,並不戀戰,而現在是一對一的死斗,伯洛戈早已全力以赴。
於是劍斧粗暴地撕開了榮光者編織起的防禦,伯洛戈的身子血淋淋的,帶著詭異的狂笑聲,硬生生地從交錯的劍刃邊緣鑽了出來。
榮光者一時間有些恍惚,他覺得自己在與某種非人的東西作戰。
「別後退啊!」
伯洛戈大喝著擲出伐虐鋸斧,斧刃精準地命中了榮光者的肩甲。
榮光者本不在意這樣普通的攻勢,直到那把斧頭像是活了過來般,正張口啃食他的甲冑,一點點地嚼碎鋼鐵,直到觸及他的血肉。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在榮光者的咒罵聲中,伯洛戈扭斷了自己被鋼鐵束縛的腳腕,像野獸般飛撲了過來。
怨咬閃爍著寒芒,一劍劈開了榮光者的胸甲,新鮮的血肉近在咫尺,也是在同一時刻,數根鐵槍拔地而起,交叉貫穿了伯洛戈的身體,限制了他進一步的行動,接著鐵劍再度塑造,從伯洛戈的身後揮舞,一舉斬斷了他本就斷裂的腳腕。
斷肢滾落在地,可惜這對伯洛戈產生不了多少限制,灑出的鮮血塑造出了新的肢體,在傷口癒合前,它接替了原本的腳掌,撐起了伯洛戈的身體。
這是伯洛戈從列比烏斯那學到的技巧,通過統馭物來操控自己失控的身體。
「我?我是伯洛戈!伯洛戈·拉撒路!」
伯洛戈自豪地介紹著自己,怨咬迅捷揮斬,劈斷了貫穿身體的鐵槍。
他繼續向前。
伯洛戈·拉撒路。
榮光者當然知道伯洛戈是誰,秩序局的明日之星,可怖且強大的不死者,關於他的資料,榮光者讀過許多遍,在心底也早已做好了與伯洛戈為敵的準備。
但他從未想過,真正的伯洛戈會如此難纏,像是揮之不去的夢魘般,殺又殺不死,打又似乎打不贏。
氣氛緊張而肅殺,寂靜不再,只有劍與劍的碰撞聲和怪物們的喘息聲。
伯洛戈殺至了眼前,榮光者被伐虐鋸斧牢牢抓住,無處避讓,只能揮劍迎敵,他們的劍法相互交織,猶如兩條銀色的蛇在舞動。
榮光者奮力斬擊,仿佛是一道閃電劃破黑暗,伯洛戈側身躲避,同時以一個完美的反擊予以回擊,鐵劍被怨咬斬斷,瞬間偏移,劃破了空氣。
兩人快速移動,時而以劍尖相互點刺,時而展開激烈的砍擊,劍光閃爍,讓人眼花繚亂。
貨船的廢墟中充滿了金屬碰撞的迴響,以及劍氣劃破空氣的聲音。
突然間,榮光者一反常態,一個箭步向前,劍勢如龍,直逼伯洛戈的面門,伯洛戈也不避讓,肩後延伸的血臂握起猩紅大劍,從兩翼交錯揮砍。
面對這凌冽的攻勢,榮光者居然再度向前,轟鳴的破碎聲中,他身上的鱗甲徹底崩潰,紛飛的碎片迅速碰撞,像是破片手雷般,延伸成無比銳利的尖刺,頃刻間將伯洛戈貫穿了千百次。
伯洛戈像只豪豬般,被扎滿了細長尖銳的金屬針刺,肌肉與骨骼都被鉗制住,動彈不得,如同標本一樣,僵在了原地,至于榮光者,他頭一次在伯洛戈的眼前卸下了鐵甲,伯洛戈也第一次看清了他的樣子。
他約莫四十多歲,頭髮已經開始稀疏,但仍保持著烏黑的顏色,臉龐瘦削,皮膚因長年累月的風吹日曬而略顯粗糙。
像他這樣的人,伯洛戈殺死過很多個,真正引起伯洛戈的注意的是他的身體。
鐵甲剝離乾淨,其下的衣襟也早已爛成一團,被鮮血浸染,伯洛戈看到了他那精壯的軀體,也見識到了皮膚上煉金矩陣的映射。
輝光的映襯下,伯洛戈看到了男人身上,那像是鑲嵌進皮膚里的甲片狀植入物,以太注入其中,榮光爆發出了超越伯洛戈理解的速度。
男人原本是守壘者,經過極光之力的加持,獲得了榮光者的以太量,藉此暫時獲得了極境之力。
此刻隨著甲片的激活,榮光者的極境之力再進一步,伯洛戈只看到一團難以分辨的殘影,然後榮光者就出現在了伯洛戈的眼前,一拳砸凹了伯洛戈的胸膛,抓住了伯洛戈的心臟,完全貫穿了伯洛戈的身體,從背後突出。
「這樣,伱應該能死很久了吧?」
榮光者的聲音粗糙沉重,一把掐碎了伯洛戈的心臟。
甲片應該是某種煉金武裝,給他帶來巨大增幅的同時,也令榮光者承受了極大的壓力。
伯洛戈嘔出了大量的鮮血,血液里還帶著一些形狀明顯的血肉碎塊。
低沉的呢喃聲響起,榮光者疑惑地貼近了伯洛戈,聽到他氣息虛弱地說道。
「你不該離我這麼近的。」
榮光者眼瞳緊縮,他正欲拉開與伯洛戈的距離,卻發現自己的手臂完全卡進了伯洛戈的身體裡。
血液,伯洛戈的血液,它們正受伯洛戈的支配,死死地抓住了榮光者。
伯洛戈艱難地仰起頭,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意,榮光者的重擊足以殺死伯洛戈,按照計算,應該能令伯洛戈陷入數十秒的昏迷中。
時間不算太長,但這點時間,足以讓榮光者有時間去解決掉帕爾默那個倒霉鬼。
所以……
加護·吮魂篡魄。
一股詭異的抽離感從榮光者的心底升起,他覺得自己似乎少了些什麼,空虛感變得越發強烈,直到他發覺自身的以太正迅速衰弱下去。
奇怪,榮光者確定自身的矩魂臨界沒有被突破才對,緊接著,他驚恐地留意到,那縈繞在軀體上的極光正逐步熄滅下去,同時,伯洛戈的身上煥發起奇異的光芒。
「這……怎麼可能呢?」
男人不理解,他想不通伯洛戈是怎樣做到的,伯洛戈居然篡奪了來自極光之路的力量,雖然這一篡奪手段,會令以太產生諸多的損耗,可這確確實實地加持到了伯洛戈的身上。
「現在換我是榮光者了啊!」
伯洛戈的聲音再次響亮了起來,充盈的以太填入軀體,迅速重組著血肉,令他擺脫了死亡昏迷的懲罰。
男人意識到了情況不妙,他強忍著劇痛,奮力從伯洛戈胸膛的傷口中抽出手臂,激活身上的植入甲片,把身體的速度加快到極致,嘗試逃離此地。
銅黃色的半透明漣漪突然從伯洛戈的周圍擴散,它的速度看似緩慢,實則迅速無比,早在男人試圖脫離前,就將他籠罩於其中,並將他的極速無限遲緩了下去。
契約物·時環。
男人的時間被極大程度地遲緩,伯洛戈的時間則迅速流逝,數秒內,他的鬢角就多了幾縷白髮,不過這對不死者而言,根本算不上什麼代價。
這一次怨咬毫無阻礙地貫穿了男人的胸口,轉動劍刃,鮮血遲緩地從傷口裡溢出,男人痛苦的面孔如同定格動畫般,刻印成了永恆。
遲滯結束,時間的流速歸復常態。
男人捂住胸口的傷勢,脫離了時環的影響範圍,與伯洛戈快速拉開距離,同時千百噸的鋼鐵於頭頂幻造而出,如同墜落的群山,無差別地襲擊碼頭上的所有人、所有建築。
伯洛戈沒有進一步地追擊,他發覺纏繞在身上的極光之力正排斥著自己,這些力量是具備自我意識的,拒絕被伯洛戈這般粗暴地掠奪。
在極光之力散去前,伯洛戈統馭起地下暗河,先是令其凝結,將暗河兩端的出入口完全凍住,接著令河水一邊上漲隆起,一邊凍結成支撐起鋼鐵群山的冰柱。
男人見此進一步釋放起了自己的秘能,胸部的傷口裡也不再溢出血液,而是精純的以太。
群山加劇,他不認為伯洛戈能阻止這一切,但這時他忽然發現,伯洛戈看待他的目光里充滿了冷漠與輕蔑,就像在看待著一具屍體。
男人不明白這是為什麼,突然,他意識到自己好像忘了些什麼。
那名負權者呢?
那名一直對伯洛戈施加心靈衝擊的負權者呢?不知從何時起,他的以太反應消失了……就像死了一樣。
冰冷駭人的微風從男人的頸後傳來,他尖叫著回過頭,卻只看到一輪美麗的裙擺在他身後展開。
突破音障的轟鳴嘯叫中,帕爾默經過短距離地加速,劍刃沿著伯洛戈先前留下的劍傷,再次貫穿了男人的胸口。
超音速帶來可怖的動能衝擊,男人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墜去,直直地砸入地面,凹陷的坑洞中,他憑藉著以太化的軀體承受住了這一擊,不等喘息,海量的氣流沿著胸口的傷勢灌入其中。
帕爾默很擅長這一招,沿著傷口注入大量的空氣,對於還未以太化的凝華者而言,這樣的攻勢是極為致命的,可以迅速在體內造成多處氣栓,導致猝死。
男人軀體已經以太化了,這一招自然不管用,但帕爾默也並非當年那個低階凝華者了。
氣流化作風刃,從內部絞殺著男人的身體,他幻造出密集的鐵劍,林立在帕爾默的頭頂,正準備墜落,一舉貫穿帕爾默的身體時,巨大的陰影不知何時已經覆蓋在了男人的身下,如同黑色的沼澤般,一把將男人吞沒於陰影之中。
帕爾默轉身劈開了墜落的鐵劍,數秒後陰影蠕動,男人從陰影里浮現,只是這一次上浮的不再是一具完整的身體,而是一個破碎不堪的屍體。
血肉萎縮,像是被飲盡了鮮血,軀幹碎成了無數塊,仿佛陰影里藏著一台巨大的絞肉機。
戰鬥結束。
多方的配合下,男人就這麼死掉了,他的以太反應也隨之熄滅,千百噸的幻造物也失去了後續的支撐,於半空中湮滅成煙,消失不見。
伯洛戈看了眼狼藉一片的地下碼頭,又看了看環繞在手臂上的極光,伯洛戈逐漸失去了對它們的束縛,光芒衰退,徹底離開了此地。
視線逐漸向上,望向頭頂的一片黑暗,伯洛戈猜極光之力回歸到了源點,並把男人的死訊帶了回去。
「帕爾默,奧莉薇亞,你們兩個先護送殘缺者們離開,」伯洛戈發布指令,接著又對奧莉薇亞單獨補充道,「這是一次贖罪的機會,別讓我失望。」
地面上蠕動的巨大陰影聚集在一起,沒有外部壓力的影響下,奧莉薇亞可以把全部的精力用在轉移人群上,這一次陰影緩緩移動了起來,朝著外界挪移。
「護送他們離開後,我就來找你。」依靠著哨訊,奧莉薇亞的聲音在伯洛戈的腦海里響起。
「那你呢?你接下來要做什麼?」
帕爾默喘著粗氣,這連續的戰鬥,對他的以太產生了大量的消耗,點點的血跡從鼻尖與手臂上滴落,剛剛為了殺死那名負權者夜族,帕爾默也是花費了不小的精力。
伯洛戈指了指頭頂的黑暗,「去與副局長、霍爾特匯合。」
「順帶……」
伯洛戈頓了頓,抬手向帕爾默亮出晶核,「燒穿這座塔。」
……
凝華者們緊張地望著眼前那充滿以太的恢弘區域,以太爐膨脹扭曲,將整個空間變化成了以太界與物質界的重迭點,而後耐薩尼爾與征戰公爵一行人便深陷其中,展開大戰。
他們不清楚內部的戰況如何,但仍能從中感到那駭人的以太波動,凝華者們無力參與那種程度的戰鬥,也沒有其他改變現狀的手段,只能像守衛一樣站在原地,等待著其中的變化。
終於,在維持了長達數個小時的寂靜後,前方的超凡領域內終於傳來了些許的腳步聲,凝華者們緊張地看向前方,不清楚來者是誰。
漸漸的,一個朦朧的身影在光芒中顯現,他的姿態逐漸清晰,凝華者們看清了他的模樣。
是征戰公爵,他從那塵世之外的戰場裡走了出來。
那應該是一場難以想像的戰鬥,征戰公爵那身華而不實的長袍已經燒盡,軀體到處都是燒焦的傷口,身影佝僂著,步伐踉踉蹌蹌。
這是一場慘勝,但依舊是勝利。
凝華者們快步走上前,慶賀著征戰公爵的歸來,可突然征戰公爵的膝蓋一軟,直直地跪了下來,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征戰公爵!」
有人驚呼著,他們紛紛圍了上去,想要把他攙扶起來,但下一秒,所有人都呆滯在了原地,不敢動彈半分。
縷縷黑煙從征戰公爵的背部升起,仔細觀察下,可以發現他的整個後背、後腦,已經被完全燒空了,只剩下了一層薄薄的焦炭附著在上面,可以說,此時的征戰公爵就是一具被掏空了的屍體,他剛剛的行動,也是殘存血肉的本能移動。
喜悅蕩然無存,只剩絕對的恐懼與壓抑扼住了每個人的喉嚨。
此時再看向那超凡領域內,新的、沉重且遲緩的腳步聲響起,又有人從以太界裡走了出來,並且隨著他的到來,周圍的溫度都莫名地提升了幾分。
會是誰呢?
正當他們猜測不止時,一個黑漆漆的東西被拋了出來,它重重地砸在地上,又翻滾了幾圈,落到了一名凝華者的腳邊。
那是一顆人頭,從那悽慘的五官中,凝華者能分辨出死者的身份,是議員吉魯,偉大的榮光者吉魯。
環境內溫度驟升的同時,徹骨的寒意也在每個人的心底堆迭,光芒中,那高大雄壯的身影顯現,他赤著身子,軀體上遍布猙獰的傷勢,可傷口裡沒有鮮血溢出,有的只是不熄的火苗。
來者的手中好像還提些什麼,待畫面變得清晰起來,凝華者們發現那是一具殘破的軀體。
軀體從胸部往下的血肉都被截斷,雙臂也消失不見,奇蹟的是,這具殘軀居然還未死去,胸膛微弱地起伏著,燒焦的頭顱張大了嘴,發出一陣毫無意義的悲鳴。
雙眼已經被蒸發乾淨,耳道也早已被燒焦,粘連在了一起,他沒有死,但還不如死了,像是戰利品一般,被人隨意地抓住脖頸,提在手中。
耐薩尼爾提著只剩半截身子的喬斯,將他高高地舉了起來,像是炫耀自己的功績,又像是威嚇,告知所有人,違逆者們命運的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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