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江南，無你何歡 第415章 莫負時光33
抄袋的雙手手指漸漸攥緊，莫千澈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遠處兩個人的身上，眼裡像是多了轟然倒塌的信仰，潰不成軍。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他回來了差不多半個月了，有緊密跟隨的醫生同行，怕他再出什麼差錯，但是他也就只是回雲城把自己該做的事情做完了，跟家裡人見了一面，就又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甚至好些人都不知道他回來了，他關注著的也就只有關於千禾的事情。
他知道她開始了一段戀愛，所以才會那麼著急的回來，即便是知道自己想要挽回也沒有太多的可能了，但是他還是不想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她真的走遠，不想讓自己真的再失去她。
可是在看到眼前的場景的時候，莫千澈還是覺得無力。
想要伸手幫她梳理一下頭髮，想要幫她擋住風，緊抱在懷中，想讓面前的男人徹底在她面前消失。
可是就像是千煙說的那樣。
「千煙會選擇裴景其實我們都不奇怪，就算是她花了二十多年去愛你，最後又選擇了一個跟你完全不同的人，一個人這一輩子真的就只有一次的能力去奮不顧身的愛另一個人，她用了自己所有的力氣和骨血去愛你，最後絕對不敢再沾染的就是有關於你的任何，她不敢碰。」
一碰就是萬劫不復，就是覆水難收，千禾必須要從那樣的泥淖中把自己拯救出來，就算是還在掙扎浮沉，可她也還在努力著。
莫千澈也想過要不就這樣吧，如果她能有新的生活那不如就算了，至少不會再讓她想起那些痛苦，但是那樣的想法也就只是一瞬間，他始終還是沒有那麼偉大，不可能真的把自己愛的人拱手讓人，就算是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
二十多年的感情，怎麼可能說變就變呢，他不希望千禾再受回憶的苦和折磨，但是並不代表未來也還會是折磨，他既然都已經回來了，當然就會想盡辦法讓她留在自己身邊。
至少，再跟他回家一次。
遠處，樓下相擁的兩個人終於鬆開，裴景揉了揉她的頭髮，目送著她上了樓，自己才驅車離開，讓夜色重新恢復了寂靜，只有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莫千澈在這小半個月的時間把有關於千禾的事情打探的一清二楚，直到看到13樓的燈亮了起來，他才緩緩的收回了視線，轉身背靠在了樹幹上，點燃了一根煙，在黑暗中只有橘黃色的一點光亮，煙霧穿過肺腑又從唇中吐出，模糊了眼前的世界。
千禾關了上門之後才覺得晚上外面的風確實有點涼，屋內暖和的多，她搓了搓手臂，換好了鞋回去坐在沙發上抱緊了抱枕，偏著頭仰靠在上面，直勾勾的看著天花板。
她在想裴景的那個吻，腦子裡在迴蕩著他的那句話，她很清楚自己那個時候的主動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那句話里的深情，只能更加用力的抱緊了他，讓自己的依賴變得更為清晰。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是你的家人。」
「都說一段感情的最後是讓兩個人成為親人，可是我不想跟你做親人，我想跟你做一輩子的戀人。」
千禾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想起了那個時候千煙跟溫南的婚禮上千煙說的話，眼裡都是甜蜜幸福，她卻悄悄的掉了眼淚，忽然覺得台上的光線刺眼，忽然覺得人群里的目光炙熱。
曾經她覺得千煙跟溫南不可能，就算是她喜歡千煙的性格，也深知溫南不會是個能隨意遷就別人的人，但是後來溫南還是成為了一個溫暖的人，即便就只對千煙一個人，可千禾還是覺得羨慕，羨慕千煙終於有了個歸宿，羨慕他們有了結果的感情。
可是現在當自己的感情也快要有結果的時候，她卻膽怯退縮了。
裴景無疑是個很好的戀人，千禾可以無條件的信任他，沒有誰能比出生入死過的人更值得信任了，更何況裴景還總是在第一時間把她護在身後的那個人，她需要戀人，也想要親人，而裴景說的是家人——
成了家之後，他是她身邊可以依賴的家人，也是永遠陪伴著的戀人。
千禾不知道自己還在猶豫什麼，所謂的發展太快不過就是自己找的藉口和理由而已，她只是不敢真的去想以後的生活，甚至曾經跟千煙說到過的場景，裡面都只存在自己一個人。
那樣的話，自己未免也有點太殘忍了。
【裴景：我們已經到家了，洗完澡之後給你打電話。】
時間莫名其妙就過去了二十分鐘，而千禾還保持著一個姿勢動也不動，直到被裴景發來的消息拉回思緒，自己才坐直了看了一眼手機，匆匆的回覆。
【千禾：好。】
放下了手機，千禾把抱枕也給扔到了一邊，大概是這段時間裴景總是陪著自己，就算是晚上回來還是自己一個人呆著，但是那種孤獨感都很短暫，甚至很少再找上門來。
身邊多了個人陪著，生活都不一樣了，所以這個時候千禾才會覺得格外的孤單，像是忽然間從喧鬧中抽離出來，適應不了這樣的安靜一樣。
千禾深呼吸了一口氣，才拿著衣服準備去洗澡，結果卻莫名其妙的走到了陽台上，眺望著遠處的夜色。
外面的風依舊很大，她隨意的把頭髮給扎在了腦後，抱著睡衣靠在了欄杆上，目光變得渙散，在徹底的放空自己，現在腦子裡沒有半點思緒，只是想要站在這裡吹吹風而已。
【葉清：臥槽，今晚上妖風陣陣的，有人渡劫？】
千禾瞥了一眼亮起的手機屏幕，才扯著唇角笑了笑。
【千禾：我夜觀天象，明天估計要下雨。】
【葉清：你這語氣像是跳大神的。】
【千禾：……】
【葉清：我聽說裴景的媽媽來了，今天一塊兒出去吃了飯？感覺如何？】
【千禾：臥槽，你是在我身上裝了監控麼？】
【葉清：你跟裴景的戀情在你們那裡可是最大的八卦，劉局都知道，我知道恨奇怪麼？而且我哪用在你身上裝監控，小白都恨不得昭告天下了。】
【千禾：……我太難了，小白那個大嘴巴。】
【葉清：說說，說說。】
【千禾：說什麼？他媽媽挺好的，就是有點著急……八字還沒一撇呢，上來就開始說孩子的問題，我都快被嚇死了，轉頭又問我們什麼時候結婚，我不敢說話，就怕多說一個字讓她誤會了，回家就給我們挑日子去了。】
葉清很沒良心的發了一串大笑的表情包過來，對千禾的遭遇表示喜聞樂見。
【葉清：哈哈哈哈哈，這就是當媽的啊！不過你也真可以考慮考慮了，你看你也快三十了，現在結婚都算是晚婚了，著急的也不僅僅是裴景他媽，糯糯都總是在問我你什麼時候結婚呢。】
【千禾：你天天都在給你女兒灌輸什麼思想！？】
【葉清：天地良心，你自己好長時間沒來看她了，她懷疑你出家了。】
【千禾：……】
葉清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是個雷厲風行的女強人，實際上就是個滿嘴跑火車的，她跟裴景在一起還真是有葉清的功勞，沒事就在她面前洗腦，偶爾來一次她家還會裝模作樣的感嘆一聲『一點兒煙火味沒有，搞得像是個酒店一樣』。
【葉清：真的，你好好考慮考慮，裴景根正苗紅的，而且父母也都不錯，一家人都沒有劣跡，風評挺好的，又是家中獨子，這都三十了，著急是應該的，你之前都觀察那麼久了，真的就不想穩定下來？】
千禾看著手機上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無奈的嘆了口氣，趕緊把葉清的話給堵了回去。
【千禾：好了，打住，別念叨，有這時間你去給糯糯物色一個青梅竹馬比較好！】
【葉清：這不是在等你嗎？你抓緊時間生個兒子，跟我家糯糯把婚給訂了，我不嫌棄你兒子比她小個三四歲的。】
【千禾：……糯糯怎麼就攤上了你這麼一個媽？】
葉清笑嘻嘻的抱著手機，抬眸看了一眼自己軟萌的女兒，正趴在他爸爸身上撒嬌，「糯糯，過來。」
糯糯看了她一眼，立馬邁著小短腿朝她跑了過去，撲在了她懷裡，抬頭就在葉清的臉上親了一口，葉清笑眯眯的貼著她的臉，給千禾按了一段錄音，「糯糯，媽咪好嗎？」
「媽咪最好了~」
「……」
千禾聽著那一段語音哭笑不得，搖了搖頭，才給葉清扔了個表情包過去，垂眸看了一眼樓下。
葉清真的給了她第二條命，給了她一段新的人生，她從來不會在她面前提起有關於過去的任何，她說莫千禾只是她認識的一個網友，而千禾才是真正在她面前的人，跟過去沒有任何的關係，所以她希望千禾未來的一切都可以一帆風順，平平安安。
葉清真的想要千禾早點安頓下來，至少不要再那麼漂泊無依，她可以有人依靠，可以有一段很美好很幸福的感情，可以如同她一樣，有個溫馨而又美好的家庭。
可是千禾心裡有掙扎，她不能完全拔除。
想要從一個人心裡徹底拔除掉深愛過的那個人，比削皮挫骨更疼，更難。
千禾知道葉清的用心，卻也只能笑笑，目光掃過的那一瞬間，她的心跳突然漏了半拍，看著樓下不遠處的道路發呆。
那一瞬間，出現在明暗交錯光線里的那幾個人，明明離得很遠，她連身形都看不清，心頭卻又泛著無端的痛楚，酸澀和苦楚撲面而來，自己差點沒能控制住，手指都抓緊了自己懷裡的衣服。
她好像又想到了莫千澈。
【葉清：今天付嚴那個老小子被我擋回去了，他要是還找你茬你告訴我，他們公司雖然不錯，但是我手比他們更長，他再為難你，我就幫你公報私仇，別客氣~】
葉清說了正事之後才把手機放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把軟綿綿的女兒抱在了懷裡。
坐在沙發上帶著金邊眼鏡的男人透著一股子溫潤，看她放下了手機，才起身走到她旁邊坐下，聲音溫柔，「你倒是用心良苦。」
葉清揚了揚下巴：「我這不是希望她能早點成家麼？像我們這樣有什麼不好？」
一個一心一意對她好的男人，一個乖巧聽話的女兒，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葉清想讓千禾感知到這一切，她才能有勇氣去邁出那一步。
「但是千禾也不是個小孩子了，你搞得像是養了兩個女兒一樣。」男人無奈的攤手，「我可不想要千禾那麼大的女兒啊。」
「去你的。」葉清哼哼了聲。
「放心吧，裴景人不錯，你眼光也不會差，千禾現在有自己的想法，你再怎麼給她灌輸這樣的思想，她也只是動搖，真的想要改變自己的想法的話，還需要時間的，仔細算算，她真的跟裴景在一起還不到一個月呢，你這麼著急……」
「我著急嘛？我不著急。」葉清狡辯。
「好好好，你不著急。」男人失笑，「跟個小孩子一樣。」
「我哪兒有？」
「就有。」
「……」
桌上的手機響了一聲。
【千禾：知道啦，我先去洗澡，過幾天我去你家看看糯糯。】
……
——
裴景的媽媽呆了兩天，正好局裡也不忙，偶爾方蕊會跟千禾發消息說幾句話，她更多的時間都是在被裴母拉去吃飯，去逛街，這兩天時間完全就是把她當成了自家孩子，千禾受寵若驚，所以直到裴母啟程離開的時候拉著她的手叮囑個不停，她都還有點恍惚……
裴景就這麼被晾在了一邊兒，他倒是也不介意，臉上的笑意更濃，目光總是在千禾的身上打轉。
「膩的慌。」小白捂著胸口，跟身旁的張悅吐槽到，「哎喲喂，裴隊談起戀愛來真是六親不認，我天天看他倆都覺得他們是在屠狗。」
「你這話要是讓老大聽到了，他可能就真的會屠狗了。」張悅打量了他一眼，「單身狗！」
「……」小白覺得自己又被嘲諷了，膝蓋上中了一箭。
裴母離開了之後，裴景才握住了千禾的手，帶著她一塊兒回了警局，兩個人呆在一起的時候都像是莫名其妙的帶著一股強光似的，劉局也樂呵呵的。
「日子定了嗎？啥時候結婚啊？請我當證婚人啊！」
千禾：「……」
「好，這個沒問題。」裴景倒是一口就答應了下來，「等定下來了一定跟你講，證婚人除了你找不到其他的了。」
千禾：「……」
就算是要證婚，能不能徵求一下她這個新娘的意見！
這個想法一閃而過，千禾的表情卻變得僵硬了一下——她是真的準備好了要做新娘嗎？婚姻對她來說，曾經是期待，現在卻又太遙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