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冒險指南 第二百七十六章 『幸運』與『不幸』

    一大片廢墟之上，遍體鱗傷的女『聖人』呆呆的仰躺在大量的碎石地面上，雙目無神的看著天空。

    現在的她不說滿目瘡痍但也差不了太遠了，不過那堅韌到只要最低級的防護術式就能夠進行超音速移動的聖人體質終究是發揮了大作用，整體來說四肢皆全，腦袋也還在，更加沒有出現什麼內臟不翼而飛的血腥場景。

    只有在走近了她之後，才會發現那握刀的雙手的扭曲殘破，白皙的皮膚寸寸崩裂，血流如注。而無堅不摧的七天七刀更是隨意的丟棄在距離她不到三米的廢墟上面，肉眼可見的細密裂紋遍布這口兩米長的日本令刀，似乎只要再隨便的增加一個外力，不管多麼輕微，它都會直接碎成一地的樣子。

    雙手被廢，七天七刀接近半毀滅，這對於她來說已經是被宣告死亡的結局了，因為失去了抗爭的力量。

    神裂心裡，現在唯一還殘留著的情緒就是苦澀與絕望——

    唯閃！超高速的拔刀術，自己的最後奧義，一旦用出來就連神話中的天使都能夠一切而斷！就連自己都無法在控制這解放聖痕，動用部分的神之子的力量之後釋放出來的可怕攻擊，最多也就是勉強控制一下砍擊敵人的部位而已。

    因為那已經不是人在用刀，而是刀在御人了！

    但是，結局卻很有戲劇性——不恥辱，但是很喜感……

    不到百分之一秒的時間內，超高速的拔刀術就已經攻擊完畢了，也正因為這個原因，才註定了自己在不到百分之一秒的時間內以最不好笑的形式退場了。

    神裂火織，君臨於整個魔法世界的最頂端的力量，全世界不到二十位的『聖人』之一……在施展出最後的撒手鐧之後，擊敗了對方卻迎來了即將死亡的結局。

    而對方，據說是學園都市新晉的最強能力者，代號因為沒想到新的依然還是『思維殿堂』的那個人……明明被擊敗了，現在卻依然完好無損，甚至還能夠對勝利的一方掌握生殺予奪的大權。

    這真是……有夠諷刺的了。

    真是的，自己都就要被殺掉了……還想這麼多幹什麼……也許這才是真正正確的吧？自己的『幸運』終於是到了用完的地步了，這樣也好……明明自己一點兒也不堅強，卻總是能夠得救，而那些更加有資格的人卻只能夠墮下地獄，神在分配『幸運』的時候一定是失手了……

    不知道為什麼，神裂火織反而似乎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閉上了眼睛，靜靜的等待著自己生命的終結降臨。

    不過……

    一秒、兩秒、三秒過去了，沒有聽到任何的動靜。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也過去了，對方還是沒有走過來。

    她忍不住睜開雙眼，看著不遠處的那個人，自己和他之間相隔了數十上百米的距離，中間是一道長長的拖痕或者說溝壑。而那個有著赤色眼眸和一頭長髮的年輕人正苦著臉的托著那口妖異的長刀，滿臉的都是肉痛的神色，一副『勞資虧大了』的樣子。

    而且對方身上別說是身體組織了，就連衣服都完好無損，完全看不出之前被自己的『唯閃』一刀斬成兩段的殘忍模樣。前後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如此慘重的傷創居然都能夠痊癒如初，被這樣的怪物絕地反殺……自己實在是敗得不冤啊。

    少女忍不住苦笑了起來。

    「你……為什麼放過我？」

    沒有感覺到有殺氣的存在並不能夠代表什麼，畢竟只要不是刻意修煉殺氣的人都會下意識的收斂這樣的刺激性氣息，就算是沒能夠修煉成冰心訣那種『心若冰清，天塌不驚』的高深境界，好歹也得要做到拿刀子捅人面不改色，讓人完全感覺不到殺氣的程度。

    不過，雖然感覺不到殺氣，但是對方這麼長時間都不動手的話，大概也是可以預料的了，貌似他不打算要自己命的樣子。這讓神裂很是驚奇，畢竟很多人的心裡其實都是有著某種屠龍情結的，譬如說希望能夠自己親手殺死某些強大的生物。

    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聖人』這樣的存在真的和傳說中的龍也差不多了，甚至還有著部分的『神之子』的性質。

    雖然魔法界之中看上去很和諧，至少那些魔法師沒有像是費倫大陸的奧術師那樣，前仆後繼喪心病狂的對下凡的神靈下毒手，將屠神作為無上的榮耀。但是想來其實很多魔法師都有過殺死那全世界不到二十個的『聖人』，證明自己要更加強大的陰暗想法的吧？

    真要所有的魔法師都只是苦悶的求道者，信仰堅定，樂於助人，偉光正高大全的話，又怎麼可能會出現茵蒂克絲那種『自動書記』系統的事情？！

    「為什麼放過你？哦，這個啊……」裴辰轉過頭來看了神裂一眼，想了想說道，「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一次應該是你贏了才對……還有的就是我沒有把握殺死你。」

    神裂沉默不語，似乎是不怎麼相信裴辰的說辭。

    不過這的確是真的，裴辰是真的完全沒有把握留下神裂。剛剛的那一記攻擊簡直就是無差別無死角三百六十度全覆蓋，比槍斗術大成都還要恐怖。而且神裂當時還處於剛剛將兩米長的日本令刀斬擊出去的狀態，處於所謂的僵直時間，根本就不可能躲避。

    結果呢？

    稍微打量了一下周圍那乾乾淨淨就連廢墟碎片都沒有留下一塊的區域，裴辰的眼角狠狠地抽了抽。附近十米範圍內的一切物質都被分解掉了，不管是水泥還是石頭，不管是鋼筋還是鐵塊，全部都乾乾淨淨隨風而去了。

    但是神裂呢？就斷了兩隻手，傷了一把刀，而且還是被自己的爆發的反作用力震傷的，根本就沒有直面九尾之力的力量——看看，就連爆衣狀態都不出現，還有什麼好說的？！

    尼瑪開掛了啊！還是說那一瞬間她的閃避率自動鎖定在99%以上，基本上必然接近成功？裴辰眯著眼睛神色不善的打量著遠處的女『聖人』，考慮著成功補刀的可能性。

    不過想了想，他搖了搖頭。

    與上條當麻的不幸相對立，神裂是一個從出生開始就相當幸運的人。出生前就被指定為『天草式十字淒教』的女教皇，擁有即使不用努力也可以獲得成功的才能——

    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位居群眾中心點的人望；每天都在發生連她自己都意料不到的驚喜；就算遭到暗殺，她也可以僥倖存活，子彈會毫無理由地射偏，就算炸彈在身邊爆炸，也可以奇蹟似地毫髮無傷……

    和上條少年放在一起對比的話，肯會讓人感覺她才是位面之子的吧？

    「別以為我是在敷衍你啊，」裴辰搖搖頭站起身來，做出了決定，既然覺得沒有太多的可能性殺死對方的話，那麼就果決一點和對方拉好關係吧。

    「你自己想想，剛才要不是你……足夠幸運的話，現在會是怎麼樣了？」裴辰示意神裂看了看他腳下那一大片光滑整潔的區域，就像是黃油被燒紅的鐵絲直接切去了一大塊的樣子，什麼碎石鐵塊廢墟都不見了，只有薄薄的一層灰燼。

    與周圍那雜亂得就像是建築工地那樣的區域完全就是格格不入。

    少女沉默了下來，如果可以的話她其實一點兒也不想要這樣的『幸運』。因為那意味著只有她自己收到了眷顧，獲得了世界的恩寵，而其他的人卻代替她承受了苦難。

    「你自己起來吧，按照你這樣的人的體質，最多也就是十幾分鐘應該就能夠走路了的……」裴辰淡淡的說道，然後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回到了自己手裡的妖刀上面去了，看見刀身的慘樣他就覺得牙疼，這才用了幾次啊？！

    雖然說這口刀本來就是未完成品，需要自己繼續想辦法強化下去才行，但是現在的這個樣子……

    細密的龜裂如同蛛網一般遍布象牙白的骨質刀身，還有好些個地方甚至似乎蠟燭融化了一般，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美感。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屬性什麼的完全沒有削減，甚至還誤打誤撞的激活了本來一直都是灰色的『追加效果2：【霸道之劍】』——

    「曾經有強大到極點的力量以此劍為媒介降臨到世界上，攻擊敵人的時候有極小機率附帶物質粉碎效果，但是對高於四星級的道具無法生效！注意：你需要繼續按照這個方向強化，才能夠使得此劍成為真正的霸道之劍！」

    無限空間對於裝備道具的鑑定幾乎是面面俱到，但也只是幾乎而已，就好比如說它從來就沒給出過關於『裝備耐久度』之類的數值。而只要裝備沒有到極限或者說直接損壞的話，特殊的法則力量就會支撐著它一直發揮著作用。

    現在的裴辰就是有些犯難了，雖然裝備屬性什麼的完全沒有削減，但是鬼知道這口刀什麼時候就會到極限了啊？！萬一和敵人對砍著的時候突然化作千風成為一堆骨粉了的話，那就坑爹了。

    只能夠果斷的收起來再說吧？！

    不過，原來所謂的『追加效果2』也是一種附加狀態啊，枉自己還一直以為將會是比較詳細的『增加多少多少點武器攻擊力』或者『攻擊傷害為真實傷害』、『攻擊具有領域優先性』之類的附加罕見屬性呢！

    只是激活這個效果的要求就是需要一種強大的屬性力量滲透同化刀的本質嗎？

    想起了之前自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自行動了起來，一揮刀掀起湮滅一切物質的恐怖劍刃風暴的時候，裴辰就不由得大為惋惜。

    早知道是這麼一個前置條件的話，他就是拼了命的也要撕裂空間或者扭曲時間再揮刀啊，怎麼看時間系、空間系之類的附加能力即使再怎麼中二，也得要比蛐蛐的粉碎物質要有逼格吧？雖然說後者其實也非常的致命就是了。

    帶著濃濃的糾結神色，裴辰揮舞了幾下刀刃，聽得那呼呼的風聲，頓時眉頭都皺了起來了。之前的時候無論他揮刀多塊都絕對不會發出任何的聲響的，真正的達到了『斬風』的效果，可是現在只是隨意的揮舞了幾下就已經……

    「不行，滿打滿算才一個多月的時間……百里屠蘇必須保修！！」喃喃自語著，裴辰轉過頭去看著勉強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的神裂火織，順便將妖刀收了回去。貌似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新式的武器嚴格意義上來說居然只用了一次就臨近報廢的邊緣了……

    「你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擋住我，現在卻不打算去看看他們嗎？」神裂皺眉問道，她的傷勢說重不重，但是也沒輕到哪裡去，現在都還全身顫抖著。

    「不用了，我覺得如果僅僅只有那個不良神父的話，上條自己就已經足夠了。」裴辰淡淡然的說道，順便將自己的蒙眼布取了出來。

    「你對那個少年倒是很有信心……」神裂凝視著裴辰，緩緩地說道。

    「不是有信心，而是他的『能力』恰好克制我們這一類人就是了……」裴辰隨口說道。

    神裂低下頭，眼神有些迷茫，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說道：「你……你知道自己身上的問題嗎？就像是剛才控制你身體的那個意志那樣……」

    「哦，你看出來了啊……」裴辰也不驚訝，這是早有預料的事情，他搖搖頭說道，「這個我當然知道，我為此一直都在苦惱著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神裂點點頭，吃力的走過去重新撿起來七天七刀，然後回過頭來鄭重其事的對妖怪說道：「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在執掌了神秘力量之後還能夠擁有超能力，但是……你現在的情況很危險。」

    「……」

    「術式魔法什麼的大都有著取巧的嫌疑和致命的缺陷，只有力量是最純粹的，最無法欺騙人的。可是……你身上寄宿著的力量不但不是你的，就連你的意志都開始被它所影響。」神裂認真的對裴辰說道，「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那樣的力量，能夠瞬間重組殘破的身體、從分子層面直接摧毀物質構造……既賦予了你無限的生機，但是另一面所代表的毀滅卻又未免太過殘忍……」

    「所以呢？你到底是想說什麼？」裴辰皺眉問道。

    「我希望你能夠主動捨棄它……即使它賦予了你擊殺聖人，甚至接近立於不敗之地的力量，但是你已經被詛咒了，死了之後連靈魂都逃脫不開……」

    回憶著之前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恐怖力量，以及那一般人聽不見的悽厲鬼哭聲，那衝擊擴散開來的無邊鬼氣竟然讓神裂都感到了膽寒。

    簡直就像是對方的體內束縛住了數以百萬計的怨靈那樣。

    神裂甚至強烈懷疑，這些到底是不是錯覺。

    裴辰嘆了口氣，偏過頭去：

    「你以為我不想嗎？但是很遺憾，現在的我和那東西根本就無法分離了……好了，我們來說一下關於你們的問題吧，你們為什麼要追殺那個小修女？」

    有些心煩的裴辰直接轉移了話題，並且開始為了自己進一步切入接下來的劇情之中鋪墊了。

    「這個……」神裂似乎有些遲疑，輕輕的搖了搖頭，「這是我們的秘密，不能夠輕易告訴你。」

    裴辰的眼角抽搐了起來，那為什麼就可以直接告訴上條少年了，難道說男主角就有特別待遇嗎？

    「啊，學長，你們沒事……啊！我的宿舍！！不幸啊啊啊啊——」就在這個時候，急促的奔跑聲傳入兩人的耳中，緊隨而來的是上條少年那鬆了口氣的說話聲，只是話語的後半部分似乎混進去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你的眼……」神裂悚然一驚，趕緊看向了裴辰，卻發現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又恢復了盲人形態了。

    「放心，其實就算是看到了我的眼睛他也不會有任何問題的。」裴辰點點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