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有祖訓,任何子孫都不得參與奪嫡之爭,只忠於皇帝一人。說好聽點是純臣,不好聽點便是牆頭草,誰上位了支持誰。
這也是為何幾百年以來,蕭家不在京都,卻仍在世家中占據一席之地。有利當然就有弊,最後奪得帝位的皇子,多少會對蕭家生出怨懟,一代代積攢下來,也是不容忽視。
但任何一位君主心中都清楚,不管到何等地步,最值得信任的永遠都是蕭家嫡長一脈。
直到蕭文君父親這一代,卻是出了變數。
蕭二爺蕭道誠這些年一直在暗中支持大皇子,而三房李氏私下資助的卻是三皇子,這些事情一旦被皇帝查到,勢必會惹得皇帝震怒,等待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聰明如蕭老太君,雖不清楚詳情,但也猜到了其中的不尋常。
隨著她年紀越來越大,兒子們卻是越來越不受管教,她心如死灰,只想保住嫡長子的血脈,這才沒有對蕭文君說出實情,只將蕭文君許配給了沒有奪嫡資格、能力、野心的宇文曜,許她安穩一世。
是以,蕭道誠的心中比蕭二夫人更加難熬,他預計過此風險,但沒有想到大皇子會那般魯莽,自以為皇帝在獵場獨木難支,便草率起兵造反,註定要失敗。
但這樣一來,局面對蕭道誠來說便是更加不利了!
蕭家三房已經被蕭文君連根拔除,皇帝想要追究都找不到人,但自己可不一樣,子女姻親,都在累及名單之列。
「老爺,這該如何是好?」二夫人焦急的話語打斷了蕭道誠的沉思。
抬眼看妻子滿臉惶急,壓下心中的苦澀,安慰道:「楊侍郎才剛進去,還沒有那麼快到我們,切莫先自亂陣腳。」
「約束好家裡,不准亂嚼舌根,胡亂打聽,如有違者,罰二十個大板,直接發賣出去。」
「是,妾身謹記,這就吩咐下去。」蕭二夫人應下後,卻是沒有離開。
蕭道誠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嘆了口氣問道:「夫人可還有其他的事情?」
「聽聞此次秋獮三皇子頗得了陛下的看重,若我們現在去投靠三皇子,會不會有一線生機?」
對上妻子希冀的眼神,蕭道誠心中更加苦澀,「這條路走不通,先不說我們最開始支持的是大皇子。」
「在此之前,蕭家三房便已經在暗中資助三皇子了,後三弟一家被蕭文君團滅了,斷了三皇子的一條財路,又屢次三番與三皇子作對,已是將人得罪狠了!」
「我們既沒有雪中送炭的情誼,也沒有做那錦上添花之事。現在自身難保之時,才想起投靠,換做是你,你會接受嗎?」
一番話下來,二夫人已是啞口無言。
當初蕭文君與三皇子爭鬥時,他們自以為穩坐釣魚台,樂得看他們兩敗俱傷,甚至還心狠的想過,若是蕭文君輸了,她身後的財富,蕭家二房也能分一杯羹。
自從蕭文君接管了蕭家後,賺錢的速度很是令人眼紅,自己雖不能動手除去蕭文君,若三皇子能代勞,那再好不過了。
如今三皇子已經是炙手可熱的新貴,投靠他的優秀資源不計其數,而自己這滿身官司的,人家犯不著惹陛下不快。
「那投靠五皇子呢?五皇子這些年來一直深得陛下寵愛,秋獮時曾替陛下賜宴群臣」二夫人再次試探問道。
她這也是病急亂投醫,陛下不滿五皇子臨陣脫逃,但也未有再進一步處罰五皇子,或許是顧念父子親情。
「哼!五皇子那樣的主子,遇到了危險連父親都能拋下,你覺得我們有什麼資格重要過陛下,將來不會成為他的棄子?」
「說不得我們前腳剛投誠,後腳就會將我們賣了,在陛下面前請一份功勞!」
蕭道誠這點還是看得十分通透,對五皇子他也是看不上的。
作為蕭家嫡子,被家族傾注心血來培養,也曾是這一代人中的翹楚。當年鮮衣怒馬的少年,成年後行事殺伐狠絕,堅毅果敢,甚至拋棄了親情,成就梟雄之名。
到了最後,難道要坐以待斃嗎?
「說來說去,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天要亡我們嗎?」二夫人的一顆心,如墜冰窟,絕望道。
「砰!」
蕭道誠一掌拍碎了身旁的桌子,嚇得二夫人立刻噤聲。
「作為當家主母,事情還未有定論,便已先亂了陣腳,如何能撐起這偌大的家,我如何能放心將後方交於你?」蕭道誠此刻已經是心浮氣躁,第一次大聲責問起妻子來。
「老爺教訓的是,妾身記下了。」二夫人穩了穩心神,行禮後躊躇地退了出去。
她與蕭道誠夫妻二十餘載,從未紅過臉,剛才的情形算是第一次遇到,她也有些蒙了。
反應過來後,她才開始細細思量,以自己對枕邊人的了解,剛才若是夫君真的有了主意,肯定會與自己直言,而不是將自己支走。
於是蕭二夫人只將家中所有下人聚集起來,嚴厲警告了幾句,便領著身邊的嬤嬤,套了馬車徑直往文淵坊而去。
既然這些皇子們都靠不住,蕭文君作為蕭家人,總不可能袖手旁觀吧?
還真沒有猜錯,蕭文君她就是打算袖手旁觀。
文淵坊書房。
春夏上了茶之後,便退了出去。蕭文君喜歡清靜,身邊一直都沒有幾個侍女伺候。
「主子,楊侍郎受到了宇文毓的牽連,被押入了拱衛司。楊侍郎和蕭二爺交往過密,很快就會將他咬出來。」許久沒有出現賀泓稟告道。
「嗯,九淵最近一直在忙這些事情,我也略知一二。你上次說中秋前,蕭二爺回京了?」
「是,蕭道誠攜全家一同回了京都,是宇文毓親自命楊侍郎上奏陛下,請的調令。估摸著在那時候,他們便計劃著造反了,只是不知為何在未做好萬全準備下,就倉促起事。」賀泓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說道。
他現在已經是管理百十號人的首領,短短几個月便脫去了身上的稚氣,說話行事比從前更加穩重。
「大哥那邊也給我來了信,蘭陵出現了馬賊活動的跡象,上次落鳳山搜出的信件,也證實了那些兵器是蕭道誠私藏的。」蕭文君十分滿意他的轉變,接著說道。
「那次針對我的截殺,確定是蕭道誠所為,不愧是我蕭家之人,殺伐果斷!」蕭文君冷然一笑,眼底滿是譏諷。
「根據這些消息,以蕭道誠的心機和手段,宇文毓不會是這樣的結果。」賀泓沉吟片刻,皺眉道。
「或許癥結在宇文曜那邊。」
「是!屬下這就去查宇文曜。」
敲門聲響起,春夏在門外稟告道:「郡主,蕭家二夫人拜訪。」
屋子裡的兩人對視一眼,心道,這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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